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这十个大箱子每一个都有承认小腿高,乃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所制,上头刷过一层清漆,每个上面多有一把金色的大锁,看着应该是黄铜的,往那儿一放就金光闪闪。
  打开第一个箱子,愣是赵景焕几人做好了心理准备,看见那东西也是一愣。
  只见那高大帅气上档次的黄花梨箱子里头,居然齐刷刷的摆着两个西瓜,即使他用红色的锦绣裹了起来,西瓜依旧是西瓜。
  黄氏更是惊讶的说了一句:“怎么是两个大西瓜?”
  西瓜这东西以前确实是稀罕,毕竟那是番邦才有的东西,但前朝就已经传入中原,南边还有西瓜园,甚至书中都有记载:西瓜瓜形如匾蒲而圆,色极青翠,经岁则变黄,其瓞类甜瓜,味甘脆,中有汁,尤冷。
  西瓜的名声也已经传来开来,对于老百姓而言,这东西产量低也不能当饭吃,是比较奢侈,但对于富贵人家而言倒是并不稀罕,想吃的只管在庄子上种就好了。
  碌国公府这兴师动众的,最后打开一看是两个西瓜,赵家人都觉得奇怪。
  已经有下人打开第二个箱子,一打开,黄氏更是憋笑,原来里头居然是一箱子的蜜饯,什么冬瓜糖、樱桃煎、橘饼、佛手、金桔、青梅一样不少,应有尽有,整整一大箱子。
  蜜饯用苏绣的锦囊一个个装好,看着倒是可人的很,一打开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赵景焕伸手打开一袋子,往嘴巴里头塞了一颗,笑道:“味道不错,比咱家买的好吃。”
  第三个箱子里头装着满满当当的点心;第四个箱子里头则是糖果,里头甚至还有糖人;前面八个箱子里头,装着的居然都是美食,从甜点到肉干应有尽有。
  赵景焕一路尝下来,暗道这小世子的品味真不错,每一样都比他们赵家摆着待客的那些好吃,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等打开第九个箱子,赵景焕却是一冷,只见里头摆着一套十二生肖的摆件,这摆件是金玉珍珠所制,惟妙惟肖,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就连看那些吃食看得一脸麻木的黄氏一瞧,也笑着说了一句:“这东西做得可真精致。”
  赵景焕扫了一眼,伸手打开了最后一个箱子。
  这个大木箱里头放着一个锦盒,赵景焕心想估计又是玩具,随手就打开了盖子。
  谁知道那锦盒一打开,一阵珠光宝气扑面而来,在阳光的反射下,那光芒差点没闪瞎他们的眼睛。
  只见那足足有小儿半臂大小的锦盒之中,居然满满当当的堆着一盒子的宝石!
  看见最上面足足有大拇指指甲盖大的红宝石,再看底下塞得满满当当的珍珠,黄氏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这……这可如何是好!”
  前头那些吃的,玩的,甚至摆件,他们收下也就收下了,就当孩子玩得好相互往来。
  可现在眼前满满一盒的珠宝,随便一颗就够普通百姓家过上一年,他家老爷尚且没有收过这般贵重的礼物,大少爷居然收到了。
  赵景焕也是眉头一皱,暗道不好,这礼物太贵重了。
  黄氏试探着问道:“大少爷,这,世子爷送了这东西,也不知道他们家里头大人知不知晓,要不先给碌国公府退回去?”
  赵景焕想起碌国公世子的性格,却摇头说道:“不妥,等爹回来再说吧。”
  “这样也好。”黄氏听了略微安心一些,有心想问问碌国公世子为什么送这般贵重的礼物,但瞧了一眼赵景焕到底没追问。
  这边赵景焕觉得头疼,另一头碌国公回到家中,才知道儿子干了什么好事儿,听了下人的禀告顿时眉头大皱,脸色阴沉。
  “你们都是死人吗,他敢送,你们几个还真敢去!”
  下人们低着头不敢多言,碌国公冷哼一声:“世子爷人呢?”
