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把布背上干嘛呢？“吕子祺看春草把两卷布找了出来背在背上，便问。
”刚好经过娘家，把布给娘送过去，让娘给做几身衣裳。“春草嫌弃的瞄了一眼吕子祺的衣裳，对吕子祺说。
吕子祺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唇，貌似被媳妇儿嫌弃了，以前他是懒得做什么新衣裳的，只要能穿就行，破了就自己补补，能遮风挡雨便可以了。自己从小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长大，也不会在乎别人看着自己异样的眼神。
如今被自己媳妇嫌弃了，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
吕子祺背上背篓，春草在后面锁好了门，两人便准备出发，远远看见一辆牛车往这边过来，都以为是大郎他爹拉葡萄过来了，便站在门口等着。
牛车过来的很快，到了之后，两人才发现车里是空的，疑惑的眼神看向大郎他爹，正准备开口问，大郎他爹先开了口，”方掌柜家的葡萄太多了，我担心你家根本没地方放，刚好他老家在我们村，房子大，而且空着，想着你们还是放在他家比较好，我跟他便自作主张拉去我们村了，放在了他老家房子里，昨天拉了两车过去了，今天一早便过来告诉你们一声，顺便带你们过去，方掌柜的也不知道这些葡萄要怎么处理。“
春草听完大郎他爹的话，才想起自家这两间房子，真要拉回来了，还真是不知道要往哪儿放。即便是放院子里，若是下雨要怎么办？自己考虑的还真是不够周到。
”还是您们年纪大想的周到，我都没想到这个问题，我们现在就跟您过去，我先进屋取点东西。大叔您稍等我一下。“春草想着得把碱带上，便从新开了院门进了屋。
吕子祺将背篓放上牛车，”辛苦方叔了，大郎有消息么？什么时候能回？“
”从上次走了就没个信儿回来，哎......你跟大郎从小一起长大，多帮我劝一劝他，这薛家姑娘是大户人家小姐，我们这样的农户人家怎么高攀的上，我就想让他跟你一样，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好好过日子！“
春草拿好东西锁门了出来，刚好听见大郎他爹的话，便开口，”方叔，这事儿您呀就别操心了，他自己肯定会处理好的，再说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呀，大郎也不差呀，不就没拿姑娘家有钱么，等大郎发达了，看还有没有人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
”薛姑娘的爹是举人老爷，她娘是前朝万老将军的孙女。“吕子祺插嘴。
春草张了张嘴，没想出反驳的话来，原来这么有背景？门户之见从古至今，到哪儿都没办法改变的呀。还好他跟他家书呆子没有这问题，春草暗自庆幸。
”方叔，方掌柜家还有多少葡萄被来过来呢？“春草转移了话题。
”至少三车以上吧，昨天我去拉的时候，还有好多人背着葡萄在方掌柜门口，这青阳的葡萄多，这样大量收的人基本没有，靠北方的听说这双石镇收葡萄，都背着往这边赶呢。“
春草想着这么多，还真是够自己忙活的了。
到了娘家门口，春草让方叔在路边等一等，让吕子祺抱着布匹进了院子。
春草娘正在院子里撸刚割回来的猪草，看到两人，便停下手里的活招呼两人，”不是说今天要去镇里么？怎么过来了，吃过饭了么？“
”吃过了，娘，我们马上就去，这两匹布麻烦您给书呆子做两身衣服，我不会做。“春草指一指吕子祺手里的布匹。
”麻烦娘了。“吕子祺说着，拿着布去放进了娘屋子里。
”不麻烦，春草你空了也过来，我教你做衣裳。“想着自己女儿似乎是溺水之前有跟自己学过一点针线活，之后就没有再学过，这都嫁人了，衣裳都不会做，觉得还是要教教女儿。
春草答应空了过来，便问哥跟嫂子，嫂子便从厨房出来了，”春草，找我有事儿么？“
嫂子，你今天有空么，有空的话帮我一起去处理下葡萄，方掌柜收的太多，我怕处理不过来，哥呢？
”你哥去山上砍柴了，需要他帮忙么?“
地里也没事儿，我也过去帮忙吧。春草娘开口。
