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戏耍

  两人在水下相隔五六米距离,凌曦越看,越觉得对方不是女子。
  比女子高出很多的身高,美到极致,愈看愈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此时此刻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女子该有的,再加上脑中的记忆,及对方此刻那眉宇间流露出的放荡不羁、邪魅至极的眼神,凌曦确定、肯定眼前之人,是男子没错。
  他会是谁?
  又为何冒充紫鸢公主引她来这里?
  北堂鸣,他会是北堂鸣吗?脑中这个念头刚一划过,凌曦的唇角瞬间勾起。
  应该是北堂鸣没错,要不然,雾国哪个还有胆子,借用紫鸢公主的身份,并且在这深深皇宫之中,不仅引她前来温泉池边,还拉她入水。
  目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凌曦悬浮在水下,定定地望向同样勾起嘴角的北堂鸣。
  他的身份曝露了,这是北堂鸣现下由凌曦眼中得到的认知。他邪魅一笑,盯向凌曦胸部,接收到他的视线,凌曦当即顿悟,原来昨日杨鸣湖上的一出,及今个这一出,他的目的是想要探出她的性别。
  想玩是么?想探出她的性别是么?那她就陪他在这水中好好的“玩玩”!
  北堂鸣此刻,脑中一直回想着他刚才揽住凌曦腰肢、那一刹那间的感觉。
  ——柔*软、纤细。
  女子,以他阅女无数的经验来断定,眼前的青衫是女子没错,但要准确知晓对方的性别,紧靠他的感觉是不行的。
  青衫与长发,宛若一朵青莲和墨莲,在水中绽放着,看得北堂鸣目中的神光,渐渐起了变化,他朝凌曦快速游来,只要扯掉对方的腰带,撕开那袭青衫,他便什么都知道了。凌曦瞧着对面那袭火红离她越来越近,悬浮于水下的身子,却一动不动。
  周围水波荡漾,北堂鸣身上的红裙,如同一束火红的缎带、在清澈透亮的水中恣意的飘舞着,衬得他那比女子还要美的容颜,更加妖娆多姿。
  呵呵,定力够好、水性够好,竟对他的目的,无丝毫顾忌。
  近距离,二人四目相对,北堂鸣的唇角轻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接着,双手一个用力,按住凌曦的肩膀,就将其压向池底,凌曦明眸中闪过一抹恶魔般的微笑,纤手轻轻一挑,北堂鸣束腰的丝带,瞬间飘离,随之,他身上的红裙散落而开,倏然遮住了他的视线。
  松开凌曦的肩膀,北堂鸣将挡住视线的红裙往身下拨动,奈何一时不得其法,凌曦心下暗道:北堂鸣,不管你是不是神秘人,今日先让你尝点苦头,是必须的!
  仅凭北堂鸣扮作使臣,与穆淑敏暗中勾*结,凌曦尚不能完全确定对方就是神秘人,即便聂瑾鸿昨晚说、北堂鸣是聂府一门遭遇变故的谋后黑手,在凌曦心里,仍未将北堂鸣与神秘人划上等号。
  原因很简单,就是发生在璟身上的事,与北堂鸣挂不上勾。
  红裙上的丝带,逐一被凌曦巧妙的解开,不多会功夫,北堂鸣的上身赤果,腰腹以下,仅着一袭白色的亵*裤,凌曦望向脸色难看的他挑了挑眉,如鱼儿一般绕着北堂鸣快速游了一圈,就见北堂鸣目中出现愕然之色。
  被点xue了,他在水中被对方点住了xue道。
  凌曦才不顾他面上是何表情,她扯住北堂鸣的胳膊浮出水面,先吸了两口气,然后一手掰开北堂鸣的嘴,一手将他的头按入水中。
  略有些咸涩的温泉水,往北堂鸣嘴里汩汩涌入,他想要合住嘴巴,想要拿开凌曦按在他头上的手,奈何四肢使不上力,且动弹不得。
  “鸣皇,你是鸣皇对吧,你一而再的戏耍夜某,那夜某还你一两招,不过分吧?”凌曦略戏虐的声音,传入北堂鸣耳里,气得他目中怒火直喷,“你很生气对不对?唉,知道么?其实我也很不高兴呢,明明奉我皇之命,前来向贵国太后祝寿,却被宫门口的侍卫带着从一矮小、狭窄的洞口进入,鸣皇,我当时很是纳闷,也直言与贵国侍卫说,我此番来的是雾国,可不是什么狗国,那洞口还是留给前往狗国的同类进入吧!”
  好听的笑声从凌曦嘴里溢出,她接道“鸣皇,你觉得我说的可有错?”
