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节

  楚修远忙问:“你说什么?”
  林寒:“吃饱了才有力气。”
  楚修远张了张嘴,竟发现无言以对。正想让丫鬟退下,抬头看到门房疾步跑来。楚修远乐了,“看来夫人只能空腹上阵了。”
  林寒下意识问:“什么意思?”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门房满脸焦急,林寒霍然起身,“还真找来了。”出去就喊,“大宝宝!”
  西边书房门打开,露出一个小脑袋,“又叫我干啥?我正在生你的气,不要叫我。”
  林寒悠悠道:“是吗?”
  大宝宝想说是,突然发现他娘亲好像皮笑肉不笑,连忙从房里出来,“我跟娘亲说笑呢。”三两步蹦跶到林寒身边,“母亲大人有何吩咐?”
  林寒抓住他的胳膊,“丞相夫人来了。”
  大宝宝惊叫,“她还敢找来?娘,放开我,我非揍得他哭——”
  林寒瞪他一眼。
  大宝宝倏然闭嘴,随即说,“我听娘亲的。”
  林寒收回视线,拉着大宝宝到门外,看到一群人,有男有女,有年龄大的有年少的,而在这些人最中间,有个五十来岁穿金戴银的老妇人和一个十五六岁衣着华丽的少年。
  少年脸上干干净净,不说出来没人知道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林寒装作不知,故意问那位穿金戴银老妇人,“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那老妇人冷冷地说:“称呼就不必了。大将军夫人,恕老身不请自来,我——”
  林寒懒得同她废话,直言道:“您不说,我可不知道你是谁。”
  那老妇人噎住,满脸的不敢置信。
  大宝宝扑哧笑喷。
  林寒扭头瞪他一眼,大宝宝连忙别过脸。
  林寒转向那老妇人道:“是不是我没资格?既如此,恕不奉陪!”转身就走。
  那老妇人忙说:“等等。”随即报上她夫姓名。
  林寒心说,我就不信治不了你。面上恍然大悟,“原来是丞相夫人,我正准备去找你。”
  丞相夫人面露疑惑。
  林寒抬手把大宝宝推到身前,指着大宝宝的脸,“您瞧瞧这都是你家孩子打的。听我们家老大说,他今年不是十七就是十八,比我们家宝宝大这么多,怎么下得去手的?丞相夫人可得好好管管你家孩子,小小年纪如此歹毒,长大了轻则杀人越货,重则能把天捅破。”
  站在丞相夫人身边的少年人,往前一步,“你血口喷人!是他打我,我没打他!”
  林寒指着大宝宝的脸,“你敢发誓不是你打的,我就敢让我们家宝宝身上的千户食邑送给你!你敢吗?”
  第149章 无知妇孺
  丞相夫人不敢,她孙儿也不敢。
  林寒冷笑,“不敢?那就说说你们此番有何贵干。”
  大宝宝扯一下林寒的衣袖,不要跟他们废话啊。
  林寒空着的那只手拍拍他的小手,稍安勿躁。
  丞相夫人像是瞬间清醒,抓过她孙儿的手臂,衣袖往上一撸,白皙的小手臂上多出两个青紫青紫的手指印,看起来格外醒目和吓人。
  林寒不禁瞥一眼大宝宝,这熊孩子可真是个狠人,不怪人家找过来。
  丞相夫人只顾心疼她孙儿,反倒没注意到林寒的小动作,转向林寒就说,“我们家孩子身上全是这种手印,都是你们家楚白掐的拧的。”
  话音一落,丞相夫人身后的丫鬟家丁使劲点一下头,证明他们家夫人说得对。
  林寒撩起眼皮,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道:“嗯,我看到了,跟我们家宝宝脸上的伤有一比。既如此,我赔你一笔钱,你赔我一笔钱,给孩子治伤。亦或各回各家。你看成吗?”
