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下界
自从考校比试过后,霍玄留在府邸，一直闭关不出。这期间，玄火记总部派出大量人手，前往广灵天、炎摩天、影照天、化乐天还有如意天，以北天宫仙官身份进驻各大天宫升仙堂，接引来自小元界飞升者。
同时，除却三大至高天，仙界各方天域天宫，都受到来自广灵天北天宫黄眉仙帝亲手文书，请求协助玄火记调查小元界飞升者的消息。
这一切，当然都是出自霍玄安排，他专心替北天宫炼制符箓法器，提出的条件，就是让黄眉仙帝帮忙，找寻自己小元界亲友部众。
天宫本为一家，此事不难，在黄眉仙帝全力相助下，一切进展顺利，许多流散各方天域的小元界飞升者，皆被玄火记找到，这其中，绝大多数人都跟霍玄有关系，有的就是他旧日部属，当然也有一部人，早在多年前就已飞升仙界，对于霍玄此人，根本不认识。
旧日部属回归门下，其余小元界飞升者，在听闻玄火记出自人界故土势力，也是心甘情愿归附。一时间，足有数十万人进入玄火记广灵天总部效力，声势浩荡，引来多方势力关注。
然而迄今为止，霍玄最重要的亲友，元宝阿铁等人，包括二弟霍霆，毒宗大长老天蚕子，以及昔日所收八大弟子，只寻到夏侯焱风影以及铁牛等三人，余众却是一直没有消息。
这一切，霍玄虽在闭关，却时刻关注，不免有些焦虑。
十年后。
他终于忍不住出关，而此刻，黄眉仙帝交托任务，已经完成大半。他直接带上一件大型储物袋，走出府邸，身化流光，破空遁去。
没过多久，霍玄便来到仙帝寝宫，传讯之后，立刻受邀进入。在宫殿内，他一眼见到黄眉仙帝，盘膝坐在云床上，满脸笑容看向自己。
“大人！”
霍玄赶忙上前行礼。
黄眉仙帝呵呵一笑，道：“本座正打算传召你，没曾想你倒先来了！”一挥手，示意霍玄就座。
霍玄坐下之后，奇声道：“大人找我有事？”
“还是你先说说来意吧！”
黄眉仙帝挥了挥手道。
既是如此，霍玄也不废话，直接道明来意，他打算返回下界一趟，需要得到这位允许，赐予界域传送令牌。其同时拿出储物袋，交给了对方，口中道：“大人，您交代的任务，属下已经完成差不多，剩下的……包括神通符箓，只要材料备齐，属下回宫之后，三年内便能全部完成。”
“嗯，效率不错。”
黄眉仙帝接过储物袋，稍一察看，脸上露出满意表情。
“霍玄，这个给你！”
这位收起储物袋，反手扔给霍玄一枚储物仙戒，霍玄接过一察看，脸上顿时流露震惊难当之意。这枚仙戒内部，竟然存有十一具星空巨人尸骸，栩栩如生，血肉完好，像是刚被击杀不久。
黄眉仙帝看出他心中震撼，抚须一笑，道：“在你回归本宫之前，本座跟星君以及另外三个老家伙，早已出动法身，前往虚空之地猎杀星空巨人，获取神骨材料……此番我等得到确切消息，联手之下，猎杀了十一个星空巨人，总算收获不小，尸骸尽在这里，你要去一趟下界没问题，不过在这之前，先得将神通符箓炼制出来，否则的话，那几个老家伙性子急，不保证会跑来本座这儿大吵大闹，那就不好了！”
“好！没问题！”霍玄想了一下，点头答应。炼制神通符箓不难，且并不耗时，估计有数月时间，他就能将这些星空巨人骸骨全部炼成神通符箓，至于血肉……全部交给毒母处置，他又将获得两百余虫将，辅助战力，底蕴大增。
同时，其自身又能扣下大量神通符箓，这等好事，打着灯笼没处找，何乐不为！
见到霍玄脸上泛出笑意，黄眉仙帝也是似笑非笑，开出条件：“上回给你一具星空巨人骸骨，你只上缴了两百枚神通符箓，似乎有些少啊！”
“不少呢！属下替中天宫炼制神通符箓，一具完整星空巨人骸骨，只给五十枚！”霍玄伸出五指，煞有其事说道。他怎会轻易改口，落人贪墨口舌。
“你看清楚了，这些星空巨人有一半体内存有鸿蒙虚晶，其价值……不用本座多说了吧！”黄眉仙君淡淡说道。
霍玄听后心神一凛，连忙再度查看而去，果然，在十一具星空巨人体内，有五具蕴藏鸿蒙虚晶，并未被取走。鸿蒙虚晶，先天之物，价值巨大，乃淬炼灵宝顶级材料。当初九绝塔进阶灵宝，就是吞噬了一枚鸿蒙虚晶，方始有成。
咽了咽喉咙，霍玄伸出三根手指，道：“三百枚！这是上限，再多的话属下也炼制不出。”为了这五枚鸿蒙虚晶，他终于主动让步。
