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心惊

  “璟,我很快就找到赤炼果了!”低喃了句,满满的幸福之感,瞬时涌上凌曦心头。
  那与云澜正处于对峙中的巨蛇,忽然动了,长长的蛇尾,在地上蠕动着,血红信子伸在大嘴外面,咝咝作响。
  巨蛇蠕动,粗壮的蛇尾,不一会便从巨石后完全露出,朝云澜窜来,它愤怒地瞪视着云澜,好似知晓云澜故意吸引它的主意,好让同伴去采摘赤炼果。那三颗果子可是魔尊的,它必须得守护住!
  云澜提剑,鼓动全身劲气,准备斩杀这绿色巨蛇。
  嘶吼声起,巨蛇不惧云澜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杀气,蛇尾猛地一摆,云澜附近的一块块大石,全被其击得粉碎。
  带着强大劲气的剑风袭来,绿色巨蛇忽然泛起墨绿色的护身光罩,将那袭向它的道道剑气“嘭嘭嘭”地反弹了回去,“噗!”云澜口中喷出一蓬鲜血。他告诉凌曦巨蛇只是只畜生,并不似那海底的巨蛟,是只修炼数百年的妖物,但这只巨蛇的威力,他却没对凌曦提只言半语。
  能为魔尊守护赤炼果,巨蛇的能耐,自是不可小觑。
  如此用情,奈何得不到爱慕之人的回应,对此,云澜无悔!
  也甘之如饴!
  再次挥剑,并催动起数百年修炼出的灵力,云澜猛地朝那绿色的巨蛇击发,就听轰一声巨响,那罩住巨蛇的墨绿光罩碎裂,紧接着,巨蛇的长尾,被云澜击发出的冰寒剑芒斩断,留下一个很大的血洞,腥血流得到处都是。
  这条绿色的巨蛇,虽不是妖,不是魔,可它在这幽冥岛,从未吃过此等大亏,它痛的在地上蠕动着半截身子,死去活来,发出阵阵恐怖的嘶吼声,超大的蛇身在碎石与杂草丛中来回翻滚!
  “你没事吧?”听到巨蛇恐怖的嘶吼声,凌曦放心不下云澜,返身折了回来。
  云澜目中光晕流转,唇角噏动,嗫嚅道:“你……”她是担心他的安危,才返身回来,想到这,云澜眼底隐约漾出抹激动,凌曦纵身跃至他身旁,语声温和道:“我不放心你。”她不喜遮掩自己的心思,担心就是担心,不放心就是不放心,有话直接说出,才能令对方了解到自个的心思,才不会让彼此间生出误会。
  来幽冥岛之前,她有很多话想与璟说,奈何璟冷然以对,若她对其不是全身心的了解,那么,误会的种子,便会在他们之间种下。
  受了重创的绿色巨蛇,突然张开大口,欲朝云澜发起攻击,云澜见状,护凌曦到身后,手中利剑挥出,对准巨蛇的心脏位置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那绿色的巨蛇拖着半截身子,倏然窜至一旁,险险躲开云澜刺来的那一剑!
  “它很灵敏!”
  凌曦在云澜身后说道。
  “嘶嘶!”巨蛇张开大嘴,吐着血红的长信子,寻找着机会攻向云澜。
  “小心,它窜过来了!”凌曦盯着巨蛇,提醒云澜。只见那拖着血染的身子的巨蛇,急速攻向云澜的下盘,使得云澜护住凌曦,连连躲闪后退!
  巨蛇眼里尽显狂怒,张开的大口中,忽地喷出一股墨绿色的雾气,朝云澜和凌曦席卷而来。
  “屏住呼吸,这畜生喷出的雾气有毒!”
  云澜急声道。
  “嗯。”凌曦点头,快速捂嘴,提气向后飘出数丈,云澜亦是朝后方飘出数丈远。
  巨蛇喷出的毒雾,腥臭无比,近处的花草树木遇到这毒雾,瞬间便凋谢枯萎。
  “小心应对。”凌曦目不转睛地盯着巨蛇,叮嘱云澜。
  云澜轻嗯一声。
  见自个喷出的毒雾令眼前不远处的矮小异类惧怕,那绿色的巨蛇并未停止进攻,而是身上再次泛出墨绿色的光芒,“它的伤口正在愈合!”凌曦愕然!
