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3.第2043章 古圣劫（七）

  “休息吧……你太累了……该休息了……能走到这里，已经值得了……这就是命……这就是注定无法改变的命运……”而此刻，在白发老者的心脏位置，一个灰色的诡异嘴巴陡然浮现，更是不断的开口呢喃着。
  “如果你没有抛弃妻子和儿子，你现在一定可以幸福的和妻子和儿子生活！”
  “如果你没有抛弃你的武馆，你依然可以获得无数之人的感激和敬仰！”
  “如果你没有踏入这个沙漠，你就不会受到如此之多的折磨和痛苦，你可以在小镇里舒服的安享晚年！”
  “如果你没有离开那个绿洲，你就可以和你敬爱的父亲一起旅行正义，做永远的英雄！”
  ……
  白发老者胸口处的灰色嘴巴，不断的将白发老者心中浮现的悔恨，无限的扩大扩大再扩大，然后缓缓说出，一次次的刺激着白发老者的心！更是不断地呢喃着那同样的一句话！
  “休息吧，这就是命！”
  “休息吧，这就是命！”
  “休息吧，这就是命！”
  ……
  白发老者胸口处的灰色嘴巴那呢喃般的话语，如同催眠咒语一般，让白发老者感觉越来越困，越来越疲惫，双眼慢慢的，就要再度闭合。
  这一次，白发老者是真的坚持不住了！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寿命已经快结束了，力量也早已经耗尽，而这沙漠依然永无止境，看不到边际！
  白发老者能在如此的情况下坚持了这么多年，已经极为惊人了！
  所以，一切应该到此为止了！
  “我要杀，我要屠戮，我要戮灭一切！”忽然，一个清脆的如同孩童般的声音，陡然响起！
  “你是云剑……你……你要继续走下去……你要报仇雪恨！你要杀尽所有该死的杂碎！正义……亦或是欲望，不管是什么，你都要完成！这是你心中最深处的欲望，也是你心中的正义，更是我诞生的意义！”而一个沙哑，似乎虚弱的随时都会消散的声音，更是响起。
  这两个声音，就如同两只手一般，将白发老者几乎无力睁开的双眼，一点点的，强行的撑开了！
  而下一刻，白发老者就看到了！
  “！”白发老者看着眼前远处的景象，顿时惊呆了，随即下一刻，白发老者忽然笑了，忽然发出了大笑声！
  “咔嚓……”白发老者忍着巨大的痛苦，居然再度站了起来。
  “谢谢你们……”白发老者看着眼前，缓缓的低语道，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抚摸着自己苍老的容颜和身体，却笑了。
  “谢谢你……戮灭道……”
  “谢谢你……恶魔道……或者说……魔剑……”
  白发老者缓缓的低语道，双眼缓缓的闭合，随即再度睁开时，已经充满了惊人的执着和坚定！那一双眼睛，不再是之前如同迷醉或者说陷入梦境般的浑浊，而是无比的清澈和明亮！
  “我名云剑！我的路……还没有走完！”白发老者，或者说……
  真正苏醒的云剑，再度迈出了脚步，再度，开始了前行！再度……
  追随着眼前那无数的身影，前行！
  在云剑的眼前，有着无数的背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这些身影，实力强弱不一样，强大有古圣之境，甚至达到碎天古圣之境，弱小的，却只有区区魔元境，甚至魔气境！
  这些身影，每一个都虚幻无比，如同幻影一般，似乎随时都可能消散！
  虽然没有转身，但这里的每一个身影，云剑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父亲云洛……
  爷爷云鹤……
  先祖云罗天……
  师父白发老头……
  白羽宗宗主白霖……
  西域的黑羽族，那些为保护云剑而死的无数男女，中州那以身躯撞击绝对障壁而死的左山等古圣，还有其他很多很多的身影……
  每一个云剑心中化作英雄的身影！