“这还差不多！”
黄眉仙帝满意一笑，点了点头。霍玄以为此事算是了解，孰料，这位不紧不慢又说出一句：“前些日子考校比试的时候，你放出那两个灵仆，有些古怪啊！”
霍玄听了，心里‘嘎登’一下，大呼不妙，其脸上装出迷惑不解之意，反问一句：“有何古怪？大人请言明。”
“还跟本座装糊涂！”
黄眉仙帝指着霍玄鼻头笑骂一句，道：“你那两个灵仆形貌虽跟星空巨人迥异，所散发出的气息，一头源自青铜巨人，一头源自黄木巨人，若连这点都看不来，本座枉活数十混元甲子！”
霍玄不吭声了，一脸郁闷。这位连那两头灵仆来源底细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还有什么借口否认。
“说吧，怎么回事。”黄眉仙帝发话。霍玄自知抵赖不过去，想了想，直言道：“属下在人界修行八千多年，研习诸般杂学，其中就包含豢养毒物之术，经过属下这么多年研习，无意发现星空巨人血肉，对属下豢养的十几种毒物具有极大提升修为和异变之效，花费了不少心血，终于培育出十九毒将，单体拥有天仙九品修为，且拥有合体神通，化身毒灵巨人，拥有堪比金仙战力……”
“快说！要多少星空巨人血肉，才能培育出一头毒灵巨人？”没等霍玄话说完，黄眉仙帝已经急不可耐发问，老脸尽是炙热之意。
“大概需要四、五具吧……”
“别胡扯！据本座得来消息，这么多年以来，加上本宫收藏的一具星空巨人骸骨，你一共只获取五具血肉完好的星空巨人骸骨，如果这样，你那两头毒灵巨人从何而来？”黄眉仙帝显然不好糊弄，对霍玄近年来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一语点明要害，令得霍玄无言反驳。
“好啦！属下承认，有两具星空巨人血肉，就能培育十九名虫将，也就是一头毒灵毒人！”一摊手，霍玄直言说道，光棍利落。
“嗯，这还差不多！”
黄眉仙帝点点头，旋即嘿嘿一笑，盯向霍玄，霍玄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有些不知所措。
“先前的不说了，这十一具星空巨人，你得培育出四头毒灵巨人，上缴给本座！”半响，黄眉仙帝终于开出条件。这对于霍玄来说，早有预料。
“绝对不成！”
他头摇得像拨浪鼓，断然拒绝：“仙帝大人，你不知培育毒灵巨人，需要花费多大心血……旁的不说，光是属下这些年辛苦豢养的高阶毒仙，就要损耗上百之多，这每一头毒仙都拥有堪比天仙的实力，牺牲巨大，无法估量啊！”
他这番话的愿意，告诉黄眉仙帝培养毒灵巨人难处，谁料对方听后，惊奇一声，道：“咦，你小子还培育出这么多高阶毒仙，是不是也上缴一些，提升宫内同僚实力？”
霍玄哭笑不得。
“好了，毒仙暂且不提，毒灵巨人你必须要替本座培育几头，这样吧，现今你就上缴三头，剩下留给你自己傍身所用……别再讨价还价，这是本座底线！”
黄眉仙帝大手一挥，不容霍玄多说。霍玄眼见如此，只能点头答应，不过也趁机提出不少条件，譬如宫内资源，等等。
“你只要替本座培育出毒灵巨人，北天宫任何资源，皆可容你自由调度！”黄眉仙帝翻手取出一面令牌，扔给了霍玄，“持此牌，如本座亲临，拥有北天宫最大权限，你不用通过任何人就可前往灵玄殿，调动所需资源……此牌同时具有界域传送之力，持它可经由广灵天五大天宫，返回你的人界故土！”
霍玄接过令牌，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同时，他对黄眉仙帝如此信任自己，也是充满了感激。
“霍玄啊，本座也清楚，你现在修为遇到瓶颈，短时间无法突破，身边需要强大战力护持……并非本座存心要跟你争夺毒灵巨人，实在是没办法之举……你也知道，这些年仙土空间节点不断增多，眼见天河将现，三界大战就要开启，我下灵天十方天域将处在战场最前端，如无强大战力臂助，这一场浩劫下来，我北天宫也不知要陨落多少仙家……本座未雨绸缪，纵观大局，你要体谅啊！”
赐给令牌，黄眉仙帝担心霍玄有不满情绪，故而好言宽慰。而此刻，霍玄倒是很干脆，点头道：“属下为北天宫一份子，自当出力，大人请放心，给属下十年时间，三头毒灵巨人，一定如期上缴。”
