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 96

  “叮。”
  “主线boss任务：教皇奥戈林克剩余倒计时9分59秒。（构成1次有效攻击即视为完成任务）”
  玩家们急着攻击神官的手顿时停住了。
  “我去，必须出去摸一下那个教皇才能完成主线啊！”
  “我的天别挤了, 快让我出去吧！”
  “只剩下10分钟了, 要命啊。”
  “自杀出去会不会快一点？”
  “自杀你也要从复活点跑到教堂，十分钟来得及跑？”
  “可是这里都被堵死了, 10分钟出得去？”
  “大家赶紧往外跑啊, 不摸一下boss任务要失败了！”
  “……”
  被堵在里面的玩家急得不行，真有急得没办法的玩家开始自杀回复活点, 他们看来很相信自己的速度，有机会跑过来总比被堵在这里不动好。
  有了开始自杀的, 一个个自杀的人就越来越多了，看得这群神官们目瞪口呆。
  这……就算是不死的，说自杀就自杀，也太惊人了吧。
  不过很快, 外面堵死的地方就开始松动了, 刚刚跑进教堂的玩家们看到任务之后纷纷往外跑，里面当然不会挤着这么多人了。
  比起之前主线任务上的杀神官, 当然是这个主线boss教皇更重要了。
  裴森松了口气, 幸好这种方法对于玩家来说还是很管用的, 他们急着出去，放过了这群神官, 然而安南已死, 那位疑似教皇私生子的神官奄奄一息, 好歹留了条命, 其他神官立刻用治愈术救治他, 至少他是不会死了。
  老神官本身是很信守承诺的人，并没有因为玩家们的退去而反悔，他看着伊格尔说，“要解决你的问题其实并不难，你应该知道你现在不过是因为无法承受光明之种的力量，才会这样痛苦，只需要增强你身体的强度，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增强身体的强度？”裴森赶紧问。
  老神官看了裴森一眼，“就在这地下深处，有光明圣泉的泉眼，只需要吸收泉眼的力量，就可以使体魄变得更加强大。”
  伊格尔忽然开口，“你们光明教会的教皇，是不是一直在吸收泉眼的力量？”
  老神官沉默片刻，并没有否认，“是的。”
  所以，教皇始终是光明教会里最强大的人。
  其余神官明显并不知道这件事，包括露丽娅在内，都惊讶地看着老神官。他们不仅不知道，而且从没见过圣泉的泉眼！
  作为教会的神官，他们已经是高层了，却从不知道在教堂的地下藏着光明圣泉的泉眼。
  裴森也有些惊讶，因为他以为玩家们已经将这座教堂挖了个底朝天了，各种地图他记得以前论坛上全部都有，但是从来没有玩家提过光明圣泉的泉眼这种东西，玩家们应该是没有发现这个地方。
  就在地下……深处吗？藏得那么好，连后期擅于探索的玩家们都没能发现？
  他看了一眼老神官，“我可以放其他的神官走，但是你必须留下，带我们去泉眼那里。”
  老神官平静地说，“可以。”
  其他的神官听到立刻松了口气，不管老神官和教皇是不是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们，至少现在他们可以离开了，他们的内心此刻对老神官绝对是最为感激和尊重的时候。
  “凯恩里……”即将进入传送阵的露丽娅忍不住叫了一声。
  老神官看着她，“以后教会就交给你了。”
  他知道其他的神官根本不行，指望他们是没有的，不过有露丽娅在，教会好歹还有一线希望。
  不论是他还是教皇，或许都逃不过这一劫了。
  裴森冷眼看着，对于教会的这些神官，据他的了解大多并不怎么样，教会最重要的人物就是老神官和教皇，那位露丽娅甚至在原本的时间线上教会那样辉煌的时候，还是死于非命，根本都不用玩家们出手，她估计是活不了太久了。
  因为这位有一个宿敌是一位强大的巫妖，据说露丽娅曾经杀过那位巫妖的学生和家人，前来报仇的巫妖硬生生在圣城之中将露丽娅杀死了，现在没有了圣城和光明教堂的庇护，露丽娅只会死得更快。
  任由那十位神官离开，不过他们没能带走教会这么多年的底蕴，即便是自己还有一些私藏，但要再度将教会发展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更别说以后亚力大陆上的玩家只会更多，他们跑到哪里都很难躲过玩家的追踪。