  估摸北堂鸣腹中灌入的池水差不多了,凌曦这才松开他的头,并很快解开他身上被封住的xue道,人倏地窜出水面,运转内力,湿漉漉的发丝与青衫,转瞬变得清爽干洁。
  “夜相这般戏耍朕,就不怕朕对贵国出兵?”北堂鸣身上的xue道一被解开,先是催动内力,将灌入腹中的池水逼出口,然后游至池边,好不慵懒地倚在池壁,邪魅一笑,问凌曦。
  目的没达到,反被对方戏耍了一番,他是恼怒异常,但相比看到那抹青衫悠然地站在花树下,向他勾唇浅笑,引起他更为强烈的“兴趣”,就算不得什么了。他决定,不管花树下的那抹青衫是男是女,是不是楚帝的曦贵妃,他都要将其得到!
  清风徐徐,花瓣飘落,凌曦笑看向上半身露出水面,颇为慵懒地依在池边的北堂鸣,道:“鸣皇若因今日之事出兵我国,传出去不怕天下之人笑话,尽管出兵好了!”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紧贴在北堂鸣白希的脖颈、与宽阔结实的肩膀上,透亮的水珠,自他额前的碎发,滑至他绝美的容颜上,再到他好看的下颚,滴滴滚落而下,直至悄无声息地融于泉水之中,北堂鸣自认此刻的他绝对是惑人的,但他从凌曦眼中却没看出丝毫的涟漪。
  嘴角映出一抹魅惑的笑容,北堂鸣道:“夜相,朕刚才可是被你看光了,你是不是得对朕负责啊?还有,你觉得朕与璟王比起来,哪个更能让你为之心动?”说着,他朝自己赤果的上身看了眼,“醉,你应该是认识的,朕不介意你们做兄弟,一起伴朕左右,至于朕在那方面的能力,你也可以问问他,绝对好的是没话说。”
  北堂鸣的占有欲尤为强烈,之所以如此说,一方面是他有意羞辱凌曦,另一方面,他要绝了百里醉的心思。虽然百里醉极力否认自己没有变心,但北堂鸣在看到凌曦第一眼时,他的直觉告诉他,百里醉对花树下那抹仪态闲适,宛若天人一般的青衫动了情。
  “醉,你是我的,即便你死,也是我的!”北堂鸣想到这,心中暗忖:“别怪我在你心仪之人面前,揭开你最不愿提起的身份!”
  阁楼上,百里醉端坐在桌前,微风吹拂,把北堂鸣与凌曦间的对话,通过敞开的窗,全送入到他耳里。
  羞耻,他感到自己好羞耻!
  双颊滚烫,放在桌上的双手,也随着北堂鸣的话语,渐渐握紧。
  殷红的血丝,顺着他拳头的缝隙,滑至桌上,阵阵痛感,自掌心传入身上每个神经末梢,他恨,恨北堂鸣揭开他不堪的身份!
  本身他在那抹青衫心目中就没有好印象,此刻怕是被其更不放在眼里,甚至会鄙夷他、恶心他!
  男chong,玩物,他就是北堂鸣的一只玩物!
  百里醉心下狂笑不止,不知不觉中,眼角有泪水滑落,可就在这时,北堂鸣的声音从温泉池中传来,“醉,过来陪我吧!”收敛心绪,百里醉抹去脸上的湿润,纵身而起,自窗户飘出。他不能拒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扫了北堂鸣的面子,他也想看看那抹青衫,是否像他想的那样,会对他生出鄙夷、恶心的目光。
  花树下,凌曦脸上的浅笑,未因北堂鸣的羞辱之语,有丝毫变化,“鸣皇说完了,那在下就此告辞了。”说着,她提步准备绕过假山。
  “夜相急什么?朕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说说,璟王和朕相比,哪个更能让你心动?”邪魅一笑,北堂鸣出声道:“要不,你先瞧瞧朕的能力,再回答朕也无不可。”
  “你和他没法比。”凌曦缓步走在花树下,语声轻浅回北堂鸣一句。
  北堂鸣笑道:“你既没看,也没试,怎就知朕不如璟王?”醉怎还没来?难道他真……
  “夜公子,哦,不对,我该唤你一声夜相,”就在北堂鸣猜疑百里醉之际,百里醉的声音悠悠传来,紧跟着,一抹颀长的紫色身影,飘落于温泉池边,“咱们算是旧识了,你该不会是又说不认识我吧?”
