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左右为难
皇上禁教的事情, 对西方影响不小，可在大清还没有另外一件事情吸引眼球。
什么事情？
皇上南巡接见了江宁织造曹寅, 这本来就是应有的事情, 但接见曹寅后，皇上下了一道口谕或者说是恩旨, 就是让曹家大姑娘明年参加大选。
这一下子犹如在热锅里倒了一壶冷水, 瞬间整个大清都炸开了锅。
比起其他由汉人建立的朝代而言, 无疑清朝更有非常明显的阶级之分, 大的划分是满人、蒙古人和汉人, 小的划分就是上三旗、下五旗和包衣旗。
阶级之间虽然相通, 但想要打破这之间的壁垒非常难。
但有一种情况例外。
那就是皇恩。
曹家是包衣旗, 曹家的姑娘理应参加小选。
可皇上金口玉言让曹家大姑娘参加大选, 这……
众人心里自然顿时羡慕嫉妒恨，就算心里在怎么不舒服不愿意，可谁也不敢出言反对。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然后, 官场上的人想得就是多, 八成人都是狐狸，皇上如此反常打破常规的举动自然是有自己的深意，那皇上此举的深意是什么？
他们可不会相信, 皇上只是单纯的对曹寅格外恩宠。
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是拼爹拼娘的, 尤其是在华夏古代，女子想要过得好，那就要嫁得好，可想要嫁得好就得拼爹。
老实说, 曹家大姑娘的资本很厚，有个做皇上奶娘的祖母，一个皇上绝对心腹的老爹，这些都是曹家大姑娘的资本，谁都不敢小瞧她。要是搁在其他朝代，她肯定是众皇子众世家哄抢的对象，可偏偏这是大清，她是包衣旗，是奴才，那这事就不一样了。
曹家大姑娘的婚事其实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很麻烦，嫁和曹家一样的包衣，那委屈了曹家大姑娘。可嫁给权贵，权贵又有些不愿意，京城有名有姓的权贵人家，太太奶奶们谁不是正儿八经的旗人，娶个包衣奴才，虽然是得了里子和实惠，可却失了面子。
有些时候，对于某些人而言，面子大于天，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于是曹家大姑娘的婚事就坐蜡了。
很有可能皇上也考虑到了这些，不想让自己的心腹曹寅为难，所以才开口让曹家大姑娘参加大选，由他指婚，到时候谁都说不出话来。
那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众人冥思苦想，私底下议论纷纷，有人提出，皇上此举是不是想要将曹家大姑娘指给某个皇子做侧福晋？
这说法一出，很多人都表示赞同。
以曹家不上不下的地位而言，曹家大姑娘最好的出路，的确是成为某个皇子的侧福晋，这样各方面都说得过去。
这年头，将女儿嫁给皇家，不说是有身份的嫡福晋侧福晋，就是格格，那也是很有脸面的事情，至少对小门小户而言是这样。
因此很少有人敢肯定的认为，皇上是绝对不可能将曹家大姑娘指给皇子的，太子都不可能，更何况是其他皇子。
于是不单单江南引发了私议，京城也有人议论起来，不乏有那种看上曹家家世的人，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毕竟大家都认为，太子胤礽和十阿哥胤禟就在皇上身边，可皇上偏偏没有直接指婚，这就代表这两人在这事上出局，那其他人的几率不就大了起来。
***
京城永寿宫
“额捏，您说汗阿玛这是什么意思？”胤祦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其他事情胤祦都敢自己做主，可有关汗阿玛的事情，他必须要问一下自家额捏。
诺敏没有回答胤祦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又是什么心思了？也想娶曹氏？”
江南的事情太大，诺敏并没有完全告诉胤祦，至于她在海外搞的那些事情，更是谁都没有说，对胤祓也只是提了一句澳洲而已，可大家要知道在东南亚其他地方可有不少露天矿之类的好地方，不说金矿和银矿，就是铜矿铁矿也能让诺敏大赚一笔。
钱财，诺敏不缺。
她缺的是权势。
哪怕她是贵妃，哪怕她有两个亲儿子，也敌不过皇上的一道圣旨。
胤祦沉默了一会儿，如果能娶，他当然愿意，就算曹氏是个无颜女也无所谓，也就是一碗饭的事情，但……
“额捏，曹寅的官职太过敏感，监管整个江南，自平定三藩之乱之后，这二十多年下来，江南的税收已经占整个大清的六成，儿子不认为汗阿玛会让曹家格格嫁给我们兄弟。”胤祦顿了一下又说道：“可汗阿玛的心思太难猜，儿子并不敢确定汗阿玛的心意。”
理智告诉胤祦，皇上不会，因为将曹家格格指给哪一位皇子，都是在动摇太子胤礽的地位，可如果将曹家格格指给太子胤礽，那就是在动摇皇上自己的地位，索额图那事之前可能皇上还会，但现在皇上绝对不会在让太子胤礽的势力过分膨胀。
