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节

  矿别已久的空气充斥她的胸腔,陆溪感觉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
  她活动了一下手脚,整个身体沐浴在阳光中,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与舒适。
  那魔沼,不止可怕在里面的毒气凶险,还可怕在那毫无生机的氛围和让人窒息的无边黑暗,陆溪站在久违的阳光底下,激动到几乎热泪盈眶。
  紫竹的反应更是激烈。
  它直接幻化出原来的样子,变成了一节光秃秃竹子的样子,有想要原地生长的冲动。
  面对着阳光,不停地生长,这是植物的本能。
  作为一个正正经经的好植物,它当然要努力生长了!
  紫竹一心扎根大地,然后将枝叶伸展向天穹。
  不过陆溪不会让它这么做的。
  她一只手把紫竹提溜起来,笑眯眯道:“这里还算不得好地方,我带你去见见人间的繁华。”
  紫竹疯狂同意。
  人间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它的主人并没有欺骗它!它一定跟了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主人吧!
  陆溪便走向距离附近最近的一个城市。
  距离颇远,只能飞行。
  陆溪手上没有飞行法器,她从玄青门出来时,身上带的法宝,全在那一次御敌中用光。
  是以,她自然而然把打量的目光落在紫竹上。陆溪问它:“会飞吗?”
  紫竹想说不会,但陆溪明显没有要征求它意见的意思,话音刚落,就踩住它的身体,下令道:“走吧。”
  紫竹也很无奈,它又一次被迫成长了。
  飞行不难,紫竹试了几下,很快掌握了其中的诀窍。
  它载着陆溪,急速飞往城市中。
  远远看去,就像陆溪御剑飞行一样。她宽大破旧的法衣经过这么多年的穿着,已经破破烂烂,可疾风鼓动间,依旧风华不减,看上去仙气飘飘,眨眼而过时,犹如神迹。紫竹的尾巴拖出一条长长的淡紫色的云霞,无比的绚丽多彩。
  其他修士来不及看清她的模样,只感觉眼前一花,陆溪便飞了过去。
  他们也不敢好奇,这御剑二而行的样子,好像那种嗜剑如命,动不动要找人比试的疯狂剑修。
  这种人,能不招惹就别招惹,远远躲开,才是正确的。
  陆溪刚回来的这一天,无比拉风。
  她踩着紫竹,越过了城墙的防守,直接落在城市里。
  本来进城出城,都是要看令牌的,在修士的世界里,对此也有严格的管理。
  可陆溪身上那股子威压实在太强烈霸道了,一点也不收敛。想要劝告她的守城人还没上前,就被她外放不知收敛为何物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哪还敢上前说什么?只管跑了,小命要紧。
  这是高阶修士,眨眼就能让他们丢命的高阶修士啊!
  陆溪则是云淡风轻地走进城,她又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修仙的世界是个惟实力至上的地方。
  只要她变得够强,所有的不公、所有的规则,都将为她让路。
  -
  陆溪一路走来,身边自动宽处好几米以上的距离,所过之处,有修士见她就跑,连滚带爬,一点体面和做派都不要了,十分狼狈。
  本来她想找个人来问问如今是何年何月,好了解了解她在结界里面度过了多少年,可别的修士见她就跑,搞得陆溪一个人都抓不到。
  太强也是一种过错。
  无奈,陆溪抓了一个想逃跑的倒霉鬼,揪住他的领子,她倒是想温和无害,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个倒霉鬼就不停地哆嗦了起来,活像是遇见了什么怪物,陆溪无可奈何,被迫凶了起来,“你跑什么跑?我是会吃人吗?”
  她修为又高,速度又快,虽然不知道深浅,但是看着这一身毫不收敛,十分嚣张的威压,那个修士就觉得:吾命休矣!
  说不定是那种杀红眼的修士!
  不跑,不跑……命都没有了!当然得跑了!
  可修为低的跑也跑不过她!他真的太倒霉了!
  “前辈,前辈饶命啊前辈!”那修士二话不说,直接跪下了。
  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陆溪:“……”
  她松开那修士,冷声问道:“我问你,见我为什么要跑?”
  “在下……在下不敢冒犯前辈。”
  修士苦着脸说:“我们低阶修士见到前辈,只有跑的份儿,如果前辈不想如此惹眼,可以……可以稍微收敛一番。”
  见他果真要哭出来的样子不似作伪,陆溪信了几分,然后放开他。
  没想到这里的修士这么惜命,这么不禁吓,就这样,就被搞得鸡飞狗跳了。
  陆溪笑了笑,努力露出和善的笑容:“别怕,我不杀你。”
  一边说着,一边尽力将自己身上的威压压了又压,把已经步入金丹中期的修为,逐步收敛到只有筑基后期。
  这是一种低调的手段。
  高阶修士达到一定境界后,哪怕只是看一眼,对这些倒霉的低阶修士来说,都有可能造成重伤。而高阶修士也不想犯下这种无谓的杀戮,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尽量收敛自己身上的威压,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肆无忌惮的放出来——那就是找茬的时候。
  所以刚才陆溪没有收敛,大摇大摆在城里走,被人误认为是来找茬的,不跑才怪呢。
  她虽然心窍玲珑,但到底被关了这么多年,很多规矩都已经快记不清了。经人提醒后,恍然大悟,才想起来。
  “前辈仁慈。”那筑基期的修士此时才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少了高阶修士的威压,他终于感觉悬在头上的一把剑撤去,不再有随时毙命的危险,也不急着跑了。
  虽然不知道陆溪的来历,但只要不杀人就好。
  那看来他还是没那么倒霉的,甚至算得上是幸运的。
  “不知道前辈为何来此处?是否有在下可以帮忙的地方?”
