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下面的姑娘们也都听到了一点大人的谈话,被提到了颖姐儿俏脸一红,佯装什么事儿都没有。姐妹们可不放过她,都用眼神打趣。
  另一个姐儿,苓姐儿却是毫无反应。
  “苓姐儿,你还是个姑娘吗?娘他们在说你的终身大事。”芙姐儿藏她耳边地偷偷道。
  苓姐儿抬了抬眼,奇怪道:“我怎么不是了。我这夫婿都还不知在哪里呢,有什么好羞羞的。”
  芙姐儿竟是无言以对。
  *
  新的一年,沈陵就正式开始他的游学之路,当然他不可能一个人独行,除了带上六福,他都会跟着商队,齐老爷的商队就会去附近的府州,跟着商队更安全一些,他也惜命,这样父母也少一些担忧。
  沈陵就根据老师给的大儒,挨个去拜访,有些大儒会见他,有些大儒连面也见不着。沈陵也不强求,他没办法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见的大儒多了,沈陵也觉得很有意思,同一件事物大儒们的观点都是各异的,他的脑海里接收不同的观点,就像是看他们打辩论赛。
  他心血来潮,把他所见到的大儒以及和大儒们的交流都绘制成册子,详细讲述了这些大儒的思想观点,他都写下来给老师也送了一份过去。
  沈陵从不觉得谁是对谁是错,只能说他更认同谁的观点。他们之所以能成大儒,也是因为他们对某一方面的钻研超乎常人。
  有些大儒主动和他建立联系,让他可以随时书信过来,也是旅行的意外之喜。
  当然出门在外,意外状况肯定会有的,沈陵被人骗过钱,走错路,这些都是小事情,万幸的是,性命都无忧。
  今年的四月份,汤鸣则就成亲了,他中了举,自然不用再让新娘子多等,可不急冲冲地想娶回来了。
  沈陵还想鄙视他呢,去年说今年想再出来一趟,今年就没后文了,急着娶媳妇了。
  沈陵作为好兄弟,自然是义不容辞作为迎亲人。王氏从扬州府嫁过来,他们得去扬州府迎亲,沈陵也再一次见到王大人。
  王缯对他印象还很深刻,每回用起表格,他就会想起沈陵,因为敬献有功,王缯提了级,如今是从四品,官路通达得令人嫉妒。
  王缯自然是知晓他拜了文先生为师,当时他便想这孩子有点眼力见和心机,能拜上文先生,至少一个举人不用愁,这回见面,果真已经是举人了。
  两个人聊了几句,沈陵不是当年的青涩少年了,如今身材修长,面容清俊,想当初为了找人指点,多看几本书,把表格给了王大人。
  王缯对他还心存好感,当初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这样执着坚定的孩子,王缯后来都没遇到过。
  王缯笑着问道:“你家中怎还未给你婚配?”
  沈陵道:“我如今一直在外游学,还是想一心读书,若有了妻儿,便有了后顾之忧。”
  王缯望着他腼腆的笑容,心里头有几分意动。
  *
  文常敬陆陆续续也收到了徒儿给他寄过来的书信,有杂碎的琐事,也有他一路的见闻所感,文常敬都看得津津有味,然后再拿给梁氏看。
  梁氏看完笑着说道:“阿陵这孩子可真有趣,就一个肉包子都能被他说的跟个蟠桃似的。”
  文常敬笑着说道:“对吃的太上心了。”
  “你不也好这一口?”
  文常敬抱怨道:“你这不堵我一下不舒服是不是?”
  梁氏笑了笑,半晌想起来问道:“最近泽哥儿他们怎么都不来了?”
  文常敬悠悠道:“还能如何,不想来了呗。这几个孩子啊,被说几句就面子挂不住,做学问,最忌讳好面子,看看陵哥儿,当初若是好面子,我如何会收他。泽哥儿他们啊,学问来得太容易了,从小就被送去读书,不是自个儿求的学,是大人们求他们学。这自然就不一样了,差距大着呢。”
  梁氏也叹了口气,几个外孙有连秀才都还没中的,就做学问的态度,梁氏这个妇道人家都能看得出来,和阿陵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她忽然想到了一点,道:“老头子,你说让颖姐儿嫁给阿陵怎么样?”
