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130.文化祭（3）

  “以上是吹奏部参加管乐大赛的比赛曲目，接下来为各位演奏的，是时下流行的曲子。”
  “首先，第一首是《鬼灭之刃》的片头曲《红莲华》，这首很多同学肯定都听过吧，欢迎唱出来哦！”
  清野凛手中的指挥棒一挥。
  【我已知晓能够变强的理由】
  【带着我，前进吧——】
  ......
  和刚才的传统乐曲不同，《红莲华》激昂的曲调受众更广泛，涌入体育馆的观众越来越多。
  三十分钟的表演时间很快过去，吹奏部有序下台，接下来上场的是落语部——单口相声，出人意料的是几位女生。
  看肌肤紧致、青春活泼的女子高生表演相声，什么也不干，光是她们站在那里装傻的样子，就显得十分滑稽。
  到了中午，九条母亲准备回去。
  “我送您到门口。”九条美姬站起来说。
  “你不是执行委员长吗？离开这么久已经是失职了。让渡边君送我。”
  九条美姬点了点头：“也好。”
  出了体育馆，九条美姬朝执行委员会办公室所在的大楼走去，渡边彻陪着九条母亲，穿过各种摊贩，走向神川校门。
  “渡边君的演奏，让我刮目相看呢。”
  “我也没想到我在双簧管上这么有天分，幸好当初美姬让我学。”
  “听说你们要参加全国大赛？”
  “是。”
  “加油，我会守在电视机前欣赏你的表演。”
  “到时候一定让您大吃一惊。”渡边彻隐约已经来到人类的极限，在双簧管上，他快不做人了。
  九条母亲打量起四周人来人往的景象，端庄优雅的脸上露出淡淡怀念。
  周围的人纷纷避开穿一身精致和服、走路不急不缓的她。
  虽然没有把有多少钱写在脸上，但阶级之间的区别，依然可以通过其他东西感受到。
  到了校门口那棵高大的橡树下，九条母亲说：“就到这吧。”
  渡边彻看了眼门口的豪车，司机已经把后座门打开，恭敬地候在那里。
  “您慢走。”他说。
  九条母亲笑了笑，突然说：“渡边君，我和你说几句话。”
  “嗯。”
  “恋爱的女人都是小心眼，美姬也不例外。”
  “她更小心眼一点。”渡边彻笑着附和一句。
  九条母亲跟着笑起来。
  “如果她做了过分的事，那就是渡边君你的错。”
  “我的错？”
  “对啊。”九条母亲用和小孩子开玩笑的语气说，“其他人不去惹她，她不会在乎他们做了什么，只有渡边君你，你的一举一动她都会在意，只有你能让她感到不安。”
  橡树翠绿的叶子下，她对沉默的美少年继续说：“请好好回应她，让她感到到：你只喜欢她。”
  “您放心。”渡边彻轻声说。
  九条母亲欣慰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渡边彻说一样：“我到了这个年纪，才明白：比起正在开的鲜花，有了果实的树更值得去爱。”
  载着九条母亲的汽车驶下坡道，缓缓消失在四谷站的十字路口，渡边彻收回眺望的视线。
  吹奏部的事情结束，在九条美姬把自己叫去执行委员会做杂务之前，他决定好好逛逛学校。
  时间有限，乱逛是肯定不行。
  众所周知，渡边彻除了是一名腿部研究员——仅限女性，也是一名服装设计师——同样仅限女性。
  所以，在干活的时候，记下向执行委员会申请，在文化祭当天，穿奇装异服上学的社团和班级，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
  首先从教室在低层的三年级开始。
  三年一班，占卜大会，女巫服。
  受影视剧影响，渡边彻更喜欢红白的巫女服，但没有的话，黑色巫女袍也不是不能将就一下。
  不过不能因为将就，就可以随意对待！
  带着批判的眼光，捍卫传统的精神，渡边彻在三年一班门口交了一百円，走了进去。
  教室用黑布分成一块一块的格子，窗户也被完全遮住，黑黝黝得什么也看不清，耳边时而传来像是命运转动的指针声，布置得很有神秘感。
  渡边彻走进一间空出来的格子里。
  一张桌子，两张椅子，用的还是课桌椅，桌子上蒙了布好好，椅子实在太出戏了。
  布不不先不追究，但至少不要让女巫坐在写有「目标：京大！！！」的椅子上吧？
