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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结局

  犹豫再三,李重晟还是决定去一趟江南。
  只因为从江南调上来的官员在他面前无意间提了一句在看到过有一女子在梨花树下翩翩起舞。
  心像是扎了根一样,就想要到江南看看。
  朝臣的反对、皇子妃嫔的挽留都阻挡不住他那已经插上翅膀飞向南方的心。
  他铁了心要去。
  他晃晃悠悠的启程了。
  此时的阿庸已经长成翩然少年郎模样,骑着骏马若有所思地行驶在队伍前面。
  这次南行,他身边只带了阿庸一个人。
  路上,他还在想,她会不会看在阿庸的面子上见自己一面?
  李重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只觉得公子如玉,阳光正好,让他沉甸甸的心里难得的轻快了一点。
  想来,那个人看到也很高兴。
  去江南的一路上,他一直出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一会儿梦见满树的梨花,一会儿梦见带着花环冲他浅笑的少女。
  可是,当他拼尽全力想要看清楚少女的脸的时候,他就会晃悠悠的从梦中醒来。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李重晟感觉到从窗外透进来的的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
  阿庸小心地拉着马绳退到马车边,感受到里面的人醒了,便低下头轻声道,“殿下,前面就是江南了。”
  半响,车里的人并没有应答。就在阿庸犹豫要不要再说一遍的时候,车里的人已经掀开帘子出来了。
  道了一句,“我们走路过去吧。”
  阿庸刚想出言劝告,毕竟皇上的身体到底不似年轻时那般强壮,再说,步行上路也唯恐遭遇危险。可是看到李重晟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只好顺从的点了点头,扶着李重晟朝随从的人挥了挥手,走在了队伍前面。
  谁不知道皇帝最宠爱这个义子,见阿庸冲他们摇手了,下人们也就把反对的话咽了下去,木头人一样跟在两人的后面。
  记忆里面对谁都不苟言笑的皇帝,似乎对自己总是温和一些,阿庸明白是因为那个女子。
  这次南寻,也是为了她。
  对于那个女子,阿庸的记忆仅仅停留在她清冷出尘的气质上,相貌早已经记不清楚了。
  李重晟的话打断了阿庸的思绪,“阿庸,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钟意的姑娘啊?”
  阿庸似乎没见到回聊这个话题,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李重晟,“嗯?”少年白皙的脸庞上染出了一丝羞涩的绯红。
  李重晟慈祥地看了一眼顿时变得扭捏的阿庸,过来人立马瞧出了其中的不同,嘴角勾起了少年人般的玩味,“别不好意思,喜欢谁,说出来,父皇给你做主。”
  阿庸红着脸小心翼翼却又满怀期许地拉着皇帝的袖子问:“父皇还记得周尚书家的二女儿吗?”
  李重晟回想了一下,问道:“周浦的女儿?”
  阿庸垂了垂身子,恭敬回答道:“是。”不知为何,阿庸的眼神比刚才亮了许多。
  宫里会定期组织适龄的大臣皇室家中的男孩女孩进宫学礼仪,以培养他们气质,知耻明礼。
  李重晟对那个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眼睛圆溜溜像是黑葡萄一样的女孩还有几分印象,点了点头:“朕记得她,小时候在宫里学过礼仪。”
  似乎是想到了幼时女孩的天真烂漫,阿庸嘴角上扬,眼里满是星辰,声音都像跳动着的音节:“是,就是她。”
  李重晟笑了笑,常年皱在一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此刻他就像一个寻常父亲一样宠溺地答应了孩子的要求:“好,朕答应你。回去之后,就去向周浦提亲。”
  “谢父皇。”阿庸激动地不知所措,要不是李重晟拦着,怕是已经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了。
  又走了一段路,李重晟突然开口问道,“阿庸,你还记得锦宁吗?”
  看李重晟眉宇间藏不住的忧伤,阿庸自然不会说出心中的实情,只能迎合道,“宁姐姐?当然记得。”
  李重晟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远处的太阳,平淡道:“可是,我已经快要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却透露着催人泪下的悲伤和无奈。
  深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你可能会忘记她的容颜,她的样貌。可是,你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喜好和她带给你怦然心动的感觉。
  阿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李重晟,只得垂着脑袋努力想要在脑子里搜寻几句话出来打破这尴尬伤感的气氛。
  你必须得清楚,当一个人阅尽繁华之后,无关痛痒的关心和安慰根本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李重晟不舍得让阿庸为难,推了推他,眼里带着耀眼的星光,就连他平时威严的语调都变得格外温柔。
  他们此时路过的一片梨林,他笑着指了指其中开的最盛的一串,像是回到了少年时光里意气风发的样子,“去,把那一串梨花摘下来。”
  锦宁此时正在街上游荡,尽管她已经不再年轻,可是周身依旧透露着一股淡雅清冷的气质,就像她此刻手里拿着的那束梨花。
  人群喧闹中一个白衣少年手持一束梨花,拨开众人,来到她的面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笑着把梨花放到了她的手里,然后扬长而去。
  无暇欣赏手中美丽的花朵,锦宁的眼神迅速朝少年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随即垂落下来。
  但是看着这束白如雪的梨花,她忽然笑了。
  紧紧地把它贴在胸口的位置,好像就能感受到温暖与幸福。就像是她漂泊了许久以后终于找到了安宁的归属。
  人群之中一个人的高亢的喊声显得格外突兀,一个披头散发、胡须荒乱的男子躺在一个两条长板凳拼起来的桌子上,狂饮了一口酒,起毫不顾忌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喊道:“哎呀,真是好酒啊。”
  看着两边都离自己远去的人影,那人又狂饮了一番,举着酒壶仰头对着天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说完之后,也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又躺在凳子上狂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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