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陪我呀
这一句话,瞬间让抱着祸斗的白色胖啾哭了出来,就连那只不怎么靠谱的黄色胖啾都嚷嚷道,“原慕,快查她爸妈现在在哪,老子吃了他们!”
“呸!不配做人的是他们!”
“别着急。”原慕安抚的拍了拍黄毛胖啾的脑袋,接着按照方才祸斗说的生平查询。
只能说,有些时候,上天真的未必公平。被欺凌者连哀嚎都发不出来,可那些狼心狗肺的却还能吃饱穿暖过着平安顺遂的小日子。
抛弃祸斗的那对夫妻,眼下正带着他们的儿子在县城生活。
那三千块钱加上过去的积蓄倒是让他们成功在县城里立住了脚,甚至还租了个小门脸,这三年包子铺开的风生水起,两人手里有了存款,还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
殊不知,这里面每一份安逸和红火都渗着祸斗留的血。
至于那一伙人贩子,虽然在大山里闹出了人命,可他们手里不干净,自然不敢停留去找祸斗父母的晦气,只能赶紧跑去了别处。
然而营生还在,却也过得逍遥自在。
“艹!”黄毛胖啾气的炸了毛,白毛胖啾更是下意识用短翅膀捂住了祸斗的眼,似乎不想让它看见手机屏幕上,那些仇人一张张痛快的笑脸。
毕竟,这也太残忍了。
然而祸斗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局,看着原慕的眼神也带着一丝嘲讽。仿佛再问,你能怎么办?
原慕却平静的对它说了一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祸斗没听懂。
原慕却低头和她对视,“为保证天道平衡,各位面曾经定下相关条约,魔物和神族不得干扰人类,否则即为罪过。”
“可人类却有自己的相关律法作为惩治。”
“你什么意思?”
“原哥是说可以报警。”白色胖啾补充了道。
“没有证据。村里这些买了女儿的有不少连出生证明就没有,更别提上户口了。那就和过去上祖坟一样。”
“根本查无此人,只要矢口否认,谁也不知道曾经他们还有个女儿。”
黄毛胖啾不懂,“怎么没有?你不是救了不少女孩吗?她们就可以直接到警察局指认,肯定能够立案。”
“那些女孩……”祸斗顿时陷入了沉默。
黄毛胖啾还想再劝两句,原慕却示意他不要再说。
原慕看得到祸斗的所有记忆,自然明白她救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也更加明白为什么它要选择这么凄厉的手段替那些女孩向父母报仇。
因为如果不能一击致命,这些人只要因为过于害怕而逃离大山,不能离开的祸斗就失去了继续报复他们的能力。
而那些女孩的冤屈就也不能再得到申诉。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沉默。
祸斗从原慕怀里跳到地上,往前走了两步,转头对原慕他们说道,“和我来。”
“你们不是想看看那些孩子吗?我带你们去见她们。”
祸斗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山林深处走去。原慕他们赶紧跟上去。
茫茫的荒山,处处都透着一股子荒凉。可越往里走,草木就越茂盛。等到大山深处,却是别有洞天。
穿过最崎岖的石林,藏在其中的,是一处小巧的竹林。翠竹围绕之中,有一栋小木屋,此刻门口守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长相很熟悉,便是之前稻场被母亲责打的女孩大妮,只是现在,她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眼下正呆滞的坐在原地瑟瑟发抖。
当看见原慕走进的时候,她更是本能的找到了身边可以防身的东西挡在了近前。
祸斗从原慕怀里跳了下来,“别怕。”
然而这样的安慰并不能让她放下戒心。
“别碰我,我不念书了……”大妮的声音十分虚弱。
她当时几乎丢了半条命,祸斗再晚出现一会,那些人就会得逞。
即便原慕看起来温柔俊美,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坏人。但是对于已经惶恐不堪的女孩来说,这样的美好,也全都是道貌岸然的欺骗。
没有办法,她实在太过弱小,哪怕缩在在一起,也卑微得可怜。
祸斗转头看向原慕,仿佛在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好几个女孩吗?剩下的呢?”看出大妮不适合询问,黄毛胖啾性子急,赶紧追问其他人。
“在这。”祸斗带着他们往木屋的后面走。
两只胖啾都隐隐觉得情况不对,而原慕的脸色也变得肃穆起来。
果不其然,在那木屋的后面,一排堆着好几个土丘,每一个的上面,都立着一个无名的墓碑。
而这,就是祸斗救下来的那些女孩们,最终的归宿。
活人尚且不能报警,又如何能让死人像警察开口伸冤?
