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顾舒窈摇了摇头,低低说了一声“不冷”,便继续与他往前走,低着头心事重重的。他见她穿了一件较厚的羊绒大衣,便也没有再说话。他自己其实也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只是在那个位置上,总要去应酬去交际,难得找到一个人在这样一个时刻陪着他一起安静。
  走了一段路,她突然问他:“会死很多人么?”
  他觉得有些莫名,皱了皱眉,“或许。”他想了想,笑着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是从枪林弹雨里过来的。”
  她其实并没有刻意去担心谁,只是乱世中的战争让她觉得残酷,她知道他会错意,也没有去纠正。只是他那句“我是从枪林弹雨里过来的。”说的未免太过轻巧,轻巧得让她的思绪飘了出去。
  那帮匪贼她是听人提起过的,抢劫杀人无恶不作,连军需物资都敢下手。而他此行,便是要带着他的军队深入虎穴,去深山丛林中将他们剿灭。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一个军官在临行前与她一起散步,她从前只把他当顾小姐的未婚夫看待,不过是一个控制欲强又有些虚伪难缠的男人,可真正听说他要去前线剿匪,又忽然有了些奇怪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去战场上厮杀的军人与被他们庇护的普通百姓相比,多了份独特的使命与荣光,使她稍微少了些反感。
  他见她紧蹙着眉,看了她一眼,揶揄她:“在想什么呢?舍不得我么?”
  她不去理会他,倒是他的那句调侃使她跳出了刚才的思绪,她突然想到可以趁着他临别前态度温和,试着和他提提要求,于是说:“这几天我出去办事,你那几个侍从总是跟着我,寸步不离的,太招摇了。我以后出门,能不能让他们别跟着我?”
  可他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她,“不行,现在有些乱,你单独出门太危险了,何况这段时间我还不在盛州,我正打算给你再多安排些人。”他许是见她不高兴,又考虑了一会,“那我以后让他们都穿便服。”
  她有些恼,“这是在法租界,有巡警的。”
  他笑了,语气却格外冷,“法租界?你要知道,这些外国人混蛋得很。”
  他对租界的态度很抵触,顾舒窈记起上次跟他提她将洋楼租在法租界时,他还说过早晚要收回来这样的话。想到这她实在没忍住,倒忘记了他不答应撤人的事,反而突然问了声:“租界要完全收回来是不是很难?”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却笑了,“女人家管这样的事做什么?”说着,手重新搂回她的腰,突然问她,“你到时想要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婚礼?”
  他与她今天难得相处融洽,以至于他的态度让她产生了他们之间平等的错觉,说到底也只能是错觉。在他眼中,她并不是与他平等的个体,不过是她的未婚妻,是他的女人。
  “随便。”顾舒窈不愿再与他多谈,并提醒他注意时间。他看了眼表,便与她一起往回走。
  到了样楼前,他忽然转过身轻轻搂住她,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四个字,其实有两层含义,除了一个要回外,另一个也要等才行。
  她只看着他,却没有开口答应。正好顾勤山听见他们回来了,连忙赶了出来,邀请殷鹤成进门坐一坐。他的确时间紧,并没有进去,松开她直接上了车。
  她将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站在洋楼的门口送他。汽车发动的时候,殷鹤成那侧的车窗突然降下来,他转过头来深深看了一眼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着他要走还是给他好脸色,于是朝着他笑了笑,他的嘴角这才有了些笑意。不过一瞬,汽车便开远了。
  顾舒窈目送着他离开,正准备收回时,才发现隔壁洋楼的窗台上站着一个人,孔熙正在望着前方出神,她突然看回过头来,与顾舒窈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顾舒窈没有回避,反而与她点头,她想了想也朝顾舒窈点了下头,过了一会,她便回去了。
  殷鹤成到了北营行辕,任子延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了,“听说少帅找我?”
  殷鹤成一边从抽屉里又取了一把手枪别在腰间,一边与他说话,“这段时间近卫旅交由你差遣,盛州的局势你得给我稳住,可别出什么岔子。”
  任子延笑了笑,“得了吧,这么谨慎做什么,你回来过了年就是副司令!”他条条是道地替他分析:“你想想,日本内阁和长河政府都是站在你这边,你叔叔就算有那份心又能怎样?他手底下就算有三个师,你那不也有!要说军功,殷军长这么些年了,的确做出了些成绩,可你这次要是把林北的匪患平定,不也是大功一件。那帮子人,你网都撒了小半年了,路子也摸清了,现在是时候了!”
