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说不是我说的,是俞顾问说的,他是我们赌场请来的特别顾问,既然他这么说了,我想先生应该有配合调查的义务。
  我忍不住笑了,说我进你们赌场来,一盘都没有赌过,你说我出老千?
  他说既然是这样,那您更应该去一趟,洗清身上的嫌疑了……
  我们两人在这儿僵持着,旁边到底还是出现了围观的人,那中年男人也有些尴尬,终于没了耐心,对我说道:“先生,你配合一点儿,不要逼我们采用强硬的手段,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可就不好了。”
  他的言辞恳切,我想了一下,觉得在这赌场之中,也算是公共场合,况且俞百里未必知道我在调查他,我即便是过去,因为问题也不大。
  最重要的是,我若是真的被人给拖走,事儿可就麻烦了。
  要知道这边的赌场都有赌城警察在驻扎,到时候如果闹到了警局里面去,我原本想要低调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在这样的时候,最好的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最终还是低了头,跟着这几人往着角落的通道那儿走去,而这个时候,我已经瞧不见了俞百里,估计那小子已经在办公室那边等着了。
  我跟着这几人往里面走,如此一阵转折,前面又出现了两个黑西装来。
  中年男人他们是维持现场秩序的安保人员,不能离开太远,所以就跟这两人做了交接,那两人对我倒也十分客气,说先生这边请。
  他们带着我来到了一个隐藏在内部的独立电梯,然后往下。
  到了负层停车场,他们将我给送出了电梯,然后指着门廊站立着的俞百里说道:“你们谈,我们随后过来确定结果。”
  说罢,这两人居然就走了。
  而当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我立刻就有了一阵不妙的预感,因为除了俞百里之外,旁边还站着三个男人,一个穿着花衬衫,两个穿着polo衫,看样子都不是赌场的工作人员。
  如果是想要调查我出老千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赌场的人参与呢?
  感觉到了事态不对的我并没有慌乱,而是稳定下了情绪来,眯着眼打量俞百里,说你什么意思,我们认识么?
  俞百里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牙签来,在手中灵活地把玩着,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之前的时候,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们认识么,你们找我干嘛呢?后来终于有了印象,之前在江城西区的时候,我跟那个扑街仔冲突的时候,你似乎就在旁边……”
  他平静地说着,徒然间双眼圆睁,盯着我说道:“说,为什么要调查我?”
  我摇头,说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俞百里嘿嘿一笑,说还嘴硬?要不要我找卡皮尔过来,跟你当面对质啊?好家伙,算计都算到我的头上来了——说,你找我什么事情,是不是跟那扑街仔身上的小鬼降有关?
  我知道事到如今别无办法,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说随你怎么想,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抱歉,我得走了。
  说罢,我转身就去按电梯,想着离开。
  然而俞百里用尽手段,将我给弄到这里来,哪里能够让我离开,眼色一使,旁边几个人立刻就扑了上来。
  图穷匕见了?
  我深吸一口气,抬腿就踹,第一个家伙没有防备,给我一记戳心脚踹飞了去,然而另外两个显然有了防备,而且都还是练家子,结果三两下就将我给按倒在地。
  这些家伙对于我来说,本来不过是些小杂鱼,然而就在我想要提气的时候,脑袋却突然一阵眩晕。
  我天旋地转之间,给人按倒在了地上,不过还没有等我挣扎,那两人就如同触电了一般,浑身一阵哆嗦,身子抖如筛糠。
  他们显然是被我体内那充满雷意的气息给撂翻了。
  四个人都倒在了地上,我艰难地想要爬起来,结果那姓俞的跑过来,照着我的脸就是一大脚。
  我本来就身子虚弱,结果给这一下踹得直发晕。
  相比于内伤,他那一大脚倒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我脑袋一阵剧烈疼痛,等我反应过来,却给那家伙一阵拳打脚踢。
  不过这事儿还真的是怪了,虽说我修行日久,又算是皮糙肉厚、扛打击了,但这家伙用的劲儿可不轻,如此一顿胖揍,我原本以为身子虚弱到了极点的自己根本就扛不住,没想到他这一通暴打,却让我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舒服。
  就好像你跑了个一千五百米,然后跑到中医推拿的地方,别人给你按摩一样舒爽。
  我莫名有一种舒服得忍不住叫出声来的冲动。
  虽然很痛,但真的很爽啊?
  我是不是贱骨头啊?
  不过被动挨打的我却并没有还手之力,只有用双手抱住了我的脑袋,让他别打到脸。
  俞百里打得累了,停歇下来,我甚至都有些难过,而好在这个时候另外三人也加入了战团,对我又是新一轮的拳打脚踢,弄得我就好像是泡温泉一样,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结果这个时候四个人都停了下来,穿花衬衫的那个人一脸犹豫地问道:“小神仙,这个家伙好像不行了,叫都不叫,奄奄一息了。”
  俞百里上前来,用脚踩住了我的脑袋,说嘿,没死吧?
  我朝着他吐了一口唾沫,说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俞百里嘿嘿一笑,说你赶紧交代,破了我小鬼降的那家伙是谁?
  我说是你大爷我。
  俞百里冷哼一声,说就凭你?老子让你三十年,你都不够格,嘴硬是吧?老子有的是办法编排你——胡三,让你找的人呢,来了没有?
  花衬衫上前,说来了,肥佬扒,崩牙驹的手下,在路环监狱那边弄了一个地方,也是他们的刑房,把这小子弄过去,保管他不到两小时,直接就吓尿了去……
  俞百里嘿嘿一笑,说真的有那么神奇?