  说着,他身着紫袍,已下到水中。
  凌曦顿住脚,转过身,望向百里醉,慢慢的,她嘴角翘起抹好看的弧度,道:“我们本就不熟识,不是吗?”好有爱、好基情四射的画面,纯属欣赏,她眼下纯属欣赏,凌曦脸不红,心不跳地注视着池中已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醉,你与夜相说说,我的能力怎样?”北堂鸣拉开百里醉腰间的锦带,笑得一脸惑人。
  百里醉轻抚着他白*皙光滑的肌肤,道:“夜相不是正在瞧着咱们么,让他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北堂鸣含笑点头:“好。”随之,他撕扯掉百里醉身上的紫袍,两人赤果上身,紧紧相贴,忘情地亲吻起来。
  他嘴角带笑,只是看着他们,像是在欣赏什么有趣的事物一般,并未流露出鄙夷、恶心之态。百里醉边与北堂鸣拥吻、边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凌曦的神色变化,然而,他只是看到一抹淡淡的笑,再未看到其他。
  登时,他心里涌出百般滋味来。
  他,就是只可怜虫,人家从未留意过他,又怎会在意他现下不耻的举动?
  “鸣皇,看来你急需泻火,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凌曦微微一笑,提步潮假山旁的道上走去,北堂鸣一听她这话,瞬间觉得没趣,松开百里醉,望向凌曦的背影道:“夜相知道寿宴设在哪座殿宇吗?要不,等会与朕和醉一同前往。”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儿?无论他使出什么样的招数,都未令其脸上的表情生出变化,从始至终,淡然浅笑,闲适悠然。
  难道只有璟王,才能牵动起他的情绪?
  凌曦脚下步子未停,嘴角泛出抹嘲讽的笑,道:“鸣皇泻火要紧,不用……”不等她后面的话说出,楚御寒的声音自不远处突兀地传来,“夜相,你让我一阵好找。”紧跟着,人便已出现在她面前。
  皱了皱眉,凌曦盯着楚御寒看了片刻,道:“楚皇找夜某有事?”楚御寒朝温泉池望了眼,薄唇微启,道:“咱们边走边说吧。”看到北堂鸣与百里醉赤果上身,背靠在温泉池边,他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凌曦做了个请的手势。
  约莫两刻钟之前。
  祥和殿,是一座宽畅而辉煌的殿宇,楚御寒在步入宫门后,由宫人引领至这座大殿。
  殿中觥筹交错,热闹异常。
  她怎还没到?楚御寒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望向殿门口,一直不见凌曦的身影出现,禁不住起身,步至殿门口。
  当看到朝国的祝寿队伍走近时,他目中划过抹欣喜,却瞬间消无,只因队伍中没有那抹青衫的身影,一问之下,得知自己要找的人被雾国公主的宫婢、带至浮曲苑而去,未作他想,他当即着一名宫侍领他前往浮曲苑。
  楚御寒在由宫门口行往祥和殿的途中,虽神思恍惚,但他脑中一直在回想着、晨曦宫当年起火崩塌那晚发生的事。
  青衫少年,俊美的青衫少年,与他在御书房中打斗……,晨曦宫起火、崩塌,侍卫给他的书信,江湖中“夜公子”的出现,这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过巧合。曦,夜妖就是他的曦,楚御寒将那晚发生的一幕幕串联在一起,他有七八分把握,确定天下人盛传的“夜公子”,朝国夜相,就是他要找的爱人,是他的聂后!
  行至浮曲苑门口,楚御寒挥退那带路的宫人,独自沿着小道朝前走着,“奴婢见过楚皇。”听到女子的声音,楚御寒抬眼看去,就见一身着粉色衣裙的宫婢,在他前方不远处正屈膝向他行礼,轻颔首,他道:“朝国夜相可有来过这里?”
  那宫婢道:“夜相就在前面呢。”楚御寒继续沿着小道朝前走,便渐渐听到了凌曦与北堂鸣的对话声,这才提气,快速飘至凌曦面前,北堂鸣男女通吃,他可不想自己的女人引起对方的注意。
  他不知道的是,向他行礼的宫婢,正是与他同chuang共枕多年,并被他chong爱至深,又恨之入骨的那个毒妇——唐婉!
  看到他走远,唐婉抬起头,站正身形,嘴角漾出抹笑,那笑宛若毒蛇的利齿,甚是阴狠。
  很好,都凑在一起了,看来,很快就要有场精彩纷呈的大戏开演!