  殷鹤成十分冷静,又吩咐他:“那个周三给我看紧了,他是那帮匪贼在盛州的联络人,他在盛军内部应该还认识了什么人,要知道上回缴获的那些枪支可有盛军的装备。等我去了林北,杀入匪贼老巢,周三他们便会乱了阵脚,你盯着他,看看那时他会去找谁,然后一举把那个人给我揪出来!”
  任子延挑了挑眉,信心满满:“都筹备了半年了,梁师长那边丧妻之痛都忍着,这回,都跑不掉的。”他又想起什么,对殷鹤成说:“雁亭,你出去也要注意安全,等你回来喝庆功酒!”
  “还有一件事。”殷鹤成刚开口便被任子延笑着打断,“知道知道,顾小姐那一定帮你看好了,不会出什么事。”说完又笑了笑,“听说那位孔熙小姐还和顾小姐是邻居。”
  第45章 再生波澜
  虽然殷鹤成走了,但是顾舒窈没有身份证件,洋楼外又有人守着,她照样不自由。
  殷鹤成走的那天晚上,顾舒窈久久没有入眠,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了很久的神。
  顾舒窈尝试过和殷鹤成沟通,可每次都徒劳无功,她知道他一旦认定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等他从林北回来,估计就要准备婚事了。而一旦成婚,他与她之前那些口头上的约定便通通不作数。因此她不能坐以待毙。顾舒窈总觉得殷鹤成这回去林北就像老天给她的机会,她必须抓住试一试。
  如果想要顺利逃走,她首先需要一张新的身份证件。
  然而怎么才能找到人重新去帮她办一张呢?这并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当初何宗文正好是有朋友在,才能帮助他,而何宗文现在自身难保,她自己并没有什么人脉。
  顾舒窈思考了一会,突然想起百年之后街头的那种小广告,如果真的办不了,假证能不能办呢?假证虽然会被查出来,但或许也能蒙混一阵子,至少为她逃跑多争取些时间,毕竟民国时期的防伪技术并没有那么发达。
  然而,先不谈办假证是否可行,毕竟这种事情已经上不了台面,只能算旁门走道,又去哪儿找呢。
  顾舒窈仔细想了想,她认识的人中或许有能力帮她且愿意帮她做这件事的,顾舒窈只想到一个人——布鲁斯。
  布鲁斯是个连军火、西药都敢经手的人,认识了不少人,应该有他自己的门路,而且顾舒窈正好打算独自一人逃往法国。她知道布鲁斯公司的地址,最好能找个机会过去。
  但是这一次,她绝不能再牵连任何人了,必须足够谨慎才行。
  真要做到那样实在不容易,能摆脱身后的侍从就是个问题,想着想着,顾舒窈觉得累,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场噩梦,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却记不清楚梦中的内容,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顾舒窈披了衣服起身,看到窗上凝了一层水雾,觉得有些闷,便将窗户打开一小截透气。她的房间正好对着楼下的街道,一打开窗,就瞧见楼下街道上背对着她站了个穿西装的男人,他的身边还跟了几个侍从,穿的是盛军陆军的戎装。
  顾舒窈已经对他们盛军的军装十分熟悉了,既然那个人出行能带这么些侍从,而且他的身形有军人的挺拔,想必也是位军官。顾舒窈一想到这,突然冒出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
  不过,她仔细看了会,那个人虽然背对着她,但她能认出并不是殷鹤成。殷鹤成身量要比他要高些,而且她还注意到那个人刚刚还插了会腰,殷鹤成向来注重仪表,不会做出这种动作。
  那个人究竟是谁?殷鹤成才走,这个人到法租界来做什么?
  正出着神,隔壁洋楼外的勾花铁门轻轻一响,孔熙走了出来,那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听见声响立即迎了上去。顾舒窈这才看清,那人居然是任子延,顾舒窈知道殷鹤成与任子延关系一向不错,但顾舒窈和任子延接触并不多,而且她还对他有些防备,因为她记得任子延在殷公馆的酒会上请她跳过两支舞,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去试探过她。
  不过令顾舒窈觉得更奇怪的是:任子延与孔熙是怎么认识的?
  孔熙捧着书正准备去燕北女大上课,一推开门便看见了任子延,而且发现他正在对着她笑。她只是觉得他眼熟,稍稍皱了皱眉,又看了他一眼后,还是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任子延也在打量她,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大衣,大衣里是一身墨绿色的旗袍。此外,她的颈上还戴了一条雅致的珍珠项链。可任子延瞧见了稍稍有些失望,还是她当初穿的那身学生装更惊艳些。
  任子延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追了上去,“孔小姐,好久不见。”
  孔熙转过身,“先生,你认得我?”
