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站住。”
  声音不高不低,在安静的过道内,清晰响起。
  萧娜停住脚步,回过身。
  “干什么?来跟我炫耀你得到了名额吗?”
  清瑶笑了一下,“不恭喜下我吗?”
  萧娜冷哼一声,“别以为拿到董大师的名额你就自以为是了,就凭你那点本事,晚会上能不能演奏好还不一定呢!”
  “我有没有本事,你不知道吗?”
  清瑶眼神慢慢冷下来,盯着她,“晚了一个星期才拿到琴谱,也能演奏出色拿到名额,让你很意外吧?你说我有没有本事?”
  萧娜脸色微变,目光躲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
  清瑶一步一步逼近她,“觉得我对你造成了威胁,所以藏起琴谱,晚了一个星期才给我,为的就是让我来不及练习,拿不到名额,这不都是萧娜你的计划吗?”
  萧娜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背撞在了墙壁上。
  “可惜你没有如愿,是不是很失望?”
  面对不断逼近的清瑶,萧娜慌乱地推了她一把,拉开距离。
  “你干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萧娜一个手紧紧攥着肩膀上的盒绳,嘴唇紧抿,“你让开!我要走了!”
  “没有一句道歉就要走?”
  清瑶抓住她的手腕,拉住她。
  “在这儿单独向我道歉,还是当着全乐团所有成员的面道歉,你自己选!”
  “你放开我!”
  “看来你是想选后者,想让所有人来看看你为了拿到名额算计同声部成员的丰功伟绩是吗?”
  萧娜猛然甩开清瑶的手,歇斯底里喊。
  “钟清瑶你神气什么啊!你不就是靠着你爸的一条命才过上好日子,有什么脸这里耀武扬威的!”
  清瑶沉下脸,“你说什么。”
  萧娜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裙子不错啊,还是christian dior最新秋冬高定系列的。”
  “靠父亲的命换来的裙子穿在身上,你不嫌膈应啊?”
  清瑶脸色冷得像冰,拳头在身侧握得咯吱作响。
  “也对,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怎么会膈应呢,还能穿这么贵的裙子,要我说你爸死的还挺值的……”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在安静的过道内十分突兀。
  萧娜的脸偏向一边。
  她半晌没缓过神来,抬手,抚上脸颊。
  火辣辣的疼。
  “钟清瑶!你敢打我!从小到大我爸妈都舍不得打我,你竟敢打我!!”
  “你再嘴巴不干净,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萧娜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红着眼就大喊,“我说错了吗!你不就是靠卖父亲命过上好日子的吗!”
  “啪——”
  又一记耳光落了下来。
  萧娜霎时懵在了原地。
  片刻后,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钟清瑶!我跟你拼了!!”
  萧娜红着眼睛,猛地向钟清瑶扑过去。
  顿时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
  办公室内。
  清瑶和萧娜两人站在辅导员办公桌前,垂着头。
  两人现在的样子都不太好看。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脖子上都是抓痕,衣服也歪歪扭扭。
  辅导员一边叹气,一边语重心长教导。
  只是,让清瑶没想到的是,大学了还会因为打架被叫家长。
  萧娜哭哭啼啼地打给了她爸,在电话里委屈得不得了。
  清瑶却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咬着唇,也不说话。
  “你呢?”
  辅导员见她不动,开始翻学生联系册。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上面留的是爷爷的电话。
  她不想让爷爷知道自己在学校打架的事情,而且爷爷这几天身体不太好,不能再让爷爷为她费心。
  “等等,老师。”她终于开口,“我…我想起来电话是什么了。”
  犹豫了下,拨通了顾谨深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
  “叔叔……”
  此时顾谨深刚结束一个高层会议,从会议室大步出来,方助理跟在他旁边,边走边汇报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顾谨深示意他稍等。
  接起电话,“瑶瑶。”
  “叔叔…你现在有空过来一趟学校吗?”
  顾谨深看了眼腕表,和美国分公司的电话会议将在半个小时后开始。
  他问,“怎么了?”
  “我在学校打架了……”
  “打架?”
  顾谨深脚步停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在他的印象里,家里的小姑娘乖的不像话。
  从小到大,都是不用老师和家里操心的孩子,包括每次的家长会,都是一张张傲人的成绩单和老师滔滔不绝的表扬。
  他怎么也没法将她和打架联系在一起。
  “叔叔……?”
  清瑶见电话那边没声了,又问了一遍,“你有空吗?”
