第440章 忆君暮暮朝朝(五)
安成雪垂下手,透过面具看向段干成虞的神色一闪而逝的怪异。随后,她缓缓低头,似乎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便立刻放轻声音柔顺道:
“大人有礼,弟子不过是入不了族谱的外族弟子。您身份尊贵,平日里是见不到我等的!”
她三言两语将自己放得极低,倒是同一开始浑不在意的样子判若两人。
段干成虞见此微微蹙眉片刻后,启唇道:
“竟也是个聪明的!”
安成雪见此又低头行礼,看样子对方不让她起来她就不敢擅动。段干成虞的一干随侍见此倒是心中出气不少。
不知为何,就算对方姿态放的如此低,段干成虞依旧不敢胡乱教训对方。
如今的黄天和厚土不比以往,好听些是未来的黄天王后,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一个让两族的关系不那么僵硬的一个纽带而已。
退一万步而言,就算她在黄天此地出现了什么意外,只要人还活着,只要她的身份还摆在这里,有这样一个象征段干谦就不会因为此事而多说什么。
毕竟她除了这张脸,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待在天族的高位上。段干成虞无意间捏紧手指,心中百转千回。
安成雪抬起头就见到对面正盯着自己有些微微出神,配着那张天族第一美人的脸,看着倒也是及其赏心悦目。
“妹妹严重了!”
安成雪:“。。。”
你这是哪门子的妹妹?
大殿,上座。
许世无双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来之前和安成雪动怒的样子,倒是平静的很。
他眼眸上挑,道:
“你等的意思,这段干成虞,本王还必须得册封?”
黄天大长老低头不敢多言,自从天子亲自执政以来,许多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现在想想,除了没有当年的厚土天子那般残暴,其他的模样简直学了个十成十。
独断专行!
深不可测!
冷血薄情!
御下极严!
而且最忌他人的反驳!
莫非。。。历代天子都有这种毛病?还是说在一起呆久了就会传染?他内心分出一部分神识,在小小的思索。
黄天大长老虽然低头没说话,但是其他长老还是出言相劝。
“大人,毕竟天之三族同根同源,不可撕破脸皮闹得太僵硬!且天族秘钥一分为三,各持一把。若是此时闹得太僵,将来大人继任族长之时将会不那么顺利!”
另有一张老也立刻道:
“这一百多年,两族关系几乎已经完全僵化,如今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许世无双思虑片刻,双瞳深处犹如不可见其底的深潭,缓缓转动。他挑眉,敲了敲桌面道:
“既然如此,此事就这样定下了!毕竟这关系到本王的飞升之路,好歹还是要谨慎一些的!”
黄天大长老抬头,目光中讶异之色一闪而过。什么时候自家的天子这般好说话了?
却在下一刻就听对方又道;
“左右不过是个摆设,看不顺眼就废了!”
黄天大长老:“。。。”
呵呵呵,大人威武!
下了朝,黄天大长老便带着长老们回到撑天塔中。他一扫衣袖,浅淡的白色光晕铺开,从中立刻传出冷哼,和对方阴沉的清秀俊脸跃然于上。
“多年不见,大长老可还安好?”
“。。。”
段干谦这一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他妈说我好不好?他忍了忍,多年的良好风度让自己逐渐归于平静。
“大长老多年前助我族天子归位,这些年一定过得顺风顺水!”
黄天大长老见他此言,也早有预料,不过身为天子坐下第一长老,这些事情也只能硬着头皮自行处理,好在活了多年,早就不知脸皮为何物。
“大长老严重了!说到底这段干成雪还是被我族好好的关押了起来,兴不了风浪!”
“真的关押了么?”
段干谦神色冷淡,如此道。
黄天大长老顶着一脸我是因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面皮,内心选择性的忘记了今日才同本族天子一起归来的某天子,真诚道:
“当然是这般!本座也是想着那段干成雪被厚土关押多年,也该换换人了!”
“。。。她是我厚土天子,怎么也轮不到你们来多事!”
段干谦当年琢磨许久,便想到了对方可能是想将段干成雪掌控住,免得横生枝节,毕竟现在的天子在黄天一族。
也算是他们猜对了,若是今后黄天敢出什么幺蛾子,段干成雪在手也不枉是最后手段。
他思及此,又想起段干成虞方才的消息,便勉强扯出笑容,道:
“说到底天之三族同宗同源不分彼此,将来的族长即位大典,也是要我等一同出力的!”
黄天大长老见他肯给台阶下自然也就顺着话下来了,心道定是得到了段干成虞的消息。
他点头,似乎才想起似得道:
“对了,我族天子不日将册封厚土的段干成虞为黄天王后,届时你我两族便是真正的一家了!”
段干谦点头致意,两人假意的说了几句客套后,便不再多言,互道后话。
段干谦转头就冷着脸给段干成虞下了命令,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找到黄天一族关押罪人的禁地。
段干成虞小心翼翼的问道:
“您这是要找谁么?能否有多一些的消。。。”
她话音未落便被段干谦皱眉打断:
“好了!这不是你该问的!记住,在黄天可没人能保得了你!”
段干成虞神色黯然,自从多年前段干成雪被长老们联合封印后,她几乎就失去了存在的作用。
“是!”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在两族之间夹缝求存了!她垂下眼睫又想起今日的那个厚土女弟子。
“大人不过是因为练就了一种功法,只能用极少的体质辅助修炼,类似。。。采阴补阳!”
对方摸着自己脸上的面具,声音苦涩道:
“否则,就凭我这等姿色的普通弟子,天族随便的一个核心弟子都能将我踩到脚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手又道:
“之所以带着面具,也不过是大人看厌了我这姿色平平的容貌罢了!”
说到此,她看向段干成虞的面容一阵恍惚和艳羡。
周围众多女子几乎都露出或多或少的嘲讽之色,人都是如此,对于弱者几乎都存在一种优越和轻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