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二章 体验角色

  “你这家伙，还真不是一点儿别扭！”叶嘉颖无奈的道，“好吧，那你就把暑假空出来，等我通知你进组拍戏吧。”
  “怎么？您打算在暑假里拍？”肖遥问道。
  “写剧本，筹建剧组，挑演员，选景，制定拍摄计划，制作道具和布景，这些前期工作都得花时间。”叶嘉颖道，“现在是三月初，等到这些前期准备工作做好，怎么也得几个月时间，差不多也得是到暑假才能开机了。”
  “当然，要是各项准备工作都比较顺利，我们赶一赶的话，赶在五月份开机也不是没有可能。”叶嘉颖接着道，“但这可不是你去年参加《歌手》，每周花一两天的时间去录制就可以了，平时还可以去学校上课。拍电影是要进组的，你还是主演，不可能中途回去上课的。难道你能跟学校请一两个月的假出来拍戏，然后拍完接着休暑假？”
  “好像是不太合适。”肖遥道，“那就暑假吧。”
  进入大学以后，肖遥不管在外面怎么玩，在学校里一直是尽量保持着低调，不想显得太过与众不同。既然这次叶嘉颖的电影拍摄正常推进下来就是在暑假拍摄，肖遥肯定也不会硬要叶嘉颖提前到五月份。
  华夏的三大影视学校都是不太支持表演系的学生在大一大二的时候就出去接戏拍戏的。因为大一大二的时候，不仅理论方面的课程比较多，也包含了很多基本功的学习和训练，是属于夯实基础的时期。而到了大三大四的时候，实践方面的课程增多，学生进剧组拍戏也是一种实践，学校方面的态度才会相应的放宽不少。
  学校是无法替学生决定接不接戏的，主要都是通过限制学生请长假的手段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如果学生在没有请假或者请假没有被批准的情况下没有出现在学校课堂上，那就是按照旷课处理的。
  对于学生旷课，学校可是有一整套的惩罚制度的。旷课的课时数从短到长，相应的惩罚措施从扣平时表现分、扣期末总评分，挂科重修、警告、记过、强制留级直至劝退都有。
  通常一部影视作品的拍摄周期至少也得一个月以上，除开那些跑龙套的小角色外，主要角色的拍摄一般也会持续一个月以上。如果学校不批假，学生就很难长时间待在剧组拍戏。连续旷课一个月，至少也会是个记过的处罚，如果这个期间的课时比较多的话，强制留级或者劝退都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来，在拍戏和记过、留级甚至被学校劝退之间，学生就会好好掂量掂量了。很少有学生会为了一部戏连影视院校的学籍都不要的，学校自然也就达到了其控制学生过早接戏的目的。
  不过学校这么做的初衷是不想学生因为过早出去接戏而荒废了学业，同时又是以限制请长假的手段来控制，那么寒暑假的假期就不在学校的管控范围之内。
  赵瑞比肖遥、林启三等人大一岁，前年肖遥和林启三高中毕业时，赵瑞已经在燕京电影学院读完大一了。当时赵瑞能够参与电视剧《夜空中最亮的星》的拍摄，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这部剧是在暑假当中拍摄的。
  肖遥进入申戏表演系之后，请的超过一周时间的长假总共是三次，全都是在去年。分别是去法国参加短片电影节、参加《歌手》时去美国找孙婷婷拍《ThinkingOutLoud》和参加纽约时装周。
  这三次肖遥都是请了一周的假。虽然去法国和去时装周那两次后来又延长了接近一周的时间，但法国那次是因为电影短片拿奖，要跟人谈版权，纽约时装周那次是遭遇了抢劫案和绑架案，都算是有着充分的理由。这几次请假的原因都不是为了去拍戏，而且时长也都没超过半个月，严格来说，也并不算破坏学校的规矩，学校方面都是比较痛苦的同意了肖遥的请假和延长假期的申请。
  肖遥目前在学校是没有任何不良记录的，自然也不想在大二最后的两个月时间里给自己的档案上添上一个污点。
  现在是三月初，刚开学没多久，距离放暑假还有四个月，整整一个学期的时间。虽然肖遥说了叶嘉颖的那部电影他除了拍戏外什么都不干，但是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肖遥可没打算除了上学外什么都不干。以他目前的脑力和精力来说，四个月里面除了上学外什么也不干，感觉也是太无聊了。
  肖遥计划做的第一件事，仍然还是跟詹有成有关的。
  跟叶嘉颖通完话之后，肖遥也给詹有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同意了出演他的角色，他开出的条件已经满足，下一步叶嘉颖就会去找他谈具体授权的事宜。
