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神通明
“砰~”
巨响过后，森林迎来了新日的第一缕霞光。
消瘦的身影半跪在地，他一夜未眠，只因心中不服。
“呼~~~”
沉重的呼吸和脱水的身躯警告了苏烟无数次修习是要劳逸结合，但每次挥出的勾月只有脸盘大小，这让少年在反复失落后不得不拖着乏力的身子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神术。
“凶！”
略显繁琐的手印经由一夜练习已是非常流畅。苏烟因此问过共工，为什么她可以不结手印就能释放神术。
但回答他的，只是一抹微笑。
手影交替，指尖翻飞。
“八尺勾月！”
再次屏气凝神，少年尽力把控凝冰的节奏和速度。
“砰！”
大树拦腰倒塌，但......勾月还是维持在成年人的脸庞大小。别说两尺，算作一尺也是勉强。
坐落在冰面上的美丽女子彻夜陪伴了少年修习。
昨日天色还早的时候，共工教授了几遍“八尺勾月”的手印后就再没指导过苏烟。甚至，两人自那以后，至今还没有过交流。
朝阳打在落寞的脸庞上，少年似乎败给了天赋。
“是我太笨？还是时间太紧？”苏烟背对着共工，身体随着紊乱的气息颤抖。
“两者都有。”
又是一阵沉默。但沉默里，少年没有任何动作。
共工起身走到苏烟身边，一只手放在了僵硬的肩上，“做的很好了。你难道没发现，那颗黑色的心脏已经停止抢夺圣痕里的神力了。不然，你连......”
“我有预感，它还会苏醒的。”少年打断了共工的话。
女子神情微变，来到苏烟面前。将手探进苏烟怀里，将夜金甲打开一条缝隙。
水眸有光亮闪过，黑色心脏表面的裂纹没有增加，裂痕里的东西，也是颜色暗淡。
“我看不出半点儿预兆。”
接着，共工为苏烟整理好衣服，思索了半天后严肃地问了一句，“你掌握了让它苏醒的办法？”
“没有”，苏烟说道，“我只是从神墓出来之后，精神上与它的感应越来越密切了。”
苏烟说着说着皱起了眉，他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这种感觉就像......就像是突然发现靠近身边的陌生人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就算它不说，我也能感应到它下一步要做什么。”
“它要做什么。”
“抢夺身体的控制权。”双目对视，苏烟没有犹豫，无奈地说。
共工注视苏烟良久，说道：“如果在神拔里暴露，谁也救不了你。”
“所以我要自救啊！”苏烟凹了一个略带男人味的造型，气氛一下子活络过来。
共工岔开话题：“你还有两天的时间，神术多而不精实属无用，所以修习好八尺勾月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少年点头认同......
接下来的两天，森林里一直刮着大风，锐利风刃刮过皮肤表面，透着蚀骨的阴冷。
越来越快的手印使得空气里总是飘着细小的冰晶，碰到苏烟的眼皮时，他身上会起一些鸡皮疙瘩。
不论白天还是黑夜，苏烟的四肢、脖颈……包括脸部，表面都浮现出淡淡冰霜。
不知何时，再仔细看去，无数银色的光点沿着凸出的血管加速流动，最终流向了右手手腕上的圣痕里。
接着，白光繁盛的圣痕又将浓郁的神力输送到身体的各处。
闪闪发亮的血管如同大河流域下的错综水系，神力安静而又均匀地流淌其中。
共工还是在一旁看着，她没有感觉不可思议，毕竟......少年身体里有那颗神秘的心脏。
时间飞梭，第三日的黄昏浸入了森林。
少年最后一次挥出勾月，形态大小没多少变化。
但是威力较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善。
顺着寒冰勾月疾驰的方向望去，一列粗壮的树木纷纷朝着两侧倒去。
待勾月在视野中只剩下光点，苏烟叹了口气，走到了共工身边坐下。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一样？”共工先一步开口。
苏烟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扭头看着共工：“神力充盈了些......没了。”
“自己观察一下身体。”
苏烟下意识照做了，当他发现身上覆盖着一层冰霜的时候，略微讶异。
但看清浑身的血管莹莹发亮，并且跟随呼吸一同闪烁后，少年顿时像炸了毛的狗一样高高蹦起。
“姐~姐~我不会得病了吧~这什么病啊~要不要看郎中去......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面对苏烟的疯言疯语，共工直接用冰把对方的上下唇冻在了一起。
见苏烟安静下来后，共工脸色复杂，“仔细感受一下，身体是不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和精力？”
苏烟愣了一刻，瞪大了眼睛，猛地点头。
“你身上这种血液发亮的现象，叫做人神通明。”
“呜~呜~”
共工没立即解开冰冻，这省去了不少口舌，“神裔是从人类中挑选而出的。即便被选中的是神宗境神术师，在未成神前也属在人类的范畴。所以神力对于新晋神裔来说，就是一股难以消化的力量。”
食指搭在苏烟的手腕上，圣痕上散发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共工的指尖顺着发亮的血管从手腕一直游走到肩膀上，接着说道：“一般情况下，新晋神裔在屡次使用神术后，会因凡胎肉体无法承受神力在经脉内运行而陷入虚脱，精神也会萎靡。”
苏烟回想一下，这几日疯狂修习的过程中，的确出现了头晕耳鸣等虚脱的征兆。但他忘了从何时开始，修习越是用力，体力精力反倒逆向增长。
“这就是人~神通明的效果？”冰冻解封，苏烟立刻问道。
“没错”，共工答道，“当新晋神裔的肉身开始适应了神力冲击经脉的压力，从而变得强大时，就会显现出人神通明。这象征着神裔的平凡之躯步入神化的开端。”
随即，共工又进一步解释：“人神通明，这种于皮肤表面具象化的体现，所持续的时间与身体的承受能力直接相关。而你......”
共工看着此时身体血液还在发亮的苏烟，笑道：“据我观察，你维持人神通明的状态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这足以见得，你的肉身异于常人，罕见的强悍。”
苏烟一脸茫然，他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于是共工给他找了参照。
“这一届的神裔里，公认天赋最强的是土神后裔伏麟。他最多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伏麟？”
“那个刚刚继位的小皇帝？”
“你是说我比他厉害一倍喽~哈哈哈......”
共工看着突然跳起来翩翩起舞一脸狂妄猥琐的少年，感到十分奇怪。
“你和伏麟有过节？”
“呃~哪有~我只是在远处偷偷见过，他都不认识我！”苏烟冷静下来，搪塞道。
苏烟可不会把自己第一眼看见伏麟就很不爽的感觉告诉共工，在他心里，神裔应该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才对。
“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伤了感情！”苏烟突然觉得自己伟岸起来。
而共工，拿出了教诲的语气：“戒骄戒躁！况且，面对其他神裔，你仅仅这一方面占优而已。”
这话好像没有引起苏烟的重视，少年还是散漫的样子，于是共工冷冷地说：“如果在神拔中有其他神裔要杀你，你甚至死前都来不及达到人神通明的状态！”
“为什么神裔要互相残杀呢?”苏烟大声道。他很反感共工的说法。
共工欲言又止，作为神明，她不能透露太多。
苏烟迟迟等不到回复，痛苦地摇了摇头，然后用灿若星辰的眸子对上了深邃而又倦怠的眼睛。
“现在可以说了吧~”
“神拔......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