  “必须在它的伤口未愈合前,将其杀死,否则,很难对付它!”云澜说着,提剑跃向那巨蛇,与其搏杀在一起。
  毒雾不时地从巨蛇口中喷出,都被云澜身法巧妙地躲避了开,凌曦屏住呼吸站在一旁,心高高悬起,生怕云澜不慎被巨蛇的毒气喷到,接触到她担心的目光,云澜回其一个放心的笑,手中利剑倏地刺中巨蛇身躯中段,进而催动劲气到剑身,顿时剑身迸射出森寒的剑芒,那被他的利剑刺中的伤口,迅速增大,腥血喷涌而出。
  因剧痛,巨蛇猛地摆尾,扬起头痛嘶一声,接着,它巨大的蛇头,朝云澜撞去。
  “快,云澜,快些避开!”
  凌曦急急喊道。
  电光火石间,云澜连续变换数个身法,才险险避过巨蛇的脑袋撞击!熟料,未等他身形站稳,就被巨蛇摆动而来的尾部击出数丈远。
  重重落地后,云澜嘴里再次喷出一大蓬鲜血,xiong口一阵激烈地起伏,云澜想要爬起身,却在这一刻怎么也动不了,“云澜!”凌曦高喊一声,只见云澜的身体似是被种无形的力量托起,朝巨蛇口中送去,“不可以,不可以!”凌曦喃喃出声,右手一抖,随之倏地扬起,“通”一声响,云澜再次重重地摔落到地上,巨蛇粗壮的躯体上,中了凌曦的流云刀,嘶吼声震彻天际。
  “你还好吧?”
  扶云澜站起,凌曦关心问道。
  “我无碍,无碍……”云澜语声虚弱,但嘴角还是硬扯起一抹笑,回凌曦一句。
  为她,失去一命,值得!
  捂住xiong口,云澜心下对自己道。
  巨蛇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张大的口中,没再往外喷毒雾。此刻,它也已伤痕累累,满身是血,疲惫不堪,它知道再战斗下去,它必会死在那俩矮小异类的手上,于是,它嘴里嘶吼出声,拖着残败的躯体,迅速窜入花木草丛中,“跟上它,跟上它就能找到赤炼果!”云澜对凌曦说道。
  “嗯。”凌曦点头,搀扶云澜紧跟巨蛇之后。
  热气,果香之气,血腥之气,伴着凉凉的风,一阵阵吹来,“云澜,你看前方是不是有处深谷?”凌曦目视前方,见有微热的红光闪现,不由猜测道。
  “等会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云澜温声回凌曦。
  似是感应到有异类跟随,巨蛇回过头,血淋淋的身子撞到一块大石上,口中又一次嘶吼出声,朝凌曦和云澜不管不顾,亡命地扑了过来,“它好像要与咱们拼命!”凌曦搀住云澜的胳膊,齐提气,纵身而起,落在一棵粗壮的枝头上。
  “亮红光的地方,肯定就是赤炼果树生长之地,要不然,它不会这么拼命。”云澜笑了笑,看向凌曦道。
  “看它这发疯的样子,估计是。”
  凌曦附和一句。
  巨蛇残躯一抖,口中喷出一股极为浓郁的毒雾,顷刻间,凌曦与云澜所站的大树被那毒雾腐蚀枯萎,就这还不为过,巨蛇用它的脑袋,撞上树干,“咔嚓”一声响,大树倒地,云澜和凌曦相携,飘离枝头,落于距离巨蛇数丈外的大石上,“咱们一起发力,袭向它!”云澜目中冷芒毕现,凌曦点头,“开始!”随凌曦音落,二人催动体内的真气与灵力,互看对方一眼,逐双掌发力,击向巨蛇。
  浓郁的毒雾自巨蛇口中喷出,却在瞬间被凌曦与云澜的掌力反扫回去,“嘶嘶”吼叫过后,巨蛇嘴里渐渐发不出声响,残躯被袭向它的强劲掌力击的向后飞起,接着落于红光之中,“快,我们过去看看!”
  凌曦说着,与云澜提气飘向红光之源。
  “好深的崖谷!”巨蛇的身体快速地向下坠*落,“下面映出红光的热源应该是岩浆!”凌曦低语道。
  “那就是赤炼果树,咱们得想法子摘到果子!”云澜瞅着泛出红光的深谷看了片刻,手指崖壁一棵有成人手腕粗的果树,道:“看,那闪着晶亮红光的三个小点,就是赤炼果,只有三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凌曦看去,不由皱起眉头:“那崖壁甚是光滑,连个手抓的地方都没有,要怎么下去啊?”
