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陈先生……”叶籽心趴在陈楚砚的怀中尽情地哭了起来,“我特别害怕……要是他们伤害了你,我要怎么办,他们要是砍倒了你,我要怎么办呢?我只有你,我只有你……”
  叶籽心显然是被吓到了,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我只有你not;——”
  四个字。
  四个简单的字。
  却包含了太多的内容。
  那是一个在这个世界上孤独无助的少女内心深处的倾诉——
  她只有你。
  她没有家庭、没有父母、没有亲人……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你。
  所以她可以为了保护你,抄起那根棍子,明明是柔柔弱弱的少女,发起狠来一副要把那个企图伤害你的人打死的样子。
  陈楚砚轻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里包含了太多微不可察的情愫——
  怜爱的、爱惜的、苦涩的、酸涩的……几百种感觉混杂在一起……
  叶籽心瑟瑟发抖地趴在陈楚砚的怀中轻轻哭了一会儿,在对方温柔地安抚之下,很快她便恢复了正常——
  两个人从漆黑的胡同之中拐了出来。
  刚一触碰到光亮,叶籽心便回想起刚才在烧烤店发生的一切,为什么突然就爆发冲突了呢?
  好像是……
  白粉?
  叶籽心疑惑地皱了皱眉——白粉是什么东西?回想起来长得和做馒头的白面差不多啊?
  “陈先生……”叶籽心仰起脸,不解地问,“他们说的白面是什么啊?为什么你们好像都挺生气的样子?”
  陈楚砚:“…………”
  两个人肩并肩漫步在黑夜的街头——
  “看来……”陈楚砚犹豫了一下,声音极冷,“现在高中生的安全教育有点问题啊?”
  叶籽心懵逼地“啊?”了一声。
  陈楚砚顿时站住了脚:“你也在一中读了一年多的书,你们学校竟然没有进行一次毒品的相关教育?你竟然会不知道‘白粉’是什么东西?”
  昏暗的路灯就在陈楚砚的头顶正上方,让他的容颜看起来有一些斑驳。
  “记住,白粉就是毒品之王‘海洛因’——”陈楚砚阴冷的声音在黑夜之中响起,“这个世界上人类绝对绝对不能碰的东西之一,就是海洛因!”
  叶籽心:“…………”
  原来是毒品。
  那既然海洛因是不绝对不能碰的,那陈楚砚之前说……?
  把白粉冲进厕所……?
  陈楚砚一看叶籽心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确实接触过白粉,也确实把无数的白粉冲了厕所的下水道……”
  叶籽心等着听接下来的。
  陈楚砚却没有再说了。
  “…………”叶籽心皱了皱眉。
  难道……?
  陈楚砚以前……?
  不对!不应该!
  陈楚砚虽然抽烟抽的厉害,但某种意义上来说,陈楚砚是一个社会阅历极其丰富的人,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头脑越是清醒,越是知道“界线”才哪里,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跨线的……
  陈楚砚冷漠冰冷的声线和表情,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以前我母亲沾过白粉……”
  什么?
  叶籽心呆愣地睁大眼睛。
  陈楚砚的妈妈?
  那个可怜的,被如亲生儿子般亲手带大的侄儿,和真诚相待的儿子侄儿同学,联手让她失去了所有……
  那个可怜的女人生前竟然沾过白粉?
  叶籽心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很久之前,听宫妍他们说过是陈楚砚的母亲是去世了吧?
  难道是……吸毒?
  不过,叶籽心倒是没有直接从陈楚砚那里听到过除了基础的“出轨、背叛”有关于他母亲的任何消息,甚至连是死是活,叶籽心也不知道。
  “她也是一个又可怜又可悲的人物——”陈楚砚冷笑了一声,“我母亲那个人,你是没有见过她,就没有比她更善良的女人了,以我现在的审美来衡量,她甚至善良的有些犯傻了……所以……包括吸毒也是,她是被人坑害的——”
  叶籽心张了张嘴,在脑海里搜刮了两个人名,轻声问:“戴美茹?陈梵夜?”
