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四章 乱象的初兆
秦剑等在列宁办公室外面，他现在的表面身份是斯大林助手，但真实身份是契卡西南地区主任。能进入这个秘密机构是因为斯大林将他当成监视一些人的秘密棋子，但即使这个身份，他也是无法参加这种外事会议的，只能从一些其它途径来了解克里姆林宫内发生的事情。能让斯大林走到一半又匆匆回来，说明他很在意与日本的携手。眼看国内即将步入安宁和稳定，这件事会不会给国家造成伤害呢？
秦剑暗暗思索时，列宁和斯大林正在招待欢迎永田铁山一行，负责陪同他们的是副人民外交委员加拉罕。
加拉罕年少时曾随父母移民哈尔滨，非常熟悉东方文化，所以由他陪同是最好的人选了。介绍完两人后说道：“列宁同志，斯大林同志。小幡酉吉阁下这次来是为商量关于我国鄂霍茨克和堪察加岛问题的，日本方面希望能租借两地以解决日本原材料紧缺的困境。”
日本怎么可能会吐出鄂霍茨克和堪察加，即使把西伯利亚铁路还给俄国，那里的煤铁资源也不可能让日本政府放弃，何况还是现在这个样子，这样说仅仅是为寻找一个切入口。
沸沸扬扬的《上海公报》和《中日和平条约》中，除库页岛地位纷争外，中国倒也没有对远东高纬度冻土区提出领土要求，让包括列宁在内的很多人都看到了与中国和解的可能。连托诺茨基刚才那番东方建议，也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推断出来的。虽然还有很多人并不承认中国的单方面宣言，但在高尔察克都没解决的情况下他们也无力顾及，更别提现在这个危急时刻了。
列宁和斯大林都非泛泛之辈，自然知道这种商量有多虚伪，可他们目前最急迫的是解决国内问题，想想说道：“鄂霍次克地区是俄罗斯领土，贵国这样做已经违反了我们之间的和平。当然，我很高兴能见到阁下前来协商解决这些问题，也非常愿意就这些问题和您一起进行讨论。”
永田铁山不是正牌外交官，所以谈判和交涉事情主要由小幡酉吉负责，但听完翻译的叙述后心底却还是泛起阵阵冷笑。话说回来，也正是有中国这道屏障日本才能继续安安稳稳的开发以上地区。想到这里，他脑海里突然闪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刚升起，瞬间冷汗就爬满背脊。
纵观这么多年的崛起经历，杨秋绝不是那种高尚到利益都不要的人，相反看他在出兵西线和疯狂抢劫俄国时的表现，说明他有着非常强烈的利益欲望。中国的确够大，上海公报后更成为国土面积第二大的国家，但就真不需要外部资源了吗？拿不下库页岛是因为中国海军还无法向日本海投送力量，但鄂霍茨克地区紧挨着庙街，为何放弃呢？而且谁都知道，切断叶尼塞河战略城市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控制河道以东唯一铁路的情况下，俄远东西伯利亚高纬度地区实际上等于被中国攫取，为何不一口气吞下呢？
仅仅是国力太弱不想引起英美等国的担忧？还是他有更大的野心？！
这个突然升起的念头，让他完全没心思再听啰嗦的外交词汇，恨不能亲自去见杨秋逼他说出真实想法。小幡酉吉没注意他的神色，继续说道：“谢谢两位阁下的谅解。我们两国虽然不同，但解救人民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贵国遇到了一些麻烦，我国同样遭遇恶邻的侮辱，有一些人妄想夺走五千万日本国民的生存希望，同样也夺走了本属于一亿俄国人民的美好东西！所以我们认为，中国已经彻底成了英美的走狗，野心正向波兰人一样膨胀，我们两国应该携起手来共同应付。
我还认为，贵国现在最急需的是技术和工业上的帮助，以弥补被人破坏后的缺失。现在全世界的国家都敌视贵国，但我国和天皇陛下都非常同情贵国的遭遇，因为我国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刻。恰好我国现在拥有较为完善的工业能力，所以我认为我们之间可以互相帮助，为人民提供更好的生活。”