  “我来想法子。”云澜眼睑微垂,寻思片刻,转身朝周围看了看,道:“我有法子了,你稍等一会。”
  凌曦点头应声。
  要怎么摘啊?待云澜脚步声走远,凌曦盯着崖壁上的那颗赤炼果树,食指摩挲着下巴,思量着一切可行的法子。
  那棵赤炼果树距离她现在站的位置,有百十米距离,若是有能够攀爬之地,顺着崖壁下去,她绝对可以轻而易举地摘到赤炼果,问题是,光溜溜的崖壁,根本就没下脚的地方,唯有那棵从壁缝中生长出的赤炼果树。
  有了!凌曦一拍脑门,亮出腕部经她改良过的缆索来,这缆索是她从现代带过来的,原先是安装在腰间的皮带上,供她攀爬高处用,自从有轻功傍身,此物便失去用途,没想到被她闲来改造后,现在竟派上用场。
  缆索很细,但却韧劲十足,用刀砍不断,用火烧不断,固定在腕带上,只需轻按一下,立时弹出,顶端连着一枚精致结实的爪子,但凡爪子凌空而出,就会张开,伸展,回袖时,则会归拢在一起,似朵金黄的桔花,装饰在腕带上,摸了摸腕带,凌曦又摇了摇头,若是用这缆索去勾赤炼果的枝条,一个不慎,赤炼果岂不是要掉进深不见底的崖谷,进而融于岩浆之中?
  三颗,仅三颗赤炼果,经不起她冒险尝试。
  放下心中的想法,凌曦长叹口气,转身就见云澜手里拎着一捆编好的藤条,正朝她走来,“用这个,我下去到崖壁上采摘赤炼果。”云澜指了指绑在腰部的藤条,语声温和地对凌曦说道。
  提步迎上云澜,凌曦用手使劲扯了扯,发现藤条很结实,笑着道:“这法子可行,我下去,你在上面。”
  “我下去,你在上面吧!”
  云澜不赞成凌曦去摘赤炼果,下面太危险了,弄不好,藤条若是突然间断掉,人就会坠*落而下,绝无一丝活命的机会!
  他不能让她冒险。
  “还是我下去吧,我力气小,万一拽不住藤条,岂不是会害得你没命,指不定,连我自个也会掉下去呢!”为她,他已身受内伤,绝不能让她再冒险,凌曦眸中神色坚定,语声却尤为柔和,细听之下,她的言语中,竟还夹杂了些许俏皮的意味。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有事!”说着,云澜的手攥住藤条,不顾身体虚弱,催动灵力灌注藤条之中,“我很轻的,你无需动用灵力的!”凌曦边往腰间系藤条边劝说云澜,至纯的灵力闪着晶亮的光芒,注入藤条中她瞧在眼里,很是过意不去,云澜唇角泛出抹温润的笑,道:“这样保险些!”
  男子的力气比之女子自然要强劲些,他在上,一定会拽住她,不让其坠*落至岩浆中!
  “我准备好了。”系好藤条,凌曦将袍摆扯起别于腰间,“我再看看。”仔细将凌曦腰间系好的藤条检查了遍,云澜又动手系紧,这才道:“记住,一定要小心,三颗能摘到一颗,就立刻喊我一声,我便拉你上来!”
  “我知道的,能摘得一颗,我立马喊你!”若因贪多而出个危险,确实得不偿失,凌曦点头,“那我下去了。”
  “别急,把这个带上。”云澜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盒,道:“这是暖玉制成的,赤炼果一摘下,须第一时间放置在这暖玉盒中,这样才能保它新鲜,不至于失其功效。”凌曦接过暖玉盒,揣进怀中,点头嗯了声。
  找好位置,云澜缓步走过去,牢牢固定好身形,望向凌曦道:“可以了,”顿了顿,他又叮嘱道:“一切多加小心!”
