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苦海侍者

  “苦海无涯！”
  来到近处，盘坐云台那尊佛像，竟然如活过来一般，嘴唇翕动，诵念出佛号，浩荡祥和。
  嗖！嗖！嗖！
  婆娑神主三位顿住，悬立半空，一个个看向佛像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和恨意。
  “你是谁？”
  “摩诃阿陀呢？”
  “神侍何时换了人？”
  三人各说了一句，语气带着淡淡惊奇。
  “别问我是谁？你们又是谁？”佛像开口，双眸缓缓睁开，眼瞳泛出金光，还有漩涡状气流，透出难以形容的玄奥。
  婆娑神主三人听后。沉默半响，在某一刻爆发出惊天大笑。
  “本尊乃神山之主，掌控岁月时光，为众神之首，连摩诃阿陀见了本尊都要敬畏三分。你一小小半神后辈，尔敢在本尊面前放肆？”婆娑神殿晃动，其内传出神主洪亮的话语声，充满无穷霸意。
  “魔神，掌毁灭之道！”大黑天魔神缓缓开口。神情倨傲无比。
  “冥神，掌生死之道。”妖艳女子发话。她不像另外两位，看向这尊佛像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那佛像听了，没有半点动容，相反，泛出金光的眼眸还透出淡淡嘲讽，“三位都曾是神域至高无上的存在，只可惜……如今的你们，神性不存，道行丧失八九，若非看在‘她’的情面，你们连靠近苦海的资格都没有！”
  佛像口中的‘她’，指的竟然是陆含雪。
  “放肆！”
  数声大喝响起。婆娑神主三人第一时间按捺不住，联手攻去。三位昔日神人，如今神性虽失，举手投足间仍具有毁灭天地之威，炫目异芒如潮水般袭涌而去。
  那佛像见状，微微一笑，双眸射出两团旋涡状金色气流，呼啸而去。所有袭来威能稍一触及，立刻化成虚无。
  “你们来这里……不会只想跟我切磋斗法吧！”
  一击过后。佛像口中发出此言。婆娑神主三位听了，立刻收势。其中大黑天魔神冷声道：“本尊三人要进苦海寻找神性，你若胆敢阻拦，哼，今日就算拼得神火熄灭，我等也要灭了你这具神躯！”
  “你若自恃能以一敌三，不妨试试？”婆娑神主接口道。难得他跟大黑天魔神，有同一鼻孔出气的时候。
  “想进就进，我不拦你们。”
  那佛像竟然伸手做出一个悉听尊便的手势。
  下一刻，婆娑神殿一晃，化成金光投向奔腾汹涌的大海而去。大黑天魔神、冥神残魂那妖艳女子，此刻互视一眼，也纷纷投去。
  大海无量。
  这苦海之水奔腾潮涌，看似实体，却如镜花水月，虚幻一场。三人进入，海水如空气般穿过他们的身体，缭绕盘旋，说不出的诡异。
  这一切，落入陆含雪和九大弟子眼中，虽惊奇，却不能阻挡他们进入的决心。展开身法，疾驰而去。
  咣——
  金光大盛，一道壁障显现，将他们阻挡在外，不能靠近苦海半步。
  “你要阻我们？”
  陆含雪面若寒霜，神通引动，体内开始传出低沉鸣啸，剑气喷涌。
  “九公主，好久不见。”
  那佛像目露莹光，带着说不出的柔和。这一声‘九公主’，直让陆含雪惊异不已。她的前世琴珂，正是小元界大秦皇朝九公主。
  “你是……”
  在陆含雪满脸惊异的时候，那佛像周身灵光闪烁，竟然慢慢褪去金身，显出一白发男子的身影，孤傲落寞。
  “蓝玉！”
  无论如何，陆含雪也没想到，这佛像化身竟然是自己前世祖父所收弟子，对大秦皇朝忠心不二的天目候，蓝玉。
  “你怎会……”
  “九公主，当年陛下传我《摩诃无量》，本就是佛宗遗落人界的无上大法，道成飞升，因缘巧合，我自然就成为佛宗灵山侍者，且拜在佛祖座下……”
  蓝玉缓缓说道。将他这些年的经历，简略说了一遍。其飞升成为佛宗弟子，一直云游四海，带发修行。在不久之前，感悟天地大道，在灵山坐忘，成就金刚罗汉真身，奉佛祖谕令，前来镇守神墟。