十一具星空巨人骸骨，除却神通符箓不算，还能培育是十一头毒灵巨人，上缴三头，倒也理所当然。毕竟，若无这位倾力猎杀星空巨人，所有一切都不复存在。
…………
升仙堂。
赵南端坐在案桌旁，眼睛一眨不眨盯向不远处的飞升池，一脸期盼之意。
“晦气！今天怎么到现在，一个飞升者都没有！”
半个时辰后，他眼睛都有些酸了，飞升池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心里气闷，站起身嘟囔道。
“赵大人，该来的总归会来，您心急也没用！”
旁边还有三名仙吏，其中一年轻仙人笑着打趣。若换做旁人，赵南定会呵斥一番，维护自己升仙堂主事仙官的威风，可是面对这位，他立刻一扫脸上郁闷，赔笑道：“白兄弟说得不错，本官是有些心急了！”
那姓白的年轻仙人又道：“赵大人，按理说……在下被商行派遣驻扎升仙堂这段日子，每月都少不了大人您的花销，为何大人还如此热衷搜刮……嘿嘿，应该说大人为何还如此看重那些飞升者孝敬的破玩意儿？”
赵南听后，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道：“习惯了！习惯了……”
“我们赵大人是习惯了那些下界飞升者奉承，倒非在意他们孝敬那点东西！”另外两名仙吏，在旁笑着插嘴道。
赵南冲着他们一瞪眼，这两个家伙是其属下，当然用不着客气。主事大人发威，那两名仙吏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言，而此刻，升仙堂外，一道流光激射而来。
嗖！
人影闪过，显出一满头白发的年轻人身影，正是霍玄。
先前还在调笑的几人，见到这位之后，都是一惊过后，匆忙走过来大礼拜见。
“霍大师，不，霍大人，您今天怎么有空前来升仙堂，小的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赵南满脸堆笑，尽是谄媚之意。
那姓白的年轻仙吏更是跪拜在霍玄面前，口呼：“昆吾堂执事弟子白山望，见过大人！”这名叫白山望的年轻仙吏，竟然还有另一重身份，就是玄火记麾下昆吾堂执事弟子。
“嗯，都起来吧！”
霍玄点点头。以他现在身份，玄火记门人弟子自然不消说，赵南这等小吏，官职地位跟他相比更是云泥之别，自然不用客套。
赵南等人依言而行，站定之后，热情邀请霍玄就座。霍玄淡淡一笑，冲玄火记门下那名执事弟子白山望，问道：“你在北天宫升仙堂任职这段时间，接引了多少来自小元界飞升者？”
“属下任职十年，共接引十七位小元界飞升者，其中绝大都是出自大人旧属，已经妥善安排，全部进入总堂修炼。”白山望恭声禀道，话语有条有理，足见办事细心。
霍玄满意点了点头，转而目光看向赵南，脸上似笑非笑，调侃道：“赵大人，你这些年执掌升仙堂，油水捞了不少吧！”
“自从大人教诲之后，小的洗心革面，再没有对那些飞升者伸手……更何况，这些年在大人您照拂下，小的赚得钵满盆溢，怎会在乎飞升者身上那些小玩意儿!”赵南一脸谄笑，小心翼翼说道。
这家伙的德性，霍玄最是了解不过，让他不伸手，比登天还难。好在如今有白山望驻守升仙堂，这家伙行事应该会有分寸，一些小毛病也无足轻重，不必放在心上。
“本大人奉了仙帝之命，前往小元界一趟，赵南，你速速打开飞升池逆行通道，别耽误了本大人行程！”话归重点，霍玄道明来意，同时取出黄眉仙帝所赐令牌，在赵南眼前一晃。
赵南看清霍玄手中令牌，一脸恭敬，躬身道：“霍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准备。”仙家下界，必须要有天宫高层手谕，此乃规矩，赵南如果不见到仙帝所赐令牌，就算再敬畏霍玄，也是不敢造次。
随后，他快步来到飞升池旁，翻手取出一面令旗，直接扔入星云流转的飞升池内。下一刻，整座飞升池传出‘嗡嗡’异响，星云流转，一黝黑门户显现，深不见底，散发出阵阵玄妙气息。
“记住！是小元界，莫要把本大人传送其它人界！”霍玄不忘叮嘱一声，若这家伙疏漏，将他传送其它人界，不免又要多生周折。
