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宋宓的这番话，唐点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不敢看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干干地低头看画。
  几秒后，她感觉到有个人疯狂地在她背后戳她的腰。
  “操操操。”
  是白珍的声音。
  “宋宓这么会说话吗？”
  是唐点点身后站着的同学的声音。
  “果然是世纪大和解。”
  又有人说。
  要不是唐点点见识过宋宓一本正经说这种话的功力，此刻她一定也和白珍一起骂人。
  唐点点把灰色泡沫重新放上去，再把盖子盖上：“画得很好，谢谢你。”
  宋宓对唐点点笑了一下。
  这一笑，白珍又在背后疯狂戳她。
  唐点点：“……”
  周围的群众们，渐渐的也从刚才的震惊里拔了出来，有些人对唐点点笑一笑就离开，有些人笑完还不够，过来富有含义地碰了一下唐点点的肩，对唐点点挑眉。
  还有些人，碎碎念不要太大声。
  “宋宓不会是在追点点吧？”
  周围并不是很吵，这句话自然被宋宓听到了。
  然后宋宓就说：“对，我在追她。”
  朋友哇哦的一声，笑得眼睛都没了，还对宋宓说：“加油加油！”
  唐点点：“……”
  服务员从唐点点的手中把画接过去，唐点点跟着大家往里走，但余光一直注意着服务员，见她好好地把东西放在礼物桌上，才把视线收回来。
  “你应该没吃过晚饭吧，六点半上晚餐。”唐点点对宋宓说。
  宋宓：“没有，张蘅告诉我了。”
  唐点点嘴一歪，又是张蘅。
  说张蘅，张蘅就到，大概刚才去玩其他的了，此刻突然出现在楼梯上，还用力往这边招手。
  “宋宓，你来啦。”
  宋宓和唐点点听见声音一起抬头。
  张蘅今晚是一只花蝴蝶，招呼打完，就见她踩着轻快的步伐哒哒哒地下楼了。
  唐点点不动声色地往宋宓这边靠一点。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张蘅伸出右手，和宋宓礼貌性一握。
  唐点点垂眸看着两人的手，问：“你们一直没见面吗？”
  张蘅：“没有，都只是手机上聊。”
  唐点点咳了一下：“你刚刚去哪里了？”
  张蘅：“楼上，上面有个小喷泉还挺有意思的，小玲刚刚带我去看，你想看吗？我带你去。”
  唐点点摇头：“不用了，”她又说：“刚才下面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张蘅：“不知道啊，发生了什么？”
  唐点点咽口水：“没事。”
  张蘅笑了一下，就站在了宋宓的另外一边，非常自来熟地对宋宓说：“你这么久没回来，可能和大家都不是很熟，一会儿吃饭我们俩挨着坐吧。”
  唐点点舌头在口腔里滚来滚去。
  然后她听见宋宓说：“我和唐点点坐一起。”
  唐点点嘴角弯了一下。
  “你还是和我坐一起吧，”张蘅声音小了些：“点点不……和……一起呢。”
  只依稀听到这几个字，但唐点点可以判断，张蘅说的是，点点不一定愿意和你坐一起呢。
  唐点点双手交握，等宋宓问她。
  但宋宓却没有，直接应了：“好。”
  唐点点：“……”
  唐点点作为今晚的主角，自然有许多人过来和她聊天。今天这一群都是高三的同学，小部分和唐点点一样继续上学，大部分已经成为上班族，大家很久没见，总要聊一些表面上的琐事。
  比如唐点点你是什么时候分化的，竟然是omega啊，这个问题唐点点就回答了7次。
  还有，唐点点你是什么专业的，这个问题唐点点回答了8次。
  最后，唐点点你下巴长了个痘唉，这句话每个人都对她说一遍。
  沾染了社会气息的同学们，已经学会了硬要和你聊天这种技能，只要站在你身边，总能憋出那么一两句问话。
  再过一会儿，就六点半了，小玲招呼了一声，大家就都围坐过来。
  贴合主题的蓝绿色圆桌没有主次之分，大家随意落座。唐点点本来因为张蘅和宋宓聊的那些话，不太想管宋宓，她爱坐哪儿坐哪儿，但总有些给有心人，偷摸摸地把她们的位置拱在一起。
  所以唐点点这一小块地方，挨着的顺序就变成了，张蘅，宋宓，唐点点，白珍。
  “随意吃随意玩啊，今晚的消费由我们爱丽丝·唐买单。”
  小玲欢快地边说边敲杯子，大家也都配合着起哄。