  “放心,我会的。”
  笑了笑,凌曦开始顺着崖壁下滑。
  云澜手中的藤条,慢慢的往下放着,他神色专注,生怕藤条另一端的人儿,有个什么危险,夕阳西斜,这都快过去两刻钟,怎还不见人儿出声?还没够到赤炼果树吗?若不是手上的藤条有着下坠的力道,云澜只怕早已站不住。
  “云澜,到了,到了!我这就摘赤炼果!”凌曦兴奋的声音自崖下传来,“小心些!”云澜听到凌曦的声音,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我知道的!”凌曦在下面回云澜一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够枝条上挂着的赤炼果。
  生怕手上力道过大,赤炼果脱落枝条,掉至谷中,好红,好剔透,打眼一看,与现代水果市场上卖的圣女果很像,不过,比之圣女果,这赤炼果要小上很多,一颗果子,只有两滴汁液,想到云澜说过的话,凌曦只觉这赤炼果真特么地太珍贵了!
  靠近,再靠近一些,够到了!心下一喜,凌曦轻轻地摘下一枚赤炼果,另一只手忙从怀中的衣襟内取出暖玉盒,将摘得的赤炼果放置到里面,本想再摘上一棵以防万一,却看到剩下的两颗赤炼果,要想够到,难度系数实在太大,遗憾地叹了口气,凌曦把暖玉盒放回衣襟内,仰起头朝上面喊道:“云澜,好了,我摘到赤炼果了,你往上拉吧!”
  云澜高声回她一句,手上开始使力,将手中的藤条往上拽。
  剩下的两颗果子,摘不到难道要留给幽冥那个大魔头?心念划过,凌曦催动真气,挥掌直接劈向那挂着另外两颗赤炼果的枝条,咔嚓一声响,枝条断落,连带着那两枚果子,坠向红红的谷底。
  “云澜,你胆子倒不小,竟带人入幽冥岛盗取本尊的赤炼果!”煜冰冷的声音在崖上响起。不能让她有事,绝对不能让她有事,听到煜由远及近的声音,云澜脑中只盘旋着一句——不能让她出事!
  他加快速度,往上拽凌曦,可突然间,他动不了了,且周身没了力气。
  真气与灵力,全在一瞬间被那人给封了住,怎么办?云澜焦急的额头直冒冷汗,怎么办?就让她掉在崖壁吗?长时间下去,藤条肯定承受不住她的力道,到时,她必会坠入那岩浆之中,“无论你想怎样,请放过她!”不得已之下,云澜朝空说出乞求之语。
  是的,他在乞求,乞求对方不要伤害凌曦!
  夜幕渐渐落下,一抹颀长的黑色身影,才出现在云澜面前。来人是煜,与往常一样,他周身包裹在黑色的长斗篷之中,“告诉本尊,你为什么要如此做?”神秘人?崖上与云澜说话之人是神秘人吗?凌曦秀眉紧蹙,以她的直觉,她怀疑说话之人有可能就是神秘人。
  他是魔尊幽冥,神秘人是魔尊幽冥,凌曦心里念叨着幽冥这个名字,明眸中登时涌满恨意!
  她,及聂府一门,还有璟,何时惹到他,致其对他们下狠手?
  所有的一切,是他做的么,他是否就是神秘人?
  凭直觉怀疑是,但要落实,还需证据。
  “我只不过是想救人罢了!”
  云澜紧攥住手中的藤条,强让自个镇定下来,浅声回道。
  “救人?你想救璟王,就因为他是你的相好吗?”煜的声音充满讥刺,“还是说你对另外一个人动了心思,帮他摘得赤炼果,给璟王服用?”云澜没有出声,煜又道:“说不出来了吗?告诉本尊,夜妖与聂后,以及曦贵妃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不觉得你太过执着了吗?”云澜淡淡道:“夜相是男子,且聂后和曦贵妃皆身死多年,他怎么可能是她们!”
  “不说是吧,很好!”煜勾起唇角,道:“不说,我就立刻让姓夜那小子消失!”说着,他抬起手,指尖划出抹赤红之光,“你为何非要这么做?”
  煜注视着他的双眼,语声邪佞道:“为何?本尊有必要告诉为何吗?说,他与聂后,还有曦贵妃是不是同一个人?这是本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云澜心中苦笑,若是他说了,她就能转危为安么?
  眼前的境况下,说与不说,其结果是一样的。
  死,如魔般的他,要的就是璟痛苦,她若身死,璟还能承受住打击么?
  还有他,她若死去,他能承受住打击么?