  “前阵子在帅府,你忘了?”任子延朝孔熙挑了挑眉。
  帅府?孔熙仔仔细细想了一番,突然抬眸一笑,“是你!”只是那笑容不过一瞬,便沉了下去,他父亲一直对盛军的军官排斥,她不想与他们走得近。
  任子延自然感觉到了她神色的变化,忽然觉得有些门路,于是上前道:“真是好缘分,又在这法租界碰着了孔小姐。”说着,他又问:“孔小姐是去上学么?”
  孔熙对任子延殷勤的态度有些反感,勉强笑了笑,没有将那份反感太表露出来,“我快迟到了,还麻烦先生让一让。”
  任子延是风月场上的惯家子,总是涎皮赖脸的,他哪肯善罢甘休,又上前走了两步,正好挡住孔熙的去路,“我车就在旁边,我正好要往燕北女大那去,孔小姐介意我顺路送你么?”
  任子延虽然挡了孔熙,却也只是稍稍往她那走了一步,并没有动手动脚,还算收敛。
  可孔熙已经不高兴了,他怎么知道她是燕北女大的?孔熙被任子延烦得有些恼了,刚想发作,却听见背后有人唤她,“孔熙,你不是说要坐我的车么?”
  孔熙和任子延同时回头看去,才发现是顾舒窈。顾舒窈假装才看见任子延,往前走了两步,笑道:“你怎么在这?”
  任子延挑了下眉,惊讶道:“我来法租界办点事,正好路过。嫂子,原来你也住这呀。”
  孔熙听见任子延极其自然地唤顾舒窈嫂子,看了顾舒窈一眼。
  顾舒窈和任子延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对方装模作样,却也都不戳穿,只笑着绕圈子。
  顾舒窈刚才在一旁大概听清了任子延和孔熙的对话,才反应过来,孔熙并不认识任子延。她突然记起上次带孔熙去帅府的时候任子延也在,难道是任子延一眼就看上了?
  不过放在他们这些军官身上也不奇怪,女人对他们来说从来都是多多益善,并不要多喜欢多用心,只要能让他们觉得新鲜刺激就好,而孔熙这样的大学生歌舞厅和戏院里可见不着。
  顾舒窈拉过孔熙的手,孔熙稍稍一僵,却也没有拒绝。遇上任子延这样的人,万一他胡搅蛮缠起来,她一个女学生该怎么办?她正好想脱身,还好顾舒窈前来替她解围。
  顾舒窈虽然和任子延不熟,但好歹之前打过几个照面,他和殷鹤成关系不一般,自然也不会为难她。
  顾舒窈冲着任子延笑了笑,直接道:“孔熙上学要迟到了,我正好要去药房,我送她,先告辞了。”说完,拉着孔熙的手就走。
  “嫂子的药房不是就在这法租界里么?”任子延不急不慢地笑着开口,叫住顾舒窈。
  看来他清楚得很,顾舒窈笑了笑,也不慌张,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轻松:“顺路这件事,只要我和孔熙都觉得顺路就成,你们军官事情多,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你了。”
  任子延虽然也是军官,或许是他喜欢笑的缘故,他并没有给人带来命令式压迫感,因此顾舒窈虽然防着他,应对他却十分自如。
  顾舒窈让孔熙先上车,待顾舒窈将车门锁好后,孔熙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有些难为情地说了声“谢谢。”
  不过,如果孔熙当初没有跟着顾舒窈去帅府,就不会被任子延纠缠,可她们谁都没提。
  任子延摇了摇头,看着顾舒窈和孔熙一同坐上汽车离去,眼中的笑意渐渐收敛,眉头却越皱越深。
  任子延其实昨天晚上才见了赵聚仁。
  那次殷老夫人寿宴之后,赵聚仁和戴绮珠一个被收押进了军事监狱,一个被软禁在了一幢洋楼里,除了有人送一日三餐外,完全与世隔绝。当时潘主任见殷鹤成怒火大,建议枪决,不过殷鹤成却回绝了。
  可他们两个逃了死罪却仍是不甘心,总叫嚷着要见少帅,赵聚仁更是写了一封信给殷鹤成,然而殷鹤成只看了一眼便撕了,之后也一直没有搭理,还下命令不准赵聚仁他们再向他汇报。
  殷鹤成前往林北剿匪后,他的一些事务便交给任子延打理。任子延听说赵聚仁一直有要事禀告,而殷鹤成一直没有见他,任子延懒得被他烦,索性去瞧了瞧。
  任子延原本就是个无聊的人,赵副官和戴秘书那几个人被殷鹤成关押的事,他之前便听说了,去之前他心里边大概也有了些盘算。不过就算赵聚仁要说的只是一些殷鹤成的风流事,他也不介意去听听。
  果真,赵聚仁要说的只是些有关女人的事,大概是他曾经受殷鹤成吩咐去调查后,得到的一些线索,任子延听起来觉得有些琐碎。不过那个女人的变化,他也很感兴趣。