  这一群人一旦放在一起，戏就特别足，唐点点也很容易就融入其中。
  她在大家的注目下站起身，十分优雅地提了一下裙摆，点一下头，优雅道：“大家随意。”
  起哄声更大了，哇哦哇哦的。
  “没想到我都23岁了，还能参加分化礼。”对面的朋友说。
  唐点点轻轻拍自己的胸膛：“托我的福。”
  朋友笑道：“优秀的人总是与众不同，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这么迟分化的人。”
  白珍在一旁插嘴：“那你见到的唯一一个这么早分化的是谁？”
  对面这个朋友正是刚才在门口看过宋宓送礼物全过程的朋友，白珍这么一说，还挑了眉，她自然收到了暗示。
  “是宋宓啊，”朋友把眉毛挑回去：“优秀的人总是成双成对，是吧？”
  另有人说：“那可不。”
  然后桌上一半的人开始起哄，剩下一半不知情的，也只停顿了半秒，然后管他什么呢，也一起起哄。
  唐点点：“……”
  唐点点开口：“可以了啊，你们这样我略微有点尴尬。”
  白珍越过唐点点，问：“宋宓尴尬吗？”
  宋宓说：“我为什么尴尬？”
  唐点点瞥了宋宓一眼：“她能尴尬就怪了，”唐点点笑了一下：“宋宓这么优秀的人，脑回路和我们都不一样的。”
  宋宓抬头看唐点点，笑了一下，越过唐点点问白珍：“她在讽刺我吗？”
  白珍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倒是唐点点突然笑出声。
  宋宓怎么有点可爱。
  唐点点对白珍摊手：“你看她，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珍噗的一声笑起来，她不怀好意地小声接一句：“想你。”
  唐点点对白珍翻白眼：“差不多了啊。”
  唐点点把视线收回来，不经意地看了眼宋宓，却见她正低头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这么一遭，桌上的同学们自然感觉到不对劲，好奇心强的已经拿起手机问了，好奇心更强的甚至直接问出口。
  “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点点你和宋宓，你俩什么情况？在一起了吗？”
  唐点点和宋宓异口同声：“没有。”
  同学哦了声，又问：“那现在什么关系？”
  宋宓说：“她是我未婚妻。”
  “噗！”这次白珍，是真的把水给喷出来了。
  整桌包括唐点点在内，都惊讶地看着宋宓。
  唐点点睁大眼睛：“我是你未婚妻？”
  宋宓：“不是吗？”
  唐点点本想拒绝，但不知道怎么的，见宋宓身后一脸期待的张蘅，“不是”二字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唐点点模棱两可道：“是有这么个意思，但其实不是，没这么夸张。”
  唐点点说完见宋宓要开口，赶紧站起来，捂住宋宓的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长辈是好朋友，你们懂的，大人嘛，没事干就喜欢定那种娃娃亲，都开玩笑的。”
  听起来没毛病，但发现漏洞的同学马上问：“我觉得这种娃娃亲，宋宓应该不至于拿出来说吧，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宋宓眼睛笑了一下，她想拿开唐点点的手，但唐点点不放，更甚，往她那边坐了一点。
  唐点点捂着宋宓的嘴紧紧的：“就这么简单啊，不然你以为。”
  有朋友笑：“真这么简单，你让宋宓说话啊，我们宋宓不会撒谎。”
  唐点点扬下巴：“我就会撒谎吗？”
  大家异口同声：“会。”
  唐点点：“……”
  身边的白珍已经笑得不行了，趁着大家没说话的当口，指着唐点点的腿说：“你不让人家说话就不让人家说话，坐她腿上是几个意思啊？”
  “噢～”大家齐声笑。
  唐点点马上站起来，但她没有立马放开宋宓的嘴，而是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她：“你好好说。”
  唐点点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开，一副你一会儿敢说什么，我马上鲨了你的表情。
