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没过一分钟,温远就秒回道:“没事就好,我很担心你,我明天正好去c市拍戏,抽空来医院看看你吧。”
  可问题她也不在医院,而是被陆五爷挪到这家私人疗养院里来了……司雨打听过,这家疗养院基本上是陆家人专用,偶尔会接待一些位高权重之人,普通人根本连进都没法进,不过还好转了院,之前助理沈悦才打电话过来跟司雨哭诉,说医院那边天天有人蹲点,逼得他们每去一次就跟打游击战似的。
  而且万一被人拍到温远去医院探望,司雨敢打包票,第二天的头条就会被他们承包了,毕竟上次《不思议挑战》的表白惩罚就闹出过这样的乌龙。
  思及此,司雨委婉回绝道:“不用麻烦了,我不在医院,暂时借住在了一个朋友家里,谢谢关心。”
  其实司雨也有点奇怪,她跟这位大影帝也只是拍了一期节目,凑巧被分到了一个组,也谈不上熟,怎么温远就说要来探望她呢?
  收到司雨的婉拒,温远也没有勉强:“那好,正好之前有人送了我一些不错的补品,我到时候让助理给你送过去,我的剧组就在你们隔壁,离得很近。”
  可是她那里已经堆满了陆五爷三天两头差人送过来的各类珍品,恐怕放不下了哎……然而温远一片心意,司雨觉得断然拒绝貌似不太厚道,于是只能推拒了几次,最终还是收下了。
  “又是温远?”纪临正坐在床边替司雨削苹果,这几天他开发了许多新样式,不仅仅只削小兔子,各种动物都有,他离得近,一眼瞄见了司雨手机上发信息的人,顿时手上没控制好力度,将兔子耳朵给削掉了。
  “嗯,是啊。”司雨回了温远的信息才抬头,“他明天过来拍戏,本来说想看望我,我觉得不太方便,就没答应。”
  纪临阴着脸,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温远的确有新戏要拍,可他妈是下个月才开机!他现在过来c市干什么,旅游吗?
  于是纪临手上那只兔子苹果仅存的另外一只耳朵,也被他“不小心”给削掉了。
  “姐,这个人不行,我觉得不合适。”纪临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絮絮叨叨地将自己的老朋友出卖了,“温远是个工作狂,一旦拍戏就好几个月不着家,而且他还是个游戏死宅,待在家里就每晚熬夜吃鸡,除了做饭还有脸拿得出手,其他就没什么好了的,你别看外面小女生个个喊他老公……”
  司雨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纪临这话怎么那么像在给她挑相亲对象呢?
  “停停停,人家只是关心几句,你别多想了。”司雨无奈地制止了纪临的滔滔不绝。
  纪临还在嘟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当然要防患于未然……”他姐这颗水灵灵的大白菜不是谁都能拱的,反正他现在看温远就觉得心怀鬼胎。
  “你们在说温远?怎么,星洲还敢把人放进来么?”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司雨抬起头,就看到多日不见的陆五爷站在门边,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第42章
  司雨乍一看到陆五爷,顿时一愣。
  当时剧组起火的时候,她隐约感觉有人冲进火场将她抱出来,朦胧一瞥间似乎看见那人是陆五爷,但从她醒来至今,陆五爷却一次都没出现过,让司雨都有点怀疑那时候是不是自己被熏坏了所产生的幻觉。
  陆星洲说陆五爷是去处理纵火的元凶,也不知怎么要处理那么久,一连好几天都不见人影,司雨心中一直憋着一句谢谢的话无处可说,倒是头一回期盼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欠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更何况这次五爷救了自己的命。
  现在陆五爷突然出现在病房里,司雨虽然依旧条件反射地产生了点畏惧,但很快地就想起这个人救过她,于是这丝害怕便被压了下去,她抿了抿唇,主动朝陆五爷绽出甜甜的笑容,很乖地唤了声:“五爷。”
  陆五爷远远地看着她,这小姑娘看上去气色好多了,想来调养得不错,那时候把人救出来时,她浑身无力地躺在自己怀里,脸色白得像纸,陆五爷不愿去回想那个画面,如今见司雨恢复得挺好,满是戾气的内心稍稍平和了一些。
  他亲自赶去处理了那一批偷换道具的主谋,实际上这些本不应该由他经手,因为某些原因,一直被告诫不能动怒,不能造太多杀孽,要修身静气,他的自制力也一向很强,可不知为什么,涉及到司雨的事情,尤其是亲眼目睹她被折腾的样子,陆五爷就有点控制不住。
  当然这些事情不需要告诉司雨,陆五爷缓缓踱进来,瞥了眼司雨面上的甜笑,微微勾了勾唇。
  这小姑娘一向怕他怕得要命,怎么突然之间转性了?
