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一章 假道伐虢(三)
尽管一开战就干掉了西城的轮值校尉,可架不住西城上的曹军轮值将士多达千余人,疯狂攻击之下,很快便将冲上了城头的甘宁等人又打回到了梯道口处,不得已,甘宁
也只能利用梯道口的狭窄,拼命舞动手中的双戟,遮挡着守军将士们的疯狂攒刺。蚂蚁多了都能咬死大象,更遑论广陵城的曹军将士都是百战精兵,虽说难敌甘宁之武勇,可血勇之气却是不弱半分,狂猛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哪怕前头的同僚不断被甘
宁所击杀,后续冲上前去的士兵也自不会有丝毫的迟疑,义无反顾地踏着同袍的尸骨接着狂攻不止,铁血强军之风范尽显无遗。甘宁之勇,在江东军中仅次于已阵亡在彭城的太史慈,即便是在绝世勇将这一级别中,也属中上之层次,体力充足的话,仰仗着梯道口处的狭窄,大肆屠戮普通士兵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压力,问题是人非机械,体力终究有耗尽的时候,大战了一炷香下来,固然击杀了百余名曹军士兵,可甘宁本人也已连中了三枪,尽管都不在要害处,伤得也不算重,可血却是流了不少,无形间便加速了体力的损耗,渐渐地,甘宁已然有些力不能支了,偏偏此时跟随他杀进了城的众江东军将士们又都被一队从城中赶来的巡
哨缠在了城门口处,孤立无援的甘宁只能靠着自身的武勇苦苦地支撑着。
“挡我者死,杀,杀,杀……”在又接连中了两枪之后,甘宁终于发现再这么守下去的话,他根本无力支持到援军的赶来,到了这般地步,他不得不冒险一搏了,只听其一声大吼之下,双臂狂猛地便是一阵连抡,瞬息间便舞动出了无数的戟影,将全身上下都遮挡得个严严实实地,就有若一只光球一般疯狂地滚进了乱军丛中,所过处,无论是兵刃还是肢体,但凡被卷入
了光球中,都是被砍成碎片之下场。
“恶鬼,他是恶鬼……”
“逃,快逃啊!”
……人非铁石,再坚韧的神经消磨久了,也会有崩溃的时候,在甘宁这等狂野的屠杀面前,已然到了极限的曹军将士们终于支撑不住了,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呼啦啦地便全
都顺着两侧城墙狂逃了去,数百士兵居然就这么被甘宁一人追杀得放了羊。杀散了城头守军之后,甘宁并未下城去参与部下与陆续赶至的零星曹军将士的浴血厮杀,就这么拄着双戟屹立在城头上,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杀气冲宵,望之就有若战神
临世一般,吓得那些个回首张望的曹军溃兵们心胆俱丧,竟是无一人敢回身再战。
“跟我来,冲进去!”城门处,激战依旧在持续着,越打越少的江东军将士们已明显处在了下风,冲进城来的一百二十余名死士就只剩下二十余人还在城门洞里苦苦支撑着,好在此时黄盖终于率五百骑兵率先赶到了城外,这一见形势不妙,黄盖哪敢有丝毫的迁延,高呼一声,率部便有若旋风般冲进了城门洞中,只一个冲锋,便将三百余曹军将士杀得个七零八
落。
“啪嗒!”
就在黄盖率部冲进城的那一刻,在城头上屹立如山一般的甘宁终于支撑不住了,一头便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报,禀使君大人,赵数将军战死,子午街已失手。”
“报,禀使君大人,林续将军阵亡,丁香街已被敌所据。”
“报,禀使君大人,何文将军重伤被俘,城南兵营已沦陷敌手。”
……随着黄盖与程普两路大军杀进了城中,仓促应战的广陵军虽是拼死厮杀,可一夜的恶战下来,终究难敌江东军源源不断的兵力投入,战至次日巳时三刻,广陵军各部兵马
都已折损殆尽,数万江东军已然攻到了北门附近,噩耗一条接着一条地报到了陈登处。
“唉……撤!”这些年来,陈登能屡挫江东军,仰仗的大半是广陵城坚固之力,如今城防已破,兵力又处于绝对的劣势,回天显然已无可能,在兵力已基本折损殆尽的情况下,他纵使有
着再多的不甘,却也只能无奈地下了撤退之令,须臾,但见广陵城北门轰然洞开间,陈登已率四千残部高速地从城中冲出,一路向北而逃。
“呜,呜呜,呜呜……”北门外看似没有江东军的身影,可那不过是假象罢了,就在陈登率部狂奔出四里许之际,但听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中,江东军大将凌统、丁奉已各率五千步骑,从左右
两翼的庄子中齐齐杀出,只一个冲锋,便将措不及防的广陵军拦腰冲成了数截。
“冲出去,一路向北,撤,快撤!”
这仗根本没法打,留下来就是等死,陈登无奈之下,也只能丢下了正惨遭屠戮的后队将士,只率数百将士疯狂地杀出了条血路,拼命地向北冲。
“陈登小儿,韩某在此等你多时了!”陈登逃得虽快,可惜江东军部署周密,根本不打算给他留下一条生路,就在陈登沿着高邮湖一路逃向高邮之际,一彪军已当道拦住了他的去路,为首一员大将手持铁脊蛇
矛,赫然正是江东猛将韩当!
“狗贼,尔等背信弃义,陈某便是作了鬼,也不与尔等干休!”
前有阻截,后有追兵,显然已是无路可走了的,到了这般田地,陈登也自不打算归降江东,但见其手指着韩当,破口便大骂了起来。
“找死,上,死活不论!”
这一见陈登都已是笼中之鸟了,还敢如此猖獗,韩当登时便怒了,大吼了一声,率部便发起了冲锋。
“诸公已然陪某到此,已算是尽忠朝廷了,各自逃生去罢。”陈登并未在意韩当所部的狂飙而来,只见其面色肃然地回首看了看仅剩下的四百余将士,幽然地长叹了一声,给出了个建议之后,也没管一众将士们是怎个反应,一拧马首,竟是就此纵马狂奔着冲进了波澜起伏的高邮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