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他们原路返回。
  从电梯下去时,这一次,里面空无一人。
  习习没有落井下石的习惯,仅仅转移话题,摆弄着手机说:“《清梦》剧组有个关系户临时换下去了。开机换人,还挺有意思的。好像是因为倒贴一个年轻男孩,结果被男孩的粉头抓到。也不知道粉丝哪里得到的内部料……‘干爹’翻脸了。加上得罪剧组一群老人,还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
  周语诗在收工后还缠着程睿祎的视频无端到了程睿祎的粉丝手上。不知道该说事业粉理智还是不理智,理智在于没有擅自发布,不理智在于直接联系了程睿祎的公司,威胁不处理就要回踩。
  粉丝是把双刃剑,其中利弊,偶像背后的团队再清楚不过。
  走流程,他们联系周语诗的经纪人和平沟通。周语诗现有的一切全来自于金主,偏偏东家特别在意这个,她又蹬鼻子上眼惯了。运气太差,坏事撞上坏事,没想到凉得如此之快。
  习习大致叙述了自己听说的经过。
  尽管刚刚吃了闭门羹,沈河的脸上仍然毫无阴霾。
  他随口问:“那撤资了吗?”
  “正儿八经能赚钱的项目。就为了一个附赠品,”习习回答,“撤什么呀。”
  闻毕,沈河渐渐想了想。
  “那这应该是彩姐的手笔。”他说。
  习习望向他,意味深长,却没有反驳:“为什么这么说?”
  沈河不急着回答。
  电梯门打开,他走出去,与此同时才开口:“沈稚就喜欢这样。”
  -
  习习和沈河的关系像是训练师与马。
  大部分时候,她都摆出放养的姿态,以至于容易使人忽略,缰绳一直都在。
  这也是一种策略。
  沈河的许多行动在旁人看来是肆意妄为,甚至无心插柳,立起娱乐圈清流的形象。然而,所有的任性实际都在公司的掌控之下。有人冲在前方,就有人细心善后,张弛有度,从而达到目的。
  另一边,丁尧彩与沈稚更倾向于亦师亦友。
  从一开始,丁尧彩带的就是沈稚。手下诸多艺人里,她一眼看出她的可塑之处,加以用心,因此才能走到今天。
  沈稚听话,立场坚定。丁尧彩为人正派。她们的模式则常见许多。强硬的交涉都由丁尧彩去办,沈稚两耳不闻窗外事就好。
  圈内人都知道,沈稚待人温和,与人为善。她的经纪人却是一堵不讲情面、行事果决的铜墙铁壁。
  但仅仅只是看起来如此而已。
  -
  习习说:“过几天沈稚有假期,你要不要安排一下?”
  沈河说:“安排什么?鲜花、钻戒、烛光晚餐?”
  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身为经纪人的习习当然清楚这一点。沈河说这话,也显而易见是在挖苦,于是活该得到一个狠毒的白眼。
  “你们俩最近都遇上变动,营业转转视线也好。”习习只是建议,倒也没有要求他们这样。
  沈河把书合上,沉默不语了一阵,好像真的在考虑。
  “这几天确实有点闲得慌。”他说。
  习习顿时萌生不好的预感:“闲得慌就去跑步,我可没让你搞事——”
  “我知道了。”沈河自顾自做了裁决,“那到时候我去探班,顺便接她回家吧。”
  这次轮到习习安静。
  她挣扎着说:“不用做到这地步吧?”
  “要不要去租个热气球来啊?感觉沈稚的表情肯定会很搞笑,她最烦出风头了。”然而沈河已经听不见别人说什么了,全心全意抱着整蛊的心情筹划与妻子重逢。
  习习无话可说,最后索性罢手。只要他不违法犯罪就行。
  跃跃欲试中途,电话响起,沈河接通,原来是华子琛。
  他们约好去游泳。
  在助理的陪同下离开,去往停车场的过程中,沈河忽然停下。
  “龙日,”他使唤助理,“你打个电话给沈稚,问问她我去探班要带点什么。就说是习妈要安排,不要说是我问的。”
  助理对这种恶趣味非常无语,但还是屈服于压力。
  电话接通,那头却不是沈稚,而是沈稚的助理。
  他绕开沈河本人说明来意。
  得到的回答是:“不要是花就行了,尤其是玫瑰花。”
  等电话一挂断,沈河当即开始浏览花店的订购界面。他的要求是夸张、夸张、夸张,能抱一千朵就绝不止步于九百九十九朵,最好能让沈稚当场破功。
  -
  而另一边,小秋无可奈何地结束通话。
  “这样真的好吗?”助理问。
  旁边操控全程的沈稚心满意足,下达指令:“这下就知道他会带什么来了。告诉剧务,我玫瑰花过敏,最近带花来的都别想进剧组。”
  作者有话要说:  助理:你们有毛病吧!!!