小幡酉吉这番话说的非常漂亮，但却打动不了列宁。首先他对于携手日本有着非常大的担忧，一直觉得这会刺激中国导致两国长期敌视。再有他其实也有承认《上海公报》重新建立中俄关系的愿望，所以刚才的会议上一直没有反驳托诺茨基。现在与日本靠近，势必就拉远了和中国、和杨秋的关系。一个暂时无法接洽的国家，和一个近邻的大国，孰轻孰重无需多考虑。
所以列宁说道：“充斥于我们两国之间的纷争都是邪恶沙皇时代错误的外交和国家政策造成的，苏维埃正逐步改变这些错误。我们也愿意和全世界各国进行平等友好的对话，所以我想我可以考虑将目前鄂霍次克海等地的矿场交由贵国暂时经营，以帮助贵国人民改善生活。但有一点我们必须明确，那里的土地和主权都属于我国，所以我希望贵国政府尽早撤走军队，以商业手段来经营那些工矿企业。至于您说的敌人和威胁，我认为沙皇时代的错误是时候彻底改正了，苏维埃不需要扩张也不需要敌人，我们正在重新考虑远东政策。”
小幡酉吉的脸色微微一变，修改远东政策？难道莫斯科想要和南京达成和平协议？这可是件大事啊！于是连忙拉拉走神的永田铁山。后者思量半天站了起来，鞠个躬才说道：“两位，请原谅我的谭直言。和平不是条约就能换来的！今天或许互相举杯，但明天呢？杨秋主导的《上海公报》中看似只拿回原属于清政府的土地，但这是因为他目前没有实力和能力去应付来自欧美的压力。一旦他们强大起来，谁又能保证不会眼馋其它地区呢？作为一个军人，在失去唯一铁路，叶尼塞河战略中转点被掐断，高纬度地区极不适合修建新铁路的情况下，贵国将来如何保证哪些地区的主权呢？难道要士兵去翻越艰苦的中西伯利亚高原和和寒冷的北方区域吗？
杨秋的野心其实已经在西北展现出来，他在东哈萨克、阿拉木图和安集延等地区普遍修建要塞工事，规模之大已经超出最基本的防御需要，或许他现在不会要求什么，但当国力和被煽动起来的国民情绪到达一定程度，谁能保证军队不会越过哈萨克草原？失去这个腹地，贵国的乌拉尔天堑还能确保吗？
所以，我恳请两位三思！”永田铁山说完后，再次面对两人深鞠躬。
第一次日俄接触很快结束了，但反馈回来的消息显然不让人满意。列宁始终顾虑的态度，让心动结盟换取继续工业设备的斯大林不满，因为前者明显更倾向托诺茨基提出的先解决远东再对付波兰的建议，所以脚步沉重的和列宁告别后，带着秦剑去追赶永田铁山等人。
秦剑跟在后面不敢说话，因为斯大林的脸色很难看。当抵达红场时，两人终于追上准备回旅馆休息的永田铁山。斯大林请两人上车后，开门见山说道：“两位。我国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暂时无法答应你们提出的建议，不过我对提议非常乐观。”
永田铁山研究过斯大林，知道他是有可能继承列宁位子的人之一，但就目前看被誉为红军之父的托诺茨基明显呼声要高。不过他没在意，这是一次赌博，第一次输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必须把翻盘机会掌握在自己手中！说道：“谢谢阁下能听我的建议，无论您信不信，中国将肯定是我们两国最大的敌人。”
和列宁比起来，斯大林说话就直接了很多，问道：“如果和贵国结盟，我国能得到什么呢？”
“贵国的粮食和贵金属是我国需要的，我国的机械设备相信也能帮助到贵国复兴。”永田铁山也很直接，只要欧美一天敌视莫斯科不出售工业设备，那么俄国就必须依靠日本重建基础工业，这里面蕴藏着至少上百亿美元的商机！也是他极力想促成结盟的主要原因。
斯大林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能做决定的人，所以想了半天，用灰褐色的眼眸带着试探看向永田铁山：“远东的同志正遭屠杀，希望两位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他提了提舒米亚茨基的游击队后，又忽然凑近对翻译说了几句，然后就带秦剑率先坐车离开。
这个举动让秦剑大为疑惑，斯大林和翻译说了什么？他试图向后看，又怕引起斯大林的怀疑，直到车子转弯时才从后视镜上见到翻译正对永田铁山两人说着什么，两人竟然笑着深深一鞠躬才离开。
很显然，在那一刻斯大林做出了决定。但到底是什么决定，会让两个本来已经很失望的日本人转眼又满面笑容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