  “看来,你是不想回答本尊了!”冷冽的声音一出,煜指尖萦绕的赤红之光,倏地划出,径直袭向那紧绷的藤条,云澜怔愣的一时间忘了反应,待他回过神,张嘴就大喊:“不!”这一声凄厉至极,痛苦至极!
  泪自他眼里滑落而出,他想喊第二声,想喊第三声……,想唤凌曦的名字,张开的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云澜,我没事!”凌曦响亮的声音自崖下传来,随之,一抹青衫飘上了崖顶,就在藤条断裂的那一刹那间,凌曦按下腕部的按钮,精细的缆索直冲向崖顶,然后没入到一块巨石的缝隙中,借力,凌曦双脚在崖壁上轻轻一点,人立刻如只仙鹤,伸开双臂,自崖下飞了上来。此刻,她已有七八成把握,料定魔尊幽冥就是神秘人!因为她听到了他和云澜之间的对话,若他不是,就不会问出她与聂后,还有曦贵妃是不是同一个人?可是,他问这些,又是为得什么?
  凌曦不解。
  云澜以为自个眼花,流着泪怔怔地看了凌曦片刻,才语声嘶哑道:“你没事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他没事,你有事了。”煜说着,以极快的身法,飘至云澜身旁,掐住他的脖子:“知道么?本尊被你今日之举,彻底的激怒了!”
  “放开他!”凌曦眸光冰冷如剑,怒视着煜道。
  松开云澜的脖子,煜看向凌曦,邪笑道:“放开他?只要你乖乖的和本尊走,本尊不会对他怎样!至于放不放过他,就看你后面的表现了!”说着,他双掌轻轻一拍,立时有两道黑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面前,跪地道:“叩见魔尊!”
  “起来吧,”抬手,着两名不知是妖,还是魔,亦或是江湖中的败类起身,煜言语清冷道:“押他到大殿,好好招呼招呼!”
  “属下遵命!”
  那俩鬼魅般的黑影刷地站起身,分别架起云澜的一只胳膊,瞬间不见了踪影。
  “不想他受苦,就跟着本尊走吧!”瞥凌曦一眼,煜缓缓转身,踩着冷寂的月色,朝他的殿宇走去,紧了紧隐在袖中的粉拳,凌曦垂眸,扯掉系在腰间的藤条,然后收起腕部的缆索,抬起头,望向煜走远的背影,定定地注视片刻,才提步跟了上。
  因帮她,云澜才被对方制住,她不能不顾他的安危。
  再者,要想解出心底的所有谜团,她也得跟上对方!
  聂府一门惨死,她被后宫妃嫔算计身死,以及璟身上发生的事,这些种种,真得是这魔尊幽冥一手操纵的吗?
  若是,他为何要这么做?
  若不是,那暗中的黑手又是谁?
  凌曦在心里反复自问。
  三天前的洛城,早朝上,璟没有看到凌曦的身影,心下不由一慌。
  她怎么没来上早朝?是风寒没好?不对,他有运功给她除去体内的寒气,再者,昨日她有上早朝的,带着各种不安,散朝后,他回到王府,呆在竹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直至夜幕落下,提起轻功,就飘向夜府。
  屋里没有灯火,这么早就睡下了吗?
  轻推开屋门,璟提步进屋,借着月色,却发现chuang上根本就没人。
  “去哪里了?曦儿你去哪里了?”出屋,站在院里,璟低喃出声,忽然,他似是想到什么,运起轻功,瞬间没了踪影。他要去皇宫,要去找皇帝,朝臣未上早朝,肯定要告假,宫门已关闭,璟直接越过宫墙,朝轩帝住的寝宫飘去,“璟王爷……”侍立在轩帝寝殿外的宫侍,看到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先是一怔,接着忙躬身行礼。
  宫门已关闭,璟王怎这会子进宫?
  “皇上安寝了吗?”
  步至轩帝寝殿门前,璟声音清冷,问向他行礼的宫侍。
  那宫侍恭谨回道:“这个奴才不知。”
  “通传。”
  璟瞥那宫侍一眼,冷声道。
  “是。”那宫侍应声,推开殿门,片刻后,出来道:“回王爷,皇上尚没歇息,请王爷进殿叙话!”
