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爱记17
其实将自己反琐在房间里,安静下来思考,不出几分钟就可以想通。宁愿相信揭沁,也不愿相信自己男人,时颜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可思议。
席晟见她从房间里出来,跟换了个人似的,他却依旧不见喜色,瞟一眼她:“你又要走啦?”
“没有啊。”
席晟不屑于相信:“少来了,我敢打赌,他到时候一个电话过来,保准你立马飞奔出门。”
他一语中的,时颜笑得不以为意。她的黑莓就攥在手里,意图这么明显,被他瞧出来也不奇怪。
席晟一早起就爱守在电脑前浏览网页,见时间不早,摆出乖顺样子:“帮我去买早餐吧。”
时颜昨晚严重失眠,现在只想赖在椅子上不动,她双腿交叠着坐,装作没听到。席晟起身轻弹她脑门,转眼抱了包饼干回来。
时颜却已经坐到他位置上,盯着电脑屏幕:“你什么时候爱上看八卦了?”
网页全幅报道了知名富商结婚的消息,坊间传闻新娘手腕了得,靠私生子上位,前阵子的世纪夺子案闹得沸沸扬扬,可见这灰姑娘野心多大,如今灰姑娘终得那钻石王老五垂青,看客们或羡慕,或鄙夷,均化作茶余饭后一顿谈资。
席晟嚼着饼干道:“只是想看看这21世纪的辛德瑞拉到底长什么模样。”
“母凭子贵这种的,没什么值得好奇。”
“可男人这种生物就是那么奇怪,血脉的影响力有时候甚过爱情。”
席晟啧啧叹,时颜听得面色一凝,下意识低头看攥在手里的手机。
怎么还没有电话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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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城一整天都没有联络过她。
时颜琢磨着,该不是她当时借口要忙公事而挂了他电话,他才不肯再主动联络?
撒了谎还得她自己来圆,时颜以怀柔政策试图说服席晟:“要不你打电话给你未来姐夫,约他去拳击馆打拳?”
席晟黑着脸拒绝。
时颜只得在中午时分简单收拾点行李。她俨然一副准备在池城那儿安营扎寨的架势,席晟见着直摇头,叹道:“你终于要抛弃我了。”
时颜不客气地捏他脸:“胡说什么?”
开车回池城的公寓,按了许久门铃都没人应,本想给他个惊喜,不料走了趟空门,时颜这才想起要打个电话给他。
对自己,对他,都太笃定,她算是尝到了苦头——池城在手机那头道:“我要出趟差。”
“你不是说请了3天假?”
时颜其实想象得到他大概会说哪些安抚的话,这男人嘴拙,哄来哄去也就那么几句。不料,他只是淡淡道:“我已经不是5年前的池城,不可能因为感情耽误工作,也不可能天天围着你转,你说是不是?”
他语调疏离到近乎刻板,时颜脸上有些挂不住,在这空荡的走廊上勉强笑一下,也不知笑给谁看:“这样啊……”
她自认语气并无异样,却不知他听出了什么,顿了顿,才稍和善一些:“原本就有事要去北京,是我推掉的。你一大早就走了,大概也蛮忙,时间上我迁就你,索性销假。”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
挂了电话,时颜看着小巧的行李箱犯难。自己的行李怎么拎出家门的,现在就要怎么拎回去,席晟看到,她少不了被取笑。
拖着行李回到停车场,她开了后备箱,行李直接丢进去。
回时裕销假上班。
忙碌一天,终于办妥金寰的事,可同事们反倒更不安生。
一来大麻烦已解决,大家都有了闲暇时间,二来,实在是好奇心作祟,底下人个个拐弯抹角地打听她与那池总监的秘事。
时颜一语带过,只有chris仍旧不依不挠:“我们全部同事看到他抱你下去的时候,眼睛都急红了。”
时颜借口去茶水间倒咖啡,chris竟也跟进来:“老大,从实招来吧。如果你们……啊,真有什么关系,我们时裕以后就真的不愁没路子……”
时颜立马要她打住,“做生意而已,我何苦把自己卖了?都别瞎猜。”
chris杵在茶水间不肯走,时颜索性坐下来翻建筑杂志。
说来也巧,池城上了这期的封面,黑西装,深蓝色衬衫,严谨的英俊男子,被冠以“业界新贵”,内附的简介可算是完美履历。
chris只顾欣赏同一页另一侧号称“自纽约回归的新设计女王”的揭沁,并大方表示嫉妒,时颜却一直盯着那串小字不放,“与冉姓女友感情稳定。”
chris啧啧叹:“这揭沁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一……”话音未落,时颜霍地站起,咖啡杯往桌上一放就走。
“老大你去哪?”
“回家。”
“你不是刚销假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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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机场。
池城没料到代表对方公司来接机的,竟是冉洁一。转念一想,最初两家公司就是由她牵线搭桥,现下派她来接人,也不足为奇。
冉洁一表现得比他更意外,指了指同来接机的金寰分公司的人:“你公司人说你在休假。”
池城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她也在尽量避免与他见面。
金寰看中了对方公司在本市的一块地皮,池城连轴转,实地考察只是走走过场,与对方公司执行副总周旋才最耗时间,晚上饭局设在金寰酒店,是在自家地盘,池城自然要奉陪。
酒桌上女人要吃亏些,不是他挡着,冉洁一怕是少不了大醉一场。
饭局散了,分公司的两个经理早已烂醉如泥,池城让司机送他们回去,自己直接在楼上开了间房。
池城请服务生送醒酒药上来,不多时就有人按门铃。
开门就见冉洁一站在外头。
池城按了按太阳穴,眉心微蹙:“你也住这儿?”
“见你喝了不少,特地给你送解酒药来。”
解酒药、蜂蜜、绿茶,冉洁一带了不少东西进门。
“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冉洁一温婉地笑。
池城拿了她的蜂蜜去泡。冉洁一坐在吧台另一侧:“最近过得怎么样?”
池城动作一顿,良久,轻笑道:“痛并快乐着。”
不知怎的,冉洁一在他的笑中读出了淡淡的自嘲。
“你,和她……”
“洁一。”他打断她。
“嗯?”
“我们是朋友,对吧?”
冉洁一面色略僵。
他是想说,他与她,只是朋友吧……
“因为我们公司也想涉足酒店业,我住在你们金寰纯粹只为了考察,不是为了和你套近乎。”
他将泡好的蜂蜜递给她一杯:“抱歉。”
这一杯,冉洁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你这人,就是对人太好了,如果你绝情点,一点机会都不给,就像刚才,如果你不让我进门,我也不会……”
冉洁一话说得七零八落,终究继续不下去。
蓦地飘来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适时填补空白,池城与冉洁一俱是松了口气。
是他的电话,池城边接电话便往外走。
“睡了吗?”她的声音有些低,不自觉地带着蛊惑似的。
“还没。”
“早上的事,对不起。”
时颜的声音透过电波,恍如一汩温泉,暖着他的听觉,他笑而不自知:“什么事?我忘了。”
“我本来还想补偿你一下的,你既然忘了,那就算了吧。”
她的满腔失落,也不知是不是装的,可他筑起的冷硬,只要面对这样的她,总会失效:“别。”
他脱口而出,时颜听着咯咯笑起来。
恰逢此时,门铃声响起。
池城去应门。
“说吧,怎样补偿?”边说边拉开门。
瞬间,池城眼前一晃,怀里一沉。
时颜树袋熊一样抱住他,腿夹在他稳健的腰上。两人手里都拿着手机,时颜狠狠吻住他:“这样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