  “怪不得，那些石像……在我来了后就再也没动静，原来是你，你故意放我们来到苦海之畔！”陆含雪恍然大悟。
  “不错。”
  蓝玉点头。其目光微侧，瞅向苦海之内，三个若有若无的身影，轻笑一声：“若非看在你的情面，这三个神孽……休想靠近苦海半步！”
  “师母，这人……你认识？”九大弟子中，孙猿在旁压制不住心中好奇，低声问道。
  陆含雪点头：“认识。他跟你师父，也是……”
  “你们的师父霍玄，跟我是人界故交，真正说起来，他还是我的恩人。”蓝玉的话语声传来，其面带笑容，一句话道出他跟霍玄之间的关系。
  有熟人，好办事。
  九大弟子都是眼神一亮。沙鸿志上前，恭声道：“既然前辈是家师好友，晚辈冒昧请教，敢问我师是否被困在这里？”
  这是九大弟子想知道的答案，也是陆含雪心中所想。
  蓝玉听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在，也可说不在。”
  这句话让众人疑惑不解。
  陆含雪想了一下，道：“还请明示。”
  蓝玉缓缓道：“霍兄胆子确实很大，敢跟佛祖动手，三界之内，怕也找不出第二人……佛祖慈悲，并未灭杀霍兄，而是将他镇压在无欲海，永生永世不得脱身。
  话到这里，他目视陆含雪，继续道：“九公主能来此地，相信也是受了高人指点。不错，无欲海就在这里。”他手指身后浩瀚苦海，“苦海就是无欲海，无欲海也是苦海，二者之间，密不可分。”
  “既是如此，前辈身为家师好友，为何不能通融一下，放我师父脱困？”孙猿脱口道。
  蓝玉一笑，摇了摇头，神情颇为无奈：“这神墟……乃三界初开，神人大战遗地，也是通往神域唯一的入口。我不过只是佛祖指认的小小神侍，就算有心救你师父脱困，也无法办到。”
  “怎么会，你镇守此地，放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孙猿显然不相信。
  蓝玉笑了笑，冲孙猿说道：“你这猴儿说得轻巧。实话告诉你吧，这苦海蕴含天地道法极致规则，神人大战，陨落在此神灵不在少数。神火不息，神性不失，魂灵不灭，仅凭一缕执念以某种形式活着，敌视对一切外来者，且生前实力不减多少。莫说是你们，就算真正神人也不敢涉足。我，进去恐怕不用一时三刻，就被这帮神孽活活吞了，尸骨无存！”
  他说的这般严重，令得陆含雪和九大弟子都是震惊不已。
  “那……既然如此凶险，刚才那三个家伙他们进去干嘛？”孙猿又问。
  “他们三位的身份，相信你们应该已经知晓。昔日神人大战，跟他们脱不开干系……一场激斗，无数神灵陨落，他们三位侥幸脱身，但是神性失落在此，道行大减，必须要进入苦海，找回失落神性，方能重燃神火，登封神位。”
  蓝玉解释道。随后，他目光又转向陆含雪，道：“九公主，属下知道你想进入苦海，救霍玄脱困。撇开神孽凶残，无比危险不谈，就算你进去了，寻遍苦海每个角落，也难以找到霍兄被困之地！”
  “为何？”陆含雪问道。
  “苦海是无欲海，无欲海也是苦海，它们就像是一面镜子，位于截然相反的两侧。虽紧密不可分，但却有若位于两个不同世界，就算你跟他站在同一处，也是无法发现彼此的存在。”
  蓝玉一番解释，极为详细，所为就是要阻止陆含雪前往苦海。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陆含雪问道。
  蓝玉摇了摇头：“除非佛祖亲临，又或者霍兄大彻大悟，能成就无上神人大道，否则，谁也别想救他！”转目看向陆含雪，他又多说了一句：“你进去，不但救不了他，还会让自己陷入必死之境！”
  陆含雪，听后想了想，语气无比坚决：“不管怎样，我也要救他。”
  “我们也要前往苦海，救师尊脱困。”九大弟子齐声说道，表明心意。