  其中一人回答:“在老公爷院子里。”
  一听这话,碌国公更是眉头大皱,忍着怒气往父亲的院子走。
  第52章 这个看脸的世界
  碌国公府内最大最安静的院子里,住着的是曾经的碌国公,如今的老公爷,老公爷的年纪不算大,但他向来不爱管事,在儿子成年之后便上奏朝廷,将国公爷的名头递给了他。
  说起来碌国公府也是奇怪,妻妾不少,却一直女儿多,儿子少,祖孙三代都是独苗苗。
  这会儿老公爷翘着二郎腿,正享受着孙子的殷勤,笑盈盈的问道:“宸儿,你可是又惹了什么祸怕你爹回来捶你?”
  魏玉宸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却说:“祖父,这次我真没有,孙儿难道就不能好好孝顺你?”
  老公爷哈哈一笑,拍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两只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魏玉宸正要说话,就听见丫鬟喊道:“国公爷来了。”
  他抬头一看,就瞧见碌国公冷着脸从外走进来,拧着眉头瞧他的模样颇有几分苦大仇深。
  魏玉宸下意识的躲在老公爷身后,老公爷便怒道:“见着你老子就这幅德行,怎么,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碌国公脸色一变,无奈说道:“爹,你就知道护着这混小子。”
  “我看宸儿没你混账。”老国公冷哼道。
  碌国公也被骂习惯了,瞪了一眼儿子,这才说道:“爹,你是不知道这混小子又犯了什么毛病,好端端的往赵家送了十个大箱子,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想法设法拉拢户部的人。”
  “赵家,哪个赵家?”老国公问道。
  碌国公气愤道:“还有哪个赵家,户部郎中赵德海那个赵家。”
  “赵德海?”老国公一愣,回头瞧着自家孙子,“你往他们家送东西作甚?”
  碌国公瞪着眼睛质问:“还不快说,平白无故为什么送那么多箱子过去?”
  碌国公看着凶悍,但魏玉宸显然并不怕他,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又不是送给赵德海的,我是送给他儿子赵景焕的。”
  “怎么又来一个赵景焕,你什么时候认识这赵家人的?”碌国公问道。
  魏玉宸一听这话,却来劲儿了:“我刚认识,爹,你可不知道,那赵景焕可有意思了,他会变戏法,说话做事都特别合我心意,我们俩简直一见如故。”
  说完看了一眼祖母,补充了一句:“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可好看了,是我在京城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世家公子。”
  “他赵家算个屁世家。”碌国公骂了一句,下一刻又怒道,“你这看脸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知道赵景焕是什么人吗?知不知道你这么大张旗鼓的送礼会落人口舌。”
  “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喝玩乐,送你去国子监,你还嫌弃人家先生长得丑,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老子当年就不该……”
  “你是谁老子!”老国公猛地一拍桌子。
  碌国公噎了一下,委屈道:“爹,您又不是不知道,圣上他最不喜欢纨绔子弟,他可是世子爷,天天的就知道闯祸,圣上见了心里头能待见我们碌国公府。”
  “哦,圣上不待见碌国公府,现在倒是成了宸儿的罪过了?”老国公冷笑反问。
  碌国公脸色一沉,不说话了。
  老国公冷哼一声,淡淡说道:“见天的就知道骂儿子,也不想想自己的问题,圣上不待见你也是情有可原。”
  碌国公脸色都黑了,被亲爹骂了又不能反驳。
  老国公继续说道:“赵德海不过是一个户部郎中,又不是户部尚书,宸儿往他家送点东西,你就担惊受怕的,你还是我魏家的儿子吗?”
  碌国公只得解释道:“爹,如今朝堂……”
  “你要是怕,就该早早的告病待在家里头,连家门都别出门,左右有碌国公的家底在,你也饿不死,你要是舍不得,就别整日里拿宸儿说话,多看看你自己比什么都强。”
  碌国公只得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瞧见他这幅模样,老国公却更生气了:“瞧见你这窝囊样我就生气,生你还不如生个烧饼,宸儿比你强多了。”
  这话却让碌国公不服气了:“爹,他除了闯祸还会什么?”