  她外孙女有着他们一半的血,陵哥儿又是信得过的孩子,关门弟子也是半子。
  文常敬笑了,是不认同的笑,摇着脑袋:“你就是异想天开!不说咱闺女,刘家能同意?你啊,少想想了。”
  梁氏就觉得陵哥儿这么好的孩子,不给自家人挺可惜的,闻言也觉得不大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出现了,今天考虑了很久,六十六章了,娶亲生子逃不掉。重点还是男主的事业,别期待爱情。
  今天我手腕有些发炎,码子有点慢,再加上我真的不喜欢写爱情,女主这个事情我也纠结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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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7
  沈陵起先没敢走远, 跟着商队在江南一带,后来经验多了, 往北走, 往齐鲁之地去,齐鲁就属于中原地区,从大的风格来说, 中原地区的文风是比江南地区豪放的。
  所以每年春闱,都要看是哪个主考官,一般来说,北方的官员偏好豪放的,南地官员爱锦绣婉约,评判试卷总是会带上考官的主观意愿, 能合考官口味,定是能够增加胜算。
  沈陵对自己的文风也拿捏不准, 若说他是南方锦绣堆砌辞藻华丽的,那肯定不是,和中原豪放大气的, 也是搭不上。他的文风没有特别强烈的风格, 有时候会被老师说太过平淡, 个人风格不浓郁。
  但沈陵也没有想要改变风格,也许没有特别突出的风格就是他的风格。
  再远沈陵也不去了, 他去的地方都是如今开发程度比较高的,现在人口大概聚集在东部地区,西面远到川蜀, 川蜀道路艰难,南面闽南地区还属于不怎么开化的地方,他虽挺喜欢四处走走的,但他更惜命,命留着以后还能继续走走。
  他就不爱钻穷乡僻壤的地方,平时出行也尽可能走大道,夜里不出门的,基本上是有惊无险。
  每出去一趟,沈陵都会在家休养大半个月,整理整理这一趟出去的所见所闻,还有和大儒们的一些交流,都值得他反复去琢磨。
  汤鸣则和严清辉都知道他在写这个,这两个已婚人士被婚姻绊住了脚,却又羡慕得很,每次他回来,两个人就时常来他这儿蹭。
  沈陵每回写好了的东西,就轮流给他们看。
  汤鸣则感叹道:“阿陵,你这文采竟是越来越好了,我看你这游记,犹如身临其境,那种惬意舒适的感觉,像是在田间漫步。便是你路上遇了囧事,也好似当成了趣事一笑而过,你的笔力大涨啊!”
  沈陵被他夸赞得有些不真实,如今老师不在身边,他自己心理便没有了成算,进步不进步也不知道,不过他写的时候,的确很洒脱,本就打着自己看看的想法,没有太在意别的。
  严清辉笑着说:“对这些观点的见解点评也很到位,阿陵,你倒是有出书的潜质。你写了这么多大儒,都是闻名一方的人,你把他们的观点都集合在一起,还有标注了自己的意见与看法,市面上还未有这样的文章。你这若是能出书,怕是天下儒生都会买。”
  汤鸣则道:“这书都可以做家传之物了,诗书穿万代,不管多久,子孙皆受用。”
  沈陵知道汤鸣则这样的官家子弟对藏书都很重视,如今教育资源的不匀主要还是在书籍,大量的藏书都掌握在顶层人手中,下面的百姓只能买到最基本的,所以越往上越艰难。
  汤家这样的人家都有这种习惯,更别说更上层的人,也许他们会把书借给别人,但不会允许这书流入到市面上,藏书一旦不珍贵,怎么叫藏书。
  造成这种原因也很多,首先就是书籍本身的珍贵性,书就是稀有资源。其次沈陵觉得和印刷以及出版方式有关。
  此时不是全名皆识字的时代,大部分买书的都是读书人,堪堪会识字的人也不会去买书。所以出版都是要自己去印刷的,多的是回本都回不来的,这就是求名。
  沈陵思想还是后世的,对私人藏书没什么兴趣。若以后他能有能力,还挺希望能够帮一帮平民子弟的,他就是这么过来的,感受过这种没有书没有好老师的艰难。
  今年八月,严清辉再一次上场,这一回他准备得很充分,不出意外,中了第二十名,严清辉这人对自己认识很清晰,去年说自己不行的时候的确不行,今年出来,觉得自己有点把握,沈陵就知道他稳了。
  今年碰上了一个主考官,恰是刑部的,觉得严清辉的律法答得很不错,鹿鸣宴上点了他的名,和他聊了许久,严清辉也是难得这么和人聊得来,大人对他印象很不错,竟让他日后进京赶考时来找他。
  可谓是羡煞旁人,沈陵也觉得这运道非常好了,恰好碰上严清辉最感兴趣的事情。
  一般来说,进京赶考都是会去拜会官员的,大部分都回去拜访从和自己一个地方的官员,大人们也都会指点一下。
  既然三个人都中了举,三个人就商量何时进京赶考,肯定要去一回感受一下的,水得试一下深浅,虽然这刚中举,但再往上走,真不是你继续读书就能够中进士的。老师也和他说,中举之后,就得靠自己了,别人教再多都是没用的,需要自己去领悟的阶段了。
  所以老师一直很支持他出去走一走。
  他们也商议好,去京城时他们提前大半年出发,一路向北,一边游历一边去京城,总之这回去肯定是不能带家属的,中不中还不一定,若是中了之后再接过来也是可以的。
  这个时候沈陵没有家属的好处就凸显了,他就牵挂少。
  后年恰好又是一年春闱,他们打算明年就出发,夏季的时候就得走,一路游历过去,大概能在下雪前赶到京城,必须要在天冷前赶到,不然结冰后,路就难走了。
  所以今年下半年开始,沈陵就乖乖待在家中多陪陪父母了,本来沈全想陪同一起去,沈陵劝阻了他,他这一来一回至少得要一年,家里还需要他。路上有汤鸣则和严清辉,到了京城老师在那儿等他,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
  想想他如今经验可能比自己还丰富,沈全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老头忽然把大家都召回来,宣布了一件事情,他要分家!