  丞相夫人一时愣住,显然没料到林寒会这么说。回过神忙说:“你们家俩孩子打我们家一个。”怕林寒不知道另一个是谁,又补一句,“就是你们家老二和这个楚白。”
  大宝宝抬起下巴,大声道:“打的就是他,谁让他说我娘亲的。”抬手指着丞相夫人身侧的小子,“再说我娘坏话,我们仨打你一个。”
  那小子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不由得往后退两步。
  丞相夫人急了,指着大宝宝对林寒说,“你听听,你听听你家孩子狂的。”
  大宝宝连忙转向他娘,端是怕他娘亲揍他。
  然而,林寒没让大宝宝寒心,和刚才一样波澜不惊,仿佛在谈论晚上吃什么,“是很狂,可他为什么不打别人?”
  大宝宝心中一喜,道:“对啊。太学那么多人,我为啥只打他?”
  丞相夫人张口就想反驳,话到嘴边意识到无言以对,脸上不由得露出些许心虚。
  林寒见状,嗤笑一声,“我要是你们,趁早回去,别在这儿给丞相丢人。”
  丞相夫人呼吸一窒,不禁说:“就算我们家孩子有错,他们也不该俩打一个,没这么欺负人的。”
  大宝宝见状,就想说,欺负的就是你。
  林寒抬手把他嘴边捂住,瞪他一眼,别给你娘我捣乱,“先撩者贱。你家孩子敢在太学诋毁我,就要做好被揍的准备。再说了,我们家老二和老小都比你家孩子小,被两个比他小的孩子揍一顿,换成我都羞于见人。你们竟然还好意思找上门来。真是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
  丞相夫人登时涨红了脸。
  她孙儿的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恶狠狠瞪一眼林寒。
  大宝宝甩开林寒的胳膊,一步冲过去,“敢瞪我娘亲?!”朝他肚子上一拳,“还是打得轻。”说着就朝他脸上招呼。
  林寒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慌忙把孩子拉回来。
  丞相夫人被吓愣住,回过神大宝宝已回到林寒身侧,看到她孙子捂住肚子,惊叫道,“还有没有王法?当着我们的面就敢打人,长大了还了得。我们这次说什么了?”指着林寒,“你今天不给我——”
  林寒被她吼的脑袋疼,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我今天不给你个说法,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丞相夫人的呼吸停顿一下,身体往后踉跄两步,丫鬟家丁连忙扶着她。
  林寒装作没看见,继续说:“我儿子为什么打你孙子,他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你孙子瞪我。这孩子在保护他娘亲,何错之有?”
  大宝宝昂首挺胸,他没错。
  林寒的眼角余光注意到这点,无语又好笑,这孩子是想把丞相的夫人气死吗。
  外敌当前,还是在大门外,林寒是绝不会数落孩子的,“我嫁给大将军多年,不孕不育只因儿时吃了太多苦。这点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清楚。可是不论知不知道,你孙子身为太学生,都不该说我生不出孩子来算什么女人。”说着,转向那小子,“我真不敢相信将来要入朝为官,为民请命的人,竟然能说出如此短视的话。谁跟你说女人的责任就是生孩子?
  “在我看来女人的主要责任是养蚕织布耕地种田,以及料理家务,让男人无后顾之忧。如果不把这点做好,男人到边关吃没得吃穿没得穿,无心作战。敌人的铁骑踏遍我万里河山,国破家亡,要孩子何用?给敌人当奴隶!?”
  啪!啪!啪!
  林寒身后传来鼓掌声,回头就想训大宝宝——还嫌事不够大吗。结果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车。车门推开,从里面露出两个人。
  林寒不禁睁大眼,“陛陛下?!”
  “陛下!”
