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助我可否

  苏烟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此刻他心中所想，便是杀了眼前的亡灵苏烟，救下遍体鳞伤的共工。
  “姐～姐姐……”
  干涩的喉咙里一直在重复这个字眼，但都被口腔里的血水淹没。
  亡灵苏烟干脆闭上了眼，殊不知曾经的它，挥刀的时候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见苏烟连滚带爬地朝绞刑架冲来，嘴巴里还喊着“你不得好死”或者“还我姐姐”之类的话语，亡灵苏烟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选择相信苏烟！
  抽动刀柄之际，亡灵苏烟同时大吼:“苏烟～你给我醒醒吧！”
  “呼～～～”
  狂风大作，黑云压境，草木皆枯，山摇地动……
  亡灵苏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刚刚控制好了力道，这一刀下去，只是蹭破了共工的一层肌肤。
  而此时，苏烟正跪在共工面前，垂着头，一动不动。
  “苏烟～”
  “醒醒，醒醒……”
  亡灵苏烟紧张的推了推少年的肩膀，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可就在亡灵苏烟打算放弃的时候，苏烟抬起了头。
  “你……你，怎么……你没事吧？”亡灵苏烟被惊了一下。
  苏烟那张茫然的脸上，逐渐勾起笑意。
  亡灵苏烟见少年缓缓站起，并举起了右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这代表，苏烟还在继续“推演”。
  接着苏烟猛地抓住亡灵苏烟的胳膊，诡异地说：“相由心生，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存在着两副面孔。你若善，它便恶，你若恶，它便善……”
  重复完早先亡灵苏烟说过的话后，苏烟幽幽道：“如果我发自内心想要杀掉共工呢？”
  亡灵苏烟一听，浑身瞬间僵直，他呆呆地望着像偷猎的猎人一般沉着冷静的少年，然后强忍着恐惧推演下去。
  “你居然在亡灵海岸里自由切换面孔！”
  苏烟笑了，眼中全是狂热，因为他感觉，距离真相，不远了……
  随后亡灵苏烟绘声绘色地描述出亡灵海岸的本来面目，此刻苏烟闭上眼睛，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白光与黑暗分割天地两侧，针锋相对的画面。
  亡灵苏烟也随之进入了情景，“亡灵之主的法则之一，便是宿主不可在亡灵海岸中切换面孔，所以你此举会导致我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而你的灵魂，也会因打破法则而被永久禁锢。”
  “简单讲，你我都要死在这了！”
  时间流逝的很慢，两个人席地而坐，面对面，中间，似乎真有黑白结界阻隔。
  良久，苏烟睁开眼睛，“哈哈哈……”甚至笑出了狂放的声音。
  亡灵苏烟也睁开了眼睛，虽然面色平静，但从发抖的身子和抽动不停的嘴脸看来，他很紧张。
  苏烟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道：“你说过，我之所以能进入这里，是因为灵魂受到了重创？”
  亡灵苏烟点头。
  苏烟笑道：“如果我们重启亡灵海岸呢？”
  “你疯了吧，怎么可能！如今你既然能切换面孔，那么就算共工在你面前死一百次，你的灵魂也不会受到重创。”
  “可我能做到～”
  苏烟指了指右心口，“那时候我的东西还在。”
  亡灵苏烟因诧异而呆了一会，“你确定一团怒气能重创灵魂？”
  这次轮到苏烟严肃点头。
  “好吧～”
  “但是若真的重启了亡灵海岸，你我的记忆也都会重启，你要是没有万全之策，只不过是白费功夫，重蹈覆辙罢了……”
  “谢谢你的提醒！”
  苏烟笑着拍了拍亡灵苏烟的肩膀，随后站了起来。
  心情好了，自然看什么都顺心如意。
  “别藏着掖着，说！”亡灵苏烟等不及了。
  苏烟背对着亡灵苏烟，自信道：“我若劝你自尽呢？”
  “额～我就算自尽了你也……”
  亡灵苏烟失望的瞬间，心里咯噔一下，灵光一闪，苏烟的话，简直醍醐灌顶。
  “若我自尽，你再重启亡灵海岸，那么你必然会早于我出现在这，因为我已自尽，而你只有重启亡灵海岸后，我才会从你的第二副面孔中重塑！”
  亡灵苏烟一股脑说完，便抱着头颅原地蹦跳，这太难以置信了，天马行空的剧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半会，他无法适从。
  苏烟也是一样，这只是推演，并非一定是真相，但这次推演，确实吻合于目前的迷题。
  “我需要冷静一下！”
  苏烟也没催，静静坐在树下等待。
  许久，亡灵苏烟走到苏烟面前，却欲言又止，直到发紫的嘴唇憋到红肿。
  苏烟微笑：“不相信？”
  亡灵苏烟摇摇头。
  苏烟笑得更深了：“觉得亵渎了亡灵之主？不知以后该如何自处？”
  亡灵苏烟啪嗒一下坐在地上，痛苦与纠结的神色回答了一切。
  “现在想想～当时我应该会跟你说这么一句话……”
  亡灵苏烟抬起头，看着眼眸闪烁如星的少年。
  “我给你成为真正亡灵的机会。”
  亡灵苏烟一惊，随即脸色暗淡无光。
  苏烟接着说道：“不提过去，不问将来……我只说一句，你愿不愿做属于我的亡灵？”
  “这是大逆不道！背信弃义！”
  “……”
  亡灵苏烟突然跳了起来，围着苏烟指指点点，苏烟倒也不急不气，等到人家说累了，牢骚空腹后，他才开口。
  “我现在……真的很需要……”
  苏烟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深沉，他反手抱住后脑，倚靠在了树干上，微风拂面，好不惬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萌生了永远留在这里的想法。
  尤其是在这目睹了伏浣溪、共工死去的画面，这让他身心俱疲，守护很难，不论是守护别人，还是自己……
  而此时亡灵苏烟陷入了深思，苏烟说的，都是他不曾敢想的事，而且加上在神拔中的过节，他俩本应不死不休才是。
  “想好了么？”
  亡灵苏烟围着大树连续转了几圈，突然问道：“你拿我当什么？”
  苏烟脱口而出：“人。”
  亡灵苏烟抿了抿嘴唇，“若我跟了你，又是什么？”
  “朋友……甚至兄弟。”
  “朋友？兄弟？”
  亡灵苏烟自嘲地笑了笑，“别傻了苏烟，我只是你灵魂深处的你罢了，难道自己与自己还能成为朋友？兄弟？”
  “可你有喜怒哀乐，这都是人类的情感。而且这一切，我能用双眼看到……”
  苏烟站了起来，风吹乱了黑发，掀起了落叶，一片萧瑟里，平淡而又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在林间激荡。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一句话，能否助我！”
  树下无言，时间在静默里悄悄流淌……
  “啪！”
  亡灵苏烟一把握住了苏烟伸出的手。
  殊不知，握的不仅是被遗忘的君子之约，更是大展宏图的伟业。
  “不过……”
  振奋人心总是短暂，亡灵苏烟面露难色。
  “有话直说～”
  亡灵苏烟无奈道：“你刚才说～我有喜怒哀乐？”
  “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