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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你让本王有种被宠的感觉

  “起来吧,去看看风离,顺便看看陆府,是否还跟以前一个模样。”他的语气透露着对她才有的温柔,替她披上镶嵌着金丝的柔软外袍。
  “你……何时学来的按摩手法?”他刚才给她按揉的动作,并不像是新手,以前他也曾经给她按过受过伤的腿,但并没有这么精准的手法。他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伺候人的这一套本就不擅长,连给她梳头都拿捏不好力道会扯着她的头皮,却能让她很快摆脱抽筋的难受,这一点,实在蹊跷。
  龙厉缓慢地穿衣,笑了笑。“跟周奉严学的。”
  她面色微变,他竟然会主动找上师父,只为了学习怎么给人按揉双腿?
  “你怎么知道——”她顿了顿,狐疑地问。“怎么知道我会抽筋?”她不是弱不禁风的女人,也不会因为一些小毛小病而在男人面前死命撒娇,更不曾提起晚上偶尔会抽筋痛醒的芝麻小事。
  “谨言慎行他们都有妻儿,本王让他们说了不少孕妇会遭的罪,自然不再一无所知。”他似乎一眼看穿秦长安的心思,了然一笑。“这就感动了?”
  满满当当的情绪在胸臆间发胀,仿佛要冲破胸口,让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头发软,但身体已经比理智更快了一步,她直接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把她整个人紧紧锁在怀里,嗓音有笑。“今日本王无事,你若想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我们还有大把时间。”
  小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她轻笑出声:“又不是新婚夫妻,谁要跟你关在房里大眼瞪小眼?”
  某人摩挲着她的腰肢:“你不气我,我们再走。”
  她眼角抽搐着,“我不气了。”虽说龙厉在床上行事太过跋扈,但下了床,方方面面都为她考虑,她没有挑剔的地方。若是这当头跟他杠上等于没完没了,她还是识时务地顺着他,好早些出门去陆府。
  “真的?”他的眼底染上一抹玩味。
  “真的。”她用力地点着头,就盼他快快相信。
  “亲我一下,我才相信。”他把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凑了过去。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瞪着他无赖嘴脸许久,一咬牙,朝他的脸颊蜻蜓点水地亲了下,一抬眼,发现门外有个身影晃动了下,似乎是白银守在门外。真希望白银此刻遮着耳朵,听不到他们在屋内的对话。
  “可以了吧。”
  “早知道王妃这么乖巧,本王刚才就应该说要亲嘴的。”
  秦长安怔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龙厉已然退开了,她美目怒睁,作势想打人。
  “我让人进来伺候你洗漱。”他一步步往后退,笑得黑眸熠亮,突然停在门口的方向。“长安,你让我有种被宠的感觉。”
  她别开眼不理他,听着门开门关,她才无力地把脸埋在掌心里,她真是着了魔,要不怎么会流露出这样的娇态?她虽是女子,多半时候是干脆利落、飒爽直接的性子,也不习惯对人撒娇示弱,但是刚才有那一瞬间,她发觉自己对他无比依赖,仿佛那个在一夜之间被扼杀在身体里的少女陆青晚,突然苏醒了。
  那种亲近,是她唯有对家人才会展露的一面,可见,无论他们怎么小打小闹,龙厉都已经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人。
  两人用过早膳,从靖王府坐马车,只需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陆家所在的街巷。
  风离跟自家妻子,早早地候在门外,龙厉扶着秦长安下了马车,朝着手下一点头,就算打了招呼了。
  秦长安则留意了下风离的妻子,果然是小娇妻,年纪跟风离差了不少,约莫有十岁上下。虽然面容称不上娇美,但个子娇小,一袭绿山衫,笑容甜甜的,还有一对梨涡,是个小雏菊般的小娘子。
  等客人走了进来,风离便示意门仆关上了门,殷勤地在前面带路。
  八岁的年纪就遭遇了抄家,如今她已经十九岁,十多年的时间不曾踏入此处哪怕一步,但在迈入门槛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陆家在她的心里被封存了这么久,但不代表她已经把它遗忘。
  这十多年里,它已经被查封、买卖,曾经有一个陌生的家庭住在这儿,乍眼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陌生,但只要秦长安仔细端详,就能发现很多地方尚且不曾改变。
  比如,庭院里的花墙、小小的荷花塘、大树下的秋千架……一如她印象深处,虽然记忆有些褪色,但此刻却马上鲜活起来,恢复了明艳的色彩。
  “王爷,王妃,中午就留在这里吃个饭吧,不是我夸,我娘子的厨艺很是了得——”风离依旧一身淡色锦袍,穿的人模狗样儿,初看俊逸风雅,但靠近了一看,那是商人的圆滑劲儿,一看就在商场里摸爬滚打许多年,是个人精了。
  一旁的小娇妻刚生完孩子不久,脸蛋圆乎乎的,她笑着说道。“我过去在龙凤楼当厨娘,不敢说手艺绝佳,但做几道小菜还是可以的。”
  龙厉并未表态,只是将目光转向秦长安,他孤僻傲慢惯了,哪里去别人家做过客?
