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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 寻回袈裟,至高老庄

  双目虚眯看向杨蛟的观音菩萨,略微沉默便是沉声道:“杨蛟,交出袈裟,我便不再为难与你。那黑风怪,如何处置,也随你,如何?”
  “袈裟?”眉头微挑的杨蛟,则是嘴角一翘道:“不好意思了,菩萨!那袈裟,我看着不错,所以送人了。”
  观音菩萨一听不由忙道:“什么?送人了?杨蛟,休要胡说,你送与谁了?”
  “这般异宝,自然有德者据之。所以,我把它敬献给玉帝了!”缓缓开口的杨蛟,嘴角也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瞪眼看着杨蛟的观音菩萨,面色都是微微涨红的说不出话来。
  “哈哈..观音,想要袈裟,去问玉帝取吧!”仰头肆意一笑的杨蛟,便是身影一动没入了扭曲的虚空之中。
  看着杨蛟离去,玉手紧握的观音菩萨,不禁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而就在此时,九天之上一道流光飞掠而下,眨眼间便是来到近前化作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那天庭的太白金星。
  “老倌,你怎么来了?”远远观战的孙悟空,一看到太白金星,不由忙过来道。
  “大圣!”含笑对孙悟空微微拱手的太白金星,便是转而对观音菩萨施礼道:“菩萨,玉帝得知有下界妖邪夺了西方佛宝袈裟,特派天兵天将将之寻回。今番,小仙特奉玉帝谕旨来送袈裟。”
  听着太白金星的话,目光微闪的观音菩萨尚未开口,孙悟空便是忍不住忙道:“老倌。那玉帝果真那么好心?袈裟何在啊?还不拿出来给俺老孙看看!”
  “大圣,何必着急呢?”笑说着的太白金星。微微挥手,一件璀璨光芒闪耀的袈裟便是从空中飘落而下,向着孙悟空而去。
  见状面露惊喜之色,慌忙上前接住袈裟看了看的孙悟空,便是忍不住转而看向太白金星疑惑问道:“老倌!那夺了袈裟的人。十分了得,俺老孙都没有追上。玉帝手下那些不中用的天兵天将,竟能寻回袈裟?”
  “大圣,袈裟已经寻回,何必管那么多呢?”闻言一滞的太白金星,便是忙笑道。
  闻言微微撇嘴的孙悟空,便是将那袈裟揉吧揉吧的塞入了怀中。
  “菩萨,袈裟已经送还。小仙便告辞了!”太白金星转而对观音菩萨含笑施礼。
  神色淡然点头的观音菩萨,不由转而对孙悟空道:“悟空,袈裟既然已经寻回,快些回去见你师父,早日启程西去吧。我也回南海去了。”
  “菩萨慢走,俺老孙去也!”说着孙悟空便是身影一动离去了。
  ...
  距离黑风山数十里外的一处潭水旁,虚空微微波动,一身紫金色锦袍的杨蛟便是迈步而出。落在了谭水旁的光滑山石之上。
  “主人!”一阵寒风吹过,只见一道血色流光从天降下,落在了杨蛟身旁。化作了一身白衣的高挑冰冷女子百灵。
  “怎么样?”杨蛟语气清冷淡然的问道。
  百灵忙恭敬答道:“主人!那玉帝根本不见我,反而派出天兵天将欲要捉拿我。不过,我并未与他们纠缠,直接将那袈裟扔进了九天之上的洪荒星空中。那些天兵天将,都去星空之中寻找袈裟去了。”
  “哼!玉帝!”冷哼一声的杨蛟,不由目中闪烁着森冷寒意。
  ‘嗤..’随着杨蛟恼恨的一挥手。一旁的幽潭之中顿时电光闪烁起来,刹那间潭水边好似沸腾起来般冒起水汽。
  ...
