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12月30日，年末的前一天。
下班之前小小来到了纤纤的办公室。
“纤纤，我好开心，明天就可以见到总裁了，现在我已经觉得很激动了，都怕晚上睡不着觉。”
“那你明天公司晚会你可要好好玩哦，顺便在短暂的时间里多看两眼总裁，还满足吗？”
“纤纤，你又拿我寻开心，明天一起去吧。”
“额…小小，明天我不在公司。”
“没关系，在外面忙完业务，回来也可以一起去嘛。”
“不是，我明天要请一天的假，小小，抱歉，你还是让别人陪你一起去吧。”
“纤纤，你不会是上次平安夜的事有阴影了吧，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小小把手放在耳边发誓。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才要请假的。”
“纤纤，这真是太可惜了，你每次都错过这么好的活动。”
“没事啦，只要你玩得开心就好。”
与小小告别后，纤纤往总裁室走。
“关烨，他在里面吗？”纤纤先遇到了关烨，因为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纤纤不确定唐以枫是否还在。
“他还没走呢，直接进去吧。”
纤纤还是敲了敲门，看唐以枫背对自己站在窗前。
唐以枫就一直站着，还想到底是谁进来了也不说话，回头一看是纤纤。
“找我有事吗？”
“嗯，我明天要请一天的假。”
唐以枫知道纤纤是为了什么请假，他知道纤纤是有很重要的事。
“嗯，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
“等等。”
“枫，还有事吗？”
“明天公司晚上有跨年晚会，早点回来可以吗？”
纤纤看着唐以枫认真的脸。
“我…尽量吧。”
纤纤走到一半，又回头笑着说：“枫，今天公司活动女职员可都是冲着你去的，可要好好表现，发挥自己的魅力哦，说不定能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人，bye啦。”
这女人刚才说了什么？她的意思是要自己赶快找个女朋友吗？该死的。
出了总裁室，纤纤拿了自己的包走到车库，开出唐以枫送给她的玛莎拉蒂。
回到家后，纤纤打开了钢琴，让钢琴自动弹奏。
徐徐的琴声流露出，纤纤坐在琴凳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黑白键上下起伏。
听着听着，纤纤的眼角留出了眼泪，着钢琴曲纤纤已经听过千百遍，但是永远都不会觉得腻，这是
弟弟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
当年的那一幕，在纤纤心里永远挥之不去，纤纤把这件事刻到了心里，发誓一定会给他们报仇。
第二天清早，纤纤整理了下东西，背了个双肩包就出去了，两个小时后坐上了前往a市的动车。
“以枫，她上车了。”关烨在唐以枫身边说着。
“嗯，我知道了。”
说完，走去了会议室做最后的年终报告。
纤纤坐在动车上，靠着窗的位置上，纤纤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笑了一下，终于今年年末又回到家乡了。
每年都是12月31日，纤纤一定会请假回家，去祭拜父母弟弟，即使那个时候在美国，除了第一年还不够稳定，程伯没敢让她回去，之后的几年纤纤都会回去。
九年前，也是这一年最后一天，弟弟的生日，明明可以很愉快地度过，然后迎来新的一年，但是她所面对的是永久的伤痛。
将近三个小时，纤纤踏上了自己的故土。
纤纤是为了去祭拜父母弟弟的，所以穿着黑色风衣，黑色长裤，还带着黑色墨镜，乌黑的头发没有扎起，只露出她白皙的皮肤，其余一切都是黑色的。
a市的发展每年都在变，原来她住的家现在已经被拆了，整条路都被改造成了商业街。
纤纤叫了辆出租车，跟司机说去xx路888号。
“小姑娘啊，你是本地人吗？”坐在车上，司机问她。
“以前是，可是后来我出国了。”
“那么你现在是回乡探亲咯？”
“算是吧。”
“现在a市发展越来越好了，生活条件也上升不少，把父母留在这里养老小辈也不需要担心了。”
“是啊。”纤纤苦笑了一下。
真希望一切都如司机师傅所说的，她能让父母留在这里养老，只可惜子欲养而亲不待，何况是父母，连弟弟也不在了。
下了车后，纤纤走到了原先的住址，现在888号已经是一家服装店了，纤纤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
虽然去年也来过，但是每年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正巧路过家礼品店，纤纤走了进去，看着货架上精致可爱的东西，纤纤很是喜欢。
