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记忆不全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四周是深邃无比的漆黑，完全的虚无，没有任何物质，连绵到无法窥探到边缘的尽头。
唯一的光芒，来自自己的身上，所泛着的五彩微光。
“这里是……”
他有些困惑。
“还支撑的下去么？”
低沉而沙哑，包含恶意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抬起头，却发现自己正与一道巨大的黑影面对而立。
黑影的模样模糊不清，五官隐藏在黑暗之中，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散发出令人心惊的恐怖气息。
“倒是小看你了。”
“面对吾，竟然能撑到如此境地，甚至在绝境之时突破，想不到如今的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人物在。”
身躯已经破碎，包括左臂，双腿在内的大半个身体都已经消失在虚空之中，只留下右半边上身，头颅，以及握剑的手臂。
神魂也已经到达了极限，最后一丝力量都被压榨出来，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但是他依然举起了手中的剑，直视着眼前的敌人，不知道第多少次，一剑刺出。
眼前一片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黑暗，似乎更加深邃了一些。
那是虚空之中，无数剑气狂涌而出，朝着身影而去，剑气超越了形体，因此肉眼几乎无法察觉，但是其中蕴含的毁灭之意，是足以将世界葬送的力量。
然而一切剑气，在触碰到那黑暗中存在的时候，全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弭于无形之中，只掀起了点点波澜。
“可惜。”琥珀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一丝惋惜。
“你也止步于此了。”
“若是再给你三年，稳定境界之后，说不定还有在吾手中逃命的可能性，但是……也仅仅是逃命而已。”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次出剑，只是凝视着黑影。
“你应该明白吧。”
“你的缺憾，让你永远无法真正突破到那一层境界，如今你的状态，并非真正的神之境，而是残缺而不完整的境界。”
黑影嘲弄道：“仅仅只能称之为残神而已。”
“况且，即便吾放过你，你也没有三年时间了。”
“你燃烧神魂，耗尽所有力量突破到了残神，虽然临时有了面对吾的力量，后果便是你的残缺彻底显现，即便活下来，也用不了多久就会神魂崩溃而陨灭。”
“与其落得这般下场，倒不如，让吾来送你一程。”
话语之间，黑影周围的漆黑深渊，竟如同有生命一般活转过来，整个虚空，都仿佛化作了一头无形的猛兽，张开那吞噬世界的巨口，要将他一口吞下。
他没有动弹，也依旧没有开口。
因为此刻，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可以浪费在这上面。
最后的时刻来临。
他的选择，只有一个。
下一刻，他眼中剑意闪过。
这一刻，仿佛有千万道同样的身影，在他的身上重叠。
琥珀色的双眸之中，瞳孔猛然收缩。
“你——！！！”
牧子宁浑身一震，猛地从床上坐起。
片刻后，他怔怔的凝视着眼前漆黑一片，长长出了一口气。
“又是这个梦。”
尽管在黑夜中，牧子宁的双目依旧炯炯有神。
房间内一片寂静，隔壁丫鬟的房间里传来银环的呼吸声，似乎正睡得香甜。
他低头看了看，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衫。
两岁半的时候，他第一次做这个梦。
那时候还很短暂，很模糊。
到了现在，已经清晰了很多。
但是他还是不明白，这个梦代表着什么。
不知何时，背着剑的女孩又出现在了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牧子宁也看着女孩。
“你应该知道什么吧。”
接着他露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可惜，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
人人都说牧家的少爷与众不同，而牧子宁自己知道，他比其他人认为的更加与众不同。
比如那个梦，比如这个女孩。
自从记事以来，这背着剑的女孩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但是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能看见她，实际上他自己有些时候也看不见，但他知道她一直跟着自己。
她不会说话，也不会以任何方式与牧子宁交流。
牧子宁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是谁，但是他却没有一丝戒备和警惕，相反的，女孩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和亲近，这种亲近，甚至超过了家人。
就仿佛已经相伴了上千年一般。
“想不通就不想了。”
牧子宁呼出一口气，下了床。
他没有叫银环，自己去浴房烧水沐浴。
每次做这个梦，醒来的时候都是浑身大汗，为了不让人发现异样，他都会自己沐浴。
异样当然不只是汗水。
每次醒来之后，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发生某种变化。
这变化似乎并不是坏的变化，他的五官和感应都变得愈加灵敏，甚至躺在屋内，都能听见院中蚂蚁爬行的声音。
除此之外，只要集中精神的时候，他便能看到周围的世界中，那些五颜六色，弥散在空气中的光粒。
一开始，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之后翻阅了许多书籍，才知道，那些就是灵气。
他不仅可以看到灵气，甚至可以触摸到，甚至将其吸入体内。
但是不知道后果如何，因此他一般不会这么做。
灵气是修炼者必须的东西，但是从没听说过有人可以用肉眼看见并且随意触摸吸收灵气。牧子宁知道这很不寻常，因此从未和人提起过。
闭着眼睛，坐在灌满热水的浴桶之中，牧子宁闲来无事，回忆起之前看到的，那本醉丐所赠的心法中的东西。
尽管只看过一遍，却已经被他牢牢记在了脑中。
“蕴灵诀？怎么感觉，好像以前在哪里看到过一样。”牧子宁有些奇怪。
过目不忘，这又是他另一个能力，年不过五岁的他，脑中记下的书籍，已经连一座书馆都装不下了。但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并没有看过这本书，但是里面的内容，却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回想着的同时，不知不觉间，他下意识的开始照着心法中的窍门运行起来。
空气中遍布的灵气，仿佛受到牵引一般，朝着他汇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