  第22章
  -
  华子琛不是一个人来的。
  除了他以外, 还有几个做影视投资和电视台的人。
  大家确实都不算陌生人,但也就应酬和工作时会碰面。
  “在谈事情,”华子琛说, “索性一块儿来了。反正你们也是老熟人吧。”
  沈河不置可否。
  路上, 沈河继续浏览定制花束的界面。
  “是给沈稚吗?”华子琛笑着说。
  他身处良宜的决策层,又与丁尧彩合作多年,沈河与沈稚结婚的底细, 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有些事, 该怎么说、怎么做, 聪明人都清楚。
  华子琛说:“她还挺喜欢花的吧。”
  沈河头也不抬地回复:“你怎么知道?背着我送我太太花?”
  其实只是公司年会置办鲜花时多聊过几句。
  因为清楚是玩笑话, 所以都没多介意。华子琛也笑:“怎么不叫她来一块儿游泳呢?”
  仅仅停顿片刻,沈河若无其事地说谎:“她不会。”
  沈稚的故乡临海, 从小在海边玩,水性极好。
  他没有表情,单纯不想让华子琛再问。
  这一天的活动结束以后,他们没有共进晚餐, 沈河和助理一起回去。
  “好可惜啊,明明要去一家气氛很好的店。”华子琛佯装挽留。
  沈河背对着他摆手:“又不是朋友,去什么气氛很好的店。”
  坐上车,车载电台在播放轻音乐, 在泳池里积攒的疲惫蜂拥而至。沈河睡了一觉,助理也会意地多在住处附近转了两圈。
  他没有做梦。
  醒来时也很清醒。
  助理说:“哥,明天再来接你。”他也很正常地点头, 甚至态度平缓地交代:“回去开慢点。”
  进门时,家里空无一人。
  灯自动打开,倒不至于一片漆黑。沈河没有直接上楼,走到门前直接躺下。楼梯间铺了软绵绵的羊绒毯, 好像是当初装修公司自作主张买的,他和沈稚都没提反对意见。如今想来,实在是聪明的决策。
  他躺着不动,准备再睡一觉,反正也没有人管。就在这时,腰间的口袋震动了一下。
  沈河不打算理会。
  结果,手机又连环响了好几次。
  最终,他只能掏出来解锁,随即看到好久都没联系过的联络人发来消息。
  张清月说:“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他半睁着眼,单手回复。
  “我车爆胎,刚回国,没有备用胎。也不清楚买没买保险——”
  她话尾留出大段空白。沈河读了一遍,闭上眼,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就起身。
  “你在哪?”他发消息过去,与此同时联系刚刚下班的助理。
  沈河从家中驾车出发,先一步到场。张清月的车就停在公路上,双闪灯一阵一阵,无人停下帮忙,毕竟没有人知道发生事故的是大名鼎鼎的张清月女士。
  见他到了,张清月解开安全带就想下车,却被经过的沈河按住车门。他检查了车 ,然后坐回自己的驾驶座,稍微打开车窗。
  “没事吧?”他问。
  他们隔着两扇窗聊天。张清月摇头:“那还不至于。”她还有心情苦笑。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你最好跟老张说一声,省得他担心。”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已经准备联络张江南。沈河道,“等下我助理来送你回去。”
  张清月无声无息地坐着。
  “你如今,也有很多记者盯着了吧?”她徐徐问道。
  今非昔比。
  当初她离开,他还是别人眼中上不了台面的毛头小子。转眼之间,现在已经在电影圈内扎根,成为殿堂级演员也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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