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慌，好慌，怎么办，为的是啥？
  宋熙见赵昕然一时说不出话来，有点着急，心想当然是为了拉新促活啊！
  赵昕然谈业务的能力很强，但数据敏感度很低，对于被刁难的问题，不是她真的没概念，而是她率先会从业务的角度展开思考。
  产品部的副总人不错，提示说：“既然合作，那节目里会有口播吧？口播为的是——”
  赵昕然立刻反应过来说：“是，我们做这些业务，核心还是希望能借助节目的热度，覆盖更多的人群，给平台拉来新用户，同时提升老用户在平台上的讨论度，带来用户活跃。”
  蒋磊紧跟着问：“那怎么数据效果里不提？难道没用？”
  宋熙坐在后排小椅子上，忍不住抬手扶额。
  上午她第一版ppt里，本来写了这些效果数据，但是赵昕然说几亿曝光、几千万互动看着比几十万、一百万的数字好看多了，而且部门里平常跟蒋磊都是汇报这些数据，没什么问题，就让宋熙删掉了。
  运营部分析数据的能力，相对产品部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是宋熙从产品部轮岗到这边后最直观的感受。
  “这些数据我们也有看。”赵昕然说着，就往她们坐的位置看，点名道，“孟瑶说下。”
  这是她们参会的重要作用之一——领导忘记细节的时候，她们这些写ppt的一线员工，要提供紧急支援。
  孟瑶顿时就傻眼了。
  这个节目是她负责的工作，赵昕然印象深刻，关键时候自然叫她，但问题是，ppt根本不是她写的！开会前，她甚至不知道ppt里都写了些什么！
  可在这种场合，总裁、副总都盯着的时候，她能说“我也不太记得”吗？
  “那个……”孟瑶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会议室里每个人都安静如鸡。
  足足10秒种，孟瑶都没能说出来。
  蒋磊甚至回头看了她一眼。
  赵昕然尴尬的被晾在会议桌上，盯着孟瑶的表情十分可怕，像是恨不得掐死她。
  宋熙食指一下一下的轻轻敲着电脑边框，在赵昕然被各位领导挨削前，出声说：“这档节目播出期间，日均新增量涨了30万，给全站带来了日均120万的用户增量……”
  她看着投影解释数据，余光扫到蒋磊旁边的人回头瞅她，便一边回答一边礼貌地与之对视。
  等看清那人的脸时，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响，整个人都惊了。
  “用户访问天数明显……”她嘴上还在惯性的说话，却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呃……明显的上涨……涨了嗯……涨了3个百分点……”
  恍惚中只听见赵昕然说：“那我继续往下讲？”
  蒋磊应了一声。
  众人便都舒了口气，继续抬头看投影、听汇报。
  那人只跟她对视了一眼，随后就转回身，继续听后面。
  宋熙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呆愣的看着眼前的电脑，想起十八岁那年，她窝在一个角落里练习英语口语，被人发现。
  那人美音十分标准，一字一句的教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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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汇报有惊无险的结束，众人都松了口气，三三两两的回办公区。
  程霄说：“可以啊你！孟瑶被当场晾住的时候，我差点就要鼓掌了！刚才路上，赵昕然狠狠瞪了孟瑶一眼！”
  宋熙没说话。
  程霄推了她一下，奇怪的问：“开个会，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宋熙终于回神：“你刚才说什么？”
  程霄不在意的挥挥手，过一会儿又凑过来：“你注意到蒋磊旁边那个男人了吗？”
  宋熙神色不自然的僵硬了下，随即若无其事的说：“怎么了？”
  程霄激动的要压不住声音：“太帅了！”
  宋熙：“……”
  程霄吧啦吧啦的说：“你说话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一眼，我的天，那成熟又英俊的脸，那一身禁欲又到处散发荷尔蒙的气息，看的我好想往床上一躺，双腿一张……”
  宋熙：“…………”
  宋熙正要让他闭嘴时，有个同事催促他们：“快走吧，昕然让回去开会呢。”
  台网办公区的会议室里，赵昕然沉着脸，当着刚才参会人的面，训孟瑶：“你怎么回事？！自己负责的项目，数据效果怎么样都不知道？还要宋熙帮你救场？”
  孟瑶小声辩解：“我上午有事不是请假了吗？ppt不是我写的……”
  “别拿请假当借口！只有写ppt的时候才看数据效果吗？”赵昕然一拍桌子，“你这个项目跟了两个星期，效果什么样，一直没看过吗？！自己不长脑子，不记着吗！”
  孟瑶不说话了。
  赵昕然扫了在场的人一圈后道：“以后有汇报的时候，所有人不准临时请假，我看以后谁还拿请假当借口！”
  这下惹了众怒，参会的人禁不住都去看孟瑶，一时她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有跟孟瑶关系不错的同事，小声帮她辩解：“以前汇报数据效果，都是只看曝光和排名，今天太突然了。”
