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初战江南（二）
然而，即便是这样，极乐圣教现在也处于极为不利的情况。信刻和奉敬的骑兵是分别从东西两侧杀进了极乐大军的阵营，而独孤和血杀各自领着一万五千步兵，则是紧跟在他们的身后，收拾后面的残局，张月婉的两万水师是从南面的松江上直接杀了上来。极乐圣教的总兵力乃是八万，比起河套大军还要多出一万，但是由于事出突然加上河套大军优秀的将领和彪悍的战斗力，因此是节节后退，除了燕悲歌正率领着近万士兵在松江边的码头处抵抗张月婉的水师，朱兆现在大约收拢了四万士兵在中军大营内按兵不动，其余的士兵是早已经打乱了编制，现在正各自为战。
张月婉这已经是第二次和燕悲歌交手了，只是两次交手，双方的战略态势刚好是颠倒了一下而已。上次燕悲歌兵力占优，并且是主攻。而这次兵力上处于劣势，则是防守。上一次的时候，张月婉是借用着自己手中的水师优势，让极了第一猛将燕悲歌空有一身武力却是无处发泄。而这一次，虽然还是面对着张月婉的水师，不过燕悲歌的武力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松江的江面大约有一里多宽，这在北方还算得上是一条大河，不过在江南，却是在普通不过了。由于这里也有东倭水师驻守，所以码头上的各项设施都还算完整。不过却缺少了基本的防护力量，因此张月婉的水师在登陆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地面攻击器械的强力抵抗。而当时极乐大军的大营已经在奉敬和信刻的骑兵攻击下陷于混乱之中，自然也无力抽调兵力前来协助码头防守。所以张月婉的水师在一开始还算顺利，而东倭现在驻扎在这里的水师不过两千，也就是七八艘战舰，一看见张月婉的百余艘战舰，当即就起锚溜掉了。张月婉现在也顾不上去找极乐水师的麻烦，也就直接派兵登陆。
不过河套士兵的好运也就在燕悲歌的到来之后便截止了。燕悲歌率领着一千士兵抵达军营的时候，河套的骑兵已经杀了进来，在这种情况下，燕悲歌首先想到的就是情况不利的时候怎样撤退。当时考虑到运输战略物资方便，所以极乐大营是选择在了松江北岸。这样方便倒是方便了，不过现在却是将自己陷入了绝境。对方既然拥有水师，虽然不知道数量多少，但是敢于袭击自己拥有八万士兵的大营，绝对不是东倭的那七八艘战舰能够对付的。未虑胜，先虑败。如果自己这方不敌撤退，而南面水路上的退路也被断绝，黑夜之中，以极乐士兵的军纪，必然会演变成一次大溃败。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搭建浮桥，保证自己退路的通畅，然后协助东倭水师抵挡住敌军的攻击。再不济，也要将这股敌人挡在水上，不让他们继续进去冲击已经混乱不堪的军营。
极了第一猛将，确实不是浪得虚名，从他出现在战场上开始，水师之中居然没人是他一招之敌。而燕悲歌对于极乐士兵的号召力无疑是很强的，码头上本来已经开始溃散的极乐士兵一看见他的出现，登时欢呼着自动聚结到了他的身边。加上他身边原有的千名士兵以及自动归附过来的极乐士兵，很快燕悲歌这边就已经聚集了近万人。
张月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燕悲歌的勇武她是知道的，战场之上，就算是她也不是燕悲歌的对手。她手中是有两万水师不假，但是真正能够参与登陆战斗的，也就只是一万五六，其余的士兵还要负责船只的操作和船上器械的使用。而极乐士兵的战斗力并不弱，加上有燕悲歌这个猛将，自己虽然能够借助船上的中远程攻击武器强行登陆，但是极乐士兵在燕悲歌的身先士卒之下，水师的损失必然不会小。张月婉还有重任在身，自然不愿意在这里伤筋动骨。反正极乐大军也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只要能够将燕悲歌拖在这里，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想到这里，张月婉当即下令船上的士兵立刻以中远程器械对已经上岸的士兵进行援助，而部分士兵则是乘坐小船从码头的上下游两侧登陆，进行迂回包抄。至于燕悲歌那里，则是命令手下士兵尽量以弓弩进行封锁。