祸斗蹲坐在坟前,仰头发出一声悲凉的犬啸。
而四周的夜空里,也有凄然的哭声四起,原慕转头看去,是那些女孩不能往生的冤魂。
厉鬼之所以是厉鬼,都因为有浓的化不开的仇恨。这么小便惨死,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松放下执念得以往生?
可最可笑的,却是她们这般化不开的血海深仇,最终却变成了村子里众人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异闻。
至于她们的仇恨,除了有四家是祸斗出手及时,帮忙女孩真正索命复仇以外,其他的几家根本就是借着这个传闻,光明正大的前脚卖了闺女换钱,后脚就离开了这个小山村。
祸斗,“卖了我的一家子现在正在镇上过好日子,至于卖了她们的,现在依然还活着的也全都过得不错。”
“三年前,我碰见投河的妞妞。一家子兄弟两个都是王八蛋,刚十一岁的小女孩,就被买过来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我把她从河里捞起来,带回来想要治疗,可她实在是太虚弱,当天晚上就走了。”
“那兄弟俩被我弄死了,可妞妞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呢?”
“他们拿着卖了妞妞的钱起了新房子,被村里多少人羡慕得不行。”
“两年前,病死在医院的那个,十三岁难产死在了床上。而她的母亲,同一天却终于得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儿子。”
“所以,我上门去,活生生撕了那个女人。”裂开了嘴,祸斗的声音变得阴森。
“您再看门口还活着的那个,您猜她遭遇了什么?”
“别说了。”白色胖啾听不下去,可祸斗却停不下来,仿佛倒豆子一样将他们的绝望全部掀开。
“她因为想要念书,说服不了母亲,就妄想找到爷爷,想让爷爷替他说话。可却被喝醉的表哥逮住,扒了她的衣服,说要看看。”
“我若是再晚去一步,就真的晚了。”
“您说,就这样的畜生,我即为山神,为什么不能惩罚?”
“为什么,天道就判我有罪?”
“啊!”伤口被狠狠撕开,周围那些女孩的冤魂控制不住的发出尖锐的尖啸。而木屋前锁在角落里的大妮,也一样死死的抱住自己,发出低声的哭泣。
凄厉,却也是她们对自己过往悲惨的哀嚎。
两只胖啾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都极为肃穆。而祸斗却幻化成恶犬,居高临下的盯着原慕,“尊敬的执法者,您想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请问,您要如何帮她们要回公平?”
原慕却笑了,“还是那句话。”
“什么?”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样的夜色,值得做一个好梦。”原慕这句话祸斗没有听懂,可两只胖啾却全都明白了。
天道讲究善恶终有报,神却总被人完美“成众生平等,神爱世人”,既然如此,那这帮恶人靠着人血换来的生活,也该一一偿还了。
按照祸斗的描述,相关家庭一共都十六家,她报复成功的只有四家。剩下包括抛弃她的父母在内,还有十二家。
原慕一向说到做到,他既然承诺会解决,那就一定会把一切安排清楚。
的确,神不能对人进行干预,可如果人类自己决定伏法,惩处他们的,也是人类自己的律法,那便不算违反天道。
原慕指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锋锐的刀片,只沾上皮肤就立刻见了血。
繁复的法阵凭空化成,一个个古老的铭文透着神秘的光泽。
一只长尾鸟凭空出现,火红色的羽毛灿若丹阳,嘴是碧海青天的蓝色。
它似乎对眼前的世界十分好奇,这么翩然的绕着飞着,就像夜空里陡然出现的孔明灯,修长的尾羽天然就带着点梦幻的味儿。
鸰要鸟,据说是吃了它的肉,就能让人不再做噩梦的魔物。可实际上,它会的并不只是这些。鸰要鸟善操纵梦境,亦能以梦境警醒世人。
“去吧!”摸了摸它的头,原慕没有多做嘱咐。
他和所有签订契约的魔兽都能心意相通,而鸰要鸟也明白原慕要它做的事儿。
鸰要鸟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而这一晚上,对于那些曾经犯过罪的人,久违的噩梦,也终于来了。