  小娇娘心领神会,急忙又说:“多亏了王爷王妃体恤,我们才能住到这么好的院子,这几天我们一直念叨着你们,心中十分感激。只是我跟夫君都是孤儿,没什么亲戚朋友,按理说乔迁之喜应该摆宴请客,王爷王妃来了,家里顿时不那么冷静了,只是一桌家常饭,就当是我们的小小心意。”
  对方如此真心诚意地挽留他们,秦长安当然心软了,更别提在以前的家里多待一会儿,她并不排斥,便点了头答应了。
  小娇妻笑眯眯地退下了,留着风离一人,他俨然是这家子的主人,介绍着这个三进院子,难以掩饰自己的喜爱之情。
  相比于秦长安始终挂着笑的脸,龙厉则是一脸不耐:“风离,你不需要去帮你娘子?”
  闻言,风离骄傲地一笑:“王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厨房是我家娘子的圣地,我每回进去都会被她轰出来。再说了,就算我去,也是越帮越忙,不过是区区一桌酒菜,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啦……与其去厨房被我娘子数落,还不如陪王爷王妃聊聊天呢。”
  龙厉额头青筋隐隐跳动,谁说这是个商场老手,根本没有人欢迎风离留在这里阻碍他们夫妻说些贴己话,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是怎么在商场里活下来,并给他赚进大把大把的银票的?
  仿佛不曾发觉主子马上要变脸,风离的目光短暂落在龙厉跟秦长安紧握在一起的手上,继续说:“王爷出了一趟远门,两位的感情似乎更好了,老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啊——”
  龙厉的眼神一沉,嘴角古怪地勾起,朝着秦长安不疾不徐地问了句。“王妃那里可有让人变哑的毒药?本王觉得有人太过聒噪,也许用得着。”
  秦长安无可奈何道:“有是有……不过让人无端端的变成哑巴,不太好吧。”
  龙厉见风离还杵着,斜睇一眼。“又或是有人舌头太长,需要本王帮你削短?”
  风离赶忙捂住嘴,摇摇头,伺候了这个冷血的主子这么多年,本以为有王妃同行,这位爷的脾气就能收敛许多,没想过还是这么恶毒啊。
  一意孤行阴鹜的目光一射过去,风离不由得两脚一颤,赶紧应声退了出去,嗓音有些发抖,干笑两声。“我好像听到娘子在喊我,怕是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这就去给她打下手,那什么……王爷、王妃,你们就把这儿当成是自己家,随便逛逛,不要客气。”
  龙厉轻哼一声,脸上依旧一派倨傲。“难道这处宅子不是本王付的银子?”
  风离那张风度翩翩的脸,当下就垮下来,殷勤地挤出强颜欢笑。“那当然,我说错了,这里就是王爷的底盘,我们不过是寄住在此地,帮王爷打理一下宅子。”
  连自己的手下都戏弄,秦长安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言笑晏晏地站出来为风离解围。“风离,你去忙吧,我们随意走走。”
  风离仿佛瞬间被解开了头上的紧箍咒,表情变得轻松,脚底抹油,很快就溜走了。
  等人一走,龙厉不悦的眼神浮现出浅浅笑意,暗藏一丝奸诈。“长安,不带本王去你的闺房坐坐?”
  她哭笑不得:“我离开的时候才不过八岁,一个小孩子的房间有什么好看的?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早已物是人非。”
  但一触及他满是期待之情的双眼,她就无法再度拒绝,便熟门熟路地领着他到了北边的小院子,陆家虽然不大,但三个儿女每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大哥二哥住在一个院子,而她因为是唯一的女儿,则一个人住着,有一个丫鬟伺候。但是子女跟父母的主院离得都很近,所以陆家是一个紧凑的宅子,家里的下人也不多,是个很清静的小门小户。
  比起庭院的稍加改变,这个小小的院子却仿佛还是十多年前的样子,或许前面那家人并未把这个院子当成是住人的地方,而保留了它原本的模样。
  秦长安缓步走到院子中央,那里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但如今满树的叶子都发黄了,绣鞋踩踏在厚实的金黄落叶上,她不由地陷入遥远的回忆,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干,嫣然一笑。
  “想当初,还是二哥教我怎么爬树……”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问他。“三郎,你会爬树吗?”