  哪有追求这么低的女巫！操纵美国总统，才是你们该干的事！
  还好那字迹已经有了年代感，至少不是这一届刻上去的，还能说是‘古董’。
  在心里批判一番后，感觉自己格外专业的渡边彻，在给客人的椅子上坐下。
  隔着放了水晶球的课桌，对面的女巫戴着一顶边很宽的帽子，再加上灯光很暗，看不清长相。
  等渡边彻坐好，女巫一言不发，只是抬起手对着水晶球示意了一下，从宽大袖子里探出来的手腕，倒是非常好看。
  “我把手放上去？”渡边彻确认道。
  对方点了点头。
  “同时放上去吗？”
  对方摇了摇头。
  “那左右手有区别吗？”
  摇头。
  “好吧。”渡边彻把右手放了上去，水晶球很廉价，但光华的表面依然展现出现代工业技术的精湛。
  “对了，”他说，“我想测的是事业，麻烦帮我看一下，我未来做了几年首相，能不能超过安倍酱。”
  女巫缓缓伸出手，也放在了水晶球......不是，渡边彻手上。
  这是什么新型占卜方式？低俗！
  渡边彻决定待会儿就上报执行委员会，他准备收回手，但手怎么也抽不回来。
  不但抽不回来，女巫反而和他五指互扣。
  渡边彻看着那双手，修长白皙，很熟悉。
  “明日学姐？”
  “叫我麻衣。”
  宽大的帽子抬起，一张眉清目秀的白皙美人脸露了出来，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双眼睛，像是从夏日清澈的泉水中掬了一捧。
  但那双眼睛有多清澈，它的主人现在就有多浑浊。
  渡边彻手指感受着她舌头的粘稠，喉结里忍不住滚动：“学、学姐，外面还有人。”
  从喉咙里挤压出来的声音，比他想象的还要紧张一点。
  “没关系。”明日麻衣把渡边彻的手从嘴里取出来，缓缓起身，隔着桌子，像是要把渡边彻扑倒一般搂住他脖子。
  渡边彻本来可以溜，但因为心虚，不敢弄出声音，下意思伸手接住快要掉在地上的水晶球。
  那明明只是随便一家百円店都可以买到的货色。
  他右手接住水晶球，左手抓起明日麻衣紧紧缠住他脖子的右手腕。
  “学姐，我还有事，必须走了。”
  明日麻衣右手被他举起，但身体像软了一样靠在他身上，隔着巫女服，圆滚滚的东西压在他胸口。
  “彻交了钱，我必须帮你占卜完。”她张开晶莹的双唇，含住渡边彻的喉结，轻轻吮吸起来。
  “......”渡边彻左手把她从身体上推开，“学姐，我有女朋友了，真的不能做这种事。”
  “我最近又买了碟片，简介明明写的是学姐，为什么最后却是整个学校，帮我看看。”
  那种类型的碟片，不但简介不能信，封面女演员的照片也不用当真。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学姐，谢谢你能喜欢我，我很高兴，但我只喜欢美姬，以后请不要在骚扰我。”为了彻底了结这段关系，渡边彻措辞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坚决。
  明日麻衣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我不会和她挣，也不会让人任何知道，这样都不行吗？你也想得到我吧？”
  “学姐，在这件事上，不管我心里怎么想，我都只能这么做，这也是为你好。”
  “我可以做你的地下女友，你的情人，而且只在最安全的时候，和你来一发。”
  “......”
  明日麻衣在班级里怎么样渡边彻不清楚，但在吹奏部是公认的冷淡。
  能用点头摇头回答的问题，她绝不会说一个字，从这样的人口中，说出‘来一发’......
  作为一个正常男性，渡边彻承认自己动摇了。
  但、但是，以前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决心好好和美姬在一起，那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他能做的只有拒绝。
  “明日学姐......”
  “麻衣，叫我麻衣。”
  “麻衣学姐，我.......”