  司雨甚至还撵了自己弟弟坐到床的另一边,将椅子空了出来,殷勤地将纪临之前削好的老虎苹果也献了出去:“五爷,您尝尝,陆星洲早上刚送过来的。”
  纪临盯着那个他练废了好几个苹果才艰难削出来的小老虎:……那是他用来逗姐姐开心的!
  他瞪着突如其来的男人,内心愤愤不平,不过他懂分寸,知道陆五爷救过自家姐姐一命,所以也没有出言阻拦,只是用幽怨的眼神望着司雨。
  “看什么,你也想吃?”司雨顺手戳了一只河豚形状的苹果——这是她强烈要求纪临削的,然后直接塞他嘴里,纪临猝不防及被塞了一大块,连忙鼓起腮帮子,这下倒真的有点像河豚了。
  陆五爷低头端详着手上这只“小老虎”,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轻笑了声:“你还真会挑。”果盘里放了数十只动物形状的小苹果,司雨偏偏一眼就挑中了这个,看来潜意识里也认为他是属虎的?
  司雨瞅了他一眼,没敢说其实她觉得老虎不是最贴切的,最契合陆五爷的应该是狼,还是大尾巴狼。
  “不过比起你挑这个,我还是比较喜欢兔子。”陆五爷将这只老虎苹果放回果盆里,转而用牙签串起另外一只小兔子苹果,这只小兔子刚才遭受了纪临的暴力对待,两只兔耳朵折了一半,看起来蔫蔫的,陆五爷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像如今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
  她可不就是无精打采、兔子耳朵都垂下来了么?
  其实司雨也没指望这位在吃食上极端挑剔的主会吃,毕竟谁晓得苹果是不是也在陆五爷的黑名单上呢,可是出乎意料的,他仿佛真的如自己所说那般,挺喜欢这只小兔子苹果,垂眸盯着司雨,一口一口地吃掉了。
  司雨:……为什么总觉得他看人的眼神瘆得慌。
  陆五爷这次自然不是空手来探望的,他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床头,司雨打开一看,依然是那种名贵得要死的药丸,这下她都懒得在心里计算又花了多少钱,反正总归是赔不起就对了……
  “是不是有人想给你送补品?”陆五爷冷不丁开口问。
  司雨一怔,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反应过来刚才她跟纪临谈论温远的对话都被这人给听去了,不是,他到底听了多久的墙角!
  陆五爷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那种次品不要也罢,别吃了,当心吃了反而伤身。”
  司雨想了想也对,是药三分毒,况且陆五爷塞给她那一大堆都吃不完,于是乖乖地哦了一声,表示会把温远送来的那些药物分给其他人。
  陆五爷这才满意了,身上的冷气稍稍退却了一点,捻着佛珠的手慢慢转着,道:“这次的事是个意外,不过到底是底下那些人疏忽,以后不管去哪儿,你至少让一个人跟着,免得再发生这种事。”
  顿了顿,他似笑非笑,眸光一片冷意:“不过这次那些主使者的下场若传出去……大概也不会再有人这么大胆子对你下手了。”
  他的话音中仿佛浸润着浓浓的血腥气,司雨对他的气息变化非常敏感,当即被刺激地别过脸咳起来,纪临连忙抓过毛巾替她擦去血迹。纪临天不怕地不怕,唯有姐姐最大,因此尽管他也觉得陆五爷不好招惹,但看见司雨咳得辛苦,他转头就冲着人家怒目而视。
  “我姐还需要休息呢!”纪临一副要赶人走的架势。
  陆五爷看着纪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挑了挑眉,除了司雨之外,这小子还是第二个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这两人,不愧是姐弟。
  司雨听见后,咳得更厉害了,边咳边伸手悄悄拽了一下纪临的衣袖,傻孩子哎,可别招惹这人形怪物了,今天你爽过的份儿,以后都要你姐来受着啊。
  纪临非但没有领悟到自家姐姐的意思,还以为人家是在给他壮胆,于是更加挺直腰板对陆五爷说道:“这里规定探视时间只有十五分钟吧,你是不是该走了?”
