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沈姨娘的心尖尖
今日大皇子蓝景澄来相府作客，是受二小姐夏如雪的邀请。
这本是一桩美事，预兆着二人郎情妾意，感情越发亲密，甚至很有可能夏如雪会成为未来的大皇子妃。可现在夏锦瑟这么一说，夏如雪就莫名背上了嫌疑。
她脸色一变，道：“是我邀请大皇子过府作客的，可我为何要害大皇子？”
为了表白心迹，夏如雪委屈的盈盈一拜，咬着下唇道：“大皇子，如雪绝对没有害你之心，求大皇子明察……”
蓝景澄连忙扶起她：“如雪不必如此，本皇子知道。”
“夏大小姐，本皇子相信如雪是不会害本皇子的，至于你说的嫌疑，应该是巧合吧。可能就是沈氏无意中吃了鬼菇，不料毒发，如雪和本皇子恰好经过罢了。本皇子相信，相府上不至于有人会害本皇子的。”
“多谢大皇子深明大义，老夫感激不尽。”夏延修连忙拱手，这才放心了。
“大皇子居然认为是巧合？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夏锦瑟却不罢休，一勾唇道：“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父亲当场就将沈姨娘处死了，她冤屈而死，还落个谋害皇子的罪名，谁给她伸冤？不过……看来我之前也猜错了，不是有人要害大皇子，而是存心想害沈姨娘！”
“飘絮你说，沈姨娘吃的鬼菇，是从哪里来的？！”
最后一句冷喝，吓的飘絮立即跪下：“饶命啊，老爷，大小姐，奴婢一直伺候沈姨娘，从来不敢有半点怠慢。今日沈姨娘吃的蘑菇，也是奴婢去街上买的，奴婢并不知道是鬼菇，全程都是奴婢动手，并没有其他人来过。”
赵氏阴沉沉一声：“既然没有其他人来过，那就是你这下贱东西背弃主子，想要毒害沈姨娘了！”
“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大夫人！”飘絮不停的磕头，才痊愈的额头又磕的红肿一片。
“母亲不用这么快下结论。”
夏锦瑟又开口了：“飘絮跟了沈姨娘这么多年，如果要害她，早就动手了，怎么会等到现在？而且害人要有目的，沈姨娘死了，飘絮作为她的丫头可是要受罚的，她干嘛害人害己？”
这话说得赵氏哑口无言，苏氏犹豫了一下，也道：“大小姐说的有道理，但既然不是飘絮，那又是谁要害沈姨娘呢？”
“哼！”
夏延修狠狠的一拂袖，怒斥道：“沈姨娘疯疯癫癫这么多年，竟然是装的，还有谁会害她？怕是她自己想不开了，才吃些鬼东西寻死。真是晦气！”
一想到后果，他就有些后怕。
若是大皇子较真，沈氏的行为岂不是要连累整个相府？那个曾经善解人意，红袖添香的女子早就没了，如今留下的不过是个疯子，只会让人厌恶，给他带来祸事。
看来，真要想个法子弄死她才行。
一念之间，沈氏万万没有想到，她曾经的枕边人已经对她动了杀意。
最终，沈氏中毒之事被定性为自食恶果，不了了之。夏延修甚至没多看她一眼，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赵氏临走之前，只随口说了两句，让飘絮盯着沈姨娘，别让她以后再出来害人了，不然连她一起惩罚。
很快，屋中的人一走而空，苏氏落在最后面，深深的看了沈氏一眼，也转身出去了。
只有飘絮跪在床前，焦急的看着沈氏，却又手足无措。
夏锦瑟站在她身后，看了飘絮背影良久，叹息一声道：“唉，想当年沈姨娘才情美貌，冠绝京城，可如今却落个这等地步。只怕以后父亲是更讨厌沈姨娘了，真是可怜……”
飘絮没有回头，只跪着，低低的哭泣着。
沈氏中毒昏迷，一直过了两天才渐好，也是夏锦瑟留了药，让飘絮按时给她服用，算是勉强捡回一条命来。
木香和姚姑姑感慨沈氏的命运，追云和射月却有些不懂。
“小姐为何要救沈姨娘？”追云小声道。
她是知道沈氏很有可能就是害死主母的凶手，不仅如此，她还可能雇佣了追魂楼的杀手，由此联想，说不定连大少爷坠马都可能和她有关系。
“我还没有得到答案，当然不能让她死。”
夏锦瑟慢慢的搅着碗里的酸梅汤，喝了一口，酸甜凉爽的感觉从舌尖蔓延全身，畅快舒适的让她眯上了眼睛。
现在对沈氏只是怀疑，并没有绝对的证据，一旦沈氏死了，她就没了线索，又要重头来过。而且沈氏经过这次磨难，肯定知道相府中有人恨不得她死。
当沈氏面临死亡的威胁时，她会如何反抗呢？
射月恍然大悟，眼睛一亮：“哦，奴婢懂了。沈姨娘不想死，所以她才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就为了心中那个目的。如果有人想害她，她就必须反击或者自保！”
“沈姨娘并不是个蠢人，不然当年她就不可能成为花魁，一旦她有了防备，很可能会让局面发生改变，引出那个幕后者。”追云也分析道。