  林寒身侧传来一声疾呼。
  林寒下意识回头,看到丞相夫人极其孙儿一脸的惊恐。林寒心底冷笑,现在知道怕了?活该!随即转过身,拉着大宝宝过去行礼,“不知陛下驾到,妾身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皇帝商曜推开驭手的手,从马车上跳下来,笑着说,“朕又没提前告知你们,何罪之有。”注意到大宝宝脸上的青紫,又瞥到丞相孙儿手臂上的手指印,结合刚刚听到的话,瞬间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大宝宝,开学第一天就打架,好样的。”
  大宝宝很无辜,道:“我也不想,是他说我娘坏话。”转身指着丞相的孙儿,“陛下姑丈,您是来为我做主的吗?”
  商曜被他的称呼喊愣住,回过神哭笑不得,熊孩子闯了祸,知道找外援了。真不愧是林寒养大的娃。
  商曜敛起笑容,道:“想多了。”
  丞相的夫人眼中一喜,张口欲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想到太子也在,楚家是太子的外家,皇帝不帮楚家,太子不见得不出头。犹豫片刻,对林寒道:“孩子小,也不知道大将军夫人早年伤了身体,就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还望大将军夫人大人有大量,别跟孩子一般见识。”
  楚修远担心林寒一气之下把丞相夫人揍一顿。以致于大门关上,楚修远就躲到门后,以便及时拦住林寒。
  乍一听皇帝驾到,楚修远惊呆住,回过神赶忙出来见礼。随即转向丞相夫人,问道:“既然知道孩子小,不懂事,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夫人来找我们做什么?”
  丞相夫人张张嘴,无言以对,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
  皇帝商曜轻笑一声。
  丞相夫人又误以为他对楚修远的说辞不满,不由得放松下来。
  皇帝商曜无奈地摇摇头,转向随后下来的太子,问道:“绎儿,此事你怎么看?”
  十四岁的太子像个小大人似的,认真思考片刻,看一眼丞相的孙儿,“你说孤舅母坏话,大宝宝揍你,你俩都不对。大宝宝没让舅母去你家理论,你也不该让你祖母来找孤的舅母。”
  丞相夫人忍不住提醒太子,“他们俩打一个!”
  太子瞥一眼大宝宝的脸,“大宝宝也有伤啊。如果他身上的伤是大宝宝的两份,一份抵了大宝宝的伤,一份算作你诋毁孤舅母的,你们还是扯平了啊。”说着,转向他父皇。
  商曜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继续。
  太子道:“在孤看来你们都是太学生,在太学发生的事就要在太学解决,不应该把家人长辈扯进来。”看向丞相夫人,“你觉得呢?”
  丞相夫人犹犹豫豫道:“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妾身不敢有异议。”
  太子:“你可以有。理越辩越明。你还有何不满,都可以直接说出来,我舅父乃君子,不会私下打压报复你们。不过,你如果还纠结他俩打他一个就不应该了。
  “他俩都比你孙儿小,先撩者还是你孙儿。孤还有个办法,让你孙儿好好习武,回头他把大宝宝和二宝揍得屁滚尿流,孤相信舅父和舅母也不会找你们讨要说法。反而会觉得他们技不如人,活该被揍。”
  皇帝商曜露出满意的神色。
  丞相夫人的脸色发黑。
  然而,太子还未说完,“你们只知孤的舅母生不出孩子,岂不知红芋、土豆和棉花都是我舅母种出来的。近两年京师方圆百里再也没出现过饿死和冻死的人,便是我舅母的功劳。这点不比她生十个八个孩子有用吗。”
  丞相夫人和她孙儿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宝宝美了,不禁说:“无知妇孺!”
  皇帝商曜险些呛着,连忙别过脸把口水咽回去。
  楚修远把小孩拉到身后,回头瞪他一眼,你给我少说两句!
  大宝宝不服,抬起下巴,一脸的倨傲。
  丞相夫人还在,楚修远没空训他,所以楚修远决定想把人打发了,就对丞相夫人说,“天色已晚,你们无事就回吧。”
  丞相夫人不甘心,然而,太子已把话说到这份上,不甘心又有何用。
  气势汹汹而来,灰溜溜而去。
  守在林寒身侧的门房看到这一幕不禁撇嘴,图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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