  司雨的表情麻木,傻弟弟,你该怂的时候怎么就不怂了呢?
  陆五爷却意外地没有动怒,他微眯着眼,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带着笑意反问:“你在这里待了足足几天,怎么就不见离开呢?”
  纪临骄傲地挺胸:“我是家属!”
  陆五爷微笑地望向缩在被单里的司雨,这小姑娘努力蜷起来缩小存在感,企图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不要被注意到,但是事与愿违,陆五爷单手就将她从被褥里拎了出来,抚了抚她乌黑的长发,然后才淡声说:
  “这家疗养院本就属于我。”所以,我在自己的地盘上待到什么时候,谁能管得着?
  纪临被噎得不轻。
  司雨感受着陆五爷抚在头上的轻柔力道,欲哭无泪:纪小临你可长点心吧,怎么上赶着犯傻呢?
  ……
  与此同时,《倾国》剧组那边讨论了许久,终于出了官方公告来解释这次的失火事故。
  其实这次事故的后续处理完全是陆家来做的,只有梁导隐隐打定到了一点内情,知道事故可能与陆家在外的仇家有关,其他人一概不知,还真的当是道具组管理不当。
  道具组那叫一个冤屈,幸好陆家捉出来库管管理不力,于是剧组最后便用这个人来顶包,该罚的罚,该上告的上告,总算平息了一点外面的舆论风波。
  只不过这次许清宛擅自发微博又是口述当时的惊险历程,又是提自己在剧组里大伤小伤不断,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反感。毕竟救火的人这么多,受轻伤的也大有人在,他们都没有叫惨,怎么轮到你就戏这么多呢?
  而且行动与剧组不一致这个可是大忌,许清宛其实也不是不知道,但她已经没法管那么多了,眼看着纪临要开始封她的路,如果她不靠炒作积攒名气,可能就真的再也接不到好剧本了,这对于一个有野心想往上爬的艺人来说,简直就是致命伤。
  不过许清宛付出的代价却是,她花了整整两个月在剧组积累下来的好名声,都随着她那段自拍诉苦视频毁于一旦。
  就连梁导也对她颇有微词,毕竟许清宛为了更好地卖惨,在视频里说了很多她在剧组里生了很多次病、受了多少伤,外界不知情啊,听她这么一说,还以为梁导剧组故意苛待她呢!
  这还了得!这许清宛真是敢什么都往外说啊!
  于是在确定最终海报时,梁导仔细想了想,让美工将许清宛的站位与司雨换了一下,别看这改动很小,却是相当于变相给司雨抬高了位置,把她当成隐形的女二了!
  处理完这堆破事后,梁导才猛然想起来,之前纪临好像打过电话,说司雨想要看一看火灾发生时遗留下来的录像?
  之前忙没想起来,梁导赶紧让人将那卷带子找出来,亲自坐在电脑前看,一开始的戏份还很正常,但从许清宛点燃那桶被掉包过的油、火势烧起来之后,梁导就觉出不对劲了。
  这台侥幸没被大火烧坏的摄像机站位很偏,看不到全局,只对着一个小角落,但恰恰好,它能清晰地拍到一个人,许清宛。
  这个许清宛……火星刚点燃起来,就不动声色地站到了离门最近的安全角落,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似的,而且在所有人惊慌失措的时候,她的神情仿佛也并不害怕,反而直勾勾地盯着某个地方……
  身为导演,梁导对自己影片的把控力很强,几乎在下一秒,他就想起来了——许清宛盯着的那个方向,正是当时司雨的站位!
  她一直都在看着司雨,为什么?
  梁导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很快地,他就发现了一个更惊人的情况:许清宛她……竟然自己卷起衣袖,将手伸进了烈火里!
  第43章
  看完这卷仅存的带子,梁导脸色顿时变得比锅底还黑。
  许清宛的烧伤压根不是救火时不小心弄伤,而是她故意自残!梁导再回想起许清宛在那个自拍视频中声泪俱下的表演,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伤口不疼、为了救人很值得……立马觉得有点反胃。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她到底是怎么讲得出来?