但皇上是什么人，出人意料就是皇上最喜欢干的事情，尤其是在索额图死后，谁也无法预料皇上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出来。
饿死大臣的事情皇上都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皇上干不出来的了。
“至于曹家格格，娶了她虽然有好处，可也有坏处。儿子管着户部，可知道曹家和李家可没有外表那么风光，两家人在户部借了上百万的银子，虽说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要接汗阿玛的驾，可儿子不信他们一点都不会动用。”
胤祦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娶不娶曹家格格无所谓，只要不让其他兄弟迎娶了曹家格格就行。
曹寅任着的江宁织造一职，的确是能捞到很多财物，可问题是这位子太惹人眼，尤其是隔壁的苏州织造李煦还是曹寅妻兄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太惹人眼了，被太多的人盯着，这位子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有用。
那为什么大家对这事反应那么大了？
不是因为曹寅和李煦担任织造，也不是因为钱的问题，真论揽钱，其实盐官才能算第一，人家盐官捞钱都不叫捞钱，那叫“捡钱”。还有河道，从古至今都是肥缺的位子。
真正的重点在于，朝廷官员谁不知道曹寅和李煦可以不经过任何衙门，直接向皇上呈递密折，奏报江南地方上的情形。其中极大部分是关于雨水、收成、米价、疫病、民情、官吏的名声等等。
这都是朝廷上公开的秘密了。
以前京城还没觉得怎么样，主要是三藩之乱把江南打成了一团浆糊，可随着二十年的和平发展，现在江南的收税和富贵那是眼睛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
诺敏是因为早就下场，直接在广州十三行内部插了一脚，挖走了一块大蛋糕。而且还有她上辈子在文学网上看到的东南亚自然资源分布图，所以诺敏不缺钱，连着万琉哈氏一族和胤祦胤祓也不怎么缺钱，他们母子可以稳坐钓鱼台，不用去使某些龌龊触及皇上底线的事情。
但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太子胤礽、大阿哥胤禔等人都是在江南有自己势力的，绝大多数都是来搜刮钱财的，没钱怎么夺嫡？而搜刮钱财这事，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反正别人是不会信，你一点都不截留的。
所以很多人屁股上都有屎，都干了不少足够抄家的事。
现在没爆发出来，未必是皇上不知道，但也未必皇上就真知道了隐忍不发，是人都有侥幸心理。
因此不少人都希望拉拢曹寅和李煦，希望他们对自己松一把手，这才是为什么大家这么重视曹寅和李煦的原因。
其实要是这两人不能直接向皇上呈递密折，那只单一个织造的官职，是排不怎么上号的。
可谁让人家就是有这样的特权了。
诺敏看向一旁坐着的胤祓“老九你有什么想法？”
“奇怪，儿子觉得此事非常奇怪，汗阿玛不像是那种‘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人，他若真心想要加恩曹家，干嘛如此大张旗鼓，这事一出就是傻子也会盯着曹家。”胤祓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道。
胤祦闻言眨了眨眼睛，随后点头“的确如此。”
他们的汗阿玛可不是先帝，才不会专情。
诺敏闻言笑道：“老九说到点子上了。”随后冷笑着说道：“曹家不过是皇上的奴才，凭什么能得到如此的恩宠？凭什么能让皇上如此为他们着想？说句不好听的，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上心，他曹家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就说曹孙氏是皇上的奶娘，可她照顾好皇上，也只是本职而已，嘉奖自然是要给，却不足以如此。”
胤祦和胤祓因为从小就是在诺敏身边长大，对照顾自己的奶娘嬷嬷宫女们倒是没有某些阿哥那么亲近，闻言对视一眼“额捏的意思是，曹家是鱼饵？”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诺敏点头然后又摇头“一半的一半的，孝康章皇后早逝，皇上对曹孙氏这个奶娘自然感情深厚，但再深厚的感情也敌不过皇权。”
胤祦和胤祓顿时明白了诺敏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