  蓝玉见了，轻声一叹，心知自己无法改变陆含雪的心意。他沉默了一会儿，手掐印决，体内顿时放射万道金光，一转眼化成金身佛像，盘坐莲台，恍若神人。
  “九公主，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变阻拦。”佛像开口，右手竖立胸前，左手捏出印决，状若拈花，屈指一弹。
  嗖！
  两道金光射出。一道钻入陆含雪体内，顿时，陆含雪浑身一松，这方天地加诸于她的压迫之力，荡然无存。另一道金光射入青青体内，在其眉心显出一朵莲花，若隐若现。
  “苦海无涯，若想抵达彼岸，所遭遇凶险太多。”佛像开口，目露莹光，直视陆含雪看去，“他们九个之中，唯有这女娃儿身具佛性，受我普世金莲法印，可在苦海之内，助你抵挡神孽。”
  话到此处，他看向沙鸿志孙猿等人，又说了一句：“至于你们，进去也是白白送命，还是留下，等候消息吧！”
  孙猿沙鸿志等人还欲分说，被陆含雪阻住。她看向那尊盘坐云台的佛像，轻声道：“天目候，多谢了。”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你……多多保重。”佛像微微颌首，下一刻，双目闭合，恍若入定，再无半点声息。
  “师母，我们也陪你进去！”孙猿大声道。余众，也纷纷表态。
  “老五，这位前辈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们进去也是白送性命，还是留在这里等候消息。”青青开口。一反常态，语气无比坚决，不容置疑。
  “青青说得对。”陆含雪点头，目光众弟子，说道：“有青青陪我前往已经足够。你们若还当我是师母，听清楚了，全部留在这里等候，若……一个混元甲子之内没有消息，立刻回返，不得有误！”
  “师母！”
  “我意已决。”
  陆含雪挥了挥衣袖，过后，她看向青青。青青的目光也朝她看来。两人互视，微微一笑，身化流光，投向浩瀚深邃的苦海，几息间，无影无踪。
  一入苦海，如陷迷雾，苍茫见不到万物。
  海水虚幻，宛若层层匹练缭绕缠来，身法遁速立刻受到压制。一波波海浪袭涌而来，看似无形，却也蕴含莫大冲击力，令得陆含雪和青青无法稳住身形。
  直至青青双手合在胸前，结出一道玄奥印决。下一刻，其体内射出万道金光，凝聚化成一朵金莲悬浮，所有袭来潮水立刻涌向两边，不能再给她们带来半点压力。
  二女相视一眼，点点头，继续前行而去。
  没过多久，前方，传来炸雷轰响。伴随还有厉芒闪烁，显然是有人打斗。
  二女循着声响逼近而去，入眼见到，先前进入苦海的婆娑神主三位，此刻正陷入苦斗。他们的对手是一簇火焰，呈紫黑色，来去无影，诡异之极。在苦海之内竟然掀起熊熊火浪，威势惊天，逼得婆娑神主三位手忙脚乱，节节败退。
  “好个火神，陨落这么多年，戾气不消，还是这般火爆！”
  金色宫殿盘旋，其内传出婆娑神主大喝声。
  “不将火胡子灭掉，咱们谁也休想再进一步！”
  大黑天魔神也是脸色阴沉，一字一字说道。
  “别废话了，都拿出绝活吧！”
  冥神接口说出此话，随后，其娇躯一晃，化成黑白气流直扑而去，竟然一举将袭来火海硬生生压制住。
  “干得不错！”
  金色宫殿一转，其内射出缕缕金光，化成一巨大脸孔，嘴巴张开，猛然一吸。无尽火海竟被它吸走大半，其脸孔变幻，忽而紫黑色，忽然冒出青烟，看样子也是很不少受。
  剩下大黑天魔神，低喝一声，魔躯暴涨，滚滚黑气涌出，铺天盖地弥漫而去。一瞬间，剩余火焰被彻底压制，一道男子凄厉大叫声，传了出来。
  黑气中，一簇紫黑火焰忽大忽小，忽明忽暗。
  “本尊要杀了你们！”
  在某一刻，爆裂巨响传出，紫黑火焰喷涌，瞬间破开魔气禁锢，化成一头火焰巨人，咆哮嘶吼，直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