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而且这个男人,一定是陆家的上位者吧……假如能与他交好,那么自己以后再也不用为周司雨而苦恼了,许清宛暗自握了握拳,周司雨不是自诩有环艺撑腰吗,那她就找一个更强大的靠山!
  司雨隐在暗处,听到这里总算听明白了:得了,许清宛这是想攀上陆五爷这条大船呢!
  司雨对她的看法很复杂,一方面许清宛是自己创作出来的女主角,但另一方面,许清宛的言行与对她莫名的敌意,又让司雨有着深深的违和感。尤其是司雨拜托陆家下属调查到许清宛的资料,发现她在进入娱乐圈之前,就与许多商人交好,甚至还握有一部分股份时,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在原作漫画里,许清宛家庭条件一般,刚入行时还闹出过没有礼服走红毯的窘事,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样?
  司雨隐约觉得,她现在看到的许清宛,应该跟她笔下的不是同一个人,既然如此,她那份亲妈心理也就慢慢消失了。
  果然世上只有弟弟好啊,望着许清宛拼命对陆五爷献殷勤的模样,司雨在心里感叹着。她本来是想看好戏的,反正许清宛跟陆五爷对上,她自己又不吃亏,可惜看戏看得太爽,她差点忘了——有陆五爷这个大煞星在周围,自己就绝对会倒霉。
  乐极生悲形容的就是她,司雨刚乐呵呵地听着墙角,一碰见五爷身上的煞气,立马小脸就白了,哇地咳出一大口血,这声动静引得那边的人俱都看了过来,陆五爷皱了皱眉,忽然收起佛珠,快步走了过来,伸手轻轻松松地就将躲在绿植后的小姑娘给提溜了出来。
  “躲在这里干什么?”陆五爷原本心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恶劣,来到这边也只是想逮住某只卷了钱就跑、连一声谢谢都忘了跟他说的狡猾兔子,想要好好教训她一番,可是看见司雨的小手软软地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扶着他死命咳血的可怜样,不知为什么,他的怒气就一点点消散了。
  这么纤细这么柔弱的小动物,如果不温和一点对待,肯定会被吓坏的吧?陆五爷盯着司雨看了一会,替她擦掉了唇边残留的血迹。
  司雨有点心虚,毕竟她偷听在先,谁知道这神经病会不会小题大做,连忙转移话题:“五爷,你是刚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陆五爷几乎没有思索,点头:“可以。”
  许清宛仍被两个保镖制住,她看见陆五爷轻易答应了司雨的邀请,而面对她时态度却冷得像冰,不甘的妒火涌上心头,她不受控制地开口道:“司雨,你真是不够意思,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司雨这才记起许清宛,她蹙起眉,回过头去,语气十分冷淡:“我想我们并不熟,我的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
  司雨在剧组里时,表现出来的脾气一直很好,人也软软的,她乍一拿出这副态度,看得许清宛一愣。过了半晌,许清宛才勉强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只是有点好奇……”
  许清宛这种理所应当的态度令司雨很是反感,她也不管挨近陆五爷会让自己身体不适,故意当着许清宛的面,挽上五爷的手臂,软软道:“那你找错人了,我可做不了五爷的主,您说是吧?”
  陆五爷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泛起丁点笑意。他的眼瞳里倒映着司雨仰起小脸的娇憨模样,明知这小姑娘是故意讨好,是在狐假虎威,可他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既然他决定要将人养在身边,那么不管要养多久,在这期间司雨就有肆意妄为的权利,陆家人从来无需仰人鼻息。
  “有一件事你倒是可以做主——待会你想去哪儿吃,你来定。”陆五爷听见自己的声音中带着愉悦的笑意,他很喜欢司雨的亲近,尤其是当司雨主动,不仅仅因为她身体冰凉,还因为这小姑娘抱着跟只兔子似的,软绵绵的手感极佳。
  陆五爷牵着小姑娘的手走向大门外,经过许清宛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许清宛见他停下,勉强抑制住看向司雨的不甘目光,眼含期待地凝望他:“先生……”
  被拖着走的司雨瞥见陆五爷唇边勾起的轻笑,心中顿时产生不好的预感。她虽然不喜欢许清宛,但却知道陆五爷的手段,惹恼了他,说不定许清宛真会被扔出去沉江,那样就有点过了。
  于是司雨开口道:“五爷,你别理她,我们去影视基地外面那家中餐馆怎么样?我记得那里的江城菜做得很地道。”
  陆五爷岂会不知道司雨的小心思,对他来说,许清宛就像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是死是活其实都没多大关系,但既然家里养的小兔子开口了,他也就将这个人抛之脑后,继续拥着司雨进到外面停着的车子上。
  五爷一走,制住许清宛的保镖终于将她放开,沉默有序地撤去,许清宛一得到自由,双脚一软,立刻跌坐在地。
  之前被人捏住的肩膀处火辣辣的疼,许清宛心中的委屈几乎要涌到嗓子眼上,她抬起头,恨恨地盯着司雨离去的方向,刚才司雨的那句冷漠的“别理她”一直在耳边循环,让许清宛深感被羞辱了。
  那个男人不理会她就算了,可是周司雨——她凭什么嘲笑自己?她不就是仗着有人撑腰才如此得意忘形吗,可是陆家最终会成为谁的靠山,还不一定呢!