  龙厉很不自在地皱眉。“本王又不是猴子。”
  “难道我就是猴子吗?”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把他的毒舌放在心上,仰头望向金黄色的树冠,目露向往。“只是八岁之前,我从未爬到树顶,当时只能看二哥在上头朝我做鬼脸——”
  感受到她言语之中的万分羡慕,龙厉却抢先一句,脸色阴沉地堵死她所有的希望。“想都别想,也不看看你现在大的吓人的肚子。你若摔下来,便是一尸两命。”
  她无奈地抿了抿唇,只能转身走入屋内,果然一推开门,便感受到一股子的霉味,显然这个地方很久没人住过。
  环顾四周,心情有了莫名的起伏,眼神也渐渐地涌入了光彩。“这儿几乎保存了所有的家具,这张床跟桌椅都是我用过的……”
  除了这些不适合搬来搬去的沉重家具,其他的东西确实没有留下来,想来是抄家的时候一并毁掉了。
  两人依靠着长廊而坐,秦长安凝视着院内的景象,如今已经是深秋,院子里除了杂草挚爱,并无艳丽的花朵绽放,只有那一棵大树,枝丫上的落叶在风中摇曳,时不时地落下几片,洒下满地金黄。
  脑袋里有一个遥远的片段闪过,她眸光大亮,朝着龙厉粲然一笑。“知道吗?在民间但凡家里有女儿的人家,会在女儿出生的隔天埋下一坛女儿红,等到女儿出嫁的那日再取出来品尝,又称女儿酒。”
  龙厉来了兴致:“这种习俗,本王倒是头一回听说。”
  “我记得大娘曾经跟我提过一句,说是陆家也为我埋下了女儿酒,就在我院子里的树下。”她眼神含笑,更显得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熠熠生辉,闪烁着明媚逼人的光彩,“噌”一声站起来。“我去给你找铲子。”
  面对风风火火说走就走的女人,龙厉攸地打断她,把她整个人扯过来,跟他面对面,贴近到她能够细数他眼睫的数量。
  “找什么铲子?”
  秦长安白他一眼:“女儿酒只有父兄才能取出来,我爹不在了,两个哥哥远在千里之外,当然不能随便找个人挖出来,难不成你还想假手于人?还是你想让我这个行动不便的孕妇去把自己的女儿酒取出来?”
  龙厉无言以对,很快就看到这位号称是“行动不便”的孕妇,动作轻巧灵敏,从屋子里找出铲子,欣喜地将铲子塞到他的手里。
  身为她的男人,的确无法容忍妻子的女儿酒被别的男人触碰,但向来身娇肉贵的王爷蹲在地上,一铲子一铲子地挖掘树下泥土,实在是大煞风景,抹杀他的尊严和气势。
  他轻轻咳嗽一声:“若是有人过来了,别忘了提醒本王一声。”他可是很好面子的。
  秦长安笑着点头,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直到他铲了半天,也没看到所谓的酒坛子,他起了疑心,不悦地问道。
  “该不会他们是骗你的吧,树下根本就没有女儿酒。”
  她却很坚决:“大娘是个很好的人,绝不可能说谎。”
  龙厉只能低下头,继续铲土,秦长安也觉得不太对劲,指了指旁边:“该不会是你找的地方不对,你试试左手边。”
  又过了一会儿,秦长安清亮的嗓音再度传了过来。“你再看看右手边。”
  龙厉的额头渐渐冒出汗水,心里已经把自己骂了一百遍的蠢,他蹲在树下挖土,可不就是蠢极了?偏偏那该死的女儿酒怎么也不见踪影,害的他白忙活,又累有渴,嗓子冒烟,这像是他堂堂王爷要干的事吗?
  秦长安托腮看着,低声呢喃:“该不会是在大树的另一边吧。”
  纤纤玉指遥遥一指,指向龙厉的对面,他黑着脸直起腰,望着脚下一片被松动的黄土,眼神愈发不善起来。
  “长安,你不会是在耍我吧?”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这女人本就古灵精怪,在北漠的时候也让他吃了不少亏,是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女儿酒的传闻他没听过,不知真假,若是秦长安一时兴起而起了这个头,他还在找什么子虚乌有的酒坛子,可不是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就是因为迟迟没有看到酒,所以才让他更恼怒。
  “你若嫌累,就别挖了,我自己来找。”她从他手里夺过铲子,惊觉木质把柄上满满都是手汗,但被他质疑的感觉实在太糟糕,她根本顾不得安抚他几句,脸色很不好看。“到时候,你也别指望喝我的女儿酒,哪怕一口。我自己喝!”
