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9章 等了你一百年
金浮沉又迷糊了。
不知道孟凡犯了哪门子邪，去折腾那些藤蔓干什么？
他不知道，在阵法世界里，孟凡和方闲云一起搞定了洞底的鬼物，出了洞口之后，在石崖上刻上了几个人的画像，那是一家人，孟凡、小溪、方闲云、仙后……
藤蔓一点点被孟凡扒开，露出了里面布满青苔的石壁。
孟凡又将绿油油的青苔除去，石壁光秃秃的，空无一物。
金浮沉就更迷糊，问道：“蒙寻，你这是怎么了？”
孟凡没有回答，只是在心头对自己道：“许是有的，可经过无数次雨水的冲刷，又没有了……”
“真的忍不住了啊！”
孟凡面向一个方向，攥紧了双拳。
那个方向，正是猪蹄山的方向。
突然，孟凡一晃身形，就向那个方向跑去，金浮沉还惦记着重明鸟的事，哪会让孟凡跑掉，在他看来，要想找到重明鸟，只能靠孟凡了，急忙展开逼近长生五重境的修为之力，向孟凡追去！
可孟凡速度太快了，竟将他落的越来越远！
“蒙寻，你脑子清醒一些，你现在魔怔了知不知道！”金浮沉厉声开口，一面飞掠一面抬起手，冲着孟凡的背影拍出一道凌厉掌影，“你不是说你能杀长生五重境么，来呀，试试看啊！别人都清醒了，你的梦，也该醒了！”
轰隆一声！
孟凡后背被那道掌影击中，重重扑到在地。
金浮沉勾了勾嘴角，飞掠到孟凡身前，居高临下道：“不堪一击，还舍不得醒？”
“姬风的风属性也在，其他的东西也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孟凡怔怔的从地上爬起，正要再度往猪蹄山方向跑，却被金浮沉一把抓住了肩膀。
“你还是不是我金莲峰弟子了？”金浮沉声色俱厉！
哪还有半点通天堂堂主蔡千斤的影子。
孟凡瞧了一眼死死抓住他肩头的手，声音没来由的冰冷：“金掌座，真想要试试？”
金浮沉鼻息一哼：“来！”
话音未落，只听得呯的一声巨响，金浮沉胸口衣衫炸裂，身体向后倒飞出去！
“该死！”没想到孟凡真的对他出手，金浮沉面露浓重怒色，双臂一震，双脚重重踏在地面上，身形随即向孟凡飞扑了过去，握紧的拳头砸向了孟凡面门！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孟凡竟然没躲。
呯的一声，任由他的拳头砸在了面门上。
孟凡头部向后仰，后退几步，然后抬起了头。
金浮沉顿时骇然，那是一张极为古怪的脸，仿佛是裹了厚厚一层青铜，弥散着青铜光泽，给人一种极为坚韧的感觉，金浮沉的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拳头，骨节发红，一片胀痛！
孟凡竟以肉身之力，强行承受了他盛怒一拳！
这是多么的可怕！
孟凡轻声自语：“小轮回之身也在……”
金浮沉犹豫了一下，挥拳再次轰向了不躲不避的孟凡，呯呯声中，一圈圈气浪从孟凡身上炸裂，使得孟凡身上也泛起青铜光泽！
金浮沉拳头颤抖，竟落不下拳去。
下一秒，他脸色剧变，失声道：“蒙寻，你要做什么？”
不知何故，孟凡竟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将一柄通体漆黑的小剑，放到了他的脖颈上，那弥散着恐怖剑意的小剑，他也认识！
在阵法世界时，他跟姬风去过一次洞底，差点就被这样的小剑被杀了！
孟凡又轻声自语：“小剑也在……”
孟凡瞧了瞧脚底：“这个自然也在了。”
金浮沉这才意识到什么，急忙也向自己脚底瞧去，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片莲花状的涟漪之上，孟凡应该就是凭借这种东西，瞬移到了他的身后！
着实让人悚然！
而步步生莲术法，正是孟凡从欧阳云逸那里学来的。
孟凡从金浮沉脖子上收回小剑，开口道：“金掌座，是谁没醒？”
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的金浮沉，暗暗松了一口气，给自己找台阶下似的：“我是对你没防备，若是我想杀你，你早就死了，你毕竟是我金莲峰的弟子……”
孟凡也不辩解什么，只是瞪了一眼金浮沉：“别拦我。”
金浮沉望着孟凡再度动身远掠，却是不敢再跟一步了。
这时候，金莲儿和李小曼从洞口那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孟凡没在，问道：“爹，蒙寻呢？”
金浮沉脸色极为难堪：“那小子疯了！”
他随即转过身，向洞口走去：“回去，找重明鸟！”