  和高阶修士打交道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因为前辈早他们一步踏入其他人所不能及的境界,所以高阶修士的经验和三言两语的指点,对他们来说都是有益的。
  面对高阶修士,他们一般都会看成是一种机缘。
  有了这样的机缘,他当然不能放过。
  这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亲和殷勤了不少。
  陆溪垂眸看他一眼,见他低眉敛目,态度十分温顺,身上也没什么邪气,不像个奸诈狡黠之辈,对他观感好上不少。
  想了想,她刚刚出世入世,有许多事情都还需要让人帮忙跑腿打听,一个人是很难成事的。如今一个温顺的下手摆在眼前,有什么理由不利用呢?
  陆溪便温和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赵初。”
  “师承何门何派?”
  “师承烈火门,炼器师。”赵初答得十分干脆,同时隐隐有股子自豪感。
  因为烈火门在修仙大陆里,是数一数二的以炼器为主的门派。
  他们以炼器为业,也做修行。基本上,这个大陆上所有的名器,十有八九,都是出自烈火门之手。他们经常打造出令人趋之若鹜的宝器,同时实力雄厚,轮综合实力,至少能在修仙大陆排进前五。
  赵初说出师门,不仅是不想惹得前辈不快,同时还暗暗提醒陆溪,别欺负他,他背后可是有师门撑腰的人。她要是有想要的法器,说不定还得有求于他的师门。赵初这样一想,忍不住直了直腰板,有了正视陆溪的勇气。
  陆溪眯着眼笑了笑:“烈火门,不错,我听说过你们。”
  听说过就好……赵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接着,陆溪毫不客气下令:“给我找家客栈,要桶热水,一身干净的衣裳,一桌可口的饭菜,还要一个消息灵通的百事通,等我的指令。”
  “遵命。”他应的毫不犹豫。
  虽然陆溪是高阶修士,在低阶修士面前,拥有绝对的主导权,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但陆溪对掌控别人生杀大权没什么兴趣,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惹上赵初背后的烈火门。她还是讲究别人带给她什么,她就要还给别人一些别的,虽然下令让赵初帮自己干活,但她可没打算让对方白干活。身上虽然没有灵石可以付账,但是有灵草。
  灵草可比灵石要贵上许多,有时候更是有市无价,有灵石也买不到。
  陆溪一拂袖,假装是从储物袋,实际是从须弥芥子里,掏出一棵已经成熟的血灵芝,随手扔给赵初,声线散漫冷清,“好好干活,不会亏待你的。”
  她的态度随意,动作随意,口吻随意,仿佛这随意一扔出来的灵草,只是路上随处可见的杂草般,但赵初双手捧着忽然落在自己手上的血灵芝,一双眼都瞪大了,激动得直哆嗦。
  血灵芝!居然是血灵芝!
  血灵芝是炼制回春丹的必备药品。可是血灵芝一般都要铁蜈蚣盘蛇之类的妖兽守着,必须三百年以上才会成熟,极为难找,所以一般品相上乘的回春丹很是难寻,因为血灵芝很难找。
  就这么一株血灵芝,如果遇上了对的主顾,就能卖个上万块灵石!
  如果是制成成品的回春丹,就更不必说,价格更贵,简直能上天。
  可即便如此,回春丹还是有很多修士买,因为修士的身体注定了他们很难受伤,可同样的,虽不易亏,亏则大耗,一旦受伤,那真是伤筋动骨,很难医治。回春丹正是修士们,为数不多的,可以应付大多数伤势的药,有了回春丹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当然要疯了一样的抢!
  如今这么难寻的血灵芝,这位前辈居然眼睛眨也不眨的扔出来,这如何教他激动?如果家底不是深厚到一定程度,是不会这么轻轻松松把珍贵的药材送人的。毕竟对于一般的修士来说,这种都能当成传家宝,一代一代往下传了!
  难道,这位前辈,已经是元婴以上的修为?甚至更多了?
  因为低阶修士无法看透高阶修士的修为,所以赵初面对深不可测的陆溪,不由得一步一步往上加修为,越想越觉得,这位前辈比他所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赵初麻利的收下血灵芝,语气和神态更加尊敬了,他压根不敢抬头,也不敢直视陆溪,弯腰鞠躬道:“多些前辈,请前辈随我来。”
  陆溪点点头,背着手,跟着赵初进了这个城市里最大的一座府邸。
  她脚步不疾不徐,眼睛四处打量。
  这座外表看上去富丽堂皇,犹如人间皇宫一样的府邸,真是烈火门在这个城市里的分舵。
  烈火门多的是炼器师,而炼器师是不愁生意做的,向来只有别人找上门来的份儿,求着他们筑器。所以烈火门的分店和分舵,开遍了修仙大陆的每个角落。而赵初则是刚刚被委派来这里,负责分舵杂物的管事。
  赵初本想如陆溪所言,真把她引到客栈去,丢掉这个烫手山芋,可如今陆溪出手大方,来历深不可测,自然要当成座上宾来对待。所以,他便把陆溪带到自己的老巢来。
  见主管恭恭敬敬带着一个女子走进来,再仔细一看,那女子看上去只有筑基期的修为,路上往来的路人中,不乏困惑想不通的人。
  只是个筑基期的修士,为何会受到如此的礼遇?
  可主管都如此恭敬了,其他来往的人也不敢托大,跟着规规矩矩行礼。
  陆溪一路走来,不知道见了多少,受了多少礼。
  其中不乏白发飘飘的老者,也恭恭敬敬叫她前辈,还要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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