  在那之后，肖遥消停了一周左右的时间。等到听叶嘉颖那边传来消息说她跟詹有成已经谈好了授权，她和她找的那位编剧跟詹有成也有了初步的接触和交谈，已经开始编写剧本之后的一个周末，肖遥又出现在了詹有成的面前。
  这一次，肖遥是直接找到了詹有成的店里。
  “成哥，你办过护照吗？”一番寒暄之后，肖遥问詹有成道。
  “嗯？你问这个干嘛？”詹有成很好奇的道。
  “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德国。”肖遥笑道。
  “去德国干嘛？”詹有成更加疑惑了。
  “去装假肢。”肖遥道，“我知道德国有一家假肢制作公司的产品中有一种假肢装上后是可以让人攀岩和登山的。”
  “可以让人登山攀岩的假肢？”詹有成眼睛一亮。
  “果然，”肖遥笑了笑，“你不是不想装假肢，只是不想装那种不能爬山的。”
  “其实我原本是想直接帮你订购一个的。”肖遥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继续道，“我连你断肢伤口处的腿围和照片都发过去了，可人家说光腿围数据没用，他们不仅需要知道你伤口处的腿围，还要知道缺失部分的腿长和你本人的身高体重，而且还要对那条健全的右腿做一系列的测试，才能制作出适合你的假肢。”
  “怪不得你那天要量着我伤处的腿围拍照，原来是为了这个。你那个时候就存了那个心思吧？”詹有成道，“我早说了，装假肢要去假肢公司的，你就这么发个数据过去，当然不行。”
  “是啊，这是我的知识盲区，不过现在已经补上了。”肖遥道，“我当时听你说装了假肢不能爬山，心里有些不相信，回去之后查了一下，发现现在已经有可以辅助登山甚至是攀岩的假肢了。至少这一点，我的判断是对的。我比较了一下，发现一家德国公司的产品是口碑最好的，不过他们在华夏没有分公司，咱们只能去德国。”
  “谢谢。”詹有成感激的道，“你告诉我这一点，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你把那家德国公司的情况给我介绍一下，德国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你会德语吗？”肖遥问道。
  “德语不会，英语还算勉强。”詹有成道。
  “那你去过德国吗？那家公司在慕尼黑，你在那边有熟人吗？”肖遥又问道。
  “没有，我只去过泰国、日本这些亚洲国家旅游过。”詹有成摇头，“没去过欧洲，在国外也没有认识的人。”
  “你这腿脚不太方便，又没去过德国，那还是我陪你去吧。”肖遥道，“我会德语，在慕尼黑也认识人。”
  “这…”詹有成有些犹豫。
  “好了，别这了。”肖遥道，“既然你出去旅游过，肯定是有护照的，看你的年纪，护照应该还没有过期。去德国得办签证的，我去德国的签证也还没办呢，等着和你一起办。一会儿我就上网预约，等预约好了，我接你去燕京，我们一起去面签。”
  “这么周到？”詹有成苦笑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就什么都不说，到时候跟着我走就是了。”肖遥笑道，“我又不会把你带去德国卖掉。”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詹有成忽然正色看着肖遥道。
  “那你为什么非要指定我来演你？”肖遥也看着詹有成道。
  “有关系吗？”詹有成道。
  “当然有，”肖遥道，“我做这些，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詹有成问道。
  “你知道角色体验吗？”肖遥道。
  “什么角色体验？”詹有成茫然的摇头。
  “就是演员体验要扮演的角色。”肖遥道，“我要演你，要体验的角色就是你。我要处在你所处的环境中，看你看的，做你做的，体验你的生活，感受你的感受。我今晚不回去，就住你家了，还有，以后的四个月时间里，只要我有空，随时都会来这里感受你的生活。住你住的房子，做你做的事情，比如帮你看店什么的。等假肢做好了，我还要你带我去爬山，希望你不要拒绝。”
  “所以你带我去德国订做假肢，也是为了演那部电影？”詹有成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肖遥点头笑道。
  “虽然我不大相信，但是好吧，”詹有成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接受。”
  “好，那现在第一步，你先给我介绍一下你店里的商品和价格，一会儿我先来感受一下你是如何经营这家店的。”肖遥指着店里货架上的那些商品道。
  “这就开始进入角色了？”詹有成瞪眼。
  “我说了今晚不回去，当然是现在就开始了。”肖遥笑道。