夏锦瑟笑了：“就是这样，而且，之前我们不是没发现沈氏的异动吗？既然她现在要防备，就必定要做出一些事，只要她动了，就会露出马脚，被我们抓住。”
“小姐放心，奴婢会继续盯着沈姨娘的。”射月立即道。
夏锦瑟点点头，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得到答案了。
很快，才第三天，射月就来报告了。
“小姐，原来沈姨娘这些年过得惨，其实都是假象，她竟然有挣钱的门道。”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发现沈氏交给飘絮一些字画，让她偷偷贩卖到古董字画店。只是这些字画的落款并不是她，而是前朝和当朝一些有名的书画大家。
“她居然会伪造字画？”夏锦瑟有些惊讶，看不出来，沈氏还有如此本事。
一般人想要临摹大家的画作，都要练习好几年，才能勉强相似。可沈氏竟然能够做到以假乱真，足见天分！
射月说的绘声绘色，她还亲眼看到沈氏作画，拿出一副真迹，不过半天的时间就画了副一模一样的出来。就连印章都是早就刻好的，可想而知，她干这种事有多久了。
夏锦瑟思索起来，既然沈氏能够挣钱，这些年她怎么过的这么惨？
光看丁香苑的环境，还有房间的布置，就知道赵氏一直在克扣她，平时的吃穿用度根本不够，沈氏怎么不用这些钱来贴补自己？难道是怕被发现？
如果没用，那些银子她藏在哪里的？有多少了？
“射月，好好盯着沈姨娘，只怕她这几天要有大动作了。”夏锦瑟眸光一闪，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
……
夜幕降临，丁香苑一片死寂。
被白天的烈日暴晒一天，也没有浇水，院边墙角下的蔷薇花已经彻底干枯。
门吱呀一声响，走出来一个身影。
这是个三十许的女子，背上背着个包袱。她冲着微光的房间里点点头，眼底一片坚毅，然后带上门出去了。顺着无人的小径，她走的很快，周围根本没什么人，连相府的护卫也不会巡逻到这里，她根本不用担心。
很快，女子小心的穿过一片茂盛的花圃，站在一堵墙下。
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人，赶紧扒开一片草丛，竟然露出个狗洞来。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钻进了狗洞，溜了出去。
墙头的阴影处，射月倚靠着探出院墙的一棵大榕树，饶有兴趣的盯着飘絮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微微一笑：“小姐果然算准了，她们就是要干点什么，只怕今晚能钓到大鱼了。”
顿了顿，她忽然转头，盯着旁边站在榕树枝干上的另一个黑影：“哎，你怎么不说话？”
“……”默言只看了射月一眼，依旧沉默是金。
“哎，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射月盯着他，有些不爽起来。这个大块头，又不是不会说话，成天装哑巴，扮深沉是吧？还是觉得她是个女子，不屑和她说话？
“哼，要不是小姐吩咐我们一起出动，你以为我想理你？”
默言不语，身形一动，犹如一只无声的鲲鹏，眨眼飞过了墙头。
射月刚要喊，想起两人正在任务，才不甘心的闭上嘴，赶紧又跟了上去。
二人很快追上飘絮，跟在她身后十丈距离，不紧不慢的吊着。飘絮虽然警觉，不时回头查看，但她怎么可能发现射月和默言的动作？
不一会儿，她已经过了两条大街，终于到了一家店铺的面前，上前敲门。
仿佛是约好的，门开了，一个男子探出头来查看，没发现什么异常，赶紧将飘絮拉了进去，又关上了门。
直到进了屋，飘絮仿佛才松了口气。
“带来了吗？”男子急切的问道，盯着她手里的包袱。
“你慌什么？”飘絮瞪了他一眼，后退一步。
这个男子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儒雅的长衫，头戴巾纶，下颌无须，生的白白净净的。若是不看他急切的神情，倒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风范。
只可惜年纪稍大，比起那些年轻公子还是差了不少。
男子站定搓了搓手，讪笑道：“飘絮妹妹莫生气，我这不是担心吗？对了，妙衣最近如何，有没有好些？她强撑着病体每日还画这么多，真是让我担心。可惜没法帮她，我真是……”
说到后来，他仿佛都被自己的深情感动了，叹息一声。
飘絮盯着他，沉声道：“王公子，我可警告你，我家小姐是信任你，才将她的心血交给你售卖。换来的这些钱，你应该知道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