  宋熙9月份转到台网，她转来之前，部门从来没有看过用户增量那些数据。在产品部轮岗的时候，宋熙觉得这些指标很重要，来这边工作后，多次跟主管和赵昕然提出建议，希望把这些指标纳入到考核范围里。
  只是蒋磊没有问过，大家也没当回事。
  今天差点挨骂，赵昕然其实跟在场的人想法都差不多，若是以前，蒋磊不会问，谁也不会考虑这么多。
  下属们不知道原因，她多少了解了一些，想到大家的视角不同，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说：“不能因为以前不看，就不把这些当回事，不管是谁，不进步就要被淘汰，你们也都警醒一点。”
  众人点点头，有人忍不住好奇的问：“坐在蒋总旁边的那个是谁啊，领导？”
  台网平时气氛很轻松，又都是跟一些电视剧、综艺合作，时不时的能获得点明星的新鲜八卦，因此聊天都比较放得开，有人起了话头，立刻有人跟着说：“那人好帅，说帅都配不上他的气质……”
  看来捕捉到他回头瞬间的人不少。
  今天的汇报整体来说还算不错，赵昕然听说有的部门领导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也就没再追究什么。
  顺利过了最难的一关，又是周五，所有人都很放松，不到7点，人都走光了。
  宋熙整个下午都无心工作，想到晚上要约吃饭，也收拾收拾，微信上提醒聂明珠下班。
  两人在公司楼下的门口见面。
  聂明珠在的商业部就是那个被骂的最惨的部门，直到7点半她才从楼里出来。
  见到宋熙，上来就挽住她胳膊哭诉：“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个下午经历了什么！”
  宋熙心想，你也不知道我今天经历了什么，跟一个五年未见的人再见，我当时差点把电脑摔地上。只是后来回想那人与她对视时的神情，淡定又陌生，恐怕是根本没有认出她来，又或许是早就已经忘记了。
  天气冷，两人便去了一家火锅店，前半小时，基本处在聂明珠说，宋熙听的状态。
  “……我们被喷的那叫一个狼狈啊，ppt翻了两页，各位总们直接说，不用往下看了，回去捋清楚到底要讲什么，再来汇报。”聂明珠长相大气又漂亮，不说话的时候会显出几分甜美来，一张口，却跟说书似的，绘声绘色，“我们从会议室里出去的时候，都想捂着脸走，实在是太丢人了，我都后悔死去商业了，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我们领导时有时没有……唉，好好一个赚钱的部门，摊上这样一个领导。”
  宋熙听得直笑。
  商业部的经理，她听聂明珠讲过好几次，心眼很多，也不傻，就是经常有犯轴的时候。
  听到宋熙说她们汇报的还可以时，聂明珠惊讶的不行：“你们应该是唯一一个没被喷的部门了吧？”
  “是吗？”宋熙倒是没想到，她下午一直不在状态，也没注意各个工作群里有什么八卦消息。
  聂明珠比她外向许多，公司里认识不少人，点点头肯定的说：“今天六七个部门汇报，除了你们，基本全挨喷了……沈行舟今天约你吃饭了吗？”
  聂明珠最后一句话语气揶揄，神色还带了一些暧昧。
  沈行舟也是管培生，跟孟瑶是同期，比她们大一届，公司时常会对管培生组织一些针对性的培训，因此大家相互之间都认识。
  宋熙无奈的说：“当然没有，你在想什么？”
  聂明珠嘻嘻的笑，“在想他什么时候跟你表白啊！他不是每周都约你吃饭吗？据我所知的，已经好几次了。”
  宋熙扶额：“饶了我吧，一定是你想多了，不然我怎么感觉不到？”
  “只缘身在此山中嘛！”聂明珠接着说，“他为啥今天不请你吃饭呢——因为他们账号组领导被喷的自尊心受挫，我下班的时候，还在拉着整个部门开会呢。”
  宋熙皱了皱眉，想到今天一连串的事情，以及赵昕然话语中的暗示，猜测道：“难道领导层要有变动？”
  聂明珠本来正在夹虾滑吃，听到这里筷子一顿，一脸“厉害啊”的表情，说：“你这么快就猜到了？”
  “今天……”宋熙本来想提那个人，想了想又改口道，“今天那么多领导都在场，各业务部又挨个汇报，看起来像是——”
  “像是交接工作？”聂明珠秒懂她的意思。
  宋熙点点头。
  聂明珠一时没说话，低头把虾滑吃掉，神色间露出一些异样，像是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宋熙不由纳闷的看了她一眼。
  聂明珠被她一瞅，到底没忍住，放下筷子，神秘的说：“内部消息，蒋总要被换掉了。”
  虽然有预感，但是真被聂明珠说出来，宋熙心中不免震了一下，半晌回不过神。
  尤其是现在想到，那人就坐在蒋磊旁边，随意的提出问题，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意义似乎十分明显了。
  后面，两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火锅汤加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吃到了九点多。
  附近没有地铁，两人付完钱，都没立刻出去，坐在前厅用打车软件叫车。
  进入11月后，天气越来越冷，今天又周五，这个时间正是大多数人吃完饭回家的时候，叫车高峰期。软件显示：35人在排队叫车，大约要等1小时。
  聂明珠果断退出app，打开“我们都爱明珠”的群。
  【明珠】：哪位好心人有空接我？打不到车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