突然看到一个迷你的水晶球，里面是一架小钢琴，纤纤拿起来，里面还有小雪花，果断地付了钱，买了下来。
“小姐，需不需要包装一下？”
“噢不用了，谢谢。”
走出店铺，把东西放在了口袋里，继续走。
不知走了多久，纤纤最近一家咖啡店，点了杯卡布奇诺，外加一块芝士蛋糕，算作自己的午饭了。
手机上，小小发来的短信。
骆小小：纤纤，我们今天每个部门都要做年终报告，烦死了！
纤纤回她：这不是正常流程么？习惯就好。
每年堂口里也都是要做年终总结的，只不过纤纤从未参加过，因为那个时候她都不会在c市。
骆小小：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但祝你办事顺利，如果可以的话，早些回来，说不定晚会还没结束。
姚纤纤：知道了，我真的尽量。
纤纤每次回来都不知道自己要呆多久，每次都会很晚回去，所以面对小小的要求，也是唐以枫的要求，她尽量做到。
离开咖啡店后，纤纤又叫了辆出租车。
“师傅，滨海古园。”
走到墓园之前，纤纤去买了束花，洁白的风信子，妈妈的最爱。
纤纤沉重的脚步来到了墓园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当年害怕仇人发现，纤纤只能挑选在最远的墓园，最里面的角落安放了一块墓碑。
墓碑上只写了一个字“姚”。
纤纤把花放在了一块墓碑前，从包里拿出一块布和一大瓶水，仔细地擦了又擦，把覆盖在墓碑上的灰尘全都擦净。
收拾完毕之后，站在了墓前，鞠了三个躬。
“爸爸妈妈，我来了，你们在那里还好吗？希望你们过得好，不需要担心我，我的工作也很不错，先生现在很少让我回堂口了，估计是担心我的安全吧。”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很多树叶。
“你们看我没出息的，现在还是风一吹就流眼泪。”纤纤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爸爸，女儿想你了，想你用胡子蹭我的脸；想你用手揉我的头发说‘女儿长大了’；我真的好想你啊。”纤纤顿了顿。
“妈妈，女儿也想你了，想你烧得那一桌好菜；想你跟我说以后要找个好点的男朋友疼爱我；想你
偷背着爸爸告诉我以前你怎么让老爸神魂颠倒的，妈妈啊，女儿真的好想你。”
纤纤深深吸了口气。
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水晶球，放在了墓前。
“冬冬，现在轮到跟你聊聊了。冬冬今年要20岁了吧，都已经成人了，你都这么大了姐姐还送你这么幼稚的东西，不会怪我吧。冬冬啊，我不是一个好姐姐，没能保护好你，在那里你要好好陪爸爸妈妈，姐姐想你的时候就会听你的钢琴曲，弹得真棒，姐姐真的好惭愧，为什么没能把你留下！”
情至深处，纤纤忍受不了的思念像泉水一样溢出，纤纤跪在了墓碑前。
“为什么要独留我一个人！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女儿不孝啊，这么多年还是没能给你们报仇，女儿不孝啊！”纤纤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冬冬，姐姐没能给你报仇啊，这么多年来，我都没能见到他，没办法给你们报仇。”
每年纤纤来这里总会说‘今年，一定给你们报仇’，可是一直都没能履行，这成了纤纤最大的心病。
最后纤纤哭得说不出话了，就静静地靠在墓碑坐着。
关烨到唐以枫办公室，站在门口问他：“以枫，你看我要不要先去那里，让他们准备起来。”
“嗯好，你去吧。”
关烨说的当然是晚上的公司活动，这么隆重的活动必然会定在皇朝。
今天晚上对于盛唐的女职员来说是最开心的，能这么近距离地见到公司总裁也就这一天了，公司在换总裁之前她们根本没有这样的期待，没想到新来的总裁竟然这么帅气，只可惜见到的次数少之又少。
时间来到五点半，几乎所有的职员都已经在皇朝最大的宴会厅了，女士们都穿着自己喜欢的裙子，而男士们都是很正式的西装。
“关烨，她还没回来吗？”
“姚纤纤吗，我好到现在也没看到她人，应该是还没回来。”
唐以枫皱了皱眉，但是还是准备再等等。
“总裁，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活动总策划问。
唐以枫点了点头。
“女士们先生们，又到了一年一度盛唐的年终晚会，在此我感谢各位的到来，请各位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唐总致词。”
台下，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热烈地鼓掌。
唐以枫身着有暗纹的黑色西服，走上了台。
