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五章 世界的真相（二合一）

  我真的是精灵吗？
  尤米亚望着这个男人的问题，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充满神性、甚至可以称之为“精灵”的生物不会骗人，正如精灵的善良，不会欺骗一样。
  “我是精灵，暗夜精灵尤米亚！”尤米亚坚定道，警惕的看着他。
  “你真的是精灵吗？”
  男人微笑起来，在屋子中燃起一片篝火，邀请重伤的尤米亚坐下，任由她暗自拖延时间疗伤，“如果你真的是精灵，你为何如此铁血？如此残忍？带领充满神性的善良精灵，开始对其他种族大幅屠杀？”
  尤米亚却冷淡下来，淡淡开口道：“因为这是种族之战，我别无选择，不灭绝人类，以人类的暴虐，未来必定会灭绝我们精灵一族，以精灵为奴。”
  她相信只要是聪明的人类，不会反驳这个决策的正确性，如果换成人类的角度，也必然会那么做。
  “是，这个思想并没有错。”
  阿丑微笑起来，用长刀搅动着篝火，柴火噼里啪啦的作响，仿佛雨夜中相聚破屋闲聊的旅人，悠悠然道：“但这个正确的战争决策，应该发生在人身上，而不是善良的精灵身上，精灵的善良，哪怕知道这么做是对的....也不会忍心下手进行那么惨烈的屠杀。”
  尤米亚正要开口。
  “别急着否认。”
  阿丑继续开口，“我观察了精灵一族的历史，她们善良、温柔、不会说谎、汇聚了任何生命的完美，一切世界的美好，被称之为....神性。
  她们可以为了保护自己的古树母亲，而奋斗努力，牺牲自己的性命，但如果落到她们自身.....以精灵的善良，是否会为了让自己的性命活下去，而剥夺其他种族的生命？
  不，肯定不会，她们太善良了，
  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剥夺其他人的性命.....这是人的决策，而不是精灵的决策.....所以，尤米亚，你真的是一名精灵吗？”
  尤米亚脑海一片空白，此时此刻，才反应过来，知道真正矛盾点的所在，自己的决策必然是对的！但她的思维，根本不是一个精灵该有的思维！！
  为了种族的延续，这是人的思维！
  她作为精灵大帝，早已经不是精灵了，或许...已经是一个人？
  她脑袋轰然一震，不能自己。
  阿丑继续淡淡开口，“我纵观整个精灵的历史，发现精灵善良、和睦，温柔、没有贪婪，这也导致她们不思进取.....在很早之前，精灵的文明就一直没有进步，生活在树林中，
  她们止步木器、石器部落的时代，而贪婪，才是生物的进步，
  如神所言，强烈的欲念是一切的原罪，是失去神性的根源，生命一切灾难与不幸的祸根，但它也会让生物前进，
  为了想要更好的武器，而学会炼铁，
  为了更好的赶路，而学会驯养坐骑，
  为了更好的填饱肚子，而发展耕种，
  为了变得更强大，而发展修炼体系，
  而这一些，之前的精灵都没有，纯粹善良温柔如一滩清澈泉水，直到某个精灵大帝的出现，他才推动了整个精灵的文明进步，使得精灵能够修炼，因为他有欲望，.....可成也欲望，败也欲望，他偷取了禁果。”阿丑笑起来，搅动着长刀，点点火星闪耀。
  尤米亚沉默。
  是这样，精灵太过随遇而安，不是没有欲念，而是太过缺乏欲念，如果不是炼金术士，把东西送到她们面前，她们都未必会主动，购买装备，进行研究。
  如果不是母树让她们发动战争，把对方的尸体埋在树下，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动作。
  她已经隐约有了一个恐怖的想法，由于自己诞生的特殊性，也和上一代精灵大帝尤米亚一样，夹杂着精灵纯粹的神性中，本不该有的东西。
  自己作为精灵大帝，由于尤米亚这一具精灵族英雄身躯的特殊性，早在一出生就已经堕落，不再是精灵的完美神性.....或许，已经是人。
  自己作为人，有了私心，才开始想要守护那些可爱的精灵，开启了杀戮...
