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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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三合一)
  郑霁元在一众丫鬟长随的簇拥下, 来到内仪门处, 他将小厮远远留下,领着丫鬟绕过花木, 进入小凉亭。
  “姐姐, 这是怎么了?”郑霁元一边拾级而上,一边抬头关切询问胞姐。
  他了解自家姐姐,郑玉薇并不是无风起浪的人,在今天这个重要日子里头,她连派遣丫鬟都来不及, 亲自出马直奔前院寻他,必定是有要事发生。
  因此郑霁元语气中,难免带上几分忧心忡忡。
  “小弟。”郑玉薇轻唤,她本来坐在亭中石凳上, 一见弟弟身影转出花木丛,立即站起迎上前去。
  她端详弟弟脸色一番, 问道:“今天可累?”
  姐弟俩携手回到亭下圆石桌旁, 坐下, 郑霁元迫不及待询问道:“姐姐, 我不累, 你唤我来可是有要紧之事?”
  “嗯,确是如此。”郑玉薇点了点头, 事态紧急,她亦不拖泥带水,直接俯身附在郑霁元耳旁, 将周文倩之事悄声说了一遍。
  郑霁元年纪虽小,但他是安国公府世子爷,郑家的继承人,在前院里身份不容小觑,加上郑明成很注重培养他的实际处事能力,他本人院里的事自不必说,就连前院一些不大的事,他都很有话语权。
  现在父亲肯定很繁忙,就算郑玉薇派人告诉他,他亦未必能立即抽身出来倾听,她思虑一番后,还是觉得先告诉小弟,让小弟采取行动的同时,再伺机告诉父亲为好。
  郑玉薇一路思考,这是能最快采取行动的一个法子,若是等美景禀报母亲后,再由母亲派人寻外院大管事再处理,这誓必会耽搁不少时候,要是让那对野鸳鸯给飞了,那她筹谋多日的计划,便以失败告终。
  那郑玉薇就得吐血,毕竟,她这回剑指秦二,目的是完全摆脱二人婚配的可能,周文倩只是顺带的而已。
  郑霁元侧头凝神细听,他越听,脸色越发凝重,最后,他眉头紧蹙,玉白小脸阴沉,狠狠一拂衣袖,切齿怒道:“好一个不知廉耻的贱婢!咱家收容了她,让她母女养尊处优,祖母还费尽心思给她相看亲事,她竟敢致我郑家于如此境地!”
  他肤色随了母亲,但五官却跟父亲颇为俏似,此刻板起一张小脸,竟很有几分威严,若是平时,郑玉薇必然要取笑弟弟一番,但现下,她却没有这个心思。
  郑霁元拍案而起,他对郑玉薇说:“姐姐,我明白该如何做。”他接着嘱咐道:“姐姐你先回去罢,耽搁这么长时间,娘怕是要担心了。”
  “嗯,”这点郑玉薇知道,她本来就打算跟弟弟说完以后,便立即回去的,“我知道的。”
  时间紧迫,郑霁元立即起身,要前去处理此事,他刚迈开半步,郑玉薇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唤了一声,“小弟。”
  “姐姐,可还有事?”郑霁元回头,有些疑惑问道。
  “小弟,”郑玉薇面色沉凝,直视郑霁元眼眸,轻声说道:“与周文倩幽会之人,必定就是那秦二。”
  郑玉薇很认真地对弟弟说:“小弟,我不喜欢秦二。”
  “我明白了。”郑霁元当即心领神会,他点点头,拍了拍郑玉薇手,道:“我知道该如何做,姐姐你放心。”
  事不宜迟,姐弟俩话罢马上分开,郑霁元出了凉亭,先估摸那处角门与前院相通联的位置,略略思索了一番,然后招来青砚,让他先回去领上自己的心腹,悄悄往那边包抄而去。
  为防人手不足,郑霁元还将跟在身边人分出去一半,令青砚带上,随后,他带着剩下的人,疾奔返回前头,寻找父亲。
  郑霁元一边走,一边打发几个人,让他们去寻找外院大管事,令他立即去他父亲处。
