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拳意
“不能再这样下去，到最后就算不被累死，也会因为血液流失过多而死！”
方毅感觉脑袋像灌了水一样，昏昏沉沉，意识却十分清醒，他知道，若是自己连意识都模糊的话，那就真正离死不远了。
“必须要打破僵局，眼下这种情况，向上突围是不可能了，那么向下又如何？”
逼命时刻，方毅瞬间已有决断，做出最后一搏。
趁着攻击频率降低的机会，方毅右手猛然挥动枝干，那些赤眼鹰没想到方毅还能爆发，一时措手不及，纷纷被扫开过去。
方毅不做迟疑，空隙打开的一瞬，身子向下一倾，双膝一曲，脚掌紧蹬峭壁，浑身气血尽量向双腿涌去，破空境界力量于脚掌之上轰然爆发，山石破碎之间，人已是如风似电一般，向下猛窜而去。
这一变化着实出乎赤眼鹰的预料，以它们的智商，怎么也没想到，方毅竟然会做出这种不啻于自杀的举动。
刹那间的措手不及，让方毅有了可趁之机，在众多赤眼鹰反应过来之时，方毅已是飞速地下落了百余公尺。
下落总比上升来得容易，尤其方毅还是有意为之，破空境界力量于双腿之上连续爆发的同时，身体与峭壁形成直角的他竟在峭壁上施展起《腾龙无影》身法来，一时间人影虚晃，让众多赤眼鹰们都为之一愣。
不过，管他真真假假，反应过来的赤眼鹰们立刻追击下来，开始对方毅进行无差别攻击。
方毅速度快，赤眼鹰的速度更快。
只是一个呼吸时间，方毅已是被上方的赤眼鹰追到，无数的喙和爪啄抓了下来，若非方毅凭借着皮肤感知以及《腾龙无影》的灵活多变，登时就要中招。
而在这时，下方也有许多赤眼鹰迎了上来，再次形成了前后夹击的局面。
不过方毅始终是有《腾龙无影》这等绝妙身法，以赤眼鹰的智商，自然难以理解这身法的奥妙所在，巨鸟与巨鸟之间的空隙，足够让方毅顺水摸鱼见缝插针。
“速度还是太慢了，我根本没有将《腾龙无影》的真正威力发挥出来，可惜我《易筋经》尚未练成内壮，否则内壮一成，内息便可为我所用，《腾龙无影》又岂会只是现在这种程度？”
方毅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脚步却是丝毫不停，以破空境界力量加速，数个闪腾之间，已是再下百余公尺，瞬间便超过了文楠树所在。
眼见方毅不断突破防线，赤眼鹰也开始急了，数百只赤眼鹰开始不断对方毅进行阻截，但却收效甚微。
只因为方毅虽然在速度上不及赤眼鹰，但胜在身法诡异，挪移灵活，再加上与赤眼鹰比起来，他的身形实在是小了许多，所以想要攻击有效就更加困难。
不过很快，情况又有了改变。
浓雾，除了浓雾，还是浓雾。
更加深入之后，四周一片黑暗，除了浓的化不开的雾之外，就再也看不见其他，就算是以方毅的目力，也不能看清半公尺外的景象。
而赤眼鹰却又不同，方毅知晓，赤眼鹰有一种和蝙蝠类似的能力，可以通过声波来确定敌人方位，所以浓雾并不能影响他们对方毅的阻击。
所以，眼睛观察无效之后，赤眼鹰习惯姓地通过声波来确定方毅的方位，使得通过《腾龙无影》身法制造出来的虚影成了摆设，通过声波，能够直接把握到方毅的确切方位，赤眼鹰的攻击效率反而因此提高了许多。
不过，用声音来确定方位，却因为声音的一来一回毕竟不比目光来得快速，微妙地限制了赤眼鹰的反应速度，这才让方毅再有了喘息之机，能够凭借着皮肤感知以及可以视见的一公尺范围，以《腾龙无影》进行闪避挪移，借以躲开了大部分的攻击，就算受伤，也能进行最大限度的闪避，避开要害部位。
而方毅身上的背包，也在这个过程中彻底被撕开，里面的东西全部洒落出去，然后被许多的赤眼鹰争抢得不见了踪影，唯有那把匕首连鞘别在腰间，倒是没有丢失。
这个时候的赤眼鹰，已经没有了戏耍方毅的心思，一心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猎物给撕成碎片。
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方毅身上已是多了不下二十道伤口。
蓦地——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觉出现在方毅心中。
嘎！
一声异常洪亮的鸟鸣之声从下方响起。
紧接着，一股尖锐破空之声炸开了浓雾，瞬间便到了方毅的面前。
“嗯？这是什么？”
方毅陡然一惊，对方来得太快，即便是施展《腾龙无影》也无法躲开，唯有一抬左拳以破空境界力量迎上。
轰然爆响，方毅只感觉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传来，整条手臂都发出了噼啪的骨骼炸裂之声，鲜血从毛孔各处喷射出来！
直到真正交击，方毅才感觉清楚，向他轰来的，乃是一股巨大的类似内息的破空劲气，这股劲气凝聚非常，即便他以破空境界之力相抗，也完全不是对手，整条手臂骨骼尽碎，直接废掉。
这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力量！
受此一击，方毅整个人都被轰得由之前的快速向下变成瞬间于半空中停滞。
嘎！嘎！
无数的赤眼鹰红着双眼，各种狠毒的攻击向方毅笼罩过来。
“难道我方毅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陷入前所未有的生死绝境，全身的寒毛都在这一刻炸了起来，方毅预感得到，自己可能真的就要死在下一刻。
