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妞妞！
凌子皓把眸光移向阮茵茵，双手揽着她的肩膀，不可思议的摇头，“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晨曦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你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女儿来了？妈！妈！你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茵茵眼神躲闪着，惊恐不已的低着头。又羞愧，又恐慌，眼眶中泪水在打转，她摇头，却喃喃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凌子皓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捞到了高空中高高的悬挂起来，没着没落的，他焦急的看着阮茵茵，激动的提高声线，“妈，你倒是说话啊！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是晨曦的亲生母亲！我求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阮茵茵的心脏复杂的纠结了在一起，她难以开口，确切的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直以来，这件事情她都是一个人埋在心底的。这些年，她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幸福，从未提起过这件事情。这些年，她作为豪门太太，在家里修身养性，相夫教子，是儿子心目中贤淑温和的好妈妈，是老公眼中贤惠又端庄的好太太。如今，这一段难忘的过去，乍然被公布于众的时候，她愧疚之外，就是慢慢的恐慌了。她不敢承认，不敢回答儿子的问题，更加不敢去正视女儿那种让她心如刀割的眼神。
“妈，你这是怎么了？你回答我啊！晨曦怎么会是你的女儿？这是真的吗？”凌子皓不可置信的追问着，妈妈的表情让他的心里越来越没有底。回想着曾经，母亲有些疯狂的反对他喜欢夏晨曦的那些往事，他那颗悬在高空中的心脏，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夏晨曦坠入谷底的心脏，又狠狠的一抽，仿佛被车轮重重的碾压过一圈般的抽痛着。此时此刻，她就站在她失踪了多年了的母亲眼前，可是她的母亲还是不愿意认她，甚至残忍的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不禁自嘲的勾起唇角，无声的询问自己，阮茵茵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吗？是吗？
阮茵茵在儿子再三追问下，终是颤抖着苍白的唇，艰难的开口道，“皓儿，你别……问了……好不好？别问了……我们回家吧！”
她拉走凌子皓，想要逃避。
夏晨曦嘴角勾起又一抹自嘲的弧度，然后犀利的扫向阮茵茵，体内的火焰不可自控的爆发出来，沙哑着声线痛心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是不是你亲生的？我是你捡来的吗？为什么你对凌子皓那么的慈爱，那么的温暖，为什么对我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态度？此时此刻，你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吗？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的对我？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质问声落下，泪水也一滴一滴的顺着清晰透白的脸颊滑落下来。一滴又一滴，落的那么汹涌，那么无辜，那么委屈！
阮茵茵被问的胸口一阵阵的闷痛，女儿的泪水像是磐石一般砸在她的心里。心好痛，好疼，终是不忍心的抬眸看着她日思夜想的那张小脸，颤抖着唇，从喉咙口挤出三个颤抖的音节，“对……不……起……”年茵看起。
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还有那心底压制不住的恨和心思，只换来这苍白的三个字，使得夏晨曦悲沧的冷笑着，喃喃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阮茵茵脸色苍白的嗫嚅着，“对不起……对不起……”