  她面容苦涩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当你以为你是你时，你不是你，当你知道你不是你时，你才是你...你明白你是谁了吗？”阿丑眼眸深邃的望着她，“这本来就是一个可笑的谬论啊！精灵是不会杀人的，只有人...才会杀人！”
  “只有人，才会杀人？”她睁大了双眸，闪过莫名的惶恐。
  精灵大帝，实际上是一个人！
  如果传出去，整个世界都会陷入轩然大波！引起的轰动与不可思议，简直难以想象！
  啪擦。
  阿丑又笑起来，低头搅动着柴火，看着明晃晃的火焰摇曳，发出脆响，仿佛里面蕴含了一个世界的真理，有无穷奥妙，“我观察了无数年，我发现精灵是有缺的，她们是极度不完整的，你也别急着反驳....”
  他看了一眼尤米亚精灵大帝，“你也看到了，虽然，她们象征世界上一切善良与美好，具备一切完美的品格，但正因为她们没有贪婪欲望，导致不思进取，不会反抗，这或许也是创造它们的‘神’想要的！只有这样才会被控制.....因为人有贪婪，会逆天，而精灵不会。”
  尤米亚目光闪烁，不断被冲击着脑海。
  这个男人，充满了魅力，仿佛世界上最睿智的智者，看透了世界的一切。
  “何为人？”尤米亚忽然，莫名苦涩，轻声开口。
  “精灵大帝尤米亚，你说....先有神性，还是先有人性？”阿丑问道。
  尤米亚不答，但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是先有神性？
  还是先有人性？
  这一字一句仿佛惊雷，在她的心中轰然炸响。
  “我倾听了人类的话语无数年，喜怒、贪婪、黑暗、龌龊....在倾听中，已经猜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历史的正文。”
  阿丑看着篝火，望向外面的残垣断壁的城镇中，一些搂着孩子的妇女，“或许，在很早很早以前，开天刚刚辟地，精灵生命古树与战争古树，发动‘树界战争’，为了保护自己，它们就能在果实中孕育完整的人，只是它们很快发觉，人这种智慧生物的恐怖，以及潜力无穷，迟早有一天会逆反它们，
  于是，它们做了一个决定，它们抽取了人性中全部的美好与善良，化为了精灵.....只是它们发现剥夺了精灵的欲望，也使得精灵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善良温柔慈爱，如一滩死水。”
  “这一点，你不可否认吧？贪婪与欲望，杀戮与战争，才是一个文明前进的动力！”
  “于是，我们看到的‘树界战争’后的‘精灵战争’出现了，精灵古树们，开始相互之间发动战争，想促进文明的发展，只是可惜她们终究是太过缓慢了，没有发自内心的侵略性，或许如果这样照常下去，几万年下来，精灵世界，依旧是一滩和睦的死水.....”
  尤米亚脑海已经陷入了无比的挣扎中。
  她知道自己听到了整个世界的真相，精灵古树的一切历史....精灵为何诞生....每一个精灵部落之间，又为什么发动战争？
  原来，完美的才是最不完美，精灵不是完美的！
  一开始就是被抽离部分的残缺，
  她一直以为，先有精灵，偷取了禁果才有了卑劣的人，想不到竟然是反过来！
  这瞬间颠覆了她信奉的观念，让她整个身为精灵的骄傲，被狠狠击得粉碎！
  而精灵古树们，看似相互发动战争，实际上非常和睦，能在树叶天穹中聊天与商议。
  直到某一个特殊暗夜精灵英雄的出现，带来精灵发展了文明！带来了惊喜，可是最终给它们带来的惊喜，超越能容忍它们的范围....
  或许，那个偷取禁果的贪婪生灵有罪，但他终究成为历史上的一把钥匙，撬开了整个世界的开端！
  尤米亚低语，“我们世界的真相是，现在的古树们，要抹灭人性，消灭人族，不是因为它们偷去了禁果，从神性中堕落，化为罪人，充满了暴力与残缺的种族，让这片土地失去了幸福的乐园....”