  没有了领头的教皇和老神官，裴森就不信了，他们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好了，我信守承诺放他们离开，现在你该带我们去泉眼那里了。”裴森看向老神官。
  如果不是连原本时间线上的玩家都查探不出泉眼的位置，他还需要老神官带他们去，裴森都不一定会让那些神官离开。
  现在一切以伊格尔为先，其他都要靠后站。
  老神官确实信守承诺，带着他们往地下深处走去，裴森始终对他带着几分戒心，手中的传送卷轴一直紧紧握着，另一只手抓着伊格尔的手，万一不好他会立刻带着伊格尔离开。
  伊格尔乖乖让他牵着，因为体内的光明之力始终在冲击着他，他走路的时候几乎要靠在裴森的身上，显然状态越来越糟糕了。
  “不用担心我会算计你们，”老神官忽然说，“其实从很早以前，我就希望泉眼能够枯竭，不要再像现在这样。”
  裴森看向他，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作为光明教会的高层，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老神官叹气，“等你们见到了泉眼就明白了。”
  谁都不知道在光明教堂的地下，还有那么一条幽深的楼梯，一直通往极深极深的地方。
  裴森看了看四周，怪不得玩家们没法探索到这里呢，这也太隐蔽了，通道位于一间密室里的密室里的密室，通过一把特殊的钥匙才能打开。
  而就在他们前往泉眼的时候，身在教堂外的教皇忽然动作一顿，无数的玩家趁机往前冲去，不管怎样都要达成“摸他一下”的目的。
  教皇奥戈林克的神色阴沉下来，“凯恩里……”
  他感觉到了那里有陌生的气息进入，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他和凯恩里，不用多说什么，他也猜到了肯定是老神官带人进入了地下圣泉的泉眼所在的密地。
  充沛的光明之力激荡，一下子降四周的玩家全部震开，教皇想要回到教堂里去，然而出来容易进去难，这会儿教堂里已经满是往外挤的玩家，将所有的通道全部挤得严严实实！
  之前教皇直接从教堂的上方下来，现在即便是想要去上面都办不到，玩家们已经充斥了任何地方，有不少玩家也正在从二楼三楼的窗户那里往下跳，这样出来的速度更快一些。
  加上这些出来的人，目标全部都是教皇，他们争先恐后地朝着教皇围聚而来，令他举步维艰。
  萨丁一直提着剑被隔绝在战圈之外，他看着教皇被密密麻麻的人围得严严实实，还有心情背着手围观。
  他也遭遇过这种事，作为当事人的时候心情暴怒，这会儿看着别人碰到这样的场景，却只感到好笑。
  “你们这群异族……”教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已经用了各种方法了，可是这群不死的异族仍然源源不断，他知道自己的那些方法无法真正杀死他们，这群异族不论被用什么方法杀死，很快就会又活过来，继续加入到对他的围攻里。
  这样下去永远没完没了，而自己即便是再强，也有力竭的时候，不仅如此，教皇感到自己周围的人比刚才更多了，人数还在继续增加，他们的剑和匕首，以及无数乱七八糟飞来的魔法密密麻麻，已经达到了遮天蔽日的效果！
  “不行，我不能让凯恩里带人去泉眼那里。”教皇多多少少知道老神官的心思，他终于不再犹豫，深深吸了口气，抬起了手中的权杖。
  下一刻，教皇的身上亮起了醒目的圣光，如果裴森在这里，会很惊讶地发现这光芒和刚从遗迹里出来的伊格尔身上那刺目的光非常相似。
  这时候，玩家们正在疯狂往前涌动，不少玩家急的要命，口中还在喊着，“让我摸一下，就摸一下！”
  “卧槽没时间了，赶紧让我摸一下boss啊啊啊啊。”
  “兄弟给我个位置啊，我摸一下就走。”
  “已经摸到boss的让开啊，让个坑！”
  “尼玛倒计时快结束了！”
  “……”
  “boss”、“任务”这种词会被比克斯魔方河蟹掉，作为原住民，是听不到这些词汇的，但是“摸一下”这种是不会被消音的，于是教皇听见了身边无数的人在大喊着要摸自己一下，尽管这令他感到十分费解，但越来越多的人挤到他的身边，明明是拿武器砍他，教皇却莫名感到了一种被羞辱的“触摸”感。
  仿佛这些人并不是在攻击他，他们争先恐后地凑上来，就是为了“摸他一下”。