  再说另一边,孙悟空将袈裟带回观音禅院见唐僧,唐僧自然是大喜。
  观音禅院的那些和尚,也是松了口气,庆幸小命得保。你看那些和尚,都倾囊倒底,把那火里抢出的余资,各出所有,整顿了些斋供,烧了些平安无事的纸,念了几卷消灾解厄的经。
  次早方刷扮了马匹,包裹了行囊出门,众僧远送方回。
  孙悟空引路而去,正是那春融时节,但见那:
  草衬玉骢蹄迹软,柳摇金线露华新。桃杏满林争艳丽,薜萝绕径放精神。沙堤日暖鸳鸯睡,山涧花香蛱蝶驯。
  这般秋去冬残春过半,不知何年行满得真文。
  师徒俩行了五七日荒路,忽一日天色将晚,远远的望见一村人家。三藏道:“悟空,你看那壁厢有座山庄相近,我们去告宿一宵,明日再行何如?”
  孙悟空点头应道:“且等老孙去看看吉凶,再作区处。”
  那唐僧挽住丝缰,这孙悟空定睛观看,真个是:
  竹篱密密,茅屋重重。参天野树迎门,曲水溪桥映户。道旁杨柳绿依依,园内花开香馥馥。此时那夕照沉西,处处山林喧鸟雀;晚烟出爨,条条道径转牛羊。又见那食饱鸡豚眠屋角,醉酣邻叟唱歌来。
  孙悟空看罢道:“师父请行,定是一村好人家,正可借宿。”
  唐僧含笑点头,忙催动白马,早到街衢之口。又见一个少年,头裹绵布,身穿蓝袄,持伞背包,敛鸑扎裤,脚踏着一双三耳草鞋,雄纠纠的出街忙走。孙悟空顺手一把扯住道:“哪里去?我问你一个信儿,此间是什么地方?”
  那少年只管苦挣,口里嚷道:“我庄上没人,只是我好问信?”
  孙悟空陪着笑道:“小哥莫恼,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就与我说说地名何害?我也可解得你的烦恼。”
  那人挣不脱手,气得乱跳道:“蹭蹬,蹭蹬!家长的屈气受不了,又撞着这个光头,受他的清气!”
  孙悟空道:“你有本事,劈开我的手,你便就去了也罢。”
  那人左扭右扭。那里扭得动,却似一把铁钤纮住一般。气得他丢了包袱,撇了伞,两只手,雨点似来抓孙悟空。孙悟空把一只手扶着行李,一只手抵住那人。凭他怎么支吾,只是不能抓着,孙悟空愈加不放,将之急得爆燥如雷。
  三藏见状不由忙道:“悟空,那里不有人来了?你再问那人就是,只管扯住他怎的?放他去罢。”
  孙悟空则笑道:“师父不知,若是问了别人没趣,须是问他。才有买卖。”
  那人被孙悟空扯住不得过,只得说出道:“此处乃是乌斯藏国界之地,唤做高老庄。一庄人家有大半姓高,故此唤做高老庄。你放了我去罢。”
  孙悟空却又道:“你这样行装,不是个走近路的。你实与我说你要往哪里去,端的所干何事,我才放你。”
  这人无奈,只得以实情告诉道:“我是高太公家的下人。名叫高才。我那太公有一个女儿,年方二十岁,更不曾配人。三年前被一个妖精占了。那妖整做了这三年女婿,我太公不悦,说道女儿招了妖精,不是长法,一则败坏家门,二则没个亲家来往。一向要退这妖精。那妖精那里肯退,转把女儿关在他后宅,将有半年,再不放出与家内人相见。我太公与了我几两银子,教我寻访法师,拿那妖怪。我这些时不曾住脚,前前后后,请了有三四个人,都是不济的和尚,脓包的道士,降不得那妖精。刚才骂了我一场,说我不会干事,又与了我五钱银子做盘缠,教我再去请好法师降他。不期撞着你这个纥刺星扯住,误了我走路,故此里外受气,我无奈,才与你叫喊。不想你又有些拿法,我挣不过你,所以说此实情。你放我走罢。”
  孙悟空听的不禁连连点头笑道:“你的造化,我有营生,这才是凑四合六的勾当。你也不须远行,莫要白费了银子。我们不是那不济的和尚,脓包的道士,其实有些手段,惯会拿妖。这正是一来照顾郎中,二来又医得眼好。烦你回去上复你那家主,说我们是东土驾下差来的御弟圣僧往西天拜佛求经者,善能降妖缚怪。”
  高才忍不住道:“你莫误了我。我是一肚子气的人,你若哄了我,没甚手段,拿不住那妖精,却不又带累我来受气?”