  心情莫名有些失望,她担心陆家双亲当真没有给她埋下一坛女儿红,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并未真心地把她当成是陆家的女儿。她更不想明明陆家准备了女儿酒,但最终却是她自己把酒坛子找出来了,面对那埋藏了十九年的美酒,却只能孤零零地自斟自饮,岂不是违背了跟家人分享女儿酒庆贺女儿长成的初衷?那还有什么意思?她还要这个男人做什么?
  正在秦长安赌气弯下腰的那一刻,铲子还未碰到地面,就被龙厉抓了过去,他看向她的眼神多少有些无奈,把人按到竹椅上坐着,换了个方向,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又过了许久,秦长安取出丝帕替他擦拭额头汗水,脸上没了笑容,轻轻地说。“这么久也没看到任何东西,兴许真是没有吧,又或者曾经被人挖掉了……算了,你的手都红了,我们走吧。”
  一声“算了”,却让龙厉心口一揪,他看着于心不忍,伸出手,长指轻柔地抵在她唇上来回抚摸。
  “既然来了,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她忍不住笑了,心里不再空落落的,暗中说服自己,哪怕是今日找不到女儿酒,她也认了。龙厉身为王爷,却能放下架子,她没什么不满足的。
  良久之后,龙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阳光下有一个暗红色的酒瓶,渐渐地映入他的眼底。
  他轻轻用手拨开旁边散开来的黄土,却发现女儿酒的下面露出一个粗糙的木匣子,还上了锁,他拿在手里摇晃了一下,隐约能够听到里面细微的声响,有点像是纸张碰撞的声音。
  犹如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深深浅色泽的黑眸里头,有一道古怪光芒蓦然闪现,很快又被他压抑下来,将清明理智重新找回来。
  “长安,有了。”他低声道,嗓音干哑。
  “太好了!”她难以掩饰满心欢喜,雀跃地靠过来,嘴角一翘。“我就跟你说大娘不会骗我……”
  将一小坛女儿酒抱在怀里,擦拭圆润瓶身上面的尘土,酒瓶子的口上还紧紧包裹着一层红色绸布,所以保存的很完整,没有丝毫损坏。
  心情大好的秦长安无意间瞥过一眼,却发现龙厉的手里还有个褐色的木盒子,好奇心挡也挡不住。
  “这是什么?”
  “跟女儿红埋在一起的,兴许是他们留给你的。”龙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里面藏着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也许会改变一些他误以为坚不可摧的东西。
  秦长安朝他摊出手,他却迟疑了一会儿,才把木盒子放到她的手上,她好奇地翻动,嘟囔一句。“怎么还有锁?看来只能带回去再打开了。”
  他下颚一点,走出院子,洗净了双手,恰巧风离也找了过来,请他们去了偏厅用饭,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圆桌上已经摆放了十几道菜,不但如此,丫鬟还在不停地端菜出来。
  风离瞅到秦长安怀里的酒坛子,笑了笑,伸出双手,说着场面话。“王妃,您人来了就成,怎么还给我们带酒呢?这怎么好意思?”
  说是不好意思,手指头都快碰到酒坛子了,秦长安并未多想,却是将酒坛子移开了一寸,让风离扑了个空。
  龙厉冷冷看着这一幕,薄唇勾起嘲讽笑意。“风离,你请本王跟王妃吃饭,就是你莫大的荣幸,还想收我们的礼?你莫不是脑壳坏了?”
  风离毕竟是见识过这个喜怒无常的恶毒主子,马上收回了手,佯装无事发生,那张脸上的笑容极为自然。“王爷,我这是跟王妃说笑呢,我早就备好了薄酒,两位请坐。”
  尝了一口菜,秦长安转向风离,连连点头。“风离,你娘子的手艺名不虚传,越是看起来简单的菜色,做起来就越难。”
  小娇娘喜不自胜。“王妃,您谬赞了。”
  “我在北漠也有一家酒楼,这些菜实在不错,可见你能当龙凤楼的厨娘,也是有点能耐的。”她话锋一转,横了风离一眼。“风离,你这就不厚道了,家里藏着这样的人才,怎么不让你家娘子到王爷名下的酒楼做事?”
  风离没想过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分明只是为了答谢王爷给自己买了一个宅子,才让自家娘子做菜招呼客人,可是这个看似比王爷脾气好很多的王妃,竟然也不是善茬,随口一问,偏偏让他难以招架。
  “我家孩子还小,这不需要人照顾吗?”风离脸上有笑,心里却在骂娘,他又不是养不起自己的老婆,他一个人为龙厉当牛做马管账做事还不够吗?还得配上一个亲亲小娘子去灶房当厨娘?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到底谁更不厚道?