  这让教皇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今年已经超过两百岁了，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试图摸他，这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黑压压的人群，一瞬间连眼神似乎都变得格外不怀好意。
  “你们——死！”教皇奥戈林克的声音变得格外冰冷，“光明……神降！”
  明明是在夜晚，整个光明圣城在这一刻竟然亮如白昼，教皇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缓缓悬浮到了空中，玩家们的攻击顿时遗憾落空。
  然后，就有不少玩家破口大骂，“倒计时还有几秒呢，gm，这是任务欺诈，本来我可以摸到boss的！”
  “倒计时现在还没结束！”
  “是啊没结束现在可以打啊，只要你们打得到。”之前攻击到了的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慌，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勉强还在法师的射程内，再飞高一点就打不到了……”
  “所以，这教皇现在是要做什么？”一些玩家抬起了头，有些好奇地看着起飞的教皇。
  不远处，萨丁终于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态，神色严肃起来，“神降……想不到奥戈林克教皇居然可以使用神降！”
  这可绝对不是小事，历史上光明教会两度被打压得差点消亡，差不多都和神降有关。
  亚力大陆上的各国都不会允许光明教会掌握神降这么大的力量的，光明教会有两任教皇都是被贵族联军杀死的，正是因为这两位教皇能够使用神降。
  贵族们可以容忍光明教会的存在，可以让他们传播教义到处传教，但是他们不能容忍这片大陆上真的有人掌握神的力量。
  这是所有贵族公认的底线。
  “你既然使用了神降，那就一定要死了。”就算是这次少爷放过了你，各国也不会容许你还活着了。萨丁看着教皇叹了口气，然后迅速往后退去，“快退开，神降之后，就是神裁！”
  他是对着那些比克斯族喊的，然而根本没有人理睬他，玩家们还在等着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再摸一下boss呢，更别说神裁又怎么了，身为玩家，他们无所畏惧。
  教皇的神色冷漠，从空中往下看去，这种俯视众生的感觉仿佛他已经是真正的神灵……遗憾的是这种力量并不能长久。
  “即便你们是不死的种族，我就不信连神灵的力量都无法真正令你们消亡！”因为所谓的“摸一下”令他对这群异族的憎恶已经达到了巅峰，“神裁！”
  萨丁已经退到了很远的地方，他看着神圣的光辉照耀四方，无数的比克斯族在一瞬间就成了飞灰，而圣城中还有无数平民，神裁却不会避过他们，他们直接在睡梦中或者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同样化为飞灰。
  神裁之下，十死无生。
  因为萨丁站的地方太远，虽然也被波及到，但力量已经减弱很多，他感觉到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试图将他的身体绞碎，如果不是他已经是剑圣，身体的强度远超常人，在这种力量下很可能也会身受重伤。
  而裴森和伊格尔现在正在教堂深深的地下，被波及到的程度更轻，再加上他们身边就有光明之力强盛到极致的伊格尔，这股神裁的力量刚刚过来就消融无踪，甚至连老神官都没有感觉到。
  老神官将烛台插好，“泉眼就在前面。”
  站在这里，他们已经看到了朦胧的雾气般的光，继续往前，他们闻到了一股温暖的味道。别问温暖的味道是什么味道，裴森也不知道，他只是鼻子闻到那股气息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很温暖。
  他们走进去之后发现那并不是想象中一个喷涌的泉眼，而是一汪安静的水池，水池很小，只有一米见方，不论是那淡淡的明光还是温暖的气息都是由它散发出来的。
  只是奇怪的是，着池水不像是正常的池水，看起来泛着淡淡的金红色。