  “嗯。”
  他重新迈开脚步,“我马上过来。”
  关掉电话后,他平静吩咐方助理。
  “半个小时后的电话会议推迟到明天,晚上怀业的竞标场你替我去。”
  “好的,顾总。”
  -
  时近黄昏,天边云层烧红了一大片。
  清瑶坐在窗边,一抹斜阳淡淡打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她望着远处清塘上孤鹜振翅,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耳边萧娜的哭啼声音变得模糊,思绪逐渐飘得很远。
  顾谨深来到学校的时候,清瑶依旧靠在窗边发着呆。
  还是辅导员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
  萧娜已经不在了,应该是被她爸接走了。
  办公室内,顾谨深白衬西装,金边眼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
  “叔叔。”
  她低低叫了一声,手指搅在一起,垂下头不敢去看他。
  “怎么回事。”
  顾谨深眉头微皱。
  小姑娘脸上大大小小的抓痕明显,原本柔顺铺在身后的长发也乱得不成样子。
  就连裙子也破了。
  辅导员走上来,“您是钟清瑶同学的叔叔吧?”
  他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嗯。”
  “您坐。这次主要是跟您聊一下钟同学今天和同学打架的事,还有她在学校的一些情况……”
  顾谨深在椅子上坐下,十指交叠搭在膝盖上。
  辅导员开始滔滔不绝,顾谨深一边听着,不时侧头看她一眼。
  清瑶悄悄抬眼觑他,正巧撞在他的视线上。
  又倏地垂下头。
  不安地抠弄自己的手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清瑶却怎么也没敢再抬起头看他了。
  “走了。”
  头顶响起低醇的声音,谈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结束了。
  “哦、哦。”
  清瑶猛然起身,几步跟上,在他身后走着。
  -
  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清瑶知道自己犯了错,从上车后一句话也没说。
  “挺能给叔叔制造惊喜的。”
  顾谨深睨一眼身侧乱糟糟的小脑袋,“还学会打架了?”
  清瑶沉默。
  他视线落在抓痕上。
  “疼不疼。”
  清瑶扯了扯衣袖,遮住。
  “疼……”
  “知道疼了?”
  “叔叔……”
  她抱着右手手腕,小心翼翼伸到他面前,“手腕,好疼……”
  顾谨深一怔。
  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腕。
  握在掌心的手腕细细的,小小的,很柔软。
  他轻轻捏着她的手腕活动了下,“这里疼?”
  “嘶——”
  清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就要抽走手腕。
  “别动。”
  手腕被握住,细看之后,发现在手腕内侧肿起了一大片。
  他淡声吩咐司机,“去医院。”
  汽车很快就到达了医院。
  接诊的是一个老发花白的老医生,带着眼镜,看起来很慈祥。
  老医生小声嘀咕:“怎么来的这么晚……”
  说着又扶了扶鼻翼的眼睛,轻叹了一口气。
  清瑶浑身僵住,面色灰白。
  来的太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了吗?
  她的手…真的没得救了吗?
  “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下个月底还有演出,我还要拉大提琴的,求你一定想想办法!”
  清瑶说的声泪并下,眼眶红了一大半,俨然就要哭出来。
  “你这就是普通深层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大碍的,好好养一两星期就好了,你咋还怕成这样了?”
  清瑶:“……”
  她黑着脸问:“那您刚才怎么说来得太晚了?!”
  医生:“我是说的太晚是指时间太晚了!”
  他指了指墙上的钟:“都五点半了,我坐诊时间都已经到了。”
  清瑶:“……”
  顾谨深:“……”
  打扰了。
  所幸的是,清瑶的手腕只是普通的韧带损伤,休息两个星期就没事了。
  医生给她配了一些喷剂和贴的膏药,又嘱咐回家之后多冰敷,近期右手尽量不要动,过几天再慢慢加强腕关节的活动度。
  顾谨深从窗口缴费拿药回来的时候,清瑶正坐在走廊的排椅上等他。
  轻轻动了一下手腕,还是钻心地疼。
  一片阴影出现在她的头顶,遮住了走廊上的白炽灯光。
  她稍稍一顿,抬起头。
  顾谨深身形笔挺,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做工精致的金属领带夹上,折射出幽冷的光线,更显得他矜贵疏淡。
  “打个架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顾谨深问,“后悔了吗?”
  清瑶沉默片刻。
  “后悔。”
  顾谨深刚想说话,就听到可怜兮兮的小姑娘继续说。
  “我好后悔。”
  “后悔当时还留了几分力道,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了。”
  顾谨深:“……”
  他淡淡地瞥她一眼,理了下衣襟,“走吧,送你南湾。”
  清瑶却仍坐在椅子上不动,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
  喉咙里哽了哽,半晌,才低低说,“我不想回去……”
  “怎么?”
  “我、我不想让爷爷知道……”
  她现在脸上,脖子上都是抓伤,手还扭伤了。
  脖子上的抓痕还能穿高领的衣服遮着,脸上的伤和手伤却不好掩饰,回家之后,爷爷肯定会看出端倪。
  她并不想让爷爷知道打架的事。
  她抬眸,眼里光线倏忽闪动。
  “叔叔,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回泊港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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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文的小可爱能不能出来冒个泡呀,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单机,太寂寞了(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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