  今日大管事的繁忙程度不下于他们父子,需辗转各处处理一应大小事宜,要是父亲知悉此事再去寻人,怕是又要耽搁一些时候。
  姐姐的意思郑霁元很明白,所以这回一定得逮住秦二,要是耽搁了时间,事情恐要再生波澜。
  其实,只要一想到身为大家子弟的秦二,竟偷偷与那挂着他表姐名头的周文倩幽会,地点还在自家里头,他祖母寿宴上,郑霁元就万分厌恶。
  更别说,那秦二此时正与他胞姐在议婚,之前听母亲说,两家打算等秦二出孝后就要定亲,现在对方干出这事,实在让郑霁元厌恶之余更是气愤之极。
  秦二是在侮辱他姐姐,侮辱他郑家,侮辱整个安国公府。
  郑霁元的小脸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这时,锣鼓铿锵之声响起,他脚下立即更快几分,领着众人,飞速往戏棚子那边而去。
  沿着长长的抄手游廊而上,郑霁元拐过月亮门,进入设了戏棚子的大院落,他很幸运,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父亲郑明成的身影。
  “爹,爹爹。”郑霁元又惊又喜,扬声连连呼唤,连平时沉稳自重都给忘在脑后。
  郑明成身后是更衣的屋子,他刚从里头出来,准备抬脚返回前头厅堂中,便听到自家儿子的连声高呼。
  他挑了挑眉,侧身面向爱子,温声问道:“元儿,可是有事寻为父?”
  郑明成很了解自己的小儿子,他平日很是有礼,特别在外头,从不这般急奔高呼,现今有些失态,怕是有要事。
  郑霁元几步冲上前,郑明成伸手,像小时候一般牵住儿子的小手,笑道:“好了,把事情先说给爹听。”
  郑明成疼爱儿子与女儿一般无二,只是儿子身负重责,严厉的教导其实是对郑霁元最为好,但这也并不代表他不会对儿子和颜悦色。
  “爹爹,我跟你说。”郑霁元招手,郑明成配合弯腰低头,让儿子能附在他耳边说话。
  只是,随着儿子急促的悄声细语,郑明成本来微笑的唇角压下,眼帘低垂,面色渐渐冷了下来。
  郑霁元将事情急急说罢,郑明成直起腰,拍拍他的背,说道:“好了,这事交给爹爹,你先回去吧。”随后,他侧头沉声吩咐身边仆役,“去找郑高来。”
  郑高,是青砚的父亲,安国公府外院大管事,郑明成的心腹。
  “爹,”郑霁元本来打算转身,但他犹豫片刻,还是仰头对父亲道:“爹爹,咱们能逮住秦二吗?”
  “姐姐不喜欢秦二。”这是郑玉薇的嘱托,郑霁元心头始终惦记着,他虽知父亲出手效率最高,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若与那周文倩幽会的是秦二,那他必定跑不了。”郑明成神色冷肃,低头对儿子说道。
  说罢,他眼睛眯了眯。
  郑明成声音温和,但眼神却如冰,若不是同为今上心腹的同僚家中实在没有适龄嫡子,他郑明成的掌上明珠,怎能屈就于这么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侯府次子。
  不用儿子多说,若逮住那人真是秦二,郑明成宁愿将爱女养在家里一辈子,也不会嫁予这么个寡廉鲜耻之人。
  之前,妻子寻摸一番,看好了这个秦二,是跟郑明成商量过的。
  郑明成身为今上心腹,如今京城乃至整个官员体系党争激烈,他与人交往时需谨慎万分,无论哪一党不敢随意沾边,以防落在老皇帝眼里产生不良的后果。
  同僚交往皆如此,更别说是结儿女亲家这般的大事。
  其实,这才是郑玉薇身为国公府嫡出长女,议亲路上如此艰难的根本原因。
  他愧对爱女,却无可奈何,只因郑明成身后背负着的,是偌大的安国公府以及整个郑氏一族。
  如今为郑玉薇选婿,确实如杨氏所言,不过就是矮子里挑高个罢了,只是他们夫妻却无计可施。
  郑明成得知秦二此人后,派出心腹将其仔仔细细打探清楚,确定秦二此人虽无大才,但人品尚可,且亦不似个贪花好色之人。