  顾舒窈借着送孔熙的机会,在盛州城里四处逛了逛。虽然没人敢拦着她,但一路上她都被殷鹤成的三个侍从紧紧跟随着,其中两个侍从是亲兄弟,一个叫吴宝书,一个叫吴宝同,二十出头,却都是死心眼,只要一出洋楼,无论顾舒窈去哪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虽然都穿着便装,但张口闭口都是少帅,顾舒窈快被他们气得哭笑不得。而另一位侍从官则有四十出头,姓王,做事十分老成。有他们三个在,顾舒窈想偷偷跑去哪都不可能,不比从前在燕华女校送她上学的司机好糊弄。
  顾舒窈去药房看了一圈,这几天基本上已经布置好了,顾勤山请人帮着挑了个良辰,过段时间就营业。顾舒窈被人跟着也做不了什么,干脆先回洋楼。
  一回去,发现洋楼里来了位贵客,罗氏正殷勤招待着。顾舒窈抬头一看,居然是五姨太。她坐在陈夫人旁边,正拉着她的手,不知在说些什么。
  第46章 行前筹备
  五姨太是过来当说客的,她见顾舒窈进门,立刻亲热地跟她打招呼,“舒窈,快来快来,过来劝劝你姨妈。”
  顾舒窈一细问,才知道陈公馆的那位姨太太昨儿晚上刚生了,还是一对双胞胎儿子。
  五姨太说她今早上才去陈公馆看过,陈师长正在兴头上,陈夫人现在回去最合适,家里刚刚有人生产,手忙脚乱的,回去帮忙正好。现在正赶上陈师长高兴,先前的事绝对不会和陈夫人计较!
  顾舒窈看了一眼陈夫人,只见她垂着眼,只盯着客厅地板上的玫瑰图案的裁绒地毯看,并不说话。
  五姨太见陈夫人没反应,“哎呦”了一声,又说:“你好歹是个正房太太,和陈师长又是十几年的感情。之前陈师长对她偏袒些,不过是看着她肚子里有孩子,现在卸了货,心自然到了孩子身上,你回去再待孩子好些,你们家陈师长反而觉得你懂事识大体!”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五姨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吴静怡现在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在陈公馆定会作威作福,陈夫人还有好日子过?就算陈师长以后不再对陈夫人拳脚相加,之前受的那些委屈挨得那些打都算了么?
  陈夫人被五姨太那一番话说得又气又恼,只是她不善言辞,便也没有争执,五姨太见她仍不说话,急了:“难不成你还要在这里住上一辈子?这像什么话?”
  罗氏在一旁听着,她原以为陈夫人只在这住上一阵子,却发现她并没有回去的打算,也不乐意了,在一旁瞎掺和:“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我们这虽不多您这一位,但您姓张,在顾家住着说出去也不是事呀。”
  顾舒窈知道五姨太对陈公馆的事之前并不怎么上心,现在过来劝指不定是殷老夫人还是六姨太抽不开身,让她来帮着宽慰的,她也不过是应付而已。而罗氏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她虽说着不多一位,却句句在说陈夫人再这样楼多余,看样子像是要赶人走了。
  方才五姨太说的那些话,陈夫人还可以充耳不闻,然而这罗氏在旁边一帮腔,倒让陈夫人有些为难了。
  顾舒窈看不下去,扫了眼罗氏,却是笑着开口:“嫂子,你别忘了,这洋楼是我花钱租的,也不多您这一位,嫂子和姨妈在我看来没什么分别。”听着像在开玩笑,但也给罗氏敲了记警钟。说着,顾舒窈又转过头,对五姨太道:“五姨太,我姨妈这几天一个是回不去了,我药房过几天要营业,正需要人帮忙。您是一番好意我们都知道,但毕竟我姨妈在家里遭受了些什么你们也清楚,陈师长如果不亲自登门来接人,并亲自道歉的话,我姨妈是不敢回去的,还麻烦您过去转告一声。”五姨太刚才说什么陈夫人回去境遇会变好这些话都是她胡乱说的,反正不是自己摊上这事,说起来都轻松,顾舒窈索性将难题还给她。
  哪有爷们亲自登门道歉的?五姨太诧异地看了眼顾舒窈,上次顾舒窈在陈公馆替陈夫人出气的事已经传到了帅府那边,殷老夫人听到之后很生气。
  然而令殷老夫人意外的是,那天晚上除了顾舒窈在陈公馆,她的长孙殷鹤成也在。殷鹤成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他那天晚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却纵容着顾舒窈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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