  这些身影，没有转身，也不会转身，而且虚幻，似乎随时都会消散！但……
  这些身影，依然在前行，一步一步，缓缓前行！每一个脚步，每一次前行，都是那么的执着和坚定！
  而云剑迈出了脚步，一步一步，跟随着眼前无数的身影，一步步的前行！
  然而……
  “哗啦啦！”呼吸之间，云剑的身后，五道虚幻之影齐齐浮现，随即化作了无数的触须，直接缠住了云剑！
  下一刻，云剑的意识开始迷离，云剑的身体更加衰老，炎热，寒冷，风暴，毒虫，以更加可怕而残暴的规模袭来！而慢慢的，云剑的记忆开始衰退，眼前的身影和有关他们的记忆，云剑一个一个的开始忘记，以一种云剑绝对无法抵挡的力量在消失！
  “儿子！”
  “相公……”
  “父亲！”
  ……
  而在云剑的身后，青年，温柔女子，还有那少年的呼喊声，不断的响起，每一次，都撩拨着云剑的心！让云剑每一次都忍不住想停下脚步，想要回头去看那么一眼！
  但是……
  云剑的脚步，从来没有停止！
  一年……
  五年……
  十年……
  二十年……
  五十年……
  一百年！
  百年的时光，缓缓流逝，云剑已经衰老的几乎和骸骨一般，满头的白发几乎要落在地上，更是躬着身体，以一种近乎爬行般的方式，慢慢的前行着，每一次，都只能前行那么一点点，相对这巨大无比的沙漠，可以说是渺小到了极致！
  而云剑，已经记不得眼前任何一个身影了！
  而此时……
  “你认识他们么？你既然都不认识他们，又何必要跟着他们走呢？你看，那里，有拥有生命泉水可以永生的绿洲，你看那里，有风景如画的绿洲小镇，美女成群！你看，那里，有你的父亲，妻子和儿子！这个世间，有万千大道，每一个，都比你现在走的道更好，更刺激，更完美！更幸福！”
  “你又何必，要跟着一群你不认识的家伙前行，行走在这最差的一条道上呢？”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在云剑的耳边，心中，脑海深处，而这声音响起之时，云剑的身体两边，有绿洲，有小镇，有一切云剑渴求之物，不断的出现，不断的诱惑着云剑！
  然而……
  “你说的对……”
  “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我也不认识他们是谁……我甚至不明白，我为何要前行……”
  “但是……”
  “我的心，一直在告诉我……”
  “我眼前的这些身影……”
  “他们每一个，都很伟大……”
  “他们每一个，都是英雄……”
  “他们每一个，都是我敬仰的存在……”
  “我不知道他们做过什么……我也不记得他们是谁……但……”
  “我的心，我的灵魂，却不断的告诉我……”
  “他们，值得我追随！他们，值得我崇拜！他们……值得我赌上一切，去永远永远的踏着他们走过的路，继续走下去！走下去！走下去！走到我流尽每一滴血，走到我消散每一道气息，走到我枯萎，我陨落，我消亡，我彻彻底底的磨灭的那一天！”
  “在这之前……”
  “我愿意，我也甘心，我更是永不后悔的……”
  “跟随他们！”
  云剑一字一句的低吼到，更是深深的一个呼吸后，陡然站了起来，随即再度迈出了脚步，跨过了那无数的诱惑，那无数其他的金碧辉煌的大道，那无数足以让云剑心动和留恋的一切！
  百年的永无止境的折磨，依然没能撼动和打倒云剑！反而将云剑磨砺的更加强大，更加坚定，更加执着！
  “若是这片沙漠永无止境……若是百年的时间也无法穿过……”
  “那么……”
  “我就行走千年……万年……百万年……万万年！走尽我的一生！走尽我的灵魂！走尽我的一切！”
  “因为……”
  “我……追随英雄而行！”云剑一字一句的说道，在身后五个清脆的碎裂声中，再度迈出了脚步，继续在那无尽的沙漠中前行！
  前行……前行……前行……永远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