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节

  只是楼喻已经睡熟,他不忍打扰,便没有挪动。
  待冯二笔行至床前,停留半晌,他才回头看去。
  两人对视良久。
  冯二笔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吧,又怕吵醒殿下,不说吧,心里面又憋得慌。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转身出了屋子,还小心地关上门。
  两个多月来,楼喻终于睡了一个最为舒心的觉。
  鸡鸣声起,他睁开眼。
  刚醒就看到心仪的俊脸,心情颇为愉悦。
  霍延早就清醒,听到楼喻呼吸频率变动,便知他已醒来,遂睁开眼。
  两人相视一笑。
  楼喻自然而然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起身道:“新年新气象,希望庆州百姓能喜欢我送给他们的大礼。”
  霍延目光温柔。
  “他们会喜欢的。”
  新年第一天,庆州府衙发布公告。
  公告的大意是:世子殿下出使北境立了大功,圣上为表嘉奖,特意免庆州境内三年赋税!
  老百姓先是懵了,等反应过来,只剩下狂喜。
  他们情不自禁逮着小吏问。
  “朝廷真下令了?”
  “咱们庆州真的免三年赋税?”
  “呜呜呜呜,太好了!殿下立了大功,帮咱们免了赋税!”
  “天哪天哪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所有人捬操踊跃,不敢置信。
  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当然,朝廷的赋税是免了,可供给庆王府的税务还在。
  但老百姓们愿意啊!
  殿下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他们愿意用这些钱将殿下养得白白胖胖的!
  公告一出,老百姓们越发有奔头。
  消息传到沧州,同样引起轰动。
  楼蔚、范玉笙、方临三人同在府衙内堂办公。
  楼蔚一脸崇拜:“阿喻太厉害了!”
  就连范玉笙也不得不叹服:“你们可知,咱沧州百姓都恨不身为庆州人。”
  方临的敬意油然而生。
  他协助范玉笙处理公务,深入民间越久,同百姓的交流越密切,便越发感到惭愧。
  亲眼看到老百姓的苦,他才真正体会到楼喻的胸怀之广和治世之能。
  他由衷笑道:“若我是百姓,定也向往庆州。”
  楼蔚附和点头:“我也想跟着阿喻做事!”
  范玉笙闻言,心中隐泛酸意。
  “下官若有错漏之处,还请沧王见谅。”
  楼蔚不解:“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我没说你有错啊。”
  方临同范玉笙自小一起长大,倒是从未见过他这番情态,不由促狭笑道:
  “沧王啊,咱们范大人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夸赞的,可是咱们共事这么久,你都没有夸过他,还经常在他面前夸喻世子,他当然会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楼蔚惊讶地看向范玉笙,忙道:“我不是说你不好,我夸阿喻,是因为阿喻总会给人带来惊喜,不是你不好,而是……”
  “而是喻世子太好,对不对?”范玉笙弯眸笑了笑。
  他本性自傲,却在喻世子面前,屡屡觉得自愧不如,仿佛只是个井底之蛙。
  楼蔚真诚问:“若是由范知府出使北境,能否无条件收回澹州?”
  范玉笙失笑摇首。
  他不敢保证。
  “所以,你不用妄自菲薄。”楼蔚安慰他,“你已经足够优秀,像阿喻那样的人,多少年才会出一个?”
  方临也点点头:“范兄啊,咱不跟人比,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就行。”
  范玉笙心中暗叹。
  他不是因为比不上喻世子而失落,他只是担心自己跟不上喻世子的脚步。
  年初二,庆州北门。
  楼喻率霍延等护卫,亲自领了一车盐,前往阳乌山外破阵亭。
  这是每月庆州和边军交易货物的地点。
  他们刚到,刘康等人便骑马运煤赶来。
  见楼喻和霍延亲自前来,不由大惊,连忙下马。
  “下官拜见世子殿下!”
  刘康行礼后,真诚赞美道:“下官在边关听闻殿下出使北境、拿回澹州城一事,实在是感佩万千!”
  不仅仅是他,就连程将军和军师他们,都对世子殿下赞叹不已。
  守关将士最看重的就是自己拼命守护的城池。
  楼喻所为,又怎能不叫他们感动?
  能有喻世子这样的英杰,是大盛之福!
  楼喻谦和道:“这是使团所有人的功劳,刘校尉客气了。”
  “殿下今日亲自前来,是有要事?”
  楼喻看了看他的坐骑,感慨道:“北境虽苦寒,但牛羊马匹却格外肥壮。”
  刘康深有所感,他拍拍自己的老朋友,叹道:“它已经陪伴下官十年了。”
  真的是一匹老马了。
  刘康跟它感情很深,所以看到它日渐老去,心里面不是不难过的。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老马,在战场上已经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大盛的骑兵一直不敌草原的骑兵,一方面是体质上的不同,另一方面就是战马的参差。
  老马反应慢,速度不及壮马,关键时候可能还会成为拖累。
  但边军穷苦,又哪来的钱粮换马呢?
  楼喻可惜道:“这样战功煊赫的战马,早该退役颐养天年了。”
  “谁说不是呢。”
  楼喻适时道:“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与程将军商议,不知刘校尉可愿替我引荐?”
  “当然愿意!”
  他们边军上下一直都很感激喻世子,这点小事还用说吗!
  而且将军和军师早就想见喻世子一面了。
  交换货物后,楼喻等人随刘康一同北上。
  阳乌山是庆州的铁矿石开采基地,远远望去,有不少劳工正在山上挖矿。
  他们大多是以前阳乌山的土匪,还有一些罪行累累的犯人。
  一车又一车矿石被运往庆州方向。
  刘康不是个傻的。
  跟庆州交易这么久,他多少察觉到点什么。
  但他是边军,他只关心边关安危,其余事与他无关。
  而且在他看来,庆州百姓能在这样的世道下安居乐业,这位喻世子可谓是居功至伟。
  有这样的人在,不是一种幸事吗?
  他又何必庸人自扰?
  他们绕过府城,直接前往边关军营。
  吉州边军约有四五万。
  他们常年驻守边关,闲时种地收粮,战时披甲上阵,日子过得极为清苦。
  吉州气候比庆州还要严寒,不少守卫的将士却只能顶着寒风,历练成一根根笔直的旗杆,坚定无畏地守卫国土。
  楼喻他们抵达军营前,吉州下起了雪。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在寒风的裹挟下放肆地往人脖子里钻。
  刘康不由暗骂一句:“该死的鬼天气!”
  他们边疆将士,是最不喜欢下雪的。
  楼喻骑在马上,远远看到壮观的边军营地。
  “殿下,前方就是营地,趁着雪还没下大,咱们快些回去。”刘康提议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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