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士为知己者死

  张绣正色道：“蔡家履行了约定，我自然不会毁约。但蔡瑁的存在，关系着刘表是否履行约定。如果我现在释放蔡瑁，他回到襄阳后，刘表就会翻脸不认人，不再提供粮食。”
  “本将的谋划，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蔡瑁暂时不能离开。”
  “不过你放心，只要刘表的粮食和器械一送到育阳县，我会立刻释放蔡瑁的。”
  张绣道：“你还得等一等。”
  蔡家管事没有提出异议，说道：“张将军，蔡家商队北上时，刘表已经安排了文聘押送粮食北上。估摸着，最多再有三天时间，刘表的队伍就会抵达育阳县。”
  张绣道：“你可以留在育阳县，等刘表的队伍抵达。”
  “没问题！”
  蔡家的管事直接应下。
  他没有多言，便直接告退。
  在蔡家管事退下后，张绣喊来了徐庶，让徐庶给麾下士兵更换装备。有了蔡家送来的战刀和甲胄，至少能装备一批士兵。
  张绣安排完事情后，又把县衙左侧的宅子，单独拿出来供蔡家的工匠居住。
  这是未来的匠作坊。
  事实上，蔡家送来的工匠，都是蔡家的私有财产。
  这些人等同于奴隶。
  他们被蔡家转送给张绣，那就是张绣的人。
  张绣进入院子，把一百工匠召集起来。这些工匠，老的老小的小，真正的青壮极少。
  仔细想想，蔡家也不可能把技艺好的工匠送来。
  毕竟，那是蔡家的命根子。
  这些老的小的要锻造武器，会非常困难，毕竟老了气力不足小了经验不够。
  张绣环顾所有人，此刻一个个工匠都面容忐忑，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他们在蔡家的时候，虽说日子过得清苦，但好歹能三餐度日，不至于担心温饱。
  到了张绣这里，一切都成了未知。
  张绣沉声道：“你们当中，有家眷在蔡家的人，全部站出来。”
  一百工匠，一个都没有站出来。
  张绣心中有数了，扫过所有人，继续问道：“你们当中，年迈的至少有三十人，难道年迈的人，一个都没有家眷吗？”
  “没有！”
  人群中，一个老者站出来。
  他发须皆白，佝偻着背脊，垂垂老矣，显得很是苍老。
  老者站出来后，不卑不亢的道：“张将军，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孤寡老人。在蔡家的作坊中，或是妻儿早死，或是一直都没有成婚。至于这些孩子，也都是孤儿，在场没有一个人有家眷。”
  张绣没想到一个老人，竟然有这一副气度和姿态，竟然不惧他，心中有些好奇，开口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回答道：“回禀张将军，小老儿名叫童睿，童子的童，睿智的睿。”
  张绣问道：“识字吗？”
  “识字！”
  童睿躬身回答。
  张绣略微惊讶，一般的匠人，都是下苦力活的，绝大多数都不识字。尤其这年头，能识字的都是读书人，童睿识字，却是匠作坊的人，让人有些惊讶。
  张绣问道：“既然识字，怎么会沦为蔡家的奴仆？”
  童睿解释道：“小老儿年轻时，曾是荆州匠作坊的匠人，专门负责制作器具。后来得罪权贵，以至于被下狱，沦为奴隶。再后来被贩卖，辗转被卖到了蔡家，成为蔡家的工匠。”
  “哦，竟有此事！”
  张绣眼中一亮，露出一抹惊喜。
  没想到，蔡家竟然送来了这样的一个宝贝儿。
  虽说暂时没有体力旺盛的工匠，但对张绣来说，这些年迈的工匠，是真正的宝贝。尤其像童睿这样识字的人，张绣更是需要。因为他们有经验，能传道授业，使得工匠技艺传承下去。
  张绣说道：“童睿，自今日起，你是所有人的领头。你，负责匠作坊的运转。”
  “喏！”
  童睿躬身应下。
  张绣让童睿退回队列中，沉声道：“此前你们在蔡家，是蔡家的奴仆，是蔡家的奴隶。不管你们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奴籍。”
  “就算你们成婚生子，你们的子子孙孙，也都是蔡家的奴隶。”
  “如今在本将麾下，你们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来人，把奴籍拿出来。”
  张绣侃侃而谈，吩咐了一声。
  只见士兵抬着一口箱子走来，里面装的是所有匠人的奴籍，是他们身份的证明。
  张绣摆手指着箱子，说道：“这里面，是你们所有人的籍贯。本将现在，把这些奴籍全部烧毁，然后重新为你们登记造册，让你们成为良人，不再是低贱的奴仆。”
  说完，张绣接过火把，点燃了箱子中的纸张。
  “呼！呼！”
  火光燃烧，冒起了缭绕的浓烟。
  一个个匠人看到这一幕，全都震惊了，更是有许多人痛哭流涕。
  没想到，他们就这么摆脱了奴籍贯。
  “扑通！！”
  忽然，童睿直接跪下了。
  他以头叩地，哽咽道：“将军大恩大德，童睿永世不忘。我童睿，愿意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
  一个个工匠，扑通扑通的跪在地上，接连叩头道谢。这一刻，所有的工匠都痛哭流涕，哭得像是个孩子似的。
  一朝为奴，世代为奴。
  想摆脱奴籍，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今，他们却摆脱了奴籍，得以成为真正的人，得以抬头挺直腰杆做人，不再是低贱的奴仆。
  张绣任由一众匠人痛哭。
  好半响后，所有人渐渐停止了哭泣，场面才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目光，再度落在张绣的身上。这一刻，这一百名工匠，不论是老的，亦或是小的，全都是眼含感激，心中无比的激动。
  他们誓死效忠张绣。
  张绣继续道：“你们摆脱奴籍，只是过上好日子的第一步。”
  “本将麾下的匠作坊，是极为重要的一环。你们当中，但凡有重大的发明创造，能有利于征战，亦或是有利于攻城，再或是有利于百姓耕种的，都可以获得奖励。”
  “甚至，你们能入朝做官。”
  “所以接下来在育阳县，能否过上好日子，就看你们是否努力。改变命运的机会，不是在本将的手中，而是在你们的手中。”
  张绣道：“是否有收获，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谢将军！”
  众人齐齐道谢。
  童睿在这一刻，也是满含期待。
  他早年是在官府的匠作坊内制作器具，知道诸多利器的制作方法。虽然年迈，虽然膝下没有儿女，也希望挣点家财，最好是能为童家留下血脉。
  张绣看向童睿，吩咐道：“童老，匠作坊的一切交给你，由你统筹安排。缺少什么，直接找我，亦或是找徐军师也可以。”
  “喏！”
  童睿躬身应下。
  他听到张绣称呼他一声童老，心中更是激荡不已。
  士为知己者死！
  能得到张绣的器重，他无比的激动。
  张绣继续道：“匠作坊会来一个姑娘，她叫黄月英，是荆州黄家的人，也善于制作武器。她到匠作坊后，一应所求，你全力配合便是。”
  “喏！”
  童睿再度应下。
  张绣简单交代了其余的注意事项，就转身离开，直接往黄家的商铺去，准备告知黄月英关于匠作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