  陈楚砚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把她的白粉全部冲进了下水道里,结果呢,她跪在地上求我,一个母亲跪着求自己的儿子,满嘴的‘求求你’——”
  叶籽心的脑海之中突然回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她从村子里狂奔而出,跪倒在他的脚下,拉着他的裤脚哭求他——“求求你,救救我……”
  “是的,你想的没错,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求我的那一瞬间我确实想到了她——”陈楚砚不紧不慢地冷漠说,“但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你是求我带你走出地狱,她是求我让她进入地狱……”
  “所以,我真的非常讨厌毒品,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我在美国最落魄的一段时间,和很多当地的贫民窟的黑人朋友们混在一起,他们为了吃饱肚子,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干,我那时候见过社会和人性的那么多的阴暗面,也处在社会的最底层,早就是一个没什么三观的人了,但唯独这一点——”
  叶籽心轻柔地问:“你无法接受有人贩毒?吸毒?”
  陈楚砚将一支香烟塞进唇间,用握着打火机的手指向旁边虚点了点——
  “我能接受那些为了讨生活去‘卖’的男男女女,能接受那些赌场里的老皮条,却一丁点都接受不了毒品。虽然——”
  陈楚砚顿了顿,将叼着烟的脸凑到叶籽心的面前,近距离围观着对方呆萌的表情:“虽然,尼古丁也勉强可以算是一种毒品吧……?”
  叶籽心立刻嘟了嘟嘴。
  陈楚砚竟然自己还知道自己只抽烟不吃饭的操作和“毒品”无异呢?
  两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对视着——
  几秒钟之后叶籽心便移开了视线,并侧过身。
  陈楚砚带着叶籽心回到了刚才的那家烧烤店,刚才在烧烤店发生的冲突,对面的人肯定以为他们两个有多远跑多远,是万万不敢回来的。
  可陈楚砚本身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男人……
  他们把饭钱和赔偿交给老板,再次走出烧烤店的时候——
  一阵警鸣声呼啸而来,警察们一跃而下,对着两人大喊:“你们刚刚疑似制造一起重伤害,跟我们回公安局一趟!”
  ***
  到了审讯室,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进来两老一少三个警察。
  叶籽心立刻起立示意,点头微笑,陈楚砚则懒洋洋地坐在原位,一脸漫不经心。
  “谁砸的人?”
  好学生叶籽心刚要承认,却被陈楚砚按住了手,他掷地有声:“我!”
  老警察似乎并不相信,来来回回上下打量,环视二人,又翻了翻档案本,“目击证人说是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
  叶籽心:“…………”
  那么黑暗的胡同那么紧张的时刻啊,怎么还看上颜值了……?
  陈楚砚傲慢地微挑眉尾。
  言下之意,我的脸长得不好看?
  老警察:“…………”
  叶籽心紧张的不行——她活到十八岁,这还是第一次被“抓”到公安局来……而且她确实……做错了事……
  反倒是陈楚砚扭脸对叶籽心意味不明地微笑了一下。
  “严肃点!”一个小警察猛地拍桌。
  陈楚砚只是懒懒洋洋地闭了闭眼。
  三个警察顿时面面相觑。
  罪名可是重伤害,口供问完了,未来搞不好就是牢狱之灾,这个男人怎么一点紧张情绪都没有?
  “我觉得确实应该好好严肃一下。”陈楚砚慢悠悠地聊起眼皮,“贵市最近正在办一场‘拐卖大案’,现在‘拐卖大案’还没开庭呢,怕是要再来一个‘毒品大案’了?正大光明地在烧烤店就吸毒?是没人管,还是没人敢管?”
  “…………”三个警察互相使眼色。
  道打拐、又知道贩毒……
  看来这男人知道不少事情……
  老警察站起身,走到审讯室门口,回身指陈楚砚,“你,出来。”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轰开。
  “局长?”三个警察一起惊叫。
  局长看了看坐在那的陈楚砚和叶籽心二人,问,“哪个是嫌疑人?”
  “都是。”
  局长恨铁不成钢的咬牙:“我问你哪个作的案,别告诉我你们审了半天这都没审出来?”
  老警察缩了缩脖子指了指陈楚砚:“他……”
  局长立刻主动上前,拉住陈楚砚,态度很好,笑呵呵地说:“同志,事情的经过我们都调查清楚了,是陈阿大等吸毒犯罪分子激情伤人在先,您正当防卫在后,多谢您配合警方逮捕贩毒犯罪分子。”
  陈楚砚回头看叶籽心,叶籽心也在看他。
  开来是刚才走进警察局的时候,有管“拐卖大案”的警察看到了陈楚砚,这才通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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