“小的办事，大人请放心！”
赵南转头嘿嘿一笑，旋即又从怀中取出一面令旗，晃了几下，令旗内部射出道道灵光异芒，打入飞升池内部显现的黝黑门户。直至半响，他方才停下手来，此刻目光看去，只见那黝黑门户变得清朗许多，一眼看去，可见内部星河浩瀚，地火风雷，诸般异象显现，一条如匹练状的空间通道，穿透浩瀚星河，直达遥远不知名所在。
“大人，飞升池暂且关闭，逆行通道打开，坐标锁定小元界，您随时可以传送前去。”赵南满脸堆笑跑了过来，一副邀功领赏的模样。
霍玄一笑，挥手数枚仙石扔出，赵南及其另外三位，每人一枚。之后，他纵身一跃，跳入飞升池内部，人旋即淹没在星河通道之内，瞬息无影无踪。
“中品仙石！”
霍玄的离去，并未引起赵南注意，他整个心思全都放在手中那枚仙石上面，这可是一枚中品仙石，抵得上他好几年俸禄。
“霍大人就是霍大人，出手豪绰，不比那些顶着殿主仙将名衔的家伙，一个个吝啬要死！”赵南满脸兴奋，收起仙石，转而目光看向白山望三人，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奸笑着走去。
“我等替霍大人办事，天经地义，怎能收取打赏……小白啊，你们三个快将仙石交给本官，待霍大人回返之后，本官亲自交还他老人家！”
“嘁！别来这一套，谁信！”
白山望三人，看向赵南的眼神，此刻都是充满了鄙视。
…………
巨大的祭坛，上窄下宽，如塔形构建，一层层石阶环布而上，从底部到顶端足有千丈之高。
一侧的平台上，有一黑衣大汉盘坐，双目紧闭，身若钟鼎，一动不动，恍若亘古以来从未改变。
轰——
某一刻，整座祭坛仿若被莫名大力引动，低沉的嗡鸣声传出，无数蝌蚪状符文显现，天地变色，乌云翻滚，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地。
在轰隆隆炸雷巨响声中，天幕‘哗啦’被撕裂，一道百丈方圆的门户打开，其内星云流转，一条宛若银河状的星云通道显现，瞬间从天降落，抵达祭坛顶端。
“界域通道逆行，有上仙降临！”
一直盘坐不动的黑衣大汉，此刻陡然睁开双目，站起身来，仰头看去，目中所见从而降落的星云通道，无数陨石显现，沿着某一轨迹盘旋流转，陨石层之上，天火跃动，熊熊燃起，再上面，一道道黑色飓风呼啸旋转，蕴含毁灭万物之威。最顶层，雷声轰鸣，电弧闪烁。
“难道是师尊……接引我前往仙界！”
黑衣大汉满脸惊喜。他等这一天，已经足足三万余年。
“咦！这身影……不是师尊！”
地火风雷，四大灾劫演变，一道身影诡异显现，沿着那条星云通道降临。黑衣大汉看得不真切，却敢肯定，来人绝不是自己师尊。
“其他上仙降临我小元界，所为何事？”
担当小元界界卫多年，黑衣大汉对仙界情况知晓不少，界域通道逆行，除却仙界天宫有人下凡，别无其他势力能够做到。
他整了整衣襟，飞身来到祭坛顶端，单膝跪地，行出大礼，准备迎接上仙莅临。身为界卫，半仙之体，在人界高高在上，享受无上地位，但是到了仙界，却连最底层的仙人也不如，这一点，黑衣大汉比谁都清楚，如今上仙莅临，他不敢有半点怠慢，脸上神情无比恭敬。
“二叔，你这是为何？折煞侄儿呢！”
一道熟悉的话语声传来。黑衣大汉听在耳中，身躯一震，满脸不可置信表情。
下一刻，一道人影从星云通道激射而出，落在黑衣大汉面前，显出一白发男子身影，却不正是霍玄。
“玄儿！”
黑衣大汉失声惊呼，而此刻，天穹上所有异象消失不见，一切恢复平静，来到的霍玄上前将黑衣大汉搀扶起身，满脸笑容，道：“二叔，好久不见！”
这黑衣大汉，正是霍玄二叔霍镇海，小元界界卫。
“玄儿，如无天宫高层谕令，你怎可能返回小元界？还有，你的修为……天哪，怎么连我也看不透？”
时隔两万余年，叔侄相见，悲喜莫名。霍镇海一把抓住霍玄双臂，将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一个遍，随后连声发问，脸上尽是惊喜，还有难以置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