台下的女职员可以说全都冒起了星星眼。
“大家晚上好，很高兴能站在这里致词，在我第一年上任时，也是站在这里致词，但我可以说这种场面我是生疏的，但是今年已经是第三年站在这里了，相信大家也已经了解我的性格、我的为人、以及我的目标，我的目标是要把盛唐带到c市第一。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大家要共同努力，我知道凭我唐以枫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今天上午我已经听过各部门的汇报了，按照这个业绩走下去一定可以，所以我相信大家一定也会帮我，帮着盛唐走到最后！谢谢大家。”
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总策划走上前去补充：“现在可以请大家开始用餐，今天稍晚一些我们会进行抽奖。”
晚宴一直都是以自助餐的形式，男男女女们都拿着托盘自行用餐，女人们的眼睛一直在搜寻总裁的身影，因为晚宴时总裁是和她们一起用餐的，可是自从刚才唐以枫走下台去以后就没看到他人。
“她还没回来？”
“是的，定位还在a市，手机打过去没有人接。”
“飞机准备好了吗？”
“已经在机场了。”关烨回答。
“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现在就要走了吗？”
“嗯，我要去找她。”
“需不需要让君博或者子承跟着你。”
“不需要了，就我一个人。”
“以枫，飞机上有装备。”
唐以枫点了点头就走了。
所以唐大总裁在致完词以后就离开去机场了，大家都没见到他那是正常的。
一部黑色路虎飞驰在路上，机场唐以枫的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就绪。
唐以枫快步走上了飞机。
“可以出发去a市了。”
唐以枫坐上他的私人飞机，从侧面抽出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摆着几把手枪和几把短刀。
唐以枫看了一眼，就拿出了其中一把手枪放在了上衣里，就合上了箱子。
系好安全带之后，飞机起飞。
唐以枫看着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半小时之后，关烨把定位发在了他的手机上，又过了一会儿，收到条短信。
“祝你成功。”这不用猜都知道是叶君博发来的。
纤纤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待在墓园里，傻傻地靠在墓碑旁，静静地坐着。
因为纤纤所在的地方太过偏僻，再加上她穿得一身黑，墓园的管理员在关门前要进园巡视，但是没有发现纤纤。
纤纤这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不是她忘记了要回去，返程的火车票她在就买好了，但是在墓碑边坐下没多久，纤纤就睡着了。
她太累了，每年12月的最后一天是唯一能让她把心放空的一天，但是越想放空，悲伤却无处不在。
“妈妈，妈妈！我和弟弟明天想去海边捡小贝壳。”
“好，明天就让爸爸带你们去。”
“爸爸，爸爸！我们去科技馆吧，同学说可好玩儿啦！”
“没问题！”
“妈妈，隔壁班有个男生喜欢我，可我不怎么喜欢他。”
“不喜欢人家就委婉地拒绝吧，别伤害别人的心了。”
“冬冬，你弹得钢琴真好听，以后都把它录下来做成光碟吧。”
“好啊。”
纤纤，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她还和父母弟弟在一起愉快的生活，梦里他还能看到父母的脸，看到弟弟活泼的身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梦里他们的脸越来越模糊，再后来就看不清了，他们一个一个地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纤纤一个人。
唐以枫下了飞机，走出机场后打了辆出租车。
“师傅，滨海古园。”
谁知那司机惊讶地看了眼唐以枫。
“我是去找人的。”唐以枫看见司机的表情，补充了一句。
但是引起了司机师傅又一阵惊讶，准确地说，是惊恐。
唐以枫有点尴尬，不过也是，谁会大晚上的跑去墓园找人啊。
当唐以枫站在墓园门口，墓园也早就关门了，看了看墓园前毫无人烟，只有右边一间门房间亮着等，对
唐以枫来说他不会跑去让管理员帮他开下门，总而言之是不走寻常路。
他绕着墓园围栏走，找到一棵比较高的树，抬头确认了一下围栏的高度。
助跑了两步，踩在树干上，借着反作用力跳到围栏上，两手向上一拉，腹部向上一用力直接翻进了墓园里，稳稳地站在地上，这一连串的动作在短短的三秒内完成。