夏晨曦愤然的嘶吼着，“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以为你现在说几句对不起就能弥补我曾经所受到的伤害和委屈吗？你知道你残忍的抛弃我的时候，那一个个冰冷的黑夜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孩，是怎样在一个人人都鄙夷的陌生家庭里生活下来的吗？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你都了解吗？你知道曾经的我是多么孤单？多么无助吗？你又知道我在夏家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吗？你怎么忍心把我抛弃在夏家？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怎么能那么狠？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可为什么我的妈妈要这么对我？你既然那么不待见我。那么不稀罕我，你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你到底为什么啊？”
阮茵茵在她声嘶力竭的质问下，终是抵挡不住心底那一**的愧疚，愧疚的泪水蜂蛹而出。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脸色惨白一片，捂着唇呜咽起来，口中只喃喃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凌子皓看见这一幕终于明白了，被悬在高空中的那颗心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像是被一块石头狠狠砸中一般。这无情而残酷的现实，让他猝不及防，无力承受的后退了一步，表情有些恍惚的道，“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晨曦怎么会是妈妈的女儿？”
夏晨曦可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动心动情的女人，虽然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但是也阻挡不了他爱她的事实。因为深爱着晨曦，他连死缠烂打都做不到，他把自己藏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受伤，默默的看着她。爱的越深，就越胆怯。他甚至都已经决定把她永远的珍藏在心底，默默的爱着一辈子了。可，这一刻突然得知自己深爱的那个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妹？这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令他的整个世界都兵荒马乱了！
他又转而看着自己的妈妈，严肃而震惊的问，“妈，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晨曦怎么会是你的女儿？你告诉我……好不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茵茵颤抖着唇线，羞愧难当的她，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儿子。一直以来，她都是儿子心目中最完美，最善良的好妈妈，要是让儿子知道她曾经做过的事情，是不是就毁了她在儿子心中的形象了？儿子以后该怎么看她啊？
她无法回答儿子的问题，甚至她想过再自私一次，拉着儿子扭头就走，告诉儿子她不认识夏晨曦，可是女儿那委屈又愤恨的眼神，终是让她再也迈不开自私的步子。这一辈子，她只愧对过女儿。女儿这么伤心，这么难过了，她再也狠不下心来自私了。
她只能哭，愧疚的哭，惭愧的哭……
夏晨曦突然看向凌子皓，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又似报复的弧度，冷道，“子皓，我来告诉你。你的妈妈没脸告诉你的事情，我来告诉你！我现在统统告诉你！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她不光是你的妈妈，她也是我的妈妈，是我曾经很爱，很敬重的妈妈。在八岁之前，我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那时候，我跟妈妈相依为命。我从小就知道我没有爸爸，但是我并没有不开心，相反我因为有妈妈加倍的疼爱和呵护，我过的很开心，很快乐。那时候，我们母女俩虽然生活的很贫穷，但是很温馨。我记得那时候，妈妈下班回来难得的给我买一杯草莓味的珍珠奶茶，我都会很开心，很快乐。然后，我们会心疼彼此，推让着喝奶茶。很多时候，一杯热腾腾的奶茶都会被我们推让的冷却。但那时候喝到嘴里，仍然会觉得无比的温暖舒心。那时候我们母女日子过的无比的艰辛，你们都想象不到的艰辛。租住在一间20平方米不到的民房里，我所有的玩具都是妈妈的朋友的小孩淘汰下来的。日子过的艰苦，但我觉得很开心。因为那个时候，我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母爱。有母爱浓浓的包裹着我，可是我所有的幸福和快乐，在八岁那年就突然的没有任何征兆的消失了。我最爱的妈妈牵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去叔叔阿姨家作客。然后把我扔在那里，扔下一张亲子鉴定就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从此，我就变成了妈妈不要爸爸不疼的悲催孩子。我的噩梦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说到最后，脑海中浮想起曾经受到薛婧莲无端的讥讽和恶骂，心里委屈的她，开始捂着唇，呜咽出声。