”娘，您不用去了，就在家里看家吧，哥哥回来你让他在家等着，我一会儿回来有事要他帮忙。“春草想着要是按照她的想法搭晾葡萄的架子，吕子祺一个人肯定是不行了，再说哥哥也会一点木工活儿，刚好能帮上忙。
跟娘招呼一声，三人便上了牛车一起往雪村去了，嫂子好奇怎么往那边去，”不是说帮你处理葡萄么？怎么不是去你家？“
”我家里那么小，都没地儿放，可不像上次那么少，拿个簸箕装着晾一晾就行了。方掌柜老家是雪村的，房子空着而且不小，就直接拉他家去了。“春草给嫂子解释。
几人到了雪村，雪村面积不小，但人口不多，稀稀拉拉的房子，不像小王村那么集中，方掌柜的房子经过大郎家还往西再走一截，便到了，看院子，果然不小，院子门开着，几人到了，发现方掌柜在院里。正在卸牛车上的葡萄。
看到几人，停了下来热情的招呼，”你们过来啦，我今天一早过来看看，顺便找了个牛车拉了一车回来。“
春草快速观察了一下，葡萄都堆放在院子里的，堆的跟小山似的，院子不小，靠右边还有一口水井，旁边一颗大树，院子其它地方都是空荡荡的，往里是一间大的正堂，中间几根柱子撑起，正堂的正中两个牌位，前面摆着香案，刚上过香。 正堂的两边各两扇门，后面便应该是房间，左右两边都是一排整齐的厢房，大概有四五间，不得不说，来这古代这么久，第一次看见这么气派的房子啊。
”方叔，您着老家真是休的气派啊！“春草感概，这话是对方掌柜说的。
”这是爹娘在世的时候我跟大哥给爹娘休的，他们不愿意跟着大哥去青阳城，也不愿意跟我去镇上，想呆子这老家养老，我们便翻修了这座院子，一晃眼，爹娘都已经过世好几年了，这院子也就一直空着了。“方掌柜有些沉重解释。
”我们先把葡萄卸下来，方叔，镇上还有多少葡萄？“春草转移话题，吕子祺跟大郎他爹已经开始忙碌，方掌柜一直站着在跟春草说话，听春草说卸葡萄，两人便一起过去帮忙。
”镇上差不多还有三车葡萄，今天还有人来卖，我让大丫她舅过来帮忙在收，我就先回来了。“方掌柜的回答春草。
卸完车上的葡萄，春草想着若是自己跟嫂子两个人处理，肯定忙不过来的，而且葡萄是不能久放的，必须尽快处理完，便想着拿工钱，请村里人来帮忙，这葡萄干的做法很简单，估计人有心都能学去，也没什么诀窍可言，最多就是用碱水洗一洗，缩短脱水的时间。
春草让嫂子回村找人，就说镇上的老板在雪村招工，女的八十文一天，男的一百二十文一天，今天下午可以开始上工，再告诉嫂子葡萄的处理方法，用水兑上一点碱洗一洗，不能久泡，然后捞起来将水晾干。
让吕子祺带着男工去砍树砍竹子，按照她说的制作晾架，春草想着晾架要能支撑放在地上，还要能移动，便觉得两根木头柱子下面可以做一个三脚的支架，这样就可以支撑，也方便移动了。
春草跟吕子祺讲述三脚支架的时候，吕子祺跟柱子媳妇都没有多吃惊，因为两人见到春草各种新奇的点子多了，便不再奇怪，柱子媳妇只认为春草嫁给吕子祺之后人变聪明了，还跟吕子祺学了识字，见识多了，所以这么多鬼点子。吕子祺早就知道自家媳妇不简单，也早就习惯，藏在心里，不再表现出来，可是却惊着了方掌柜的和大郎他爹。
待交代完，春草便对方掌柜的开口，”方叔，我还去镇上有点事情，您要去镇上拉葡萄，刚好跟你一起过去。“再转身对大郎他爹，整准备开口叫方叔，发现两人都叫方叔，笑着开口，”您看您也叫方叔，这一样的称呼都区分不开了，大郎跟我家相公是好兄弟，我们以后就叫您方老爹吧！“
大郎爹笑着点头，”好，好。“
”方老爹，一会儿相公他们砍树砍竹子需要用到您的牛车，您就留下跟相公他们一起吧。“
大郎爹笑着点点头，心里想着，子祺娶的这个媳妇可不是个傻子，而且还不简单那。
☆、第三十一章 十里长亭
吩咐完所有事情，春草便带上了她的卤肉上了方掌柜的牛车，准备跟着一起去镇上，吕子祺总是觉得不放心，对春草说，”我跟你一起去吧，先让哥带人去砍树。“
春草知道吕子祺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去镇上，开口劝说，”我跟方叔一起去，待会儿跟方叔一起回来就是了，你就放心吧。“
方叔也笑着开了口，”你就放心吧，我会完完整整把你媳妇儿给带回来的。“他看人可不会走眼，就这小姑娘的能耐，即便不跟自己一起，还能把自己走丢，他可是不相信的，这小子是太紧张他媳妇儿了。
最终吕子祺还是担心的看着春草跟着方叔了牛车去了镇上。
