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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不想,我不会去打扰你

  江偌站在门口附近不愿走,陆淮深也没逼迫她,松开她的手,人高马大的站在她面前,让她很有压迫感。
  “你不是停职了,股权交接手续也办完了,还能有什么事?”
  江偌扬起个没有破绽的笑:“你的意思是我就不能有我自己的生活了?”
  “我没这意思,你不用过度联想。”他轻微地皱了皱眉。
  “说我臆想症?”江偌存心跟他玩刁钻的文字游戏。
  陆淮深便不搭茬了。
  两人眼神对上,一时都没说话。
  江偌抿着唇看了他几秒,又生出想走的心思。
  陆淮深好似察觉了她的想法似的,拉着她手将她困在怀里,江偌自然是挣扎的。
  “有话说话,你给我松开。”
  江偌为了方便检查,穿了过膝的a字半裙和衬衫,还穿了平底鞋,被他拉进怀里后,因为身高差的原因,额头贴着他脖子,脸被捂在了他胸膛里,因此她说话都是闷声闷气的。
  陆淮深将圈住她的手松了松,给她留出了一点活动的空间,但是没有彻底放手。
  江偌闷得慌,呼吸都不顺畅了,从他胸膛里挣扎着把脸仰着露出来,一抬头就发现他侧眸看向她。
  江偌出于本能地躲闪,心头慌乱,并且不想被他注视。
  “松开。”江偌看向大班台后的书架顶。
  “一起吃午饭。”陆淮深恍若未闻,手贴着她腰臀那处摸来摸去,反正只要亲或抱的时候,手就不会老实。
  “你摸哪里?!”江偌反手过去想要制止他,结果被他连手也反剪在了背后。
  陆淮深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重复了刚才的话:“一起吃午饭。”
  “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饭。”江偌别开头。
  “我待会儿还有工作,就不出去吃了,我让裴绍点了餐,点了你爱吃的。”
  江偌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听他的语气里透着不露声色的温柔。
  江偌心想不能上当,他不过是因为欺骗心中有愧,才故作温柔,不过始终稳住她和糊弄过关的手段而已。而他这一次休想糊弄过去。
  江偌定了定心神,转头正视向他,表情相当冷硬,语气更是嘲讽:“你知道我爱吃什么?你不是一门心思想着怎么骗我,居然还有精力来关心我喜欢吃什么?”
  陆淮深脸色不怎么好看,他一言不发看了她良久,这才道:“就因为这件事你要否定我所有?”
  “你所有?”江偌面不改色嘲弄,但手上推拒他的力气越来越大,陆淮深察觉她暗中较着大劲,不由拧紧了眉心。江偌接着道:“我现在甚至不明白你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觉得我好骗,才说一套做一套。我都看不清你这个人的所有,我怎么否定?”
  陆淮深听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嘴外蹦,太阳穴突突跳,越听越气,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到现在,我到现在都看不透你。”江偌一瞬不瞬看着他说。
  “相反,我过于天真,过于相信你,给了你拿捏我的本事,你能轻易地看透我揣测我。而我对你一无所知。你说要跟我试着开始正常的婚姻,我就不遗余力地去靠近你,你说可以要个孩子……哪怕我现在不想要,但我怕你认为我不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你过下去,从此以后我便不再提。就算我担心你在外面有女人,我也不会在你晚归的时候打电话催促,我怕你觉得我烦,我告诉自己,你本有很多选择,你既然决定跟我在一起,那就是决心安定下来,我应当给予信任和尊重。你呢?你做了什么!”
  以上这番话,陆淮深头一次真切感受到什么叫戳心戳肺,他看着江偌说着说着,眼底逐渐被隐忍充斥,陆淮深心底窒闷,几乎有被那感觉吞噬的失控感。
  他握住她的肩:“江偌……”
  江偌停不下来,说得极其缓慢清晰:“你骗我不认识杜盛仪,你偷偷去见她,你把我的信任和尊重践踏得一文不值,你好意思跟我谈否不否定,你做的那些事,把我都全部否定了。”
  有些话说出来就容易带出情绪,就算极力收敛,仍是徒劳。
  陆淮深见她忍耐的模样显得异常辛苦,他不管她反抗,重新抱住她:“我没让你知道,是因为我跟她早已没有男女感情层面的关系。”
  “所以你认为没必要告诉我?”