  “夜妖,你是聂凌曦那个女人?”注视着假山的方向,唐婉无声低语,“那些个蠢男人,想着法子探清你的性别,我也很想知道呢,不过,我不急,我可以等,等你的真实性别曝露出……”
  “你是曦,我知道你就是她。”步出浮曲苑,楚御寒饱含深情的声音自唇中溢出。
  凌曦走在他前面,于他之言,似是没听到一般,楚御寒继续道:“晨曦宫着火那晚,你易容成男子,到御书房袭击我,致我重伤,然后返回晨曦宫,自己放火烧毁那座有着你我回忆的宫殿,目的就是为了和我断绝一切关系。
  你恨我,为何不直接出手杀死我?你恨我,又为何给我留心那封肝肠寸断的书信?其实,在你心里还有我的,即便我对你做下很多错事,即便我伤你至深,你还是在乎我,爱我的,对不对?”
  情真意切,夹带着丝丝痛苦的话语,落入凌曦耳里,全都是笑话,她走她的路,楚御寒跟在她身后依旧一字字的说着:“只要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我立马遣散后宫,身边只有你一人,爱你一个,永远爱你一个,好不?晨曦宫我已着工部重新修建好了,里面的布置与摆设,与你先前喜欢的一模一样,答应我,随我一起回宫吧!”
  “楚皇真是痴情,竟这般爱一个女子,唉!听得夜某好感动啊!奈何夜某帮不上楚皇什么忙!”凌曦一边摇头,一边唉声叹气,道:“晨曦宫是楚皇第一任皇后,具体些说,应该是楚皇的废后聂氏住的寝宫,前些年,又成了楚皇的曦贵妃住的寝宫,那宫殿肯定风水不好,要不然,那俩女子怎就都死于非命呢?”说着,她回过头看了楚御寒一眼,接道:“夜某觉得,楚皇还是赶紧的拆了那座晨曦宫得好,千万别在让喜欢的妃嫔住在那座宫殿里,否则,楚皇的情伤恐怕会愈来愈加重!”
  “你就是她,你为什么不承认?”
  楚御寒目光沉痛,加快两步,阻住凌曦前进的道路,嘶声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随我回国,我立马下罪己诏,向云国百姓,向天下之人,承认我之前因听信谗言,对聂府一门犯下的罪过……曦,随我回宫吧!”淡然的目光,扫过楚御寒两鬓的斑白,凌曦淡淡道:“楚皇,你看来病得真不轻,在宫外,你就阻住我去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语,这会子,你又阻我前行,说些有的没的,你当夜某好欺负吗?”
  瞬间,凌曦身上冷气狂散:“中邪了,就得请高人驱魔;病了,就得着大夫诊治,你若再对夜某这般无礼,休怪夜某不客气!”
  撂下话,凌曦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楚御寒怔在原地,注视着凌曦渐行渐远的背影,脑中思绪紊乱异常:他是曦,他不是曦,他是,他不是……,曦温婉贤淑,就算再次入宫伴他左右,也没有如此强大的气场,他认错人了么?
  良久,他才提步走向祥和殿。
  浮曲苑这边,自凌曦与楚御寒离开后,北堂鸣与百里醉靠在池边,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皆未启唇说话。
  “皇上,百里公子,时辰不早了,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会误了太后的寿宴时辰!”唐婉站在假山后,出声提醒北堂鸣。
  北堂鸣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道:“朕知道了。”然,当他转向百里醉时,脸上的神色却变得柔和起来,“醉,我现有六七成把握确定夜妖是女子,你怎么看?”百里醉依然注视着凌曦离开的方向,低喃道:“他看向咱们的眼神,除过欣赏之色,再无其他,而楚皇望向他的目光,像是在注视自己心爱的女子一般。”
  “我对这夜妖的身份是越来越好奇了,”北堂鸣说着,催动起内力,随之人倏地窜出水面,飘向阁楼。望着一刹那间自眼前消失不见的身影,百里醉浓睫微敛间,手掌一拍水面,便一个跃身而起,悬于水面之上。跟着,一掌吸过飘在池中的紫袍,披在肩上亦向阁楼迅速飘去。
  换好衣袍,百里醉站在窗前,看向池中升腾起的薄薄水雾,与北堂鸣道:“太后的寿宴我便不参加了。”北堂鸣走至他身后,道:“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吗?”百里醉摇头,“我本就是你的人,你没说错,”轻浅一笑,他接道:“我只是感觉身上有些不适,想在这休息一会。”
  “那你好好休息,寿宴结束后,我就过来陪你。”看百里醉面确实没什么精神,北堂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留唐婉在阁楼外候着,你有什么需要,唤她去做就是。”百里醉转向北堂鸣看了眼,然后步至chuang边坐下,道:“她也是你的人,怎能供我差遣,你带她一起去祥和殿吧,我躺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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