春草想着之前签的合同是成本各出一半，现如今收了这么多的葡萄，估计已经花了不少银子了，到时候工人还要发工资，还的花银子，便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寄给前面赶车的方掌柜，说道，”方叔，我先给您五两银子，估计近期还需要花费，等完了之后咱再算一算是多少。“
方掌柜没有接，笑着道，”如今咱也没把你当外人了，你也别当叔是外人，叔这点钱还是有的，若是以后真要开起作坊来，你再出就是了。“
春草的观念是做生意就该按合同来，硬是塞给方掌柜，”咱做生意，肯定是有风险的，合同怎么写就该怎么来嘛，合同明明说好成本各出一半，可不能让方掌柜您一个人垫付，我就先给五两，具体账目，等好了咱再另算。“
方掌柜倔不过春草，觉得春草说的也有道理，便收了银子，笑着道，”虽然是个女子，你还真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啊。“
”女子怎么了，又没有律法规定女子不能做生意，方叔您可不能歧视我是个女子啊。“春草笑着说。
”你这脑袋瓜子灵活的，鬼点子一堆，方叔可不敢歧视你，还得向你请教呢。你这背篓里装的是什么呢？一股子药香味。“方掌柜的很是好奇，这春草带着的什么，还一定要去双石镇最大的酒楼。
“这是相公家里祖传的手艺，卤肉，我打算带去给镇上酒楼看看，有没有市场，若是市场可以，我还想开个小店卖卤肉。”春草并没有瞒着方掌柜，并拿出一块排骨给方掌柜尝了尝，方掌柜赞不绝口，说肯定好卖。
两个人一路上说笑着，很快便到了镇上。
今天不是赶集了，街上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冷清了，春草让方掌柜将自己放到了最大的酒楼门口。
让春草很意外的是，双石镇最大的酒楼并在不在街上。
春草看牛车驶过了街道，往镇子边上赶去，便问方掌柜，”这双石镇最大的酒楼不在街上？“
”这双石镇最大的酒楼啊，也没修几年，当时东家过来看了，说是街上太宅，还环境不好，便选了镇子边上一块环境好的地儿，一座单独的小楼，不过那酒楼消费也高，一般人可去不起，双石镇也就只有那几家大户人家去的起了，去年我大哥回来的时候去了一次，里面的菜做的确实好吃，服务也很周到。“方掌柜给春草介绍。
春草很是诧异，这又小又穷的双石镇，还有这样一座酒楼？是谁会把酒楼修到这里来？
“到了。”听见方掌柜的声音，春草下了牛车，面前是一座单独的小楼，小楼上挂着的牌匾，并不像一个酒楼的名字，“十里长亭”，这不是中国古代诗人喜欢用的的么？这里人也喜欢这个词？居然还用做酒楼的名字？
“这名字还真别致啊。”春草嘴里念叨着，看着这个名字发呆。
方掌柜诧异的看着春草，这丫头还识字？同时心里又很奇怪，看她也不是个没见识的，怎会不知道十里长亭，还是开口给春草解释，“十里长亭是大周最大的酒楼，全国各地都有分号，只是没想到前几年会开一家到咱们这地方来。”
居然还是连锁啊，春草跟方掌柜招呼一声，让方掌柜先回去装葡萄，她一会儿办完事儿就过去店里找他，方掌柜应一身便赶着牛车返回去了。
春草端着盆子，上面盖着一块棉布，往酒楼门口走去。进了门，发现店里没有人，就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店小二，长着一张娃娃脸，在柜台前面坐着，撑着头发呆，看春草进来，出了柜台热情的招呼，“客官里面请，吃饭还是住店。”
春草开门见山，“我找你们店里的掌柜的。”
“姑娘您有什么事么？跟我说也是可以的。”小二仍旧礼貌的笑着开口。
春草看这小二是不可能随便叫他掌柜的出来的，揭开了盆子上的棉布，春草进门的时候店小二就闻到了一股子很特别的肉香味，如今揭开香味更浓了。店小二直接往春草盆子边上凑，到春草面前，干脆双手抓住春草的盆子，凑上鼻子去闻。
这春草本想着拿美食忽悠忽悠这小二，没想他自己凑上来了。
店小二一手抓着盆子，一手去盆里抓了一块肉，便塞进了嘴里。
“哎哟，我的小祖宗哦，怎么什么都吃呀。”从柜台旁边的门里，走出来一个大叔，下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跟电视上看的酒楼掌柜还真有点像，殊不知其实就是有人恶趣味故意找的。这大叔急急忙忙来到这边，一手抓过春草手里的盆子，你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能随便给人吃？