凌子皓墨黑的眸子里满是震惊，错愕又呆滞的看着夏晨曦，“晨曦，你说的是真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的妈妈怎么也会是你的妈妈？难道……”
他突然想到十岁那年的事情，他跟夏晨曦相反，他的童年过的很不开心，爸爸的工作很忙很忙，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呆在那么大的房子里，等着爸爸下班。孤单总是将他包裹着，陪他的总是家里的女佣。女佣对他从来都是唯唯诺诺，没有真正的那种温暖的关怀。那时候，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打电玩。周末的时候，能一连玩上一整天。甚至性格都变得有些孤僻起来……
可是，十岁生日的那天，一直很忙很忙的爸爸突然领回来一个女人，告诉他这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以后，他的童年将不会再孤单。他的母亲会好好照顾他的。果然，从那个时候开始，爸爸带回来的妈妈对他关怀备至，呵护至极。似乎是要将他童年缺失的母爱统统补偿给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偌大的别墅里开始有了家的温暖，餐桌上也开始有了妈妈用母爱精心烘焙出的食物。爸爸回家的次数也多了，下班的时间也早了许多，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懂得亲情的难能可贵！
他震惊的眸子再度移向泣不成声的母亲，不可思议的低吼着，“妈！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难道在你没有回到凌家的时候，你已经生下了晨曦？”
阮茵茵隐藏了很久的真相，再也隐藏不住了，她颤抖着声线，愧疚的看着晨曦，喃喃的叫道，“妞妞……我的妞妞……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真的对不起你……”
夏晨曦心脏一颤，这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称呼，仿佛能穿透时光的沙漏，回到了多年前。每天妈妈从幼儿园接她回家的时候，总要在她小脸颊上亲一口，然后温暖的抚摸着她的脑门，亲切的笑道，“妞妞真乖，妞妞今天又得到五角星啦？真棒！”
这一刻，这声妞妞仿佛能够穿透耳膜，狠狠的撞击着她的心脏。心底好痛，好疼……
阮茵茵再也控制不住，紊乱着步伐走上前，颤抖的伸出手臂，想要拉着她曾经最熟悉的那双小手，却被夏晨曦疏离的躲开了，然后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
这一刻，阮茵茵愧疚的眸光在闪烁。夏晨曦愤恨又委屈的眸光在空气中盘旋。
阮茵茵颤抖的肩膀，愧疚的抽噎着，想到曾经那个可爱的梳着羊角辫的乖巧女儿已经出落的这般的清纯秀丽，心底的愧疚泛滥成河，失声喊道，“妞妞！我的妞妞！这些年妈妈对不起你！真的很抱歉！我的妞妞！妈妈错过了你很多的成长过程……对不起！妞妞……”
夏晨曦捂着耳朵，不想再听那沙哑的呼喊声，“够了！够了！不要再叫了！不要再叫了！我不想听，不想听！不要再叫我妞妞了！”
童年的那些美好记忆如今像是魔咒一样回荡在耳畔，她真的不想再听了。
阮茵茵愧疚的泪水淹没了妆容精致的脸蛋，上前想要深深的给女儿一个拥抱，“妞妞！我的妞妞……这么多年让你受委屈了……妈妈该死，妈妈对不起你……妞妞，让妈妈抱抱你好吗？妞妞……”
“不！我说了，别再叫我妞妞！你的妞妞已经在八岁的时候就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夏晨曦！夏凌波的私生子！不再是你的妞妞了！你的妞妞死了！她死了！早在你无情抛弃她的时候，妞妞就死了！”夏晨曦激动的大吼着，想到曾经遭到的抛弃，心痛就一波又一波的袭来。
阮茵茵被这话狠狠的一刺，心脏狠狠的一阵抽痛，身子踉跄的要摔倒，凌子皓及时的扶住她。她稍稍站直了后，再度恳切的看向晨曦，深深的道歉，“妞妞，别这样！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你不要哭了，不要那么激动！我在电视上看见消息知道你怀孕了，你现在不能这么激动！妞妞……一切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太自私了……妈妈为了自己的幸福丢了我那么疼那么爱的妞妞……是我的错啊，我该死！”