  ……
  离开酒店后,陆家的车很快将司雨送到了她所说的那家饭店。
  陆五爷喜静,更不喜欢跟别人挤在一起吃饭,司雨刚想下车,就被他拽住手腕拖回了身边,等保镖们将整间饭店包下来,清完场后,陆五爷才拉着司雨下车。
  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了,饭店老板诚惶诚恐地将他们迎去最豪华的包间,陆五爷看也没看递过来的菜单,直接扔到司雨怀里:“想吃什么自己点。”
  司雨捧着菜单,像是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
  其实吧,只要坐在陆五爷身边,她光顾着吐血,什么食欲也都没有了,说要来吃饭只是个转移话题的借口罢了,现在实在是吃不下啊……
  当然这种话不能明说,司雨委婉地问:“您喜欢什么口味的,我先替您点了吧。”
  陆五爷转着佛珠,一副超然世外的模样,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能气死凡人:“随便,姜葱不能放,香菜不能加,太咸太甜的不行,醋最多只能放一勺,动物肝脏和植物根茎全部不能要,烤的不行,卤的也不行,少放油腥。”
  司雨:“……”等会,您这像是随便的样子吗?
  第29章
  司雨将整本菜单翻了一遍,觉得人类世界的食物可能配不上陆五爷挑剔的口味,于是啪嗒将菜单合上,对着旁边一脸小心翼翼的老板说:“麻烦煲一锅粥,放一点肉沫就好。”
  老板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惊讶地问:“就……就这样?”
  司雨点点头:“对,已经够了。”
  老板估计没见过把整间饭店包下来却只为点一锅粥的客人,他偷偷地用眼角余光去瞄坐在上位的陆五爷,这人气度不凡,老板自然一眼看出这位才是真正能主事的人,可是盼来盼去,陆五爷只是老神在在地转着佛珠,似乎也没觉得司雨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主事者默认了,老板也没敢再说什么,立马退出去准备,没过多久,一锅热腾腾的清粥就被呈了上来。
  司雨问老板要了两个小碗,舀了一碗粥放到陆五爷面前,道:“您的口味也太特别了,我怕我点的东西你都不喜欢,不如就随我吧,偶尔喝点清粥也不错。”
  陆五爷望着面前那碗粥,看起来寡淡得很,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又看了司雨一眼,问:“以后你若是想喝粥,不要再到外面来,我让人给你熬了送过去。”
  司雨一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这段时间陆五爷留下的人天天给她送各种名贵药材,还盯着她一定要让她吃完,她不想直接吃,这些人就把药磨碎加到饭菜里,司雨每天觉得嘴里都是中药的苦味,虽然药效是不错,但也架不住这种吃法啊。
  “不用不用,真的不麻烦了。”司雨生怕陆五爷一个心血来潮,从此之后的一个月自己真的要天天喝药粥,连忙眨了下眼睛,用这些天锻炼出来的演技挤出一点泪花,泪眼汪汪地仰起小脸看他,努力想要传达出自己拒绝再喝中药的坚定决心,“您就饶了我吧,好不好,我给您倒茶!”