春草翻了个白眼，貌似自己认错了，看这掌柜的紧张样，生怕有毒似得，这人肯定不会是店小二。自己伸手去盆子里拿了一块肥肠，塞进嘴里。
看春草自己吃了一块，掌柜的发现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啊。
把盘子放到旁边桌子上，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开口，“姑娘这是来吃饭还是来住店的？”
而那“店小二”直接凑到盆子前面，伸手抓一个猪蹄，津津有味的啃起来，嘴里还喊着，“好香。”掌柜的跟春草都看向他这边，掌柜的更是尴尬了，这是这个姑娘的东西，这小少爷怎么还吃上瘾了呢？
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春草笑着解释，“真是不好意思，这是咱东家的小少爷，犯了错被大少爷丢这边店里当小二，这他吃的东西我赔给您银子好了。”
春草笑笑，“不碍事的，我今天本来就是找您谈谈这吃食的，要不您也尝尝？”
掌柜的闻到这个味道，早就有些好奇了，听春草这么说，便走过去，拿了一块肉尝了尝。
”这肉是怎么做的？里面是加了什么？味道好香，而且吃了还想吃。“掌柜的吃完很是震惊的看着春草，这姑娘小小年纪，做出的肉的味道这么好，他活这么大年纪从未吃过的味道。
”这叫做卤肉，咱家的家传秘方做的，咱家准备开一个作坊，专做这个卤肉，不知道掌柜的觉得这个肉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合作？“春草听说这个十里长亭是全国连锁，心里就打着主意，若是跟这家店合作，自己的卤肉就能销往各处了，而且只给十里长亭独家提供，到时候即使有人打卤肉的主意，也要先看看十里长亭愿不愿意；若是十里长亭也想据为己有，那她就让这个卤肉的方子烂在自己脑子里好了。
身为一个现代人，在这样一个古代的封建社会，春草很有危机意识，既然要做生意，就必须先未雨绸缪。
掌柜的听说是家传秘方，眼睛眯了眯，”我愿意出高价将这个方子买下来，姑娘您出个价？“
”掌柜的您要是愿意合作可以，可这方子是咱家祖传秘方，即使不做这个生意也是不能卖的。“春草笑着回答，利诱来了，先告诉他即便威胁也没用。
”这个是什么东西？“旁边的小少爷打断两人的对话，拿着一块猪下水，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的说话。
”这是猪下水？“掌柜的伸手拿了一块尝了尝，居然没有腥味，也没有了臭味，不油不腻味道还很好。
”我给它取了个新名字，叫肥肠！“看着掌柜的再拿了一块放嘴里，春草笑眯眯的道。
”恩，这个名字不错！“掌柜的边嚼边说，吃了好几块才停下，看了看对面的姑娘，并没有再提合作的事情，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个姑娘并不简单啊。最终还是自己先开了口，”姑娘想要怎么合作？“
”您觉得您能当十里长亭的家么？“春草笑着道。
”这……“
”那这样，我先给您店里供着货，您若是觉得我这个卤肉可以，联系联系您的东家，我们再谈？“春草给掌柜的提出建议。
掌柜的低着头思考，在一旁啃的起劲的小少爷开了口，”我哥过几天就过来接我了，你过几天过来吧。“
掌柜的很是无语，这小少爷能靠点谱么？能长点心么？这东家怎么就把这小祖宗扔在这儿了呢？简直是折磨自己啊。对春草尴尬的笑了笑，”东家过四五天就会过来，要不您五天过后再过来，我让东家在这边等着您？“
”那就麻烦掌柜了，我姓刘叫刘春草，家住小王村，要是东家过来了，您可以到镇上的方家点心铺告诉那里的掌柜,他会带信给我的。“春草自我介绍。
”敝人姓张，那就要麻烦姑娘再跑一趟了。“
”辛苦张掌柜了，这卤肉就留给您们，我就先告辞了。“春草本还想着试卖一下的，不过看着小少爷狼吞虎咽的样子，估计是没希望了。
”那姑娘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