站起身来拉了下衣服，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唐以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向墓园深处跑了几步再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用光亮照清楚前方的路。
冬夜里，风吹过果然是冷的不行，唐以枫真不敢相信姚纤纤这个时候竟然还在这里，他只穿着一套西服，寒冷刺骨的风直往衣服里钻，可他想的却是这么冷，姚纤纤究竟在这里干嘛。
举着手机，一步一步向里面走，每一处都看得很仔细，生怕漏了姚纤纤的身影。
纤纤一阵哆嗦，从睡梦中醒来。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她到底在这儿坐了多久，天啊，她都忘了唐以枫要她早些回去的。
纤纤看了看手机，都快七点了，自己买的火车票肯定是没得坐了，手机上显示有好几通未接来电，自己来a市的时候把手机调成了震动，只怪自己睡着了完全都不知道。
纤纤想站起来，可是实在用别扭的方式坐了太久，腿都麻了，纤纤只能扶着墓碑把自己撑起来。也不知道今天返回c市的火车还有没有了。
纤纤晃动下自己的腿，缓解下麻木的感觉，然后想用手机给唐以枫发个短信，说自己没法回来了。
纤纤快速地在屏幕上触动。
“姚纤纤？”不远处一个男人的声音。
纤纤回头一看，竟然是唐以枫。
“你怎么在这里？”
纤纤实在太惊讶了，唐以枫举着手机，手机上方透出一束强烈的光，照应了他的半个脸庞。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这么晚了，墓园门都关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纤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是来a市，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是要是出点事怎么办，手机还打不通。”
“我不会有事的…”可纤纤的话明显中气不足。
“你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态度来找你的么，我连枪都带好了！”
唐以枫有些激动了，纤纤这么晚还没回来，手机也不接，他真的是很担心会出什么事，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纤纤大声说话。
“我只不过是来看我爸妈的，这么多年的仇我至今还没能给他们报，我在这里留了这么久的心情你能理解吗！你凭什么站在你的立场对我这么大声说话！我这点本事还不够我保护自己吗？”这是她第一次敢这么对唐以枫说话。
说着说着，晶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在唐以枫手机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可怜。
纤纤对于唐以枫对她的态度感到很是委屈。
唐以枫看到纤纤的模样，心里却瞬间纠了起来，走上前去把那个流着眼泪的女人抱在了怀里，纤纤也没挣扎，只是哭着。
“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大吼的。”唐以枫看到纤纤这个样子，很是心疼。
“站在这里…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些什么，除了…能说我很想他们还能说什么！“纤纤两只手拉扯着唐以枫的衣襟，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因为抽泣，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
“已经要第十年了，可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没关系的纤纤，我会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的。”唐以枫轻拍着纤纤的后背安慰到。
纤纤抬起头用手胡乱地擦着眼泪：“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唐以枫低头看着快速转变的纤纤，他笑了起来。
“没事，如果还想擦，我可以直接脱下来给你。”
纤纤一下子推开了他。
“没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