  龙厉赞许地望着秦长安,她这一番话说的是在是自然而然,顺水推舟,却是让向来油嘴滑舌的风离都慌了,显然风离没想过只是礼貌性地招待客人,却招待出了新的问题。
  “今天我跟王爷一起来,一是为了庆祝你们的乔迁之喜;二是你娘子孩子也生了,你的心定下来了,我为风掌柜管了几个月的账目,这会儿我也该心无旁骛地养胎,是时候把事情重新还给你了;三是王爷名下的迎宾楼一个厨子老贺明年就要告老还乡,我正在寻找接班人,觉得你娘子就不错,可以先跟老贺他们做起来。到了明年,便能独当一面当大厨,你应该知道一般的厨娘,跟大厨的薪金可是完全不能比。以后你们会有更多的孩子,这养孩子的银钱可是很耗的,在银子方面,我必定不能亏待你家娘子,你看如何?”
  风离的脸瞬间垮下来,胡子一抖一抖,王妃的这张嘴实在厉害,他还有什么本事拒绝?
  “风离娘子,孩子当然要好好照顾,不过我一向认为,女人若是有一技之长,没必要因为嫁人生子就全部放弃。你过去能成为龙凤楼的厨娘,手上的功夫想必也是多年练成,若是能够造福更多人,又能跟风离一起养家,岂不更好?”秦长安顿了顿,唇边绽放一朵小小的笑花,看出小娇娘心中的动摇,趁热打铁。“当然,你若是志不在此,只想要相夫教子,为家人洗手作羹汤,我也无话可说。”
  小娇娘的眼睛微微放亮,沉吟许久,朝着秦长安欠了欠身。“全屏王妃吩咐。”
  秦长安果断地做出决定:“那好,风离,下个月初就让你家娘子到迎宾楼报到,鉴于你们孩子还小。别的厨子是每逢十日有一日假期,我开个特例,给你家娘子多一日的假日,薪金不变。”
  风离眼看着妻子都点头答应了,而且看上去一点也不勉强,他还能说什么?只能挤出一丝苦笑。“多谢王妃照拂。”
  她这才觉得满意了,夹了一块水煮牛肉到自己口中,细细咀嚼。再看看龙厉,骨节分明的手正慢条斯理地剥着花生米,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仿佛已然默许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交给秦长安打理。
  在风离委屈巴巴的目送中,两人走出了曾经的陆家,秦长安回头一看,府邸上面的牌匾已经换成了“风府”两个红色大字,异常醒目,一对代表乔迁的大红灯笼高高挂,随风舞动,带来几分生气。
  故地重游,她有些怀念,却并不觉得多么可惜,毕竟,她的人生在此地开始,却不会在这里结束。
  回到靖王府的头一件大事,便是让白银把木盒子上的锁打开,白银用了秦长安送她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轻而易举就把那把生锈的小锁割断。
  不等秦长安开口,白银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龙厉懒洋洋地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但是半天也没看进去一行字,眼神透过书本,落在端坐在桌旁的女子身影,心中发紧。
  她并不顾忌龙厉在场,当场打开了木匣子,里面用油纸包着一封信,就要打开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黯然下来。
  事实上,她真是不太明白,树下埋了女儿酒,但为何会有一封信?如果是给自己的这封信,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又是何年何月埋在地下的?
  龙厉捏着书册的十指暗中用力,指节发白,尚且不自知。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帮助秦长安彻底铲除了康伯府,无论是陆仲、陆青铜还是秦长安生母庄福的仇都一并报了,陆家恢复了清白的名声。
  眼下只有一件事,还是迟迟无法查清楚——那便是当年年幼的陆青晚怎么会从马上坠下,摔坏了一条腿,而陆仲明明可以医治,却又放任不管,让自己女儿变成了一个残废。
  终于,秦长安鼓起勇气打开了折成两半的信纸,里面有两页纸,上头的字迹很熟悉,那是陆仲的字!
  下一瞬,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腿是怎么摔伤的,背后必定还有隐情。
  明明那一匹马是二哥精心挑选,他那么爱马,刻意说是痴迷了,对于马匹,懂得也多。
  他说特意选了性情温顺的母马来教妹子学骑马,她至今是相信陆青铜的话没有半分虚假。既然如此,那一日,温顺的马儿怎么会突然发狂,把她从马背上摔下来?
  除非,是有人刻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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