  司雨颠颠地跑去要了包茶叶,冲好后替陆五爷斟上一杯,小心翼翼地捧到他面前,完了就满含期待地望着他,想要从陆五爷口中听到一句让自己从此解放的话。
  为了不用每天都淡出鸟味来,司雨也是拼了,舍生取义越过了安全距离,将自己送到了陆五爷身边,五爷望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那眼中含了泪水的模样楚楚可怜,她本就娇弱,泛起泪光时更叫人觉得碰一碰都会碎,五爷抬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掂量了一会后,淡淡道:
  “油嘴滑舌。”
  司雨努力咽下一口老血,假装这是个夸人的词,然后将自己的小手覆在陆五爷的手掌上。据她观察,陆五爷似乎特别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带她去哪儿都习惯性地牵着她的手,虽然不明白其中原理,但司雨还是照做了。
  果不其然,陆五爷愉悦地挑了挑眉,周身的气场都柔和下来,反手将司雨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掌心包住她的小手再没放开:“你自己做主吧。”
  这就是同意不会逼她喝药粥了。司雨顿时松了口气,隐约间似乎摸到了一点讨这神经病欢心的套路。
  “还有这茶——”陆五爷看在这杯茶是小姑娘亲自泡好端上来的份上,勉强地抿了一口,立刻眉峰紧锁,将杯子放到一边,语气满是不虞,“这种劣质茶叶,以后不要再喝了。”
  ”……“司雨默默地将之前盛的那碗粥推过去。
  陆五爷只瞥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虽然只有短短瞬间,但司雨发誓自己看清楚了他脸上一纵即逝的嫌弃:“半流质食物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司雨:“……”那你平时到底吃什么,吃仙气吗?
  司雨就没见过比陆五爷还挑的人,她心累得不想说话,干脆捧着自己那碗慢慢吃了点,但她肠胃向来不好,在陆五爷身边有时常想吐血,勉力吃了半碗就再也咽不下了,于是放下碗说了声饱了。
  陆五爷望了眼还剩大半碗的粥,也没说什么,拉起司雨就走。然而这回他并没有将司雨送回酒店,车子继续往反方向开,行驶了十多分钟,停在了一处庄园里。
  这处庄园显然也是陆家的财产,占地广阔,司雨不知道陆五爷打的什么名堂,由着他将自己带进室内,看着他吩咐下属拿来纸笔,更是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干什么?”
  “规矩照旧,待半个小时。”陆五爷垂着眸道,然后司雨就眼睁睁看着他不知从哪儿取出一张纸,展开铺在自己面前,而那张纸上的图画万分熟悉——
  这不就是她上一次用来泄愤才画下的q版大魔王吗!!她说怎么回去之后找不着这副画了,原来落在了陆五爷手上!
  这个神经病竟然还随身带着!
  司雨连忙扑过去将那幅画抢过来,打着哈哈:“这是我随手乱涂的,画得不好,五爷您就别看了……”
  陆五爷打断她的欲盖弥彰,古井般的双眸望着她:“我觉得不错,这上面画的是谁,我么?”
  “怎么可能!”司雨猛地提高音量,这种感觉就像偷偷扎人家的小人还被抓了个现形一样,司雨目光漂移了一下,含含糊糊说,“这其实是我新漫画的角色,随便画的,你别放在心上……”
  陆五爷见这小姑娘想要将这张画藏起来毁尸灭迹,当即一挑眉,无情地将人家这兔子尾巴揪了出来:“我挺喜欢的,那便将画留在我这儿。”
  他用的并非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压根就没有询问小姑娘同意的意思,司雨好说歹说想要将这把柄拿回来,陆五爷都不为所动,最后说得自己又开始咳血了,只好气哼哼地将画扔了回去。
  拿着就拿着,气不死你!
  “过来。”陆五爷没再继续逗她,伸手将司雨拉到身边,展开一张空白的纸,将笔放进她的手心里,“替我画点东西,若是画得好,你就可以提前回去。”
  陆五爷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害怕自己,甚至乎每次坐到他身边来时,身子都紧紧绷着,像是戳一下就会立刻跳起来似的,但司雨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想让人如愿。
  “画什么?”司雨难得听陆五爷提出这么正常的要求,有点好奇。
  “画……兔子吧。”陆五爷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边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他这人容貌偏生太好,近距离之下,司雨差点被这丝笑容晃了眼。他说着,伸手抚了抚司雨的长发,悠悠道,“好欺负的那种。”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司雨问,“你喜欢养兔子吗?”