  “这就是光明圣泉的泉眼，上方教会的光明圣泉其实是泉眼的稀释，每隔一年，教皇阁下会亲自在圣泉中滴入一滴泉眼里取出的真正圣泉。”
  裴森惊讶，“一滴？”
  “一滴足够了。”老神官叹气说，“即便是一滴，也足以维持光明圣泉的不凡特性了。”
  伊格尔却皱着眉，他站在这个泉眼的旁边，感觉身上的光明之力在渴求着圣泉的力量，“你们这泉眼到底是怎么来的？”
  “它其实是光明神的圣血，”老神官平静地说，“这也是我并不想它一直存在的原因，我曾经和教皇阁下说过，这样利用光明神的圣血，是对光明神的亵渎和不敬。可是教皇阁下说，我们光明教会还太过弱小，需要泉眼的帮助。”
  裴森一听吓了一跳，“这是光明神的血液？”
  他不太相信有什么光明神的存在的，一直认为即便是有什么光明神，也不过是一个强大的超凡者而已，现在老神官却指着这金红色的液体说这是光明神的血液？
  比起裴森，伊格尔似乎并不太意外，“那光明之种又是什么东西。”
  “那是光明神的力量结晶，教会一共只有十九颗，不过因为一直没法研究出怎么彻底使用光明之种，多多少少已经卖出去了一些，还有一些在研究中损毁了。”老神官说，“现在保存着的光明之种，只剩下不到十颗了。”
  裴森心想，幸亏不是光明神的肉之类的东西，不然多恶心。力量结晶？怪不得这么强。
  伊格尔点点头，“牵引光明之力就可以吸收这血液里的力量对吗？我站在这里就感觉整个人都好多了。”
  老神官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不愧是光明的后裔，教皇阁下想尽办法才能吸收它的力量，身为光明后裔的你却要简单许多。”
  不用再多说什么，伊格尔闭上了眼睛，身上的光明之力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那泉眼里的金红色液体就好像受到了召唤一样，迅速朝他围聚而来！这老神官口中的圣血就好似有生命一样彻底将伊格尔包裹成了一个金红色的血茧。
  裴森被这场景吓了一跳，差点就直接出手，老神官拦住他，“这是他在吸收泉眼的力量，等吸收到了极限，他就能从这血茧里出来了。”
  因为以前见过教皇吸收力量的画面，老神官知道这是很正常的。
  裴森这才稍稍有些放心，确认伊格尔的气息还在，状态也算正常，他守在这血茧外，“少爷，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老神官却摇头，“他是听不见的，放心吧，这就好比睡上一觉，等他醒来，一切都没问题了。”
  裴森还有些担心，但只能暂时守在这里。
  这时，外面的教皇还悬浮在半空之中，他看着四周所有的比克斯族全部消失，包括整座圣城，几乎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气息，不禁长长出了口气，怅然说，“虽然你们是圣城的子民，但是死于神裁之下，必然可以进入光明神的国度。”他扫视周围，哼了一声，“不死性又怎样，真正的神性足以压过你们的不死性，神裁之下，不论你们是不是深渊生物，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教皇正安心地缓缓落地，圣城之外无数复活的明光闪烁。
  “尼玛这什么大招，也太强了吧！”
  “一招秒杀，全挂了。”
  “教皇是不是还没死，我现在去摸他一下还算吗？”
  “不知道啊……”
  “……”
  远远的，黑色的人潮又一次涌来。
  教皇愣在原地，不，即便是不死性也不可能强过神性的，他们不可能在神裁之下仍然不死！
  “这不可能！”奥戈林克简直要疯了，神性才是最强的，怎么可能这群异族在神的力量之下还不死？
  在这一瞬间，作为教皇，他的信仰都稍稍有些动摇。
  而且施展神裁几乎掏空了奥戈林克所有的力量，还让他受到了不小的反噬，现在随便来几个强一些的超凡者就可以杀死他。
  远处的萨丁正在急速靠近，那群连神裁都无法真正杀死的比克斯族居然又卷土重来。
  “不……”教皇握紧了黑色长袍里挂着的项链，喃喃说：“我决不会输。”
  这，是他的最后一张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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