却说独孤和血杀并分两路杀进了极乐大营，而这个时候的极乐大营已经被奉敬和信刻搅得天翻地覆。独孤和血杀的到来，也就是对这些已经溃不成军的极乐士兵进行清理。只是极乐士兵虽然已经被打乱了编制，但是这些士兵的斗志确实很疯狂。有些士兵即使已经身受重伤，依然是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就算是被砍倒在地，也是用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抓住河套士兵的双腿，给身边的其他士兵创造机会。
血杀和独孤在这之前并没有和极乐圣教交过手，虽然也估计到了极乐圣教的战斗力应该不弱，但是完全没想到居然能够疯狂到这种程度，猝不及防之下，还真有不少的河套士兵吃了亏。血杀和独孤大怒，立刻下令下面的士兵不管地上的极乐士兵是生是死，走过去的时候都来上一刀，这样一来，虽然速度是要缓慢了一些，不过效果还是很显著的。至少后来河套士兵在这上面的损失倒是少了很多。好在这个时候极乐士兵并没有起兵反击，倒是让血杀等人有了充足的时间清理朱兆中军大营的外围。
“朱兆现在到底在等什么？”不仅仅是血杀等人，就是正在码头上拦截张月婉的燕悲歌，也是迷惑不解。按理说，被几路大军同时偷袭，而极乐圣教在遭遇偷袭的时候已经是混乱不堪，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主帅，既然已经聚集了四万左右的兵力，要么是伺机反击，要么是趁乱突围，可是朱兆两样都没有做，而是选择了呆在中军大营按兵不动。这个被称为极乐四大名将之首的朱兆，他究竟是在等什么。
没有人了解，不过朱兆自己心中却很清楚现在的情况。从刚才的外面的厮杀，朱兆已经知道了外面的是来自河套的大军。虽然在这之前朱兆并没有和河套大军交过手，然而他的拜弟平郎却是和河套大军有过一段留念的。当时河套秦川联军共同突袭东北大军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彪悍的战斗力，足以让周边的任何一方势力警惕。尤其是最后双方的兵力损失对比，更是让平郎心惊。所以平郎特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朱兆，让朱兆日后若是和河套大军对阵，一定要小心翼翼。
虽然还不明白前来袭击的人究竟是河套的哪位将领领军，但是计划如此的缜密，想必不是泛泛之辈，必定是河套的五大战将亲自出手。所以，朱兆在等一批人质，在等着他派出去的人的讯息。如果这两件事情办不到，那么他现在就算能够成功突围，恐怕也逃不掉对方骑兵的追击。
就在这时，派出去的斥候总算是回来了：“报告朱帅，浮桥还在，敌军并没有发现浮桥的存在，所以并没有派兵前去破坏。”
“好！”朱兆重重地点了点头：“来人，传本帅命令，全军沿河向上游的中渡渡口突击！把那些人质带上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驱赶在最前面开路，另一部分留着过一会儿断后！”
伴随着一阵鼓声，极乐中军大帐突然变成了熊熊火海，然后一面殷红的旗帜高高飘扬了起来，上面写着一个硕大的“朱”字，很显然是朱兆亲自领兵。
“苍天已死，极乐永生！”朱兆一声长啸，中气十足地吼道。而所有的极乐士兵被他的口号一吼，都是精神一振，然后同时吼道：“苍天已死，极乐永生！苍天已死，极乐永生！”
“不好！他们是准备突围了，拦住他们！”奉敬大吼着说道。然而当他率领着骑兵刚冲上去，一声“杀”字还没有吼出来，所有的河套士兵都是神情一怔，然后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在朱兆大军的最前面，却是数千名衣衫褴褛的女子，她们现在正坐在马背之上，每个女子的身后都坐着一个正用兵器横在她们的脖子上的极乐士兵。极乐圣教缺少马匹，朱兆的十万大军，骑兵的数量也不过三千左右。而朱兆现在是将这些骑兵的开道作用发挥到了极致。河套将士虽然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但是手下却从不滥杀无辜。看见如此的情形，顿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卑鄙！”奉敬恶狠狠地骂了一声，不过这个时候也容不得半点犹豫，当下大声吼道：“让开正面，攻击他们的侧翼！”