  【您有一份新邮件】
  【明日麻衣攻略完成】
  【玩家获得十万积分】
  【签到：九条美姬（95天）、明日麻衣（1天）、玉藻好美（31天·中止）】
  【您有一份新邮件】
  【玩家成功用恋爱的方式，让明日麻衣成为女友，临时活动进度：50%】
  【您有一份新邮件】
  【根据附则条款规定，基于基本人权精神，再次慎重提醒玩家：本次活动有巨大生命风险，请谨慎参与】
  十万积分倒是不值得惊讶。
  以明日麻衣的性格，如果不是渡边彻本身长得足够帅，再用系统在笑容上加了魅力，攻略她这件事，基本没什么可能。
  真正值得在意的是，从这几封久违的系统邮件，可以得出系统判定的标准：以攻略对象心里，是否认为自己是玩家的女友。
  他现在似乎可以对明日麻衣采取模棱两可的态度。
  比如说，答应维持这样的关系，但实际又什么都不做，然后趁机想办法在高一结束之前，攻略花田朝子。
  免费的大师级级·射击，免费的超越级·恢复体力，就可以轻松拿到手。
  渡边彻叹了口气，把水晶球放回原位。
  他再次重复自己刚才的话：“明日学姐，谢谢你能喜欢我，但我只喜欢美姬，抱歉。”
  不是攻略花田朝子很难，也不是担心事情败露，牵连父母，仅仅只是因为他答应了九条母亲，要认真回应九条美姬的感情。
  他对清野凛说过，他不会成为一个不守承诺的人。
  被家人嫌弃，没有一个朋友，清野凛在谎言这件事上的坚持，让他打心底里尊敬。
  面对这样的她，胡说八道是开玩笑，但认真说过的话，渡边彻不想让它变成谎言。
  “我不需要你喜欢我，你只要在想我的时候，来找我就好。”
  “就算想，我也不会找你。”
  “为什么？”明日麻衣歪着头，不解地说。
  她不能理解，再这样的条件下，渡边彻还要克制自己的欲望。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答应了的事，一定要做到。
  但渡边彻很清楚，自己远没有清野凛强大，她能自信满满地说‘我从不撒谎，以后也不会’，但他不敢说‘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做到’。
  “因为......东京帅哥只做该做的事？”他说。
  明日麻衣抚摸着水晶球，上面感受不到渡边彻的温度，那么短的时间，还来不及留下体温。
  “彻，”她用一如既往地冷淡声音说，“我一直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清楚。”明日麻衣摇了摇头，“但一定是像从晴空塔上跳下来一样的事。”
  渡边彻愣住了，心里想着她难道要跳楼自杀？
  “山不靠近我，我就去靠近山。”明日麻衣捧起水晶球，像是对着它轻声自语。
  她那恍惚的眼神，缥缈的语气，宛如真的巫女。
  “学姐，不管你准备做什么，为了我都不值得。我听一木同学说，学校已经在帮你申请东京艺术大学的提前录取资料，将来还可以去外国深造，你可以成为非常了不努力的音乐家，可以吹一辈子的上低音号。”
  “我也经常听一木同学说，在爱情里没有对错，只要自己认为对，就可以去争取。”
  一木同学......
  “彻，”明日麻衣把水晶球捧在胸前，“我要向九条同学宣战。”
  “什、什么？！”
  “我要你。”
  “学姐，我都说了吧，我只喜欢美姬。”
  “如果你不给我机会，我就把之前的事全部告诉她。”
  “......”
  “彻，”明日麻衣清澈的双瞳，绽放出绚烂的色彩，“和我一起从晴空塔上跳下去吧。”
  ......
  渡边彻掀开帘子，揉着眉心走了出来。
  “人呢？”
  “又偷偷溜去视听教室了！”
  “那部电影就那么好看吗？！女巫少了一个怎么行！快找人补上！”
  此时喧嚣的文化祭，不管是学生的吆喝声，还是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都特别刺耳。
  渡边彻最后答应明日麻衣，继续维持以前的关系，换来对方不向九条美姬说起他们两个任何事情的承诺。
  听起来好像不错，拥有一个不吵不闹、不争不抢、任劳任怨的学姐情人，但......
  最后还是没做到遵守承诺，再次输给了清野凛先不说，只谈风险，这的确是一件和‘从晴空塔上跳下去’没两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