  尤米亚脑海渐渐有些明悟，暴发出一个恐怖的念头，“而是它们，是人性完整的生命，是超越神性的健全存在！必然有一天，人会推翻它们的统治！”
  或许，这个古树世界的灾难根源，这不是这场精灵与人族的战争，是神性与人性的战争。
  而这一切，都是生命古树，一开始就抽取了神性，创造了精灵，埋下的伏笔隐患。
  尤米亚彻底为之动容，站起身子，对于阿丑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老师教导。”
  “敢问，何为人性？”尤米亚又问。
  “我猜测，当年的十一颗精灵生命古树，把人的性格割裂，化为三个部分，神性、魔性、以及兽性。”
  阿丑幽幽然的开口说道：“只取其中的神性创造了精灵，剩下的魔性、兽性，依旧储存在果实中，
  当年的伊尔凡，偷取禁果，不仅仅偷取了生命果实中的完整人性，化为男人....还无意中，还在果实中偷取了与精灵神性对立的纯粹魔性。”
  所以，他生出的孩子，其中一个化为了恶魔？
  恶魔带着纯粹的魔性，与精灵的纯粹神性对应？
  一个至善、一个至恶？
  鲁尔的确是邪恶，他参与战争，不过是为了地底魔族的种族延续，知道人族一旦灭亡，就是他与自己的孩子们死亡时刻的到来了。
  历史的真相摆在眼前，尤米亚忍不住问道：“那么，没有被偷取的兽性，又为何物？”
  “神性为善，魔性为恶，神性魔性，都是具备智慧生命的主观慧性...唯有兽性，是最原始基础的生物生存本能，如深林中的猛兽。”阿丑笑道。
  “猜测生命古树将人性划分成三大方面，何以为证？”尤米亚问道。
  “我自己便是证据。”
  这个时候，门口出现了两个之前的那个魔性男人，兽性男人，以及一个十分正常、面容普通的人类男子，却如无情的机械一般，十分冷然。
  “我原本丑陋，名为阿丑，相由心生，汇聚了各种杂念与血脉。”这个样貌普通的机械男人回答，“我日渐挥刀，听人诉苦，三大杂念越来越多，最终汇聚成镜像，我便斩去了三道杂念，魔身，神身，兽身。”
  三道镜像分身，开始缓缓汇聚，走进面无表情的阿丑本尊体内，他无情的眼眸渐渐闪烁人性，“三道镜像，汇聚在一起，我就是人。”
  实际上，阿丑也有祖巫真身，只不过他的祖巫真身不是变身，变得巨大无比，各种三头六臂，而是分化出来，化为三道镜像分身。
  分别是兽身，神身，魔身。
  这是他参考这个世界的天地规则，古树的运作、繁衍生命的规律，所顿悟的真理，属于他自己的祖巫真身。
  尤米亚望着阿丑，忍不住问道：“你的真身，战力如何？”
  阿丑解释说道：“镜像分身的战斗力，只有真身的三层半，并且防御力弱，要承受真身三倍的伤害.....但是镜像分身的死亡我却无关紧要，不过是耗损些法力罢了。”
  尤米亚脑海轰然。
  这个男人明明具备暴力镇压的能力，却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来说服自己....
  而自己身为善良的精灵，却选择了暴力与蛮力....
  她苦涩起来，彻底失魂落魄。
  在这一刻，她彻底臣服于这个充满人性的男人，蛮力不会让她屈服，她并不惧怕死亡，可是这个男人大智若愚，是当世间最聪明的圣人，语言的魅力击溃着她坚硬的内心，让她此时心悦诚服。
  “尤米亚，愿意臣服。”
  尤米亚单膝跪倒在这个男人的面前，“精灵族愿尊你为王。”
  “如果我要对你们的母树，发动战争？”阿丑开口。
  “精灵族愿为前锋。”尤米亚作为一个人，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树星古正史》记载：
  【高等精灵帝国一百二十年，人族剑圣横空出世，镇服精灵大帝尤米亚，救人族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