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8章长夜（四）
韩树飞快转身，出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迅速看了眼房间的门，门紧闭着，全然看不出一点打开的痕迹。以他对这个人的了解，他不可能悄然进入房间。
哪怕他可以瞒过自己，可绝对瞒不过外面张灿他们的耳目。除非……
“所以，你是他们？”韩树低叹了声，拿下了眼镜道：“现在我明白，为什么昆仑玉碟的消息会走漏，差点那东西就到不了龙城了，原来是你……”
“是啊，是我。”那个人看着窗外淡淡道：“我是一颗棋子，一颗隐藏了很久的棋子。”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暴露。”韩树微微用力，就要捏碎镜片。
他这个眼镜暗藏玄机，那镜片是由特殊的材料所造。一旦施加外力捏碎的话，会引发一次爆炸。爆炸的威力有限，但至少可以让外头的张灿等人警觉。
然而末等他捏碎镜片，韩树握着眼镜的手，手腕处突然弹起一条血线，接着手腕齐齐滑落，手掌连同眼镜掉到了地上。
韩树深吸了口气，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叫出来。因为他知道，如果叫出来的话，那么对方手上那把剑，就会刺透自己的喉咙。
“何必呢，韩部长。你应该清楚，我很了解你。你身上有什么秘密，有什么装备，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人唇间挂着宛若毒蛇般的笑容。
韩树从来不知道，他可以这样笑。
部长握着断腕，血不断从他指缝中泄出，像水滴般落在地板上，溅出一朵朵鲜艳的梅花。
“你要干什么？”韩树沉声问。
那人朝他走去：“时候到了，部长先生。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一个绝佳的契机。你不应该帮卫臣的，你的出走，让你出现了本来不应该出现的破绽。”
“我原本以为，像你这样的男人，是不会留下这样的破绽。可事实证明，人类啊，终究是被感情左右的生物罢了。”那人笑容愈加灿烂：“我已经可以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再没有比这更精彩的了，本来你们还有那么一丝机会，可惜啊，你们被自己可笑的情感所葬送。人类，已经注定成为我们的家禽。”
“至于你，已经到了走下舞台的时候。反正，你这个演员在台上呆得也够久的了，是时候让其它人表演了。”
韩树深吸了口气，张开嘴巴，便骤感胸口一凉。
那人手上的剑，穿过了他的胸口，穿过了他的心脏，剑上的冰冷，就像这个寒夜的风。
这时门开，士兵走了进来道：“部长，你的水……你是谁！”
士兵刚叫出声，视野就变得奇怪起来。世界上下分开，中间则是无限的黑暗。在韩树的眼里，士兵的脑袋，从鼻梁部分被平平削开。那人收剑，拍了拍韩树，微微一笑，便穿过了窗户，落进黑夜的巷子中。惊起了那只猫，同时，也惊动了张灿等人。
在听到杂乱脚步声的时候，韩树已经坐倒在地，用仅存的力量伸出手，以指沾血，在地板上写下一个字母。
l！
如果可以，他希望留下更多的信息，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突然间，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妻子朝他走来。那女子温柔如昔，捧着他的脸轻轻道：“你太累，休息吧。”
是啊，该休息了……
于是他渐渐地闭上眼，在这个漫漫长夜里，领导着dmc中国分部走过了二十载的韩树，与世长辞！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已经距离汇合地点很近了，可不知为何，金圣杰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像一颗流星般，轰然从荒芜的城市街道间穿过。那猛烈的破空声，响彻着整个夜空。
然后，他看到了亮光。
到了！
在金圣杰停下的时候，气浪爆发，把守在楼前的两名士兵掀倒。士兵慌张地站起来，枪指金圣杰，等看清是谁时，他们连忙放下枪道：“抱歉，金先生，不知道是你来了。”
提着箱子的金圣杰径直向大门走去：“我要见韩部长，立刻！马上！”
他很着急，说不清的焦急。
“金先生，这个，张队长交待，你来之后，请稍等片刻。”一名士兵微微往前挪了步。
然后他就给金圣杰单手提起，金圣杰平时脸上的慵懒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在他眼中唯有冰冷的杀气。仿佛被一头狮子凝视着的士兵，全身发冷，已经说不出话来。
“稍等？等什么？”金圣杰把他往地上一抛，微微放开感知，立时感觉到了一股能量的反应。
那是张灿的所在，他一顿脚，直接扑进了大楼里。
张灿正在韩树的房间里，脸色坏得无可在坏。在听到楼外传来气浪拍空的声音时，他站了起来，却刚走出房间，猛觉一股庞大的杀意压来。无形而凝重的压力，让他闷哼了声，单脚跪下。他勉强抬头，就看到一双脚再现在视线里。
金圣杰！
“金先生……”张灿想要开口说话，但身上的压力再增，猛的把他彻底压趴在地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脚从眼前经过，片刻之后，房间里响起一声沉闷的咆哮声。
手提箱落到了地上，金圣杰如同雕塑般站在房间里。在他的对面，是坐倒在地的韩树。韩树像是睡了过去，只是胸口那片血迹在告诉金圣杰，他死了。
死亡，对金圣杰来说并不陌生。死在他手上的怪物不计其数，甚至还有一些人，卑劣的人。
可对于这个老人来说，死亡本应该还很遥远，他不应该在这个冰冷的夜里，如此死去。
金圣杰的视线缓缓地落到韩树的指尖，以及指下的那个字母。
“l？”金圣杰喃喃道：“这是凶手的线索吗？”
他走了过去，在老人的尸体边蹲了下来，看着韩树，金圣杰吐出一口浊气，冷冷道：“给我联系龙城。”
张灿心里咯噔了下，他闭上眼睛，可以想像龙城将出现何样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