  虽说大家如今没什么矛盾,可总有一日是要分家的,前几年大家都不想分家,如今大家就更不想了。沈陵中了举,难保还会再进一步。
  沈陵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分家是他爷爷先提的,看村里其他老人,都恨不得子孙一起住到天荒地老。
  大房二房心里也清楚,家里能有今天,还是这个侄儿的功劳,家里生财的点子是他想出来的,沈家的门楣也是靠着他一步步抬高的。若没了侄儿,他们家就还在辛苦种地。
  沈全不想分家是因为他们这一房人丁稀薄,就沈陵一个独苗苗,还是得靠堂兄弟们相互支撑,家里最大的收入就是作坊,没有他两个兄长,这作坊也办不起来,供沈陵考进士用钱就更多了。
  沈全道:“爹您怎么又想这一出了,咱们家这日子好端端的,您提什么分家啊!”
  沈全起了个头,沈大沈二知晓了他的态度,也立即说道:“就是啊爹,咱们家和和气气的,您和娘的身子还这么硬朗。”
  沈老头坐上首,便是这两年养尊处优,可年轻时吃太多苦,这两年也是很明显的老了,眉毛胡子都白了,看着一屋子的儿孙,心里舒坦,道:“你们别急,这回我想着先内部分家,官府那边先不报备,主要把咱们家大头的东西给分好,要是我哪天突然就不在了,你们兄弟三个也别争。”
  “爹说的哪里话!”三个儿子都惊慌失色,忙问沈老头是不是哪里不舒坦。
  崔氏嗔怪道:“你这说的什么话!看把几个孩子吓的,你就快点说完。”
  作为枕边人,崔氏肯定是知晓沈老头的想法的。
  沈老头道:“这些事儿都是说不准的,我和你们娘年纪都大了,事儿也都交给你们兄弟三个了,你们是手足,这些年也一直相互扶持,咱们家才能有今天。但现在孩子们都大了,重孙儿都有了,宴席迟早要散。明年铁娃就要去京城了,考进士的花哨大。咱们自家人先分一下,零零碎碎的不管,主要是家里的作坊和田地以及现银。”
  沈二道:“爹,铁娃考进士花哨再大,难不成我们还不乐意供了?铁娃是咱们家的门楣,怎么都得供上去。”
  侄儿这样以前算是花钱少的了,每回都是一次就中。
  沈老头自然不担心儿子孙子,他是担心.......沈老头视线扫过几个孙媳妇,到底家里人多了,心容易不齐。沈老头不想最后几个孩子撕破脸皮,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一些,等他不在了,三房念旧情,肯定也会拉扯大房二房。
  铁娃以后指不定就中进士了,大房二房还是要靠三房的,如今铁娃中举,这免税田就能给家里省一大笔钱财。更不要说中举过后,他们家在建业县也有了名望。
  沈老头欣慰道:“这我自然不担心你们,铁娃给家里做出这么大的贡献,你们怎么会舍不得这么点钱。如今分个大头,又不是真的分家,是为了让大家心里都有个数目。”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心里一想也是,至少能知道自家能分到多少。
  先是作坊,作坊肯定是大房占大头,这个大家都没有意见,作坊还是大家一起经营,盈利是大房四成,二房三房三成。
  “铁娃要继续读书,出力的还是大房二房,日后若是老三跟着铁娃也不出力了,也得这么分,这些点子都是铁娃想出来的。”
  “这个田地,三房得多占一些,这些都是挂在铁娃名下免税的,别人赠与铁娃的田地还是归铁娃......”
  “家里在城里有几套宅子,当初说好了,府城的宅子是给铁娃买的.......”
  沈陵算是明白了,他爷爷这个分家完全是为了他而分的!他要去京城,开哨花哨大,分家后,他爹手里能够掌控的银子就多了,指不定他登科后,还得在京城安定下来,处处都是钱银。
  到后面,沈全任由沈老头说了,因为这一次分家,明显是为了他儿子。
  沈陵内心百般滋味,沈老头一直都很努力平衡家里,个个孩子都照顾到了。
  “家里就铁娃一个孩子没成亲,这钱以后还是公中要出的.......”
  沈老头虽然是为了沈陵,但是分家还是不偏不倚,不会让其他两房吃亏,大房是长房,但二房有两个儿子,三房是最出息的,最后大家分到的其实差不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更新越来越晚了,难道是深夜更有灵感?每到一个时间点就会文思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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