  梁导是老一派的导演,非常注重底下演员的素质,这次也不禁后悔起自己挑人的眼光了,这个许清宛并不仅仅是不尊重剧组,而且还撒谎成性,她自己弄出来的伤还大肆在微博上卖惨,这个人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他对许清宛的虚伪感到怒不可遏,甚至有一股冲动,立刻就将这卷录像里的内容公布出去,好叫大家瞧瞧这个人的嘴脸,然而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却发现这么做不行。
  因为他要对整个剧组负责,而许清宛偏偏又是《倾国》里戏份颇重的女二号,由于失火事故,外界已经有人在唱衰他们了,假如再生事端,不知还会遭来怎样的舆论攻击。
  许清宛一个人是不重要,甚至梁导也觉得她品行有问题,应该让她受到教训,可万一公开后,影响到剧组、影响到影片口碑怎么样?作为总负责人,梁导不得不考虑这个现实的问题。
  旁边负责剪辑的工作人员陪着梁导一起看,见到许清宛将手伸进烈焰中那一幕也是惊呆了,他下意识转过头去瞥了眼梁导阴沉的表情,小心翼翼问:“梁导,这……咱们要怎么处理?”
  梁导一言不发。这事往小了说,不过是许清宛自残博眼球炒作罢了,她毕竟不是放火的人,追究起来也没犯法呀,是吧?
  “……改剧本吧。”梁导想了许久,决定还是不要拿整个剧组来赌了,但他有着老艺术家的执着,在看清许清宛的面目后,哪里还想继续给她女二号的待遇,于是面无表情说,“从云梦烧地宫那段开始改,改成她想害人却反而不小心将自己折了进去,云和被新帝从密道救走,让许清宛就此杀青!”
  “那这卷录像……”工作人员很是为难,这到底删还是不删呀?
  梁导这才想起最初是司雨要求翻看录像的,可是……这种东西,不好给别人看啊。
  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答应了纪临,说一定给他们送去,看来是要食言了。不过梁导有点疑惑,司雨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呢,难道她早就知道许清宛有问题?“
  本来许清宛后面还有几场重头戏,但是经此一事,梁导是彻底对她失望了,虽然不能公开录像让她拖着剧组一起下水,但在戏份上整她却是不难做到的。
  于是梁导当即叫来了编剧团队,反复磋商之后,连夜更改了原先的剧本,直接将司雨扮演的云和升为了女二。
  做完这一切,梁导才慢悠悠地将新剧本发放到所有人手里,轻描淡写地表示这是为了达到最完美的效果,跟编剧团队一起商量后才敲定的最终版。本来《倾国》就有边拍边看情况随时增减的惯例,于是大家都没说什么,其他演员拿到新剧本第一时间回去翻看,只有许清宛一人在发现她竟然在中途被写死了之后,脸色难看地敲开了导演休息室的门。
  “梁导,我想问问怎么突然要改剧本呢?”许清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一踏进来,就看见了梁导不悦的脸色,于是强压下心中的着急,勉强笑道,“您是不是可以再考虑一下?我认为云梦如果在这个情节里死去,有点太突兀了。”
  也不知梁导是不是故意的,这份新剧本所有人都拿到了,最后才到了许清宛手里,她看完后差点没气晕过去,这是要立刻把她扫地出门啊!她的重头戏可是在后面呢,现在直接删掉了?
  这算什么!她还指望着《倾国》上映之后给她赚一波名气呢!
  梁导早就料到剧本一改,许清宛肯定坐不住,于是老神在在地喝着茶,说:“这也是我跟编剧仔细商量后决定的,虽然戏份减少了,原先答应的报酬依旧不会变。再说了,最开始提出有问题就改的人,不正是你吗,当时那场落水戏我可记得很清楚呢。”
  何止记得清楚,联想到许清宛在那个视频中哭诉说自己落水后发高烧的事,梁导就更觉得这人颠倒黑白,那个戏,明明是司雨在水里泡了大半天,他后来才知道司雨拍完戏就发烧了,人家可一点苦都没有叫呢,反观许清宛,整个人活蹦乱跳的,屁事都没有!
  梁导打得一手好官腔,滴水不漏,许清宛又不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把自己的戏份给还回来,还要继续赔着笑脸,憋屈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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