  花衬衫胡三赔笑道:“水房叔有木有,省港旗兵呢,大圈仔里一等一的硬汉呢,结果呢,肥佬扒亲自出手,用搅拌机把两只手都给绞成了肉泥,然后包汤圆吃,然后什么都交代了……”
  俞百里说咩也,演黑社会贰么,这么凶残?
  胡三笑,说就是这么凶残,不知道这小子,能够坚持多久呢?
  俞百里淡然而笑,说真的很期待呢。
  第十一章 肉臂饺子
  我被捆得结结实实,然后嘴里塞上了布条,扔进了汽车后备箱里,一路拉着离开了赌场。
  我蜷缩在汽车的后备箱里面,一路颠簸,不知西东,浓烈的汽油味让我有些头晕,然而俞百里刚才的那一通暴打,却让我百骸舒展,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舒服了。
  为什么呢?
  我忘记了危险,开始思索起了这么一个问题来。
  好一会儿之后,我仿佛琢磨过了味儿来。
  我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问题?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碧游宫赵公明临死之前,从躯体里蹦出了一个金光灿烂、与他一般模样的小人儿,结果那玩意给嘴馋贪吃的聚血蛊小红一口吞进了肚子里去。
  那个时候的赵公明虽然被我一剑斩杀,但并不代表他不强大。
  事实上,被神剑引雷术的落雷轰击而能不死的赵公明,他在境界之上,已经俨然成为除了神秘未知的守阵老头之外,蓬莱岛第一人了。
  他唯一需要的,是时间。
  从这一点来看,无论是海公主、凤长老,还是赶海大长老,她们都应该感激我,因为如果我没有能够在赵公明否极泰来的最低谷,将他给干掉的话,只怕此刻的蓬莱岛已经姓了赵。
  我身体的原因,终归到底还是一件事,那就是消化不良。
  人吃多了,胃撑住了,那就吃点儿健胃消食片,但聚血蛊吃多了,而且似乎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就有些麻烦。
  被雷劈过之后而没死的赵公明,就如同被雷劈过的树芯一般,本身就充满了浓郁的雷意。
  他就是一种另类的“雷击木”,对于雷意有着最天然强烈的亲和力,而那小人儿显然是赵公明的精华所在,所以里面蕴含的雷意也是聚血蛊所不能够自行消化的。
  我之前没有办法,即便是神通广大、似乎无所不知的屈胖三也无能为力。
  然而就在刚才,那俞百里街头混混一般地暴揍,却让我生出了几分异样的快感来,也让我突然间明白到——如果自己消化不良的话,不如试试借助外力。
  所以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屈胖三的恐惧在此刻消减了许多,反而让我生出了莫名的期待来。
  人在尝试过了力量之后,就如同上了瘾,很难割舍的。
  若是之前,俞百里这样的人,我让他一个手,都能够将其制得服服帖帖,然而此刻却受尽责骂和侮辱,这口气我如何能够忍得下?
  我先前对他还留着几分忍让,想着以和为贵,想着却不同了。
  我满脑门的心思,就是倘若有机会,干死他。
  我绝不犹豫。
  车子一路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拖到了一个宅院来,因为被蒙住了眼睛,所以什么都瞧不见,进去之后,居然还有地下室。
  我的眼睛被蒙住,所以其他的五感就变得格外发达起来。
  我能够闻到这地下室里有着浓浓的血腥之气,在隔壁不远处,还有痛苦的惨叫声传来,不过因为隔音良好的关系,如有若无。
  当蒙在眼睛前的布条被解开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阴冷潮湿的空间。
  这儿有一个铸在水泥地上的铁椅子,我被推坐在了上面,双手双脚都给绑在上面,面前有一个大铁火盆,里面烧着旺旺的火焰,旁边搁着一排各式各样的烙具,而一个满脸油光、上半身光着的大胖子正在跟俞百里小声交谈着。
  看得出来,那大胖子应该就是俞百里之前提过的肥佬扒,当地黑帮数得上名头的狠角色。
  那家伙对俞百里显得十分尊敬,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身子是半倾着的。
  简单讲了两句,肥佬扒拍着自己满是油垢的胸脯,说小神仙你放心,我肥佬扒办事,绝对妥当,保准让你满意。
  俞百里恨恨地看着我,说这小子背后那人,将我养了三年的泰国小鬼给破了,不找出那人来,我气如何能够消减,他要是嘴硬,你就给我往死里整,留一口气说话就行。
  得了这说法,肥佬扒嘿然一笑,说好嘞,你就瞧好了,我这手艺,可不是白来的。
  说罢,他去水盆那儿洗了洗手,然后旁边有人递上了白毛巾来。
  他将手擦干,又有人递了三炷香来,他接过来,然后走到了角落处的一个神龛前,对着那神像拜了三拜,然后说道:“关二爷,吃香咯……”
  三炷香插上了神龛,他气势十足地走到了我的跟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趾高气扬地说道:“抬起头来。”
  我冷冷斜了他一眼,说怎么地?
  肥佬扒点了一根烟,慢条斯理地吸着,然后盯着我,客气地问道:“来一根?”
  我摇头,说不好这一口。
  肥佬扒笑了笑,吐出了一口烟圈来,说你是条汉子。
  我说如何见得?
  肥佬扒说一般人瞧见我,就算不认识我,也给我这一身杀气给吓得浑身直哆嗦,胆小一点儿的更是直接吓尿了,实话跟你说,你坐的这张椅子上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大小便失禁,弄得卫生一点儿都不好弄,你现在这么淡定,实在少见。
  我咳了咳,说我不是不怕,只是在此之前,并不认识你。
  肥佬扒毫不在意,说那你以后的有生之年里,每一次回忆起来现在的时刻,都会被恐惧所支配,而这就是我的乐趣。
  我说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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