  “本王知道了。”进到殿中,璟直接步向内殿。
  “璟!”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轩帝眼里闪过抹欣喜,从龙chuang上坐起,望向内殿门口唤了声,“臣弟见过皇上!”看到轩帝着一袭宽松的白袍,坐在龙chuang上,璟行礼道。
  “坐,”手指桌旁的椅子,轩帝笑得一脸温和,见璟站在原地不动,他浓眉微皱,道:“有话坐下与皇兄说。”音落,他下chuang走到桌旁,斟满两杯茶水,“喝口热茶,咱们兄弟俩坐着好好说会话。”
  贵气而优雅的举止,俊逸而柔和的面容,这一刻的轩帝,若是被后宫嫔妃看到,怕是个个心如鹿撞,想着法子让其chong幸!
  “她今个怎么没来上早朝?”
  璟没有接轩帝的话,出言问出了他心底的疑惑。
  “他?”轩帝与璟视线相对,“你是问夜卿家对吧?”璟没出声,轩帝接道:“夜卿家昨日早朝散后,到御书房见朕,说有些私事要办,十多天后会返回京城。”
  “她离开京城了?”璟语声微有些急切,使得轩帝不由一怔,眼里涌出抹疑惑,道:“璟,你不是和夜卿家分开了吗?”
  “我说了我的事,你和母后无需多问,也无需插手。”
  冷然的话语,刺得轩帝的心微微一痛,“皇兄没想插手你的事,只是你既然已和夜卿家分开,就别再与他牵扯不清。”忍住心下的不适,轩帝落座于椅上,言语温和道。
  “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于轩帝说的话,璟没再搭理,而是问起凌曦的去向来。
  轩帝摇头:“这个他倒没说起。”
  “臣弟告退。”揖手一礼,璟转身准备离去,轩帝道:“璟,看你的样子,不会是夜卿家出什么事了吧?”
  身子一震,璟回头望向轩帝,眸色认真道:“她不会有事,我不会让她有事!”轩帝目中疑惑更甚,“璟,皇兄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是在乎他,就不会发生前日之事,更不会在昨个的朝会上,对他态度冷然。”
  璟眸中蕴出抹痛色,语声低沉道:“我之所以那么做,都是被逼的!”后半句话,他几乎咬牙说出,顿了顿,他提步走向内殿门口,“我去寻她。”轩帝眸光黯然,望向璟的背影,道:“璟,你别急,夜卿家说了他事一办妥,就会立马赶回京城。”明明很希望两人不要再有牵扯,明明很希望那抹离去的身影,能多留意他一眼,却还是违心地出言劝他放宽心,轩帝只觉心里苦涩难耐,好想找个人倾诉一番。
  离开皇宫,璟缓步行走在街上,想着凌曦可能会去的地方,以及她要办的事是什么?
  煜,她该不会是去找煜了吧?可煜在哪里,他都不知道,她能去哪里找?再有,煜的事,她压根就不知道,不知道煜就是神秘人,因而找煜的可能性不大。
  又不对,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该不会是以为他又失忆了,才会不理她,对她冷然以对,去寻什么所谓的解药去了吧?
  解药?她能到哪里去寻解药?
  幽冥岛,她会去幽冥岛吗?曾经他有带她去过幽冥岛,说哪里聚集着天下所有的毒药,同样的,也就有这些毒药对应的解药。那时,为宽她的心,还有就是他为楚帝诊脉,探出其所中之毒,与幽冥岛有关联,才出言说的。
  单纯如她,就信了他的话,并求他带她前往幽冥岛。
  楚帝中毒,幽冥岛,她的死,聂府一门的变故,还有他身上发生的事……,想到这,璟眸光骤时冷若冰霜,煜,是你,对不对,全是你做的,对不对?
  魔尊幽冥就是你,为了让我痛苦,你布这么大的一个局,对不对?
  理顺这些关节所在,璟的心倏然一紧,身形拔地而起,急速飘向城外!
  “曦儿,傻瓜,你个傻瓜,若煜真是魔尊幽冥,你岂不是自投罗网!傻瓜,不可以出事,我不允许你出事……”璟这一刻好担心会再次失去凌曦,担心煜就是魔尊幽冥,进而做出伤害凌曦之事,“煜,我不管你是魔尊幽冥,还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兄弟,只要你敢伤害曦儿,只要你敢……,我必血洗幽冥岛!”璟心下暗忖。
  幽冥岛上,月色清冷孤寂,凌曦跟在煜的身后,向那所谓的殿宇走着,“你为何从头到脚都包裹在斗篷中,是因为长得很吓人吗?”或许太过于静寂,凌曦不由出声问走在她前方不远处的那抹黑影。
  她的声音轻轻淡淡,不带有丝毫情绪在里面。
  顿住脚,煜邪魅的声音传来:“你想看本尊的样貌?”