  陆五爷看着她,眸底漫出一点笑意:“是挺喜欢的,养起来很有趣。”
  司雨在心中嘟哝了句,她还以为像陆五爷这类神经病会不走寻常路,谁料爱好也很普通嘛,不过既然五爷说画好了就提前放她走,司雨是求之不得,赶紧拿起笔就在纸上画了起来。
  她功底深厚,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只小兔子的雏形,陆五爷倚在沙发上,垂眸看她专注认真的模样,天花板上的吊灯在她鬓边的碎发上投下亮光,像是浮动的星光,陆五爷不知不觉望得有些出神,待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伸出手触到了司雨鬓边凉凉的肌肤。
  “搞定了,你看看……”司雨没留意到陆五爷的举动,画完之后兴高采烈地捧着画转身,却恰好撞进了他那双如大海般幽深的眸子里,那里面满满的全是自己的倒影,司雨不由愣了愣。
  陆五爷自制力极好,几乎在一瞬之间收起了所有情绪,从呆愣的司雨手里拿过画,展开一看,那画上的小兔子左拥一捆青草右抱一打胡萝卜,模样傻傻的,但却很可爱。
  ——就像他面前这只眼巴巴瞅着他,期望他说出放自己离开这句话的小兔子一样。
  于是他弯了弯唇,道:“很像。”
  司雨:像什么?像谁?
  然而陆五爷却没再给她解释,将画收好,便闭上眼睛:“回去吧。”
  司雨顿时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欢天喜地走了出去,外面早有车子在等着,她一溜烟就钻了进去。等司雨离开后,陆五爷才睁开眼,感受着慢慢燥热起来的空气,手中的佛珠越转越快,似乎昭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心绪。
  ……
  这晚之后,司雨胆战心惊地等了几天,陆五爷却没再来找过她,她打给陆星洲旁敲侧击地问了下,陆星洲回答说五爷回了趟容城本家处理事情,短时间内可能没什么空闲时间。
  司雨立刻在心里泪流满面,太好了,这神经病一忙起来就没空找她的茬,她又能安生过一段时间了!
  这个好消息传来,司雨顿时觉得自己这病恹恹的身子都好了一些,拍戏时更是超常发挥,连梁导都有点惊异,开玩笑道:“我说司雨,跟小纪搭戏就这么开心吗?你们俩可以啊,今天全是一条过!”
  司雨的戏份都是在阴暗的地宫里面拍摄,地下潮湿阴冷,导演一喊停,纪临下一秒就收起那副高高在上的帝王模样,屁颠屁颠地抢了沈悦手里的外套,亲自给她披上,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生怕司雨冻着。
  梁导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司雨在纪临的监督下苦着脸喝药,要说这剧组里面,梁导最喜欢的就是这两个人了,又听话又卖力,尤其是司雨,她身体不好却比谁都努力,其他人一开始对她还有点闲言碎语,最后全都闭了嘴,一些年长的人更是怜爱之心泛滥,总是想方设法带点糖果糕点什么的送给司雨,好让她吃药是没那么难受。
  就是本来剧本里设置云和是新帝心中白月光一样的存在,可是不知为什么,演着演着,倒演出了几分姐弟似的感觉,梁导本来想改,可琢磨了会,又觉得白月光也不拘泥于情爱啊,这一次不走寻常路,说不定效果会更好,于是就由着他们俩去了。
  等司雨喝完药,沈悦凑上来小声说:“司雨姐,《不思议挑战》的节目组找过来,说是想邀请您上节目,当特邀嘉宾,问问您有没有意向。”
  司雨有点惊讶:“这不是现在最火的综艺节目吗,怎么会想到邀请我?”以她的名气,怎么也不该在节目组的考虑范围内吧?
  沈悦怕她不信,连忙说:“是真的,我跟梁导说过了,梁导说这几天没有你的戏份,如果你想去可以请两天假。”
  这时候,一旁竖着耳朵听的纪临装作不经意地转过头,说道:“姐,这个节目收视率很高,只要能参加,对你的人气积累很有帮助,而且这是偏智斗类型的节目,对你来说也比较合适。”
  司雨有点犹豫:“可是我……”
  见自家姐姐好像有点动摇,纪临一急就说漏了嘴:“姐,没事的,咱们就一块去嘛!”
  司雨:“……”你说,是不是你事先就谋划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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