极端的死境逼压，让方毅的精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集中，无数的记忆片段自脑中闪过，如白驹过隙，却是他从小到大生活中许多记得的和不记得的片段重现。
这是面临生死绝境的记忆返照，很多人在面临生死之刻的时候，都有过这样的体验。
蓦地，方毅的记忆闪回到了达摩洞中，他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那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影石残壁中的虚影。
他看见那跏趺而坐的，充满着浩大圣气、正气、佛气的虚影，抬起了右掌，五指张开，朝着他压下过来。
此刻的方毅，虽已与当初的方毅截然不同，此刻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再看这一掌，依旧为这一掌所彻底震慑心魄和灵魂。
他更能感受到，这一掌，仿佛囊括天下间所有武功的精髓，包含着一种宇内舍我其谁天地唯吾独尊的称霸永恒的莫名意境。
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无论过去，现在，未来，任何存在，都不能阻挡这一掌，所有的一切，都要在这一掌之下毁灭碾碎。
就是如此可怕的一掌。
朝着当曰只通晓小念头的方毅缓缓压了下来。
然后方毅看到了自己，竟然在这样的气势威逼之下，无比震撼和恐惧之下，奇迹般地抬起了手，做出了身为蝼蚁最为可笑也最不可笑的抵抗。
双掌交接，记忆恍惚，方毅朦胧中看到了，那发出至威至极一掌的自己，嘴角含着微笑。
记忆中的方毅应该是在这个时候昏迷过去，但此刻，身为第三者的现在的方毅，却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记忆中的两个自己，一个极强和极弱的自己，在双掌相接的瞬间融为了一体。
我即佛陀，佛陀即我。
方毅觉得自己变成了巨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仿佛天地宇宙都只不足以放入眼中，天地之大，再无任何能够动摇自己的心魄。
下一瞬，方毅三百六十度地“看”到了外面的情形，这种感觉十分奇怪，仿佛他全身上下都有眼睛一般。
他看到，近百只赤眼鹰从各个方位角度，朝着他一窝蜂地攻击过来，原本飞快的飞行速度此刻在他眼中，却变得比蜗牛爬行更要缓慢百倍，几乎跟没动没有区别。
无波无动，无想无念，方毅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微微的笑容，看似缓慢地抬起早已骨骼尽碎的左掌，却偏偏快过了所有赤眼鹰攻击的速度。
抬起的左掌因为骨骼破碎而眼中扭曲着，却偏偏散发出了一股浩大莫名沛然莫名霸道莫名的气势来。这股气势出现之后，却并不散发出去，而是在不断地积蓄着，压缩着……
咕咕……
原本扭曲变形的左手，如同充气一般膨胀起来，发出了怪异的声响，几乎是瞬间，便完全恢复过来，好像完全没有受伤一样。
与此同时，抬起的左掌变得如玉一般通透，现出一圈圈如同涟漪的白色光华。
圈状白色光华出现的瞬间，那不断积蓄压缩的气势发生了质变，形成了一股足以让所有武道大师都要动容的武道意境……
拳意！
武道大师，将自己的武道精神完全凝聚之后，融入打出的攻击之中，就能够产生属于自己的拳意，招法之中一旦带出了拳意，招法威力就会受拳意所影响产生质的变化，威能难测。。
拳意不是力量，而是武功精神，无法在肉体上给敌人造成伤害，却能无视肉体，直接攻击敌人的精神意识产生冲击，这比肉体力量比拼更加凶险难防。
而现在，身处绝境之中，处于异常状态的方毅，抬掌之间，竟然就凝聚出了一股浩然、霸道的拳意来。
这股拳意一出现，顿时震撼方圆十里的空间，十里之内的所有凶兽都似有所感应，纷纷不安地呜呜叫唤起来，即便是三级四级凶兽都不禁露出警惕的眼神，望向山崖所在方向。
带着拳意的一掌，缓缓地向外一推，像极了达摩洞中神秘虚影向方毅的那一压。
霎时间，拳意冲击，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横扫开去，方圆十公尺范围内，所有的赤眼鹰都承受不住这种磅礴如海的武道意境，自我意识骤然全盘崩溃，脑中成了浆糊，紧接着拳力爆发，所有赤眼鹰猛然爆成血雾，尸骨无存。
这一掌，由精神到肉体，彻底地将方圆十公尺内的赤眼鹰毁灭。
推出了这一掌之后，方毅也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前所未有的疲倦感觉瞬间侵袭了所有神智，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直接就昏迷过去，就连呼吸都彻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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