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忘记名字了,似乎是去年的时候咱们认识的其他省的人吧。”
对不在意的人,叶一超从来不上心,甚至不肯分一点儿脑细胞去记住对方的名字。
“今年的领队还是张教授,他也跟我说起你,他也认为,你今年不参加竞赛挺可惜的,你可以拿到一等奖的。”
“我不觉得遗憾。”唐宓说得很慢,数学竞赛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二等奖是我能达到的极限。即便能再一次入选cmo,我只是再一次认识到,世界上有些人永远比我厉害,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比不上。”
叶一超微微皱眉:“你的话说得太早了,我又不会看错人。”
唐宓认真地说:“叶一超,数学竞赛到了cmo一等奖的程度后,大家的努力程度都差不多了,剩下完全看天赋。但是高考比竞赛简单一点儿,肯吃苦就没有太大问题。”
叶一超的态度和她一样坚定:“不,你那么聪明,就应该研究数学。”
李知行端肃了神色,说:“人各有志,何况唐宓也很明白自己。”
叶一超放下筷子,表情不豫地瞥了李知行一眼:“李知行,你根本不懂。”
“你的道理,我愿意洗耳恭听。”
和他说话简直白费劲,叶一超略一思索,从大衣衣兜里摸出一支笔和一沓便笺纸,唰唰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公式,撕下便笺纸递到李知行面前,简短地说:“这是道很常见的教学题,你认为,这道题目在高中数学的范畴内,有几种解法?”
谈话越发朝着认真较劲的方向行走,李知行也不得不拿出更认真的态度对待。叶一超给的题目很简单,asina+bcosa=c,求a的值。
李知行想了想:“两三种吧,我只能想到三种。”
然后便笺纸转到了唐宓手中。叶一起期待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唐宓知道叶一超较真起来是多么不容搪塞,她垂眸想了片刻再抬起头说:“不少予十种……嗯,不止,十二种。”
虽然知道唐宓的数学能力非常高,但李知行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十二种?这道题的解法有十二种?”
”她当然没有开玩笑。”叶一超对唐宓展颜一笑,又正色和李知行说,看到了吗? 这相差的九种解法就是你和她的差别。我不是说你不够聪明,但仅在数学天赋这一点上,你和她比起来,或者说,绝大部分人和她比起来,就是远远不及。而她不选择数学,给我的感觉就是明珠暗投,让人遗憾。”
李知行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直视他:“叶一超,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你不能插手。”
“这个我知道啊……”叶一超低声叹了口气,我只是不喜欢听到她妄自菲薄。”
简直没办法再待下去了,唐宓果断端着盘子站起来:“我吃完了,你们呢?”
高三生们并未提前放假,期末考试结束后继续留在学校补了一周的课。为期一周的补课后,终于放了寒假。这期间,期末考试成绩也就是“一诊”成绩公布出来,唐宓以微弱的差距胜过了郭嘉颖,拿到了年级第一。
春节前的五天,学校终于放了寒假。全校高三学生顿时沸腾了,每个教室都显得嘈杂混乱。考虑到春节有大半个月的寒假,唐宓把书包里都塞满了书,预备回家后好好复习。
书包怎么看都挺沉,李知行问她:“你有必要背这么多书?”
唐宓很肯定地点头。
一旁的丁霄霄飞快地往包里塞书,回头跟李知行说:“不要紧,她又不用背很久。我爸妈已经在校外等我们啦,她搭我家的车回嘉台的。”
“那在不错。”李知行看着丁霄霄,点了点头。
“李知行,我一直想知道啊。”丁霄霄指着他的书包,笑眯眯地问,你就带这么点儿书回去?”
他微微一笑:“我家里还有一套教材。”
李知行的背包很空,只往包里塞了一系列学校发的试卷。他作为走读生,每天上学放学来去基本是空手,因为这件事情,唐宓疑惑很久了。不过她并不是有了疑问就询问的那种人,也一直没问他原因,没想到现在得知了缘故。
四周的同学都在专心收拾自己的书桌,她抽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李知行。
“你数学的薄弱部分,我都写在本子里了,还列举了几十道很典型的题目作为例子。”唐宓说。
李知行翻了翻练习册,前几页是知识重点,后面每页一道立体几何和解析几何的练习题。唐宓的字不算最好,但非常工整,所有的内容也都是她手抄的。心中默算了一下她的工作量,李知行感喟良多,含笑道:“没有答案……是给我留的寒假作业?”
“算是吧,寒假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做一下。开学后我再看看。”
李知行莞尔:“好的,唐老师。”
李知行刚把练习本放进书包,何树森就背着包溜达着进了(1)班的教室,问李知行:“你今年在不在宣州过年?”
“初七之后应该在了。”
“哦,你要回京啊?”
“要回去看我爷爷奶奶。”
“是这样啊。那初七后你有时间没?我们出去逛逛。”
“嗯,可以。”
“一起走?我家车在门外。”
“你去外面等我。”
教室里非常混乱,已经有同学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李知行抬起头,看到唐宓努力地装好了最后一本书,又笨拙地塞了一盒笔芯进去,也不禁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李知行递给她一张便笺纸:“我的电话,如果有事,可以联系我。”
“啊。”唐宓手忙脚乱地接过,我知道了。谢谢。”
“新年快乐。”
他冲她点了点头,单手提起书包,往肩上一搭,大跨步离开教室。
丁霄霄没说错,各式各样的小车沿着街道两侧停在了宣州实验中学的校门前,只留出了供一车通行的窄小道路。上车之后,丁霄霄的爸爸几乎是从纷乱中杀出了一条通道,终于上了正路。