  “嗯。”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没告诉我的吗?”
  江偌知道当然有,他都说了和杜盛仪没有情感关系,但现在仍有牵扯,甚至一开始就不想让她知道杜盛仪的存在,当然是有原因的。
  他顿了一下说:“有。”
  “但你也不会告诉我。”
  这一次,他没接话。
  良久的沉默过后,江偌的呼吸平缓下来,情绪也很平和,她喊道:“陆淮深。”
  “嗯?”
  她疲倦地说:“我要走了。”
  他不松手,并且是不容决绝的态度,“吃了午饭再走。”
  “不吃,放开。”江偌态度也很坚决。
  正说完这话,餐已送到,裴绍敲门。
  陆淮深:“进。”
  江偌看人将饭菜一一摆上沙发区那边的茶几。陆淮深虽然注重生活品质,但并非骄奢淫逸之人,不会做一人吃饭却点许多菜这种事,那桌上非一人份的菜色,也不像那么短时间能做好送到的。
  而且她看了一眼,的确有她平时爱吃的。
  江偌觉得是陆淮深的阴谋,但是想不通是哪个环节有问题。
  江偌被陆淮深拉去坐下,陆淮深点的东江饭店的中餐,她口味挺挑剔的,平时喜欢重盐重辣,现在仅仅闻着那味道就反胃。
  她忍过那阵呕吐感后,说:“我不想吃。”
  陆淮深顺着她,问:“想吃什么?”
  江偌的肚子很不合事宜地发出咕噜声,说不饿也为时已晚。
  她说:“粥。”
  于是陆淮深让人去买粥。
  市中心的cbd区域,遍地都是餐厅,任何种类的吃食都有,不一会儿粥就买回来了。
  裴绍特地选了某粥铺口碑和销量最火的一款,江偌看了一眼,又闻了闻,无不适感,这才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裴绍跟陆淮深说:“太太的表姐还在外面。”
  江偌将碗一放:“她还没走?”
  “她不愿意走,一直坐在那里,抬都抬不走,除非把沙发给抬出去。”可那也太大动干戈了,不符合陆淮深的“安静离开”这一要求。
  “让她在那儿继续坐着,饿了自己会走。”
  江偌忽然将勺子重重一放,陆淮深看向她,“怎么了?”
  “你故意用她引我来的。”
  陆淮深拿着筷子好整以暇一笑:“那你觉得我会提前知道她要来?”
  江偌不相信,恨恨瞪着他道:“手段!心机男!”
  陆淮深不紧不慢说:“我只是想着你来时刚到好了饭点,顺便一起吃个午饭,怎么就叫手段了,还扯上心机。”
  江偌确实只是猜测,听他这么一说,又质疑起自己的猜测。
  即便这么想,她还是不想作罢,不依不饶说:“你就是心机,你心怀叵测!”
  陆淮深看她两秒,抵了抵后槽牙,“行,我心怀叵测,”随后又催促道:“赶紧把你碗里的吃了。”
  江偌恍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点意思都没有。
  江偌早饭吃得少,她早就饿了,几下将自己的粥吃完,“吃完了,我走了。”
  他说:“吃完就走,不消化一会儿?”
  江偌用“你真的有病”的眼神看着他。
  陆淮深说:“你现在平静的时间够了吗?之前跟你说的事情想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
  “回来住。”
  江偌没说话,但显然,她并不想搬回去,陆淮深从她的沉默中就能得出答案。
  陆淮深说:“我华领府有一套公寓,你可以先过去住,等你哪天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
  江偌看向他,没说话。陆淮深瞧了她一眼,她若是觉得这建议不行,她会直接拒绝,不说话代表想听听看。
  陆淮深便接着道:“那边到你公司或者到你小姨那儿都不算远,属于两地折中的位置。你不能总住在王昭家里,房租水电就算你想给,人家也不想收,买点吃食日用你就能心安理得住在那儿了吗?”