  老国公却说:“他比你长得好。”
  碌国公脸色铁青,气得胡子都一跳一跳的。
  可惜他亲爹压根不理他,转头看向亲孙子,问了一句:“那赵景焕真的长得那么好?”
  “爹!”碌国公出离愤怒了,怀疑他爹骂他根本不是为了大局,而是看脸的毛病犯了。
  “闭嘴吧你。”老国公不想搭理他,继续问道,“有多好看?”
  魏玉宸精神奕奕的说道:“特别好看,粉雕玉琢跟个瓷娃娃似的,比咱家小九还要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格外讨喜,他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老国公一听,忽然有些追忆的说了一句:“梨涡啊,当年赵怀兄也有梨涡,哎,可惜他死的早,大概是天妒蓝颜。”
  碌国公脸色都僵了,旁人提起当年的赵公,都说天妒英才,结果到了他爹这儿就成蓝颜了,他简直无法理解这祖孙俩的想法。
  那头老国公还在继续感慨:“赵怀兄长得多好啊,看见他我心里头都觉得高兴,他说什么我都同意,哎,只可惜他死的早,赵德海就不行,丑。”
  听听这是人话吗,要不是亲爹姨娘一大堆,碌国公都要怀疑他对赵怀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魏玉宸却顺着话茬说:“那赵景焕肯定长得像他爷爷,好看的很,祖父,等有空我带他回来给你瞧瞧。”
  老国公也来了兴致:“那你可得记着早点带过来让我瞧,到时候祖父给他见面礼。”
  “那肯定的,我们俩现在已经是好兄弟了。”魏玉宸笑盈盈的说道。
  围观的碌国公终于受不了了,跳起来叫道:“爹,宸儿是碌国公世子,您老别把他教的跟您一个样,这看人只看脸像话吗?”
  “爹,长得面善的人,心底肯定也善良。”魏玉宸振振有词。
  碌国公顿时气恼的跳脚:“您瞧瞧,这脑子都坏掉了。”
  谁知道老国公却说:“我看宸儿脑子比你好,宸儿,不用搭理他,他自己长得丑,便见不得别人长得略齐整一些。”
  碌国公气得跳脚,怒喝一声:“我不管你们了。”
  说罢招呼也不打转身就走。
  “嘿,长得丑还不准别人说了。”老国公不在意的说道。
  说完又问了一句:“宸儿,你真喜欢那个赵景焕。”
  魏玉宸点了点头,又靠在他手臂上说了一句:“他特别有意思,跟别人不一样,眼睛亮晶晶的特别有神采,不是陆家兄弟那种人。”
  老国公一听笑了,抚摸着他的头发说:“你爹还说你不会看人,我看你可比他聪明多了。”
  不过他停了停,又说:“不过我看,你也不需要再去请他,过一会儿赵德海就要带着儿子上门喽。”
  魏玉宸惊讶的看着祖父,老国公却只是笑而不语。
  正如老国公所料,此刻赵德海跟赵景焕正在前往碌国公府的马车上。
  马车内,赵德海拧着眉头,不住的打量着对面的儿子,眼底的神色十分复杂。
  赵景焕摸了摸鼻子,无奈提醒:“爹,您能不能别这么盯着我,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赵德海长长叹了口气,说了一句:“长得像你去世的祖父。”
  赵景焕有些好奇,毕竟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赵家祖父的存在,但从别人的话语中,他依稀知道他那一位祖父状元及第,凭着一己之力在京城搏下一份横财,甚至还能娶到侯府的女儿,虽说是庶出,但却也不容易。
  只可惜这一位祖父英年早逝,未免伤心,赵家也鲜少提起他来。
  “爹,我祖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赵景焕好奇的问道。
  “他啊……”赵德海陷入到回忆之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来,随后又变成了哀伤,“阿彘,你可知道赵家的大宅子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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