可没走两步，他就莫名停下脚步，像孟凡似的，自言自语道：“重明鸟不是也在么……”
重明鸟的确也在，他还亲眼见重明鸟杀了不少人。
然而，他所见的重明鸟，就是阵法世界的重明鸟？
是他亲手喂养过一段时间的重明鸟？
还别说，他对那两只重明鸟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金浮沉叹了口气：“哎，我是不是也有些疯了？”
金莲儿走了过来，拉了拉金浮沉的胳膊，柔声道：“爹，去找找他吧，如果你曾做过方当归，想必比他还要疯，不是么？”
听了女儿的话，金浮沉禁不住沉默了。
他若真是方当归，愿醒么？
金浮沉再度转身，向孟凡离开的方向追去：“但愿那小子没跑远！”
“咱们也去！”金莲儿和李小曼对视一眼，也紧随金浮沉而去。
回家的路，正好路过当初的帝仙宫。
孟凡没有直接取出纸雕飞走，何尝不是再想看一看帝仙宫，哪怕只是看到一片废墟，一些人，真的让他无法忘记，桔子，姬风，姬思思……更别说方闲云了。
金浮沉找到孟凡的时候，孟凡正站在一片山顶上。
他好像不疯了，却是傻了。
他面带让人心疼的悲伤笑容，指着身前的一片地方，对金浮沉道：“蔡堂主，你可还记得，这里有一片菜圃？”
金浮沉冷着脸不回答。
金莲儿和李小曼跑过来之后，孟凡又问她俩。
两女马上点头：“记得记得呢！”
孟凡又走了几步，站在一片碎石上，轻声道：“他和她都曾住在这里，你们还记得么？”
两女又马上点头：“记得记得呢！”
金浮沉虽然没说话，但却是在心里说道：“哪能忘啊！”
孟凡怔怔失神，好似在他面前，站着两道人影，正在冲着他微笑，那是方闲云和仙后……孟凡取出一壶酒，大口往嘴里倒了一口，而后将剩下的酒都洒到地上的碎石上，喃喃道：“方闲云，没和你喝醉一场，怎能让人不遗憾啊！你是观相境强者，想必不会那么轻易死去吧，来啊来啊，喝酒啊！”
酒水在石块上反衬着阳光，散发着细细碎碎的光点，柔和得像是那个男人的目光。
孟凡笑了，轻声道：“你也在，你和她也在，不是么？”
在金浮沉他们的注视下，孟凡坐下来和石头说了半天话，说什么你怎么那么爱哭，我都见你哭过好几次了，身为一宫之主，也不怕弟子们笑话……
他眼中泛着泪光。
金浮沉忍不住想起那个可怜又伟大的男人，想起那个曾腰挂死人头颅，手拉重明鸟，肩头插剑的血淋淋身影……金浮沉坐到孟凡身旁，伸出手，嗓音沙哑道：“蒙寻，还有酒没，给我一壶。”
孟凡无声的递给方闲云一壶酒。
方闲云瞧了一眼那壶酒，眼底有一抹讶异一闪而逝，而后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将酒也洒在地上，默默道：“方闲云，方宫主，我金浮沉极少服过别人，却无比服你，能认识你，我金浮沉三生有幸，请容我敬您一壶酒！”
金浮沉将酒洒落在石块上。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当初的山顶小院。
他俩，包括金莲儿在内，都很想知道，方闲云和那位美丽的仙后，后来怎么样了？
可随着方当归消失在残余的阵法中，没人告诉他们答案了。
过了一阵子，孟凡站起身，纵身向山顶下掠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却也越来越忧伤，在他前面不远处，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梧桐树林，每一片叶子比人的手还大。
孟凡好似在里面看到了一片雅致的建筑。
那是他曾经住过的梧桐苑啊！
他对帝仙宫的大部分记忆，都在这片长满梧桐的地方。
孟凡站在梧桐苑当初的门口位置，不敢举步往里面走，如同一个近乡情更怯的归人。
可是好像有一道道吱呀吱呀的开门声响起，好像有一道道窈窕身形从阁楼房屋里推门走了出来，一张张脸庞，他都无比熟悉的样子。
孟凡微笑道：“你们也在……”
其中一道人影很是着急的向他跑了过来，俏脸上带着愠怒之色，对他道：“少宫主，你去哪了呀，桔子等你等了好久，等了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你怎么不回来找桔子啊！”
滚烫的热泪，无法压制的从孟凡眼眶中滚滚落下，他枯干的嘴唇动了动：“是桔子啊！”
他将手抬起，在空气里轻抚着，像是一如从前抚她的头：“后来嫁人了没呀？”
她好像哇一声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