  “我有说过吗?”凌曦唇角勾起,言语中带了丝戏虐,“样貌乃天生父母给的,好看也罢,难看也罢,不过是副皮囊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要我说啊,你应该不是因为难看吓人,才遮掩住面容,而是长得太过于好看,觉得难为情,才不得已戴上面具,用一件黑不溜秋的大斗篷,将自个裹了个严实,你说我说得对吗?”
  “你在取笑我的样貌?有没有人说过你胆子很大?”
  煜顿住脚,凌曦自然也停了下来,道:“我向来胆子大,要不然,也不会应下你的话。”
  “告诉本尊,你的真实性别。”
  煜的声音竟带了丝笑意,不过,那笑的意味是什么,怕是只有他自个才知道。
  “我是男是女,尊贵的魔尊大人看不出来吗?”凌曦明眸中划过抹精芒,道:“话说,你问云澜,我与楚帝的聂后,还有他的曦贵妃是不是同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你认识聂后,认识曦贵妃?我知道我长得雌雄莫辩,可不知道自个的容貌,竟与楚帝的聂后和曦贵妃长得相似,哦,不对,你问云澜,不是说我们三个人长得相似,而是说我们三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好奇怪哦,她们两个都已死多年,我一个大活人,且风华正茂,且堂堂一个男儿,咋就能与她们是同一个人呢?不解,很不解!”
  凌曦边说边不停地摇头。
  “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少年英才,真会装!”煜说着,继续朝前走。凌曦眸光闪了闪,亦提步前行,道:“装?我装什么了?告诉你,我这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会不懂装懂!”
  “巧舌如簧。若是本尊拔了你的舌头,你还会这么喋喋不休地说下去吗?”
  “巧舌如簧?”凌曦接住煜的话,不急不缓道:“你可真抬举我,我这人还有个优点,就是不喜多言,除非遇到投缘之人,才不免多说两句。”
  煜哼声道:“投缘?你想说你与本尊投缘,等会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要杀我?为何?”凌曦出口之语,淡然而无惧:“是因为璟王吗?”
  “本尊有说要杀你吗?你这么有趣,留在这幽冥岛陪本尊解解闷,并为本尊偶尔暖暖chuang,想来很不错。”
  “你在逗我玩呢吧?若是我不答应呢,而且啊,我可是个男人,不好你那一口!”
  凌曦唇角翘起,出口之语略有些讥嘲。
  “来到本尊的地盘上,由得你做选择吗?”煜再次顿住脚,缓缓转身,“你是不是很想看本尊的样貌?”
  明眸眨了眨,凌曦与煜视线相对,唇角浮出抹笑:“你怎么突然间问这个?”话题倒是转得蛮快,她是有想过看他的样貌,但那是一开始的念头,这会子,她可没想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煜一动未动,只是盯视着凌曦的双目,倏然,那裹在他身上的大斗篷,化为无数个碎片,如雪花般飘落,紧跟着,他遮住容颜的面具,被他取下。
  明亮的月华下,他的面容,他的衣袍,他从头到脚的所有一切,全现于凌曦面前
  “你……”
  凌曦愕然了住,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仿若看到世间什么可怕之物,从而受到惊吓,却又不像是,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魔尊?
  他怎么会被世人称之为魔尊?
  要她说,眼前之人是仙尊,也不为过!可是,可是,他为何长成这个样子?
  紫袍纷飞,是的,站在她眼前不远处的那抹身影,那个叫幽冥,身材颀长挺拔的男子,身穿一袭紫袍。
  他的眸子幽蓝如海,她才发现,还有他的长发,那过膝的长发,微卷的长发,散落于脑后,宛若一道倾泻而下的蓝色瀑布。
  对,是蓝色的,他的眼,他的发,都是蓝色的。
  诡异,不对,不诡异,他的眸,他的发,皆是蓝色并不诡异,诡异的是,他的样貌,与璟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亦或是说,她的阳儿,简直是眼前之人的缩小版!
  退后两步,凌曦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与璟有着怎样的关系?”她的声音很低,低得很不真实,她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她只是心惊,对,就是心惊,心惊对方怎会与她的爱人和她的孩子,长得如此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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