  在大家的期待下，宋宓微微点了一下头，而后笑道：“她说的都对。”
  “啊～没意思。”对面有人说。
  但下一秒，另一个人就问：“那你追她这事，是真的吧？”
  宋宓点头：“真的。”
  接下来，唐点点听到有人问：“啥啥啥？宋宓追点点？”
  “对啊？”
  “宋宓啊？追点点啊？我没听错？”
  “你没听错。”
  “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看见。”
  然后大家再一起：“噢～”
  接着又有人道：“宋宓，我们点点可不好追啊。”
  宋宓点头：“我知道，我在努力。”
  对面那人笑着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酒杯：“有什么需要的，同学帮你。”
  宋宓见状，也想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但被唐点点给拦下了。
  唐点点压着宋宓的手，对站起来的同学道：“你怎么这么社会，宋宓她还是个学生，干嘛这样。”
  同学先是一顿，然后自己笑起来，她对宋宓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公司谈业务谈习惯了，这杯我自己喝了，”她笑了一下，继续道：“还有，我改一下我刚才说的话，我们点点是不好追，但如果是你，就不一定了。”
  话音落，桌上听明白的人，又齐声发出了一声“噢～”，接着鼓着掌，陪着那个同学把酒喝下。
  这个氛围特别校园，唐点点和宋宓此刻就仿佛校园里的绯闻主角，她们一旦产生一丁点的联系，班上同学必起哄。
  作为知道真相的白珍，此刻已经笑得声音都没了，她好像想说些什么，但她瞥到了唐点点的脸，然后又笑起来：“哈哈哈你怎么回事，你脸红什么？”
  唐点点捂住脸：“我哪有。”
  宋宓也转头看唐点点，她说：“你有。”
  唐点点：“……你不要说话。”
  宋宓不说话了。
  闹剧很快过去，唐点点掩着额头吃菜，脸都温度也渐渐降下来。
  刚才虽然身处调侃当中，但唐点点还不忘观察张蘅的表情，一开始张蘅还是惊讶的，但后来就非常积极地投入起哄事业中。
  唐点点觉得，张蘅对宋宓的喜欢，大概是停留在女神层面，没有其他含义。
  “我觉得宋宓挺好的。”
  唐点点喝着汤，白珍冷不丁地凑过来冒这一句。
  唐点点马上顺着问：“她哪里好？”
  白珍：“她看起来很宠你啊。”
  唐点点：“她哪里宠我？”
  “就是看起来嘛，”白珍又说：“她还很听你的话。”
  唐点点：“她哪里很听我的话？”
  白珍笑起来：“你干嘛这么冲啊，我只是客观地阐述我看到的东西，你反应有点过于敏感了。”
  唐点点低下头：“我哪有。”
  白珍凑过来小声道：“话说，你被她标记了，你应该会对她产生短暂性的好感啊，你怎么看起来没有？”
  唐点点：“这种事不绝对吧，我就不会。”
  白珍突然笑了一下：“是嘛？”
  无心之人随意说一句就离开，唐点点当局者，开始陷入了沉思。
  宋宓很宠她吗？很听她的话吗？她应该对宋宓产生好感吗？
  唐点点把最后一口汤喝下，看着不远处的一个果盘发呆。
  “想要什么？”宋宓突然问她。
  唐点点回过神来，才发觉宋宓误会了。
  不过她还是顺势说了句：“橘子。”
  宋宓伸手拿了一颗橘子过来，放在唐点点面前，唐点点看着橘子发了半秒的呆，突然一只手过来，把橘子拿了过去。
  是白珍拿走的，她一边和周围的朋友聊天，一边帮唐点点把橘子剥了，再放回她的碗里，然后继续聊天。
  唐点点掰一半到嘴里，吃着吃着，感受到余光的奇怪。
  “怎么了？”唐点点转头问宋宓：“干嘛这么看着我？”
  宋宓的视线明朗，落在唐点点的嘴上半秒，落在白珍桌上的果皮半秒，最后落在盘子里剩下的橘子上。
  宋宓说：“我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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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没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