“够了！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你一句错了，就能弥补这些年来我受的苦吗？能弥补的了吗？你当年到底是怎么的狠心才能做到那般的残忍？你之前那么疼我，那么爱我，怎么能在一夜之间就抛弃我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曾经有多少个日夜，我在奢望我的亲生母亲能在我在夏家受苦的时候，偷偷的回来给我一点母爱，给我一点关怀，哪怕是偷偷的回来看我一眼也好，可是你呢？你自从抛弃我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在我的面前出现过！哪怕是今天，我们面对面了，你都没有打算认我。如果不是子皓出现，你是不是打算这一辈子都不会认我这个没有人要的女儿？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当我是陌生人？你是不是早已忘记你在这个世界上还很不负责任的生了一个女儿？”夏晨曦哭的四肢紧绷着，大声的抽噎着，嘶喊着。心中的委屈和无辜，还有嫉妒和愤恨在这一瞬间都犹如海浪一般发泄了出来。
阮茵茵已经被夏晨曦质问的站不稳了，身子摇摇欲坠，靠着子皓的搀扶才勉强站住，她痛苦的摇头，“妞妞，都是妈妈的错。妈妈是天底下最自私，最不负责任的妈妈！妈妈不配当你的母亲，妈妈没有资格！妈妈太自私……太自私了……当年……我抛弃你的时候心也很痛……在最初的那些天，我彻夜难眠……我也痛啊……可我拿是没有办法……妞妞……我的妞妞……妈妈伤你太深了……妈妈已经没有资格奢望得到你的原谅了……妞妞……”。
夏晨曦悲沧的勾唇，冷冷的看着她，“没错！你是天底下最自私的妈妈，你没有资格奢望我的原谅！今天我们的相遇是个错误，是世界上最大的错误！我们这辈子都不应该再相见了！”
“妞妞……别这么说……其实妈妈有在想你……我不知道梦见过你多少次。我梦见你长高了，梦见你长漂亮了，梦见你上小学了，梦见你上中学了，梦见你上初中了，你的每一个成长过程我都有猛见过。妈妈也想你，很想很想。但是妈妈胆怯，妈妈害怕子皓的爸爸知道我曾经生下你这个女儿后不肯原谅我，妈妈害怕子皓也不原谅妈妈。妈妈有太多太多的顾虑了，妈妈真的自私，更加胆怯！妈妈错了，错了……对不起……”阮茵茵倚在子皓的怀里，不停的忏悔，不停的道歉。
夏晨曦嘲弄的勾唇，反问道，“那么这一刻你不怕了吗？你不害怕子皓不原谅你？你不害怕我的出现会破坏你现有的家庭幸福吗？你不害怕我会影响你美满的豪门贵妇生活吗？你不怕了吗？”
阮茵茵微微一怔，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后，喃喃的道，“妞妞……这一刻妈妈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妈妈只想认你，只想好好抱抱我的妞妞！好好的疼疼我们妞妞！就算全世界都知道我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也顾不得了。这些年来我想你，念你，默默的牵挂你……当你真实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妈妈真的好想抱抱你，好想像小时候一样在你的小脸上亲上一口……”
“可我不想！我不想再钻进你的怀抱了，我不想再被你亲了。我不想……因为我被你抛弃，我的心已经伤了！当只有八岁的我，独自承受那么多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没有妈妈，没有！”夏晨曦哭的撕心裂肺，那些曾经的伤疤再一次被揭开，遍体鳞伤的疼痛着。
“妞妞……我的妞妞……”阮茵茵已经愧疚的发不出其他的声音了，只能喃喃的喊着妞妞。
凌子皓早已震惊的目瞪口呆，楞是消化不过来，只是本能的扶着阮茵茵。
戚薇薇心疼不已，也陪着晨曦落泪。
好妈妈在一旁也被吓到了，惶恐不安的拉着晨曦的衣角，不明所以的看着晨曦，也许是晨曦的眼泪令她有了点意识，她竟学着平日里晨曦安抚她的模样，慢慢的垫着脚尖在晨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支支吾吾的道，“不……哭……不……哭……乖……”
夏晨曦跌入谷底的心脏，顿时一暖，怔怔的看着好妈妈。眼眸中跳跃着温暖和感激，哽咽道，“谢谢，妈！”
然后扭头看向阮茵茵，眼神依旧犀利，“看见没有？我已经不需要你来疼我，爱我了，我有妈妈！这就是我照顾了很久的妈妈，她是我的婆婆，也是我的妈妈。虽然精神状况不好，但是她能给我温暖。她跟你这样残忍的母亲不一样！你知道刚才看见你对子皓那么亲热，那么慈爱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过，有多嫉妒吗？我真的好嫉妒，你为什么能对子皓那么好？为什么就那么不待见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夏晨曦悲凉的苦笑着，一手却仅仅的拉着好妈妈的手。
阮茵茵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只颤抖着肩膀哭泣着。
夏晨曦拉着好妈妈，“走，妈，我们回家！”
正在这时，商场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接近于嘶吼的喊声，“阮茵茵！”
阮茵茵一惊，回眸看见来人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夏晨曦也回眸，看见来人后，眉头微微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