“迅速冲过去！”朱兆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挥，对着码头附近大吼了一声：“老四！快走！”
朱兆对于河套大军的反应还是预料的特别准确的，河套大军既然能够为了幽云十六州那些只会吃闲饭的老弱妇孺而毅然领兵东渡大河，那么现在面对着自己的人肉盾牌，那不管他们是沽名钓誉还真的是心地仁慈，必定不会拦截自己。果然，奉敬的骑兵立刻就让开了道路攻击起自己的侧翼，而奉敬身后的步兵将领独孤也是如此。朱兆的心中不禁一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如果不是有这些人质，就算极乐大军能够冲出河套大军的包围圈，恐怕也跑不了多少。
这些女子都是这半个多月来朱兆让部下四处搜刮的江南女子，原本是等着最近的这一批搜集起来之后一起送往扬州路的。只是没想到魏培这小子居然出了事情，而河套大军又来得太快，所以还没有来得及转移。最开始朱兆打算的是将这些女子全部解决了，以免落到了河套手中套出更多的事情。不过朱兆马上就想到了用上她们的地方，那就是用她们来开路。看来效果还确实不错。
就在这时，一柄硕大的杀猪刀突然凌空劈向了马背上的朱兆，在江南的黑夜之中，那森冷的白光和上面弥漫的凌厉的杀气，即使是心志如铁的朱兆，也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朱兆来不及躲避，双手紧握方天画戟，借着战马的冲刺，铛的一声迎上了对方的杀猪刀。刀戟相交，朱兆只觉得一股大力就像是铁锤一样撞到了自己的胸口上，一口鲜血顿时就喷了出来。不过朱兆终究不是普通的极乐士兵，身子朝马背上一压，刷的一声就从刀的主人身边冲了过去。
夜风之中，朱兆清晰的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长笑：“本帅河套血杀！这次本帅放过你了，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松了！哈哈！”
正在码头上抵抗张月婉进攻的燕悲歌一听见朱兆的召唤，也顾不得码头阵地了，当下大手一挥，便喝令士兵朝着极乐大军的方向撤退，而自己则是亲自在后面压阵。
“不能让他们走了！”张月婉低沉着声音说道：“他们既然是沿河而上，那上游必定是有桥梁或是浮桥。传令武威，让他立刻率领十艘战舰向西进发，如果真的有浮桥，给本公主拆了它！”
“是！”传令兵当即通过旗语招呼了武威，而张月婉的本部战舰则是沿着河边对着岸边上快速向西撤退的极乐士兵射击。
极乐士兵在撤退的时候速度还是很快的，加上朱兆纵火阻敌，河套士兵的追击速度倒确实是缓慢了一些。奉敬和信刻的骑兵自然是追击在最前面，那完全是咬着朱兆大军的尾巴前进。而独孤和血杀的大军则是落后了一些，不过他们倒是恰好撞上了燕悲歌从码头上撤退下来的队伍。血杀和独孤自然不会和燕悲歌客气，结果燕悲歌撤退下来的七千多士兵，等到达中渡渡口的时候，只剩下了三千不到。而朱兆的撤退时的四万士兵，中途也至少损失了五千。
应该说极乐士兵的战斗意志确实是很坚强的，加上朱兆这个极乐名将的号召，他们在撤退时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居然达到了东北联军的水准。尤其是那走在最后面负责断后的三千死士，更是不死不休。一个个高喊着“苍天已死，极乐永生”的口号，面对着装备精良的河套骑兵，居然硬生生的给朱兆的大军赢得了安全的撤退时间。以至于血杀和独孤的大军到达中渡渡口的时候，奉敬和信刻才刚刚清剿完着三千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