  女儿嫁予对方,日后背靠宣平侯府与他家,平步青云虽不能,但富贵稳妥的日子还是可以保证的。
  郑明成将秦二乃至秦家推敲了个彻底,这才对妻子点了头。
  谁知道,这个目测人品尚可的秦二,现今竟一而再地出幺蛾子。
  郑明成冷冷地哼了一声。
  郑霁元见状,心头大石立时放下,他余光瞥见父亲身后急步赶来的大管事郑高,于是拱手对郑明成说道:“父亲,孩儿先行告退。”
  “嗯,”郑明成点点头,温声说:“去吧。”
  目送儿子身影走远后,郑明成回身,正好看见已经来到面前的郑高。
  “奴才见过主子。”郑高年约四十,身材高且瘦,他上前躬身作揖,给主子行礼。
  “起来罢。”郑明成负手举步,离开更衣的屋子,往一旁安静处行去。
  郑常会意,连忙低头跟上。
  郑明成吩咐左右稍退,只留下郑常在跟前,随后,他小声而简短地吩咐了一番。
  郑常闻言虽惊诧,但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仔细听过主子吩咐后,他立即躬身退下,匆匆离去。
  郑明成弹了弹衣袖,垂目哼了一声,便举步往戏台子方向行去。
  郑常跟随他多年,这些小事自然不在话下,郑明成从不将周秦二人放在眼里,这两人要是真搭上了,他肯定对方跑不掉。
  ******
  春光明媚,日头渐高。
  小凉亭附近种了很多花树,淡雅如浮烟的花香缓缓浸入郑玉薇的心扉,她站在凉亭上目送弟弟身影走远,片刻后,深深地吸了一口芬芳的气息。
  自然清香溢满胸.腔,郑玉薇徐徐吐了一口气,只觉心里头一拂之前的紧张焦急,无端畅快起来。
  她微微一笑,缓步走出凉亭,仰目看了看一碧如洗的天空,今天天气真好,确实是个好日子。
  “咱们回去吧。”郑玉薇声音有些轻快,微笑吩咐道。
  “是,姑娘。”良辰一干人也很高兴,她们荣辱全系于主子一身,主子好了,她们才有可能好。
  郑玉薇低头举步,正欲踏上回廊,蓦然间,有一种强烈的被注视感袭上心头。
  她一惊,反射性侧头,循着感觉往左侧看去。
  蜿蜒曲折的抄手游廊旁边,栽有一颗粗壮的海棠花树,虬结曲折的老枝干舒展摇曳,那花树下站着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身穿宝蓝色麒麟纹锦缎直缀长袍,春日的阳光洒在花树上,枝条的阴影打在他身上,宝蓝色在阳光下色泽纯粹而鲜亮,而阴影下的却遮成昏暗的墨蓝色。
  蓝色明明暗暗,而男子袖口衣摆绣着的银色云纹,却在阳光下分外闪耀
  这是一个威仪十足的男子,他光是轻巧地往那地儿一站,赫赫之势便扑面而来。
  而他正直直看着她。
  是的,这个不怒自威的男子此刻静静站在海棠树下,黝黑明亮的眼眸盯着郑玉薇,一眨不眨。
  郑玉薇偏首,视线刚好与他对了个正着,她一愣,片刻后,使劲地眨了眨眼睛,那人却还在。
  显然这并不是她的错觉。
  这男子郑玉薇刚刚好认识,他,他竟是秦二的兄长,宣平侯秦立远。
  郑玉薇早上刚见过他,虽然隔了一层屏风,但她可以肯定,就是这人没错。
  一瞬间,郑玉薇很有些错愕,她定了定神,再次抬起眼帘,往前看去。
  这在此时,又一阵春风拂过,粉色的海棠花瓣纷纷扬扬,落在秦立远的头上身上,然后再落在地上。
  郑玉薇眨了眨眼睛。
  而秦立远则站在原地,一直不错眼地看着她,他眼神很深邃,如浩瀚大海,暗藏汹涌,晃眼间,目光仿若带有万语千言欲诉,只是待她再留神一看,却又平静若水。
  这男人的眼神实在很强势,被他这般注视着,郑玉薇的心尖无端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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