  孙悟空陪着他的肩膀连笑道:“管教不误了你。你引我到你高太公家去来。”
  那人也无计奈何,真个提着包袱,拿了伞,转步回身,领他师徒到于门前道:“二位长老,你们且在马台上略坐坐,等我进去报与我家太公知道。”
  孙悟空才放了手,落担牵马,师徒俩坐立门旁等候。
  那高才入了大门,径往中堂上走,正好撞见高太公。太公一见高才顿时骂道:“你那个蛮皮畜生,怎么不去寻人,又回来做甚?”
  高才放下包伞道:“太公容禀,小人才行出街口,忽撞见两个和尚,一个骑马,一个挑担。他扯住我不放,问我那里去。我再三不曾与他说及,他缠得没奈何,不得脱手,遂将家里的事情,一一说与他知。他却十分欢喜,要与我们拿那妖怪哩。”
  高太公不禁忙问道:“是哪里来的?”
  高才连道:“他说是东土驾下差来的御弟圣僧,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
  太公沉吟点头问道:“既是远来的和尚,怕不真有些手段。他如今在哪里?”
  高才忙道:“现在门外等候。”
  那太公忙换了衣服,与高才出来迎接,喊着‘长老’。
  三藏听见,急转身,早已到了面前。只那老者戴一顶乌绫巾,穿一领葱白蜀锦衣,踏一双糙米皮的犊子靴,系一条黑绿绦子,出来笑语相迎,便叫:“二位长老,作揖了。”
  三藏还了礼,孙悟空则站着不动。那老者见他相貌凶丑,便就不敢与他作揖。
  孙悟空见状顿时不满道:“怎么不唱老孙喏?”
  那老儿有几分害怕,对高才低声骂道:“你这小厮却不弄杀我也?家里现有一个丑头怪脑的女婿打发不开,怎么又引这个雷公来害我?”
  孙悟空却是耳尖得很,闻言忙道:“老高,你空长了许大年纪。还不省事!若专以相貌取人,干净错了。我老孙丑自丑。却有些本事,替你家擒得妖精,捉得鬼魅,拿住你那女婿,还了你女儿。便是好事,何必谆谆以相貌为言!”
  太公见说,战兢兢的,只得强打精神,请唐僧师徒进去。
  孙悟空见他相请,这才牵了白马,教高才挑着行李,与三藏进去。他也不管好歹。就把马拴在敞厅柱上,扯过一张退光漆交椅,叫三藏坐下。他又扯过一张椅子,坐在旁边。
  那高老上前赔笑道:“这个小长老,倒也家怀。”
  孙悟空撇嘴哼了声道:“你若肯留我住得半年,还家怀哩。”
  坐定,高老问道:“适间小价说,二位长老是东土来的?”
  三藏道:“正是!贫僧奉朝命往西天拜佛求经。因过宝庄,特借一宿,明日早行。”
  高老闻言一愣。旋即便是略有不满道:“二位原是借宿的,怎么说会拿怪?”
  孙悟空则笑道:“因是借宿,顺便拿几个妖怪儿耍耍的。动问府上有多少妖怪?”
  高老道:“天哪!还受得有多少哩!只这一个妖怪女婿,已被他闹惨了!”
  孙悟空咧嘴笑问着道:“你把那妖怪的始末,有多大手段,从头儿说说我听。我好替你拿他。”
  高老道:“我们这庄上,自古至今,也不晓得有什么鬼祟魍魉,邪魔作耗。只是老拙不幸,不曾有子,止生三个女儿:大的唤名香兰,第二的名玉兰,第三的名翠兰。那两个从小儿配与本庄人家,止有小的个,要招个女婿,指望他与我同家过活,做个养老女婿,撑门抵户,做活当差。不期三年前,有一个汉子,模样儿倒也精致,他说是福陵山上人家,姓猪,上无父母,下无兄弟,愿与人家做个女婿。我老拙见是这般一个无羁无绊的人,就招了他。一进门时,倒也勤谨,耕田耙地,不用牛具;收割田禾,不用刀杖。昏去明来,其实也好。只是一件,有些会变嘴脸。”
  孙悟空好奇忙问道:“怎么变法?”
