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明艳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因一座天下，被人一指勾起。浩瀚江海与苍茫天地，皆集某人一身当中。
那是在无数岁月中，积累厚成的世间正极。这天地为何成了清明，是因天地永远留存这浩然正刚，源源不断。
这座天下，所有生灵都陷入了茫然。白芒昼极，已是看不清四周。
这不止一座，而是整整九座。
一座接着一座，白茫连续。这是继九座天下正意。集结于一指之中，渲染了一整座天下。
“发生了什么......”
天下修士皆惊恐开口，伸手之中、触碰不到如何物。
“这是...前辈之力！！！”
秦无涯身处荆空岛，原先还能听闻那些细沙的飞流，也亲眼看见袁家之中有百位修士、以及那一位玄境强者、袁术在一道白芒灌照之下化为了尘沙。
他知道，这整座天下的异变、全都是因为那一位白发男子。那一位李家的老祖。
天下当中，有数位身影浮立高空。这些都是天下中新晋的第二步大能。
他们因当年在星空战场，得到了一枚丹药造化、洗尽自身死意、又恰逢天地还未彻底大变，在损坏一件镇族玄器之下，侥幸踏入第二步。
这几位真仙门阀老祖，想探清这一幕异变的源头。只是当光阳刚刚照起，就瞬间被白茫所吞噬。
吞噬得一干二净。
身为第二步大能，执掌玄力。已可于天地规则、进行相抗。但在这白茫当中，却是瞬出瞬消。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这白茫之中，有规则强于这天下中的规则。
它的强盛，已视天下规则、视这些玄照境强者为无物。
当这白光横跨天地时，便是他们不能动弹之时。
云容冱雪，一切都在封固。但带给世人的却并不是寒冷。而是深入心扉的暖意。
这世间，也唯有一处地牢没有被这光覆尽，只有一层朦胧。
一道身影全身上下、都飘满了光点。
他站在光下，未曾移动半步。却是流转乾坤、让一座天下逆转鸿蒙，堪如天地再度迎劫。
“袁绍得本尊红尘心法，你又如何探清知晓魂中的一切？”
白发男子一声轻笑，这是对于那尊涅境初期大能的讥讽。
“师尊......”
袁绍听到这声轻笑，也是抬头。因感受到这天地之间的异样，停止了痛苦，只是在他的脸上，依然布满了裂痕。
他恍惚之中，看到数百道身影、忽然化沙，也看到了那三尊无比强大、就连天下共主都不敢招惹仙尊也同作这般下场。
白发男子低头，看着面前的身影。又是一笑道：“我特地让你看这一幕，是想告诉你，身为我的弟子，世间无人可再欺辱于你等。”
“也是让你知道，哪怕是这苍宇崩塌，哪怕这座大界覆灭。只要为师还活着，那么、你们便不必担忧、会波及到你们。”
“其实，我一直在等待着你、对我吐露心结。也想你能够早点依靠我。因为为师，在曾经、也有师尊。”
“他...是可以为了我、甘愿抛弃一切的人。”
“如今，我也身为人师、对于弟子、自然不能弱于那时...他老人家对我的爱护。”
神念分身虽然诞生于古庭祸乱之后，但毕竟还是出于本尊，那些无法泯灭的记忆，自然续于他的心中。
“你的妻女，也不必担心。她们的伤势、一切曾经遭受过的苦难，都被为师抹去。身心之伤已经恢复如初。”
“她们不会是疯子，而你也不会再是傻子。”
语落，白发男子向前迈了一步。
这是他来到这座地牢时，第一次有了动作。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这朦胧之中。
他要去杀一个人。
如果只是玄照，哪怕是天照境强者，在九座天下正刚之下，遭遇到如此可怕的灌冲，自然没有一丝生路可言。
就比如，另外两位从昊土降临天下的第二步修。但那中年男子是涅境大能。死后可以复生，自然不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当那本是湖泊之地的身躯化作细沙漫散于四方，有一道影子在飞速凝聚。
这是那名中年男子。
只是待他刚刚凝聚完元神，一道身影自天上而来。
当那身影的出现，整个天下都沸腾了起来。
中年男子依然来不及反应，便是白茫化痕，天地变得暗淡了几分。
因这身影的出现，盖过了天地极昼。
有流光刹起，四方混沌再次倒流，变成了一处无垠空镜。一切规则、都在一掌之中、覆灭消逝。
神魂碎，寒声起。反反复复、四十九次。
当这位涅境初期大能的元神在四十九次崩溃后，彻底陨落。
只是这明朝天阔、继续奔赴，重归于源处。
在一声巨响轰鸣中，天地再复。那枯萎的花草、那作屑的树木，那瞬间蒸发的湖流，以及已不见一颗星辰的星河，再次回到了原处。
只是，已经有所不同。
所谓不同，便是有人洗尽了这一座污秽的天下。当人们能够再度睁眼时，便是看到了无比清明的天空，也闻到了比之原先更要浓郁数倍的灵气。
自白茫出现、到白茫消散。不过短暂三个呼吸间。仿佛只是恍惚见蜃景。
一人恍惚，或许会是如此。但全天下之人尽数看到，那便是真真实实的发生过那一场异变。
白发男子静止在湖水波流，微微挪动、天地之中响起了无数声音。
这是一个字的回荡。
一个“滚”字。
有一方世界，变得无比安静。就连凶猛的妖兽都感受到了危机，全部蜇伏了下来。不仅如此，四散各处的第二步大能，皆是屏住了呼吸。
有一名老者、欲要追溯天地异变、降临下方天下。
这是昊土尊主！
但是在忽然之间，这名老者身躯猛的一颤，周身现天地阴阳。
他身陷阴阳，便是自身力量在疯狂逆流。又是听得一个字、在脑海中巨响轰鸣。
眉心开裂，一口血水猛地从口中喷出，带着无比骇然得目光、低头看着下方，惧意狂袭。
有一处神秘之地，这里是一片苍宇。只是这里只有九颗星辰。
虽说只有九颗，但每一颗星辰之大、都要超过一座天下，甚至有着一地之阔。
苍穹之中染着光明，有一颗星辰、在一轻震之中，地面有一缕残火，变得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