  江偌不得不说,陆淮深很适合跟人玩心理游戏,因为他总是能一语中的。
  江偌昨天帮王昭缴了水电气费,但是王昭全退给她了,以至于江偌都没将房租的事情提出口,白吃白住的话,实在让她心难安。
  王昭那里实在不能久待,锦上南苑她现在也不能回,其实她还有个去处。以前江启应送了套别墅给跟了他大半生的管柳明,这次出狱之后,江偌还没拿到股份,就算有,江启应也不打算让她拿一部分变现,一时没办法置办房产,柳明便把他接到那里去住了。别墅装修后,柳明妻子去世,儿子在国外,那别墅一直没住过,现在随老爷子一起搬了进去,也可以照顾他。
  但住那里,江偌几乎能想象,每天待业在家,要面临老爷子怎样的数落和质问。诸如“叫你不要相信陆淮深”“吃苦头了吧”“股份怎样怎样”的念叨,肯定层出不穷。
  出于私心,江偌也不想生活在江启应的管控之下。
  这时候,江偌对于陆淮深的提议有些心动,但是毕竟是他的房子,他岂不是想进就进想来就来,那跟住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陆淮深又说:“房子去年就已装修好,再打扫一下便能住。你要是不想,我不会去打扰你。”
  真正让江偌答应下来的是最后这一句话。
  陆淮深让裴绍找家政去将房子打扫好,本来当晚就可住进去,江偌觉得累,懒得搬,便推迟到了第二天。
  陆淮深本提出帮她搬,但江偌就一个24寸箱子,除了上下车时拎一下,根本不费力气。
  钥匙和门禁江偌前一天离开陆淮深公司的时候就拿走了。
  去到华领府的公寓,新家没有生活过的痕迹,同时也缺日常用品。
  江偌回临海别墅那边又带了些衣服过来,随后便出门去附近买食物和拖鞋等日用品。
  华领府是前些年刚竖起的顶级公寓,看房需验资,此间住户都是有一定资产的人,因此也带动周边设施的升级,公寓外最大的超市是进口超市,物价高出平均水平不止一点。
  江偌进去逛了一圈,买的东西不少,价格更加不低,最后刷了陆淮深的卡。
  买好东西,已经过了午餐时间,江偌在超市的餐厅吃了午饭才回去。
  带过来的衣物还没收拾,江偌早上起得早犯困很厉害,先把一些需冷藏的东西先放冰箱,便去铺床睡觉了。
  陌生却安静的房间里,公寓所在的楼位于中庭,几乎听不见车声,江偌睡得极踏实。
  房间窗帘是挡光深色,房间里黑漆漆的,江偌醒来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她睡得浑身酥软,刚伸了个懒腰,却忽然听到外间有响动。
  依稀听着像是刀切在菜板上的钝声。
  江偌警惕地坐起,从房门下的缝隙看,有光。
  江偌掀开被子下床,先附耳到门上听了听,这里安保周密,应该不存在小偷潜进,而且哪个小偷会在进了门之后去切菜呢?
  江偌确定是切菜的声音之后,气得脑子一热,拉开门光着脚就气势汹汹地冲出去。
  她走到饭厅,见开放式厨房里,陆淮深挽着衬衫袖子,躬身在厨台前……切莴笋。
  “陆淮深。”
  陆淮深切得一下又一下,那刀下得很重,不知道是不是莴笋跟他有仇,他要用那么大力气。他切得专心致志,江偌光着脚,走在地上几乎无声,要不是她叫他,他都没发现她。
  听见喊声他抬头,接着又低下头去切那莴笋,“睡醒了?睡多久了?”
  江偌不答反问,并且是咬牙切齿的质问:“说好的不打扰呢?”
  陆淮深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她,“我来给你做饭也算打扰?”
  江偌刚醒来,有起床气,说话跟炮仗似的:“谁要吃你做的饭,你会做饭吗?切手指头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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