  高老道:“初来时,是一条黑胖汉,后来就变做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呆子,脑后又有一溜鬃毛,身体粗糙怕人,头脸就象个猪的模样。食肠却又甚大,一顿要吃三五斗米饭,早间点心,也得百十个烧饼才够。喜得还吃斋素,若再吃荤酒,便是老拙这些家业田产之类,不上半年,就吃个罄净!”
  三藏不禁插嘴道:“只因他做得,所以吃得。”
  高老道:“吃还是件小事,他如今又会弄风,云来雾去,走石飞砂,唬得我一家并左邻右舍,俱不得安生。又把那翠兰小女关在后宅子里,一发半年也不曾见面,更不知死活如何。因此知他是个妖怪,要请个法师与他去退,去退。”
  孙悟空顿时拍着胸脯道:“这个何难?老儿你管放心,今夜管情与你拿住,教他写了退亲文书,还你女儿如何?”
  高老一听顿时大喜道:“我为招了他不打紧,坏了我多少清名,疏了我多少亲眷。但得拿住他,要什么文书?就烦与我除了根罢。”
  孙悟空点头应道:“容易,容易!入夜之时,就见好歹。”
  老儿十分欢喜,忙叫展抹桌椅,摆列斋供。
  斋罢将晚,老儿问道:“小长老要什么兵器?要多少人随?趁早好备。”
  孙悟空则是笑了笑道:“兵器我自有。”
  老儿忙道:“二位只是那根锡杖,锡杖怎么打得妖精?”
  孙悟空随手于耳内取出一个绣花针来,捻在手中,迎风幌了一幌,就是碗来粗细的一根金箍铁棒,对着高老道:“你看这条棍子,比你家兵器如何?可打得这怪否?”
  高老看得又惊又喜,又道:“既有兵器,可要人跟?”
  孙悟空摆手道:“我不用人,只是要几个年高有德的老儿,陪我师父清坐闲叙,我好撇他而去。等我把那妖精拿来,对众取供,替你除了根罢。”
  那老儿即唤家僮,请了几个亲故朋友。一时都到,相见已毕,孙悟空对唐僧道:“师父,你放心稳坐,老孙去也。”
  你看他拿着铁棒,扯着高老道:“你引我去后宅子里妖精的住处看看。”
  高老遂引他到后宅门外,只见那门却是上了锁的。
  孙悟空不禁忙吩咐道:“你去取钥匙来。”
  高老无奈道:“你且看看,若是用得钥匙,却不请你了。”
  孙悟空摇头笑道:“你那老儿,年纪虽大,却不识耍。我把这话儿哄你一哄,你就当真。”
  孙悟空说着走上前,摸了一摸,原来是铜汁灌的锁子,不由狠狠得他将金箍棒一捣,捣开门扇,里面却黑洞洞的。
  孙悟空忙道:“老高,你去叫你女儿一声,看她可在里面。”
  那老儿硬着胆叫道:“翠兰!女儿!”
  那女儿认得是他父亲的声音,才少气无力的应了一声道:“爹爹,我在这里哩。”
  孙悟空闪金睛,向黑影里仔细看时,你道她怎生模样?但见那:
  云鬓乱堆无掠,玉容未洗尘淄。一片兰心依旧,十分娇态倾颓。樱唇全无气血,腰肢屈屈偎偎。愁蹙蹙,蛾眉淡,瘦怯怯,语声低。
  她走过来看见高老,一把扯住,抱头大哭。
  孙悟空忙道:“且莫哭,且莫哭!我问你,妖怪往哪里去了?”
  高翠兰看到孙悟空吓了一跳,待得听到父亲解释,这才微微放下心来道:“不知往哪里走了。这些时,天明就去,入夜方来。云云雾雾,往回不知何所。因是晓得父亲要祛退他,他也常常防备,故此昏来朝去。”
  孙悟空点头道:“不消说了,老儿,你带令爱往前边宅里,慢慢的叙阔,让老孙在此等他。他若不来,你却莫怪;他若来了,定与你剪草除根。”
  那老高欢欢喜喜的,把女儿带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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