  “好吧，”詹有成拄着双拐站了起来，从柜台里拿过一个册子递给了肖遥，“这是货品清单，你边看我边给你介绍。”
  “老板，这儿有帐篷卖吗？适合野外露营的那种。”一对情侣模样的年轻人走进店里，其中的男青年开口问道。
  詹有成坐着没动，也没有回答那位男青年，而是转头看着肖遥。
  “你看我干嘛？”同样坐着没动的肖遥看着詹有成道，“人家要买东西，你这老板不去招呼客人，瞪着我干嘛？”
  “你不是说要做店员的吗？上去招呼客人啊。”詹有成道，“刚刚把货品清单都告诉你了，人家问帐篷，去给人家介绍咱们店里的帐篷啊。”
  “你得先去做一遍给我做示范啊，”肖遥理所当然的道，“你不示范给我看，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做生意招呼客人的？怎么学啊？”
  “你…”詹有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最后无奈的摇着头站了起来。
  “嚯，好牛的店员啊！”男青年惊讶道，“卖东西还要老板亲自做示范？”
  “我可请不起这么牛的店员。”詹有成摇头嘀咕了一句，对那对青年道，“野外露营的帐篷有的，看你们需要哪一种，请跟我到这边来看吧，各种价位的都有…”
  户外用品店的生意比较一般，整个下午，总共也就是四拨客人进门。第一次的示范之后，肖遥也自己出面招呼了两拨进门询问的客人。不过肖遥也只帮着招呼了两拨客人，跟詹有成打了声之后就离开了店里，詹有成问他去干嘛，他也没说，等到詹有成快要关门的时候肖遥才拿着两样东西返回。
  看到回来的肖遥手上夹着的那两样东西，詹有成又是一阵无语，指着那两样东西道：“你弄这个干嘛？”原来，肖遥不知去哪里弄了两根拐杖回来。
  “体验角色啊！”肖遥一本正经的道，“你刚才说过接受我体验角色的，不会认为我这是在恶搞你什么的吧？我可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这个你也要体验？”詹有成道，“我跟你妈还有那位编剧已经讨论过剧本大纲了，电影到我获救就结束了，根本就没必要体验这个！”
  如果不是看肖遥刚才在店里招呼客人时无论措辞还是语气动作都跟自己很像，的确是在学习模仿着他，詹有成都想一拐杖抡过去了。
  “这个可以帮助我感受你的心理。”肖遥道。
  “真是受不了你了！”詹有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准备关门回家了，门口那辆车是你的吧，去开车吧。”
  “开什么车啊，”肖遥将拐杖夹到腋下道，“你平常不都是走回去的吗，咱们当然也是走回去。车就扔你店门口了，明天我回去的时候再开。”
  “随便你！”詹有成扔下一句，开始动手关店打烊。
  詹有成先是锁上了玻璃大门，然后又拉下了卷帘铁门锁上。这个过程中，拄着双拐的肖遥就站在一边看着，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肖遥跟詹有成走回家，在楼下碰见了回家的姜燕。
  “成哥，回来了。”姜燕先是笑着跟走在前面的詹有成打了个招呼，接着就发现了詹有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咦，肖大哥，你又来乌有县了！”姜燕惊喜的道。肖遥戴着帽子眼镜，刚才在店里的时候没有被顾客认出来，但是姜燕对肖遥的熟悉程度可比进店买东西的客人高多了，立马就认了出来。
  “嗯。”肖遥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来也不跟我…”姜燕忽然发现肖遥也拄着一对拐杖，左脚还一直是提起来悬空的，连前面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就惊叫道，“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肖遥道。
  “没事怎么拄着拐杖啊！”姜燕疑惑的道。
  “他说什么要体验角色，我干什么他学着干什么，连拄拐杖走路都要学！”詹有成没好气的道，“你说他是不是神经病？”
  “我当年演“承影”的时候，一直都是在体验角色，也有很多人说我疯了，结果我拿了个新人奖。”肖遥笑道。此时楼下没有其他人，肖遥也没有什么顾虑的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是吗？”詹有成道，“我第一次拄拐杖回家，上楼的时候摔了三次！”
  “呃~”肖遥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