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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雪印石

  烛火晃动,那仙娥见到栾溪后,便嘱咐了两句,丢下一堆书籍离开了。
  我看着那仙娥的背影,心中满是愤恨,一来是这错本就不是我的,二来便是缪若颠倒黑白,一副小人嘴脸硬生生要说的前殿上下全部维护着,怕是功力要比司徒府中的大夫人还要更胜一筹。
  一手百无聊赖的拄在书案上,却连书中半个字都记不下,我不由得叹息一声又合上了。
  一旁的栾溪瞧见,将那基本书分类摞起来说:“其实待在语忧亭中要比待在天一阁更好,毕竟那里是昭华天君理政的,虽说天君是宠爱你,可终是要被人抓把柄,缪若天后的心思,如今九重天也就你我深知,可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了,也都不敢说些什么,前些日子我在不周山被天君派来这里,多少也听到了风声,左右我们不能明着与缪若天后起什么争执,那便不如以退为进安安分分待在语忧亭,待日后看准时机反击回去!”
  我粗浅琢磨了下,点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自打进了浣纱殿,我这亏也没见得比院落主人少吃些,”话毕栾溪带着一抹探究看过来。
  语忧亭的纸张放的杂乱,因许久未能有人过来,所以用时还需再裁剪一番,方能誊写的更工整。
  笔尖沾了浓墨,我扶着书案,开始一笔笔将女诫上的语句誊写在纸上,却猛然间能到亭外传来咚咚的响声,问道:“你听见了吗?外面好像是有人在做什么。”
  闻言栾溪一顿,诧异道:“语忧亭不应旁人。”
  只闻那咚咚的响声越来越大我不得不将手中的笔放回笔架,想要推开唯一的窗子看上一眼,却在指尖碰触到的刹那,被一抹滚烫弹了回来,栾溪连忙跑过来用帕巾抱住,说:“怎的就这般莽撞,如今是你受罚,这语忧亭早已布下结界,目的就是限制受刑人,此处除却书案,你莫要触碰别处,好在我来时备下了几瓶伤药,这就给你抹上......”
  方才只觉指尖泛出一抹滚烫的痛意,如今栾溪撤下帕巾,上方竟然已经溃烂,就好似之前失足落进焰冰地狱一般,我心中不免一沉道:“这天宫中还有什么地方,尽是些变着法子折磨人的,反倒不如凡界来的更有人情味。”
  栾溪摇头失笑,将玉瓷瓶内的伤药一点点涂抹上去,盖过伤口,才又将帕巾撕成小布条缠上去。我一手轻轻撩开衣袖看到了之前在焰冰地狱中落下的伤疤,心中笃定待日后离开语忧亭一定要尽快提升修为,好离开法卷,院落主人的日子委实难过,竟还不抵住在司徒府中的后院自在。
  见我看着手臂上的疤痕未动,栾溪起身将那扇窗子推开,果不其然那咚咚的响声传得更大了。
  只是如今已然临近亥时,加之语忧亭四周又满是小池,借着那隐隐的月光,瞧不清下方究竟是什么传来的响声。
  栾溪攀在窗旁向下看了许久也只依稀瞧见亭前水池竟然尽数结冰,只是语忧亭地处偏僻,所凿出的水池也是常年温热,怎么会在这短短的一日中就成了冬季才有的冰冻之象,正当不解之时,不远处缓缓走来一抹身影,栾溪远远看着嘴角不禁翘起,连忙转身开了门。
  皑皑白雪顺着窗子和门前飘进,我一手握着帕巾呆愣愣瞧着,方才还是春季的墨绿,怎么转眼却成了冬季,见我仍旧站在原地不动,栾溪忍不住哎呀一声,一手被紧拽着跑出了语忧亭。
  彼时我一身着的是夏装,栾溪顺势抬手指了指水池尽头,白雪之中,那个人的身影太熟悉,这一日中的酸甜苦辣齐齐涌上,红了眼眶又与飘雪融合,这场雪下的极大,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语忧亭就换了雪装,昭华站在梧桐数前,落雪堆积在枝丫上成了雾凇,他不过抬了抬指尖,将那雾凇碰的零散,却正巧看见走来的人。
  抬手解下了身上的外袍,昭华说:“知道你最近不顺畅,这才幻了雪景出来,好让你能开心些!”
  要说语忧亭的坏处,大抵能寻栾溪讨要来两个册子也记不下那些坏处,但却只有一样,就连浣纱殿都难能匹敌,便是这月色光景,由着这语忧亭前被皑皑白雪覆盖,竟与空中那轮圆月成了幅美景,我迎着落雪缓缓走过去,落入法卷幻境,何曾想的起冬是如何。
  脚尖踢了块石头,身子便前倾过去,腰间那只长手却将将好扶稳。
  我悄然转过头对上那双眼睛,想起了仙娥说的话道:“白日里,我来语忧亭时,那管事的仙娥说是你要我过来的,要修身养性,知晓规矩。”
  闻言昭华点了头,轻握带有帕巾的手,说:“你可曾因此气恼,天后的势力不用我再多说,如今九重天内语忧亭最为安全,只是眼下你看似处境委屈,日后便会好的!”
  昭华这番话说的同栾溪一样,缪若在前殿的势力我已然领教,或许有朝一日,我若成了天后,也会坐拥这般权势,摆弄人心,令人憎恶。
  左右身处在语忧亭算是安全,又有栾溪陪在身侧也算是自在,我借机向昭华请教着,天一阁中什么样子的古籍才能适合女子修炼,他本就做事极为认真,见问的是修为,神情便跟着严肃起来与之前判若两人。
  我不喜欢他这副模样,右手便悄然探出外袍,借着梧桐枝丫上的落雪,团了个结识的雪球,趁昭华不注意的时候,猛然丢了过去,可幸那水池上冻得结识,可以滑过去,却忘记此时身穿长裙,抬脚之间便被裙摆牵绊,一个错力便要滚落在冰面上。
  坠落之感尤为加重,我不得不闭紧了眼睛,等待着那一阵痛楚,却在恍惚间只闻到熟悉的龙涎香飘来,接踵而至便是被人护在怀中,已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直至后来昭华离开,语忧亭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我才从栾溪的口中得知一切,看着掌心中的那枚雪印石,满怀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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