镇上,一般做早点生意的起的都早,抛弃祸斗的那对夫妻也是一样。往常凌晨三点半就要起来做准备。
偏偏今天两人都睡迷了,闹铃响过了好几次,然而两口子谁也没有醒。
等在一睁眼,却发现竟然已经六点多了。眼看第一波客人就要上门。
“这可遭了。”女人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起来,胡乱穿好了衣服就往外跑。男人也很快跟着一起下床出去准备开店。
然而刚一到店里的后厨,两人就同时停住了脚步。
厨房却有声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香味传来。
“难道是儿子干的?”夫妻俩对视一眼,女人赶紧掀开帘子过去看,却只看见一个十岁上下的女孩正在灶上忙活。
她手指十分灵巧,三下两下就包好一笼包子,听见声音还回头喊他们,“爸,妈,我看你们没起来就先开了店。包子卖出去二十笼,小米粥六碗,还有三碗小混沌。”
熟悉的长相,这女孩竟然是他们那个赔钱货闺女。
男人第一时间有点发愣,可女人在看了盆里的肉馅和笼屉里的包子后,突然冲上去一巴掌抽在了女孩脸上。
“赔钱货!你看看你包了多少馅进去,诚心让我赔钱赔死是不是?”
“老娘打死你这个缺心眼的玩意!”
这女孩明显是个实心眼,不管是盆里拌好的肉馅,还是手里刚装上馅的包子,全是实诚的肉。
一笼屉一笼屉的,已经卖出去十笼了,才卖三块五一笼。
可今年肉价贵,三块五都不够肉钱的。
越想越生气,女人控制不住,顺手抄起放在边上的擀面杖就往女孩身上抽。
“打死你这个赔钱货!”
“叫你在这瞎捣乱!”
女人越打越起劲,竟像是奔着往死里打她。
打累了,她还转头喊丈夫,“你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我今天不打死这个死丫崽子!”
可丈夫却惨白着脸,一直用手指着她们俩,“鬼……是鬼……”
丈夫的声音很低,女人没听清楚。可却看懂了他眼里极端的恐惧。
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女人看向挨打女孩的脸,手里的擀面杖顿时掉落在地上。
不,不对,这不是她闺女。
她闺女分明在三年前,就死在河里了!被捞上来的时候,肿得像是个肉球,根本看不出来鼻子眼睛。
就像现在站在她面前这个……
死死盯住女孩的脸,女人的身体控制不住开始发抖。她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想要远离女孩。可却被女孩拉住了手腕。
“妈,您怎么不打了?”像是看出女人的畏惧,女孩突然咧嘴笑了笑。
森白的牙齿格外瘆人,眼神却天真又纯粹。
她慢慢上前,对女人说道,“不打了,咱们就吃饭吧,您尝尝我做的包子。”
女人哪里敢,拼命摇头。
女孩见状有些苦恼。
沉默了一会,她掰开一个,用力塞到女人嘴里。
肉香四溢,的确是好吃。可女人却无法下咽。
毕竟,这是鬼做的食物。
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干呕,可女孩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别啊!这不是你的最爱吗?”
“你那么疼爱他,舍不得他,不是正应该恨不得把他吃进肚子里,带着他一辈子吗?”
诡异的话语,透着不祥的预兆,女人猛地睁大眼,拼命摇头。
可女孩却并不想放过她,又拿起一个包子狠狠地怼进她的嘴里。
“吃!”
“快吃啊!”
“一个都别剩下!”
“你卖了闺女才换了这家店,现在衣食无忧,也是时候宰了儿子尝尝味道了!”
女人抖得像是筛子,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女孩松开手,痛快的笑出声来,阴恻恻的盯着女人说道,“妈,您和爸就也一起下来陪我吧!”
她一把掀开灶台旁边装着肉馅的铁盆上的锅盖。盆里,儿子的头端端正正的摆在肉馅中央,大睁着眼,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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