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公审之日

  翌日，清晨。
  张绣一大早起来后，便在院子中晨练。虽说如今渐渐抵近初夏，天气开始炎热起来，但张绣依旧是练武不辍。
  他练武的时候，很是专心，即使听到嘈杂声，也不曾停下。
  晨练结束，张绣才看向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邓展，问道：“邓展，发生了什么事，自我晨练不久，这周边到处是敲锣打鼓的声音？”
  邓展道：“回禀将军，这些敲锣打鼓的是城中百姓。卑职来的时候，看到许多百姓都走上街头，敲锣打鼓的，正庆祝公审李傕和郭汜。”
  张绣听到后，感慨道：“人心尽失，便是这般。”
  他带着邓展去吃过早饭，就径直往监狱去，抵达监狱门口，这周边已经有无数的百姓抵达，准备围观李傕和郭汜被押解出来。
  “让开，都让出一条路，让张将军进去。”
  人群中，有人发现了张绣。
  故而大声呐喊。
  在呐喊声传出后，许多百姓都发现了张绣，连忙让出道路。
  张绣拱手道谢，进入监狱中。
  孙有才连忙迎了上来，道：“将军，一切准备妥当。不论是李傕，亦或是郭汜，都已经安置在囚车中，随时可以出发了。”
  “出发！”
  张绣当即下了命令。
  在命令下达后，就有士兵牵着马，拉着装载了李傕和郭汜的囚车驶出监狱。在囚车一走出后，便有士兵再度上前，保护在囚车两侧，确保没有人劫囚。
  “轱辘！轱辘！！”
  车轮转动，马车缓缓向前。
  张绣骑着马走在后面，跟着一起往南门去。
  囚车中，李傕是瘫坐着的，他举目望去，周遭全是围观的百姓。
  “狗贼！”
  忽然，一声大喊自百姓中传出。
  紧跟着，一个鸡蛋自人群中飞出，啪的一声，恰巧撞在李傕的额头上。忌惮碎裂，蛋清和蛋黄流溢出来，使得李傕面上粘乎乎的。
  鸡蛋的撞击，倒也不怎么痛，但当着无数人的面，他被人扔鸡蛋，李傕的内心是无比愤怒的，张嘴就准备骂回去。
  可下一刻，李傕刚张开的嘴立刻闭上，双手抬起，护在了额头面前。
  他脸上尽是惊慌神情。
  因为有无数人扔出了鸡蛋、蔬菜，乃至是草鞋等杂七杂八的物品，全都是一窝蜂朝他砸了过来，哗啦啦像是下雨一般，砰砰落在囚车上。
  好在囚车有护栏，挡住了一部分扔过来的物品。
  其余如鸡蛋，草鞋之类的，却是不断的飞入囚车中，打在了李傕的身上。
  刹那间，李傕浑身脏兮兮的。
  鸡蛋碎裂，浑身粘乎乎的。
  菜叶子乱飞，整个人狼狈不堪。
  和李傕相同的是郭汜，他也一样是被百姓照顾，那漫天犹如大雨落下的鸡蛋等物品，让郭汜只能双手护住了脑袋，然后弓着背，竭尽全力的保护自己。
  这一刻，郭汜心中悲凉。
  他一向是自以为是，一向是高高在上惯了，可现在沦为被审判的人时，忽然间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遭人恨。
  郭汜内心，更是落寞。
  两辆马车不断的被照顾，而张绣距离马车不过是八步远的距离，但在张绣的前方，始终不曾有菜叶子等物品落下，依旧是不急不躁的往前走。
  马车缓缓赶路，呐喊声此起彼伏，无数的百姓呐喊，无数的百姓高呼杀李傕杀郭汜，更是破口大骂着李傕和郭汜。
  李傕和郭汜在关中数年时间，令关中彻底凋零。
  无数百姓，家破人亡。
  无数百姓，妻离子散。
  无数百姓，惨死其中。
  可以说，关中的百姓深受其害，所以李傕和郭汜被押解出来，才会引起百姓如此的愤慨。一路的喝骂，一路的扔鸡蛋等，李傕和郭汜身上彻底脏了，无比的狼狈。
  李傕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渐渐的无奈和绝望，最后是变成了麻木。
  他内心，也在怀疑自己。
  他真有这么可恨吗？
  当马车抵达南门外时，李傕依旧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他却是有些麻木了。
  刑场周围，早有士兵驻扎。
  马车停下后，士兵把李傕和郭汜押解下了囚车，然后拉到了台上。
  在台上，立下了两根木桩。
  每一根木桩，有一丈高。
  在李傕和郭汜被拉到台上后，不是被要求跪在地上，而是被捆绑在了木桩上。
  这情况，让李傕都是一愣。
  李傕原以为是要砍头的，他看向张绣，那麻木的眼中多了一丝的神采，说道：“张绣，你把我们绑在了木桩上，这是要做什么？”
  张绣说道：“既然是公审，那就是让百姓来惩罚你，我不准备杀你。这一次公审，自有百姓来给你量刑。”
  刷！
  李傕脸上的神情，彻底大变。
  让百姓量刑。
  等于是让百姓来动手。
  这样的情况下，那是极为痛苦的，因为死亡不是一时半会儿的，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死亡。
  咕咚！
  李傕咽下了一口唾沫。
  一旁的郭汜听到，面颊也是抽了抽，道：“张绣，是个英雄的，那就给我一个痛快。”
  张绣道：“我不是英雄！”
  郭汜咬牙道：“张绣，你是魔鬼。”
  张绣道：“对。我是魔鬼，是复仇的魔鬼，更是为百姓伸张正义的魔鬼。对付你们这些恶人，必须比你们更凶恶更凶狠。我坐下的事情，问心无愧。就算是凶恶，那又如何？”
  郭汜顿时哑然。
  他这时候，发现眼前的郭汜，是真不认识了。曾经的张绣，不可能是这般。如今的张绣，却是大不一样了。
  “呼！”
  郭汜长长出了一口气，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只能等死了。
  李傕握紧了拳头，咬牙道：“张绣，你如此狠辣。我在地下等着你，终有一日，你也会步我后尘，你一定没有好结果的。”
  张绣冷笑，脸上尽是不屑。
  李傕这算威胁吗？
  这话有用吗？
  不过是临死之际，逞口舌之利罢了。
  张绣转而面对所有的百姓，他看着周围议论纷纷的百姓，看到一张张面颊上的愤怒，以及流露出来的痛快和期待，便朗声道：“肃静！”
  周遭，很快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张绣身上。
  在场只有呼吸声。
  没有多余的声音。
  这一次来的百姓，甚至比惩罚军中的将领更多。
  因为此前，张绣已经通告了整个关中，告知所有关中的百姓要提审李傕和郭汜。
  这是无数人知道的。
  不仅仅是长安地区的百姓汇聚，更有京兆、右扶风等地的百姓汇聚，乃至于弘农郡、河东郡、河内郡等其余的地方，都有百姓赶来。
  无数人，汇聚在此。
  张绣粗略估计，这一遭来的人，少说也有三四万人。因为自刑场中心往外面看去，无法看到边际，只是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在此。
